第178章 阴魂不散
风雪如刀，割在脸上生疼。杰克紧握怀表，金属外壳透过衣料传来冰凉的触感，仿佛那里面封存的不只是玛莲娜最后的记忆，还有她曾作为人类时那一丝未被吞噬的温柔。街道早已空无一人，蓝雪落在屋顶、窗棂、枯树之上，竟不融化，反而像活物般缓缓爬行，勾勒出某种古老而扭曲的符文。
“快点！”爱丽丝在前方疾奔，匕首已出鞘半寸，警惕地扫视四周，“钟声停了，说明仪式进入第二阶段??‘应答’！祭品会被冬之心主动召唤，一旦回应，灵魂就会冻结，身体化为冰雕！”
弗朗多四爪踏地，速度竟不输人类，胡须微微颤动：“我能闻到……歌谣的频率变了。他不是在唱给人听，是在和某种东西对话。”
他们冲进广场，钟楼矗立眼前，石阶上结满暗红色的霜，那是血与寒气交融的痕迹。大门紧闭，铁链缠绕，上面刻满了教会的封印符文。可就在三人抵达前一秒，门缝中渗出一股幽蓝雾气，锁链“啪”地断裂，自动开启。
“陷阱。”弗朗多低声道。
“但我们没得选。”杰克一脚踹开大门，冲入黑暗。
楼梯盘旋向上，每一级台阶都铺着厚厚的蓝雪，踩上去没有声音，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吸走了声响。唯有那歌声，断断续续地从顶层传来：
“基督救主今夜降生……”
烛光微弱，在转角处摇曳不定。空气中弥漫着蜡油、陈年木头与一丝若有若无的腐香??那是灵魂正在被剥离的味道。
“他在用颂歌编织通道。”弗朗多耳朵贴后，“把通往冬之心的路径打开。一旦完成，哪怕我们拿到蓝盒子，也无法阻止献祭。”
“那就打断他。”爱丽丝咬牙。
他们加快脚步，终于抵达顶层。
门虚掩着。
推开门的一瞬，寒意如潮水涌来。
盲眼老人坐在轮椅上，背对门口，手中握着一根拐杖，顶端镶嵌着一块泛着微光的蓝色晶体??正是冬之心的碎片。他仍在歌唱，声音苍老却清晰，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敲击在现实边缘的钟。
而在他身前的地面上，一道由干涸血液绘制的巨大法阵正缓缓亮起，中心位置摆放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通体漆蓝，表面布满裂痕，却隐隐透出柔和光芒。
“蓝盒子……”杰克屏住呼吸。
可下一秒，老人突然停止了歌唱。
“你们来了。”他的声音平静得不像活人，“比预计早了七分钟。”
“你是谁？”杰克上前一步，“为什么你要成为祭品？你明明可以逃！”
老人缓缓转过头，空洞的眼窝望向他们：“逃？我等这一天已经六十年了。”
他抬起手，指向墙角的一面旧镜子。镜面布满裂纹，却映出了不属于此刻的画面：一座冰雪神殿，中央矗立着巨大的心脏状结晶，周围跪伏着无数身影，皆身穿驱魔人长袍。
“我是第一届驱魔学院的学生。”他说，“也是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什么真相？”爱丽丝问。
“冬之心，从来就不是灾厄之源。”老人咳嗽两声，嘴角溢出血丝，“它是封印本身。真正的怪物，是那些想夺取它力量的人。赫尔曼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喘息着继续道：“八十年前，初代驱魔议会发现了冬之心，认为它是远古邪神的心脏，能掌控极寒之力。于是他们试图控制它，结果引发大崩塌，整座北境山脉沉入冰川。只有我和几位同伴活了下来，我们发誓守护它，不让任何人再靠近。”
“所以你一直在唱颂歌？”弗朗多眯起眼睛。
“那是镇压之律。”老人点头，“每晚十二点，我必须唱完完整的《平安夜》，才能维持封印稳定。但今天……我的时间到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血管中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凝固的霜晶。
“冬之心感应到了玛莲娜的觉醒，它开始寻找新的容器。而我的生命即将终结，无法再压制它的呼唤。当我死去，仪式将自动完成，下一个听见它低语的人，就会成为祭品。”
“我们可以替你唱！”爱丽丝急道。
“没用。”老人摇头，“这首歌必须由‘见证者’吟唱。我祖父是第一任守夜人，我是第二任，血脉决定了谁能承担这份职责。你们就算开口，也只会发出噪音。”
杰克忽然想起什么：“等等……玛莲娜说‘去找蓝盒子’，还说它是唯一能封印冬之心的东西。难道……它就是最初的封印容器？”
“聪明。”老人嘴角浮现一丝笑意，“蓝盒子，是圣诞老人留下的遗物。传说他在北极尽头击败了贪婪的冬之主，将其心脏封入此盒，并交由信使一族代代守护。后来信使灭绝，盒子流落民间，被教会藏于钟楼之下，作为最后的保险。”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打开它？”弗朗多质问。
“因为一旦开启，就必须有人自愿将冬之心放入其中，同时献出性命作为代价。”老人望着蓝盒子，“封印需要灵魂锚定。就像灯塔需要守灯人，蓝盒子也需要殉道者。”
房间陷入沉默。
外面风雪更烈，天空裂开一道缝隙，幽蓝月光洒落，照在法阵之上，符文逐一亮起，宛如苏醒的脉络。
“还有多久？”杰克问。
“不到十分钟。”老人轻声道，“当我的歌声彻底消失，冬之心就会脱离束缚，寻找宿主。届时，整个镇子都会变成冰墓。”
“让我来。”杰克突然说。
“你说什么？”爱丽丝猛地回头。
“让我进蓝盒子。”他重复一遍，语气坚定，“我不是驱魔世家出身，没有血脉负担，也没有必须守护的东西。但我见过太多人为了所谓‘使命’牺牲别人。这一次，我想为自己选择一次牺牲。”
“你疯了！”爱丽丝抓住他手臂，“你才二十岁！你甚至还没谈过恋爱！”
“可我已经看够了谎言。”杰克看着她，眼神清澈，“赫尔曼说他是为了拯救世界，结果只是贪恋力量；玛莲娜以为爱能让她保持人性，却被最爱的人亲手推向深渊；而你……你每次出手都是为了正义，可正义从来不曾回报你。”
他转向弗朗多：“你也一样。你本可以离开这个烂摊子，却一直留下来，因为我们需要你。”
猫妖沉默片刻，甩了甩尾巴：“所以你觉得，你现在不需要我了？”
“不。”杰克笑了，“我只是想告诉你??谢谢你。”
弗朗多哼了一声，跳上桌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知道蓝盒子有个规矩吗？只有真正‘无求之人’才能启动封印。也就是说，你必须完全放弃活下去的执念，才能成功。”
“那正好。”杰克摸了摸胸前的怀表，“我已经没什么好放不下的了。”
老人缓缓点头：“如果你决心已定……我可以教你最后的仪式。”
他伸出颤抖的手，递来一张泛黄的羊皮纸，上面写着一段古老的咒语，末尾标注着一句话：
> “愿光明藏于暗处，愿温暖生于寒冬，愿无人铭记我名。”
杰克默念三遍，将纸张投入烛火。
火焰骤然变蓝。
蓝盒子自行开启，内部空无一物，却传出阵阵低鸣，像是在呼唤什么。
“现在，”老人说，“你需要让冬之心主动进入盒子。方法只有一个??代替我完成最后一段颂歌，用你的声音，引导它归位。”
“可我不是见证者！”杰克皱眉。
“但你是‘局外人’。”老人微笑，“正因为你不属于任何体系，不受任何规则束缚，反而最接近‘纯粹’。而这，正是冬之心最终愿意回归的理由。”
杰克深吸一口气，走向法阵中央。
他站定，面对蓝盒子，闭上双眼。
然后，他开始唱。
“平安夜，圣善夜……”
声音起初微弱，带着颤抖，但随着旋律推进，竟渐渐与老人之前的吟唱产生共鸣。烛火不再熄灭，反而越发明亮。冬之心碎片微微震动，从拐杖顶端浮起，缓缓飘向蓝盒子。
“万暗中，光华射……”
地面开始震颤，风雪倒卷，窗外传来凄厉嘶吼??那是玛莲娜的声音，她在挣扎，在抗拒。
“不……不要封印它……”她的低语穿透风雪，“那是我唯一的希望……”
杰克没有停下。
“荣耀天军齐发声……”
蓝盒子光芒暴涨，整个钟楼仿佛化作一座灯塔，刺破阴云，直指苍穹。
冬之心剧烈震颤，最终哀鸣一声，如泪滴般坠入盒中。
咔哒。
盒子自动合拢。
寂静降临。
所有的蓝雪瞬间蒸发，天空恢复灰白，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洒在废墟般的小镇上。
老人露出释然的笑容，身体逐渐化为光点，随风消散。
“谢谢……新一代的守夜人。”
杰克跪倒在地，浑身脱力。
“成功了？”爱丽丝冲上前扶住他。
“暂时。”弗朗多盯着蓝盒子，“封印完成了，但冬之心并未毁灭。只要还有人渴望它的力量，类似的悲剧就会重演。”
“那就由我们来守着。”杰克喘息着说，“我不做驱魔人，也不当英雄。我就做个……盒子保管员。”
“哈？”爱丽丝愣住。
“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扛？”弗朗多跳上他肩头，“别忘了，我还是契约兽。你死哪儿，我就去哪儿。”
门外，传来脚步声。
两人一猫同时警觉抬头。
来者是一名身穿灰色风衣的少女，约莫十六七岁，手里抱着一只破旧的布偶熊。她站在门口，目光落在蓝盒子上，低声说：
“你们……杀了冬之主？”
“没有。”杰克摇头，“我们只是把它关了起来。”
少女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又要没人陪我说话了。”
“你是谁？”爱丽丝警惕地问。
“我是玛莲娜的女儿。”她说，“妈妈把我送走那天，给了我这只熊，说如果有一天听到钟声变了，就回来找她。”
她走近几步，伸手轻轻抚摸蓝盒子：“我能感觉到……她在里面留下了意识。她不是想统治世界，她只是……太孤独了。”
杰克沉默良久，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银质怀表，递给少女：“或许……你可以替她听着时间。”
少女接过，贴在耳边。
嘀嗒、嘀嗒。
“她说，对不起。”少女忽然流泪，“也谢谢你们。”
风拂过钟楼，吹动残破的风铃，发出清脆声响。
远处，太阳终于突破云层，照亮雪地。
春天，或许不会太远。
数日后，镇上重建工作开始。教会宣布驱魔总部将永久封锁钟楼区域，但私下派出特使，请求杰克一行协助监管蓝盒子。他们拒绝了官方编制，只接受一份特殊许可：允许他们在镇郊建立一间“非正规驱魔事务所”，招牌上写着五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猫管事儿！”**
弗朗多蹲在招牌顶端，尾巴悠闲摆动。
“怎么样，老板？”他问趴在柜台上看漫画的杰克。
“还行。”杰克翻页，“就是工资得涨。”
“做梦。”爱丽丝从厨房端出三碗热汤，“今天炖的是蘑菇鸡肉，不吃别想走。”
“我记得某人上周说要吃牛排。”弗朗多舔爪。
“等接了新案子再说。”杰克坐直身子，“对了，刚才邮差送来一封信。”
他拆开，扫了一眼，眉头微皱。
“怎么？”爱丽丝问。
“北海岛有座废弃灯塔，最近每到午夜就会传出孩童笑声。”杰克把信递过去，“当地人说，有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总在岸边徘徊，手里拎着一颗发光的心脏。”
三人对视一眼。
弗朗多咧嘴一笑：“哟，这不是才刚歇两天吗？”
爱丽丝叹了口气，抽出匕首擦了擦：“反正也没事做。”
杰克合上漫画，站起身，将蓝盒子小心锁进地下室柜子，挂上三把不同的锁。
然后，他拿起外套，轻声说：
“出发吧。”
风再次吹起，卷走屋檐最后一片积雪。
而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另一颗心脏，悄然跳动。
“快点！”爱丽丝在前方疾奔，匕首已出鞘半寸，警惕地扫视四周，“钟声停了，说明仪式进入第二阶段??‘应答’！祭品会被冬之心主动召唤，一旦回应，灵魂就会冻结，身体化为冰雕！”
弗朗多四爪踏地，速度竟不输人类，胡须微微颤动：“我能闻到……歌谣的频率变了。他不是在唱给人听，是在和某种东西对话。”
他们冲进广场，钟楼矗立眼前，石阶上结满暗红色的霜，那是血与寒气交融的痕迹。大门紧闭，铁链缠绕，上面刻满了教会的封印符文。可就在三人抵达前一秒，门缝中渗出一股幽蓝雾气，锁链“啪”地断裂，自动开启。
“陷阱。”弗朗多低声道。
“但我们没得选。”杰克一脚踹开大门，冲入黑暗。
楼梯盘旋向上，每一级台阶都铺着厚厚的蓝雪，踩上去没有声音，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吸走了声响。唯有那歌声，断断续续地从顶层传来：
“基督救主今夜降生……”
烛光微弱，在转角处摇曳不定。空气中弥漫着蜡油、陈年木头与一丝若有若无的腐香??那是灵魂正在被剥离的味道。
“他在用颂歌编织通道。”弗朗多耳朵贴后，“把通往冬之心的路径打开。一旦完成，哪怕我们拿到蓝盒子，也无法阻止献祭。”
“那就打断他。”爱丽丝咬牙。
他们加快脚步，终于抵达顶层。
门虚掩着。
推开门的一瞬，寒意如潮水涌来。
盲眼老人坐在轮椅上，背对门口，手中握着一根拐杖，顶端镶嵌着一块泛着微光的蓝色晶体??正是冬之心的碎片。他仍在歌唱，声音苍老却清晰，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敲击在现实边缘的钟。
而在他身前的地面上，一道由干涸血液绘制的巨大法阵正缓缓亮起，中心位置摆放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通体漆蓝，表面布满裂痕，却隐隐透出柔和光芒。
“蓝盒子……”杰克屏住呼吸。
可下一秒，老人突然停止了歌唱。
“你们来了。”他的声音平静得不像活人，“比预计早了七分钟。”
“你是谁？”杰克上前一步，“为什么你要成为祭品？你明明可以逃！”
老人缓缓转过头，空洞的眼窝望向他们：“逃？我等这一天已经六十年了。”
他抬起手，指向墙角的一面旧镜子。镜面布满裂纹，却映出了不属于此刻的画面：一座冰雪神殿，中央矗立着巨大的心脏状结晶，周围跪伏着无数身影，皆身穿驱魔人长袍。
“我是第一届驱魔学院的学生。”他说，“也是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什么真相？”爱丽丝问。
“冬之心，从来就不是灾厄之源。”老人咳嗽两声，嘴角溢出血丝，“它是封印本身。真正的怪物，是那些想夺取它力量的人。赫尔曼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喘息着继续道：“八十年前，初代驱魔议会发现了冬之心，认为它是远古邪神的心脏，能掌控极寒之力。于是他们试图控制它，结果引发大崩塌，整座北境山脉沉入冰川。只有我和几位同伴活了下来，我们发誓守护它，不让任何人再靠近。”
“所以你一直在唱颂歌？”弗朗多眯起眼睛。
“那是镇压之律。”老人点头，“每晚十二点，我必须唱完完整的《平安夜》，才能维持封印稳定。但今天……我的时间到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血管中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凝固的霜晶。
“冬之心感应到了玛莲娜的觉醒，它开始寻找新的容器。而我的生命即将终结，无法再压制它的呼唤。当我死去，仪式将自动完成，下一个听见它低语的人，就会成为祭品。”
“我们可以替你唱！”爱丽丝急道。
“没用。”老人摇头，“这首歌必须由‘见证者’吟唱。我祖父是第一任守夜人，我是第二任，血脉决定了谁能承担这份职责。你们就算开口，也只会发出噪音。”
杰克忽然想起什么：“等等……玛莲娜说‘去找蓝盒子’，还说它是唯一能封印冬之心的东西。难道……它就是最初的封印容器？”
“聪明。”老人嘴角浮现一丝笑意，“蓝盒子，是圣诞老人留下的遗物。传说他在北极尽头击败了贪婪的冬之主，将其心脏封入此盒，并交由信使一族代代守护。后来信使灭绝，盒子流落民间，被教会藏于钟楼之下，作为最后的保险。”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打开它？”弗朗多质问。
“因为一旦开启，就必须有人自愿将冬之心放入其中，同时献出性命作为代价。”老人望着蓝盒子，“封印需要灵魂锚定。就像灯塔需要守灯人，蓝盒子也需要殉道者。”
房间陷入沉默。
外面风雪更烈，天空裂开一道缝隙，幽蓝月光洒落，照在法阵之上，符文逐一亮起，宛如苏醒的脉络。
“还有多久？”杰克问。
“不到十分钟。”老人轻声道，“当我的歌声彻底消失，冬之心就会脱离束缚，寻找宿主。届时，整个镇子都会变成冰墓。”
“让我来。”杰克突然说。
“你说什么？”爱丽丝猛地回头。
“让我进蓝盒子。”他重复一遍，语气坚定，“我不是驱魔世家出身，没有血脉负担，也没有必须守护的东西。但我见过太多人为了所谓‘使命’牺牲别人。这一次，我想为自己选择一次牺牲。”
“你疯了！”爱丽丝抓住他手臂，“你才二十岁！你甚至还没谈过恋爱！”
“可我已经看够了谎言。”杰克看着她，眼神清澈，“赫尔曼说他是为了拯救世界，结果只是贪恋力量；玛莲娜以为爱能让她保持人性，却被最爱的人亲手推向深渊；而你……你每次出手都是为了正义，可正义从来不曾回报你。”
他转向弗朗多：“你也一样。你本可以离开这个烂摊子，却一直留下来，因为我们需要你。”
猫妖沉默片刻，甩了甩尾巴：“所以你觉得，你现在不需要我了？”
“不。”杰克笑了，“我只是想告诉你??谢谢你。”
弗朗多哼了一声，跳上桌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知道蓝盒子有个规矩吗？只有真正‘无求之人’才能启动封印。也就是说，你必须完全放弃活下去的执念，才能成功。”
“那正好。”杰克摸了摸胸前的怀表，“我已经没什么好放不下的了。”
老人缓缓点头：“如果你决心已定……我可以教你最后的仪式。”
他伸出颤抖的手，递来一张泛黄的羊皮纸，上面写着一段古老的咒语，末尾标注着一句话：
> “愿光明藏于暗处，愿温暖生于寒冬，愿无人铭记我名。”
杰克默念三遍，将纸张投入烛火。
火焰骤然变蓝。
蓝盒子自行开启，内部空无一物，却传出阵阵低鸣，像是在呼唤什么。
“现在，”老人说，“你需要让冬之心主动进入盒子。方法只有一个??代替我完成最后一段颂歌，用你的声音，引导它归位。”
“可我不是见证者！”杰克皱眉。
“但你是‘局外人’。”老人微笑，“正因为你不属于任何体系，不受任何规则束缚，反而最接近‘纯粹’。而这，正是冬之心最终愿意回归的理由。”
杰克深吸一口气，走向法阵中央。
他站定，面对蓝盒子，闭上双眼。
然后，他开始唱。
“平安夜，圣善夜……”
声音起初微弱，带着颤抖，但随着旋律推进，竟渐渐与老人之前的吟唱产生共鸣。烛火不再熄灭，反而越发明亮。冬之心碎片微微震动，从拐杖顶端浮起，缓缓飘向蓝盒子。
“万暗中，光华射……”
地面开始震颤，风雪倒卷，窗外传来凄厉嘶吼??那是玛莲娜的声音，她在挣扎，在抗拒。
“不……不要封印它……”她的低语穿透风雪，“那是我唯一的希望……”
杰克没有停下。
“荣耀天军齐发声……”
蓝盒子光芒暴涨，整个钟楼仿佛化作一座灯塔，刺破阴云，直指苍穹。
冬之心剧烈震颤，最终哀鸣一声，如泪滴般坠入盒中。
咔哒。
盒子自动合拢。
寂静降临。
所有的蓝雪瞬间蒸发，天空恢复灰白，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洒在废墟般的小镇上。
老人露出释然的笑容，身体逐渐化为光点，随风消散。
“谢谢……新一代的守夜人。”
杰克跪倒在地，浑身脱力。
“成功了？”爱丽丝冲上前扶住他。
“暂时。”弗朗多盯着蓝盒子，“封印完成了，但冬之心并未毁灭。只要还有人渴望它的力量，类似的悲剧就会重演。”
“那就由我们来守着。”杰克喘息着说，“我不做驱魔人，也不当英雄。我就做个……盒子保管员。”
“哈？”爱丽丝愣住。
“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扛？”弗朗多跳上他肩头，“别忘了，我还是契约兽。你死哪儿，我就去哪儿。”
门外，传来脚步声。
两人一猫同时警觉抬头。
来者是一名身穿灰色风衣的少女，约莫十六七岁，手里抱着一只破旧的布偶熊。她站在门口，目光落在蓝盒子上，低声说：
“你们……杀了冬之主？”
“没有。”杰克摇头，“我们只是把它关了起来。”
少女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又要没人陪我说话了。”
“你是谁？”爱丽丝警惕地问。
“我是玛莲娜的女儿。”她说，“妈妈把我送走那天，给了我这只熊，说如果有一天听到钟声变了，就回来找她。”
她走近几步，伸手轻轻抚摸蓝盒子：“我能感觉到……她在里面留下了意识。她不是想统治世界，她只是……太孤独了。”
杰克沉默良久，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银质怀表，递给少女：“或许……你可以替她听着时间。”
少女接过，贴在耳边。
嘀嗒、嘀嗒。
“她说，对不起。”少女忽然流泪，“也谢谢你们。”
风拂过钟楼，吹动残破的风铃，发出清脆声响。
远处，太阳终于突破云层，照亮雪地。
春天，或许不会太远。
数日后，镇上重建工作开始。教会宣布驱魔总部将永久封锁钟楼区域，但私下派出特使，请求杰克一行协助监管蓝盒子。他们拒绝了官方编制，只接受一份特殊许可：允许他们在镇郊建立一间“非正规驱魔事务所”，招牌上写着五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猫管事儿！”**
弗朗多蹲在招牌顶端，尾巴悠闲摆动。
“怎么样，老板？”他问趴在柜台上看漫画的杰克。
“还行。”杰克翻页，“就是工资得涨。”
“做梦。”爱丽丝从厨房端出三碗热汤，“今天炖的是蘑菇鸡肉，不吃别想走。”
“我记得某人上周说要吃牛排。”弗朗多舔爪。
“等接了新案子再说。”杰克坐直身子，“对了，刚才邮差送来一封信。”
他拆开，扫了一眼，眉头微皱。
“怎么？”爱丽丝问。
“北海岛有座废弃灯塔，最近每到午夜就会传出孩童笑声。”杰克把信递过去，“当地人说，有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总在岸边徘徊，手里拎着一颗发光的心脏。”
三人对视一眼。
弗朗多咧嘴一笑：“哟，这不是才刚歇两天吗？”
爱丽丝叹了口气，抽出匕首擦了擦：“反正也没事做。”
杰克合上漫画，站起身，将蓝盒子小心锁进地下室柜子，挂上三把不同的锁。
然后，他拿起外套，轻声说：
“出发吧。”
风再次吹起，卷走屋檐最后一片积雪。
而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另一颗心脏，悄然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