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好运与霉运
杰克站在那扇破碎的窗前，手指轻轻抚过窗框边缘残留的冰霜。寒风从缺口灌入，吹得他额前碎发微微颤动。弗朗多蹲在窗台上，胡须随着呼吸一抖一抖，鼻翼不断翕张，像是在空气中捕捉某种常人无法察觉的讯息。
“不是普通的温迪戈。”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她的气味……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爱丽丝靠在门边，压低了声音问。她刚从楼下上来，手里还捏着一张被血渍染红的派对邀请函，上面印着“欢迎来到极夜狂欢”几个花体字。
“像是……混了别的东西。”弗朗多眯起眼睛，“我闻到了腐肉味，那是温迪戈的标志，但还有铁锈、雪松，甚至……一点点硫磺？这不正常。温迪戈是人类因食人而堕落成的怪物，它们的气息应该只有饥饿和寒冷。”
杰克皱眉：“你是说，她可能不只是温迪戈？”
“或者，”弗朗多缓缓跳下窗台，尾巴高高翘起，“有人对她做了什么。”
三人沉默了一瞬。窗外天色阴沉，乌云压顶，仿佛一场暴风雪即将降临。远处山林轮廓模糊，像是一头蛰伏巨兽的脊背。
“赫尔曼昨晚没回家。”杰克低声说，“他妻子失踪八年，他一直把她关在地下室喂生肉，结果现在她逃了，杀了人，而他却不见了踪影??你不觉得这一切太巧了吗？”
“不巧。”弗朗多冷笑，“是他放她走的。”
“什么？”爱丽丝猛地抬头。
“你以为他真是个悲情丈夫，在挣扎中被迫囚禁爱人？”弗朗多甩了甩尾巴，“别天真了。他是个驱魔人，他知道规则。一个疑似变异的妻子，第一反应应该是净化，而不是偷偷养着。他留下她，只有一个原因??他在等她彻底变成温迪戈。”
“为什么？”杰克声音发紧。
“因为只有完全堕落的温迪戈，才能成为‘祭品’。”弗朗多盯着他们，“你们记得我说过的那个传说吗？北方山脉里有个古老的仪式，用食人者之心唤醒沉睡于冰川之下的‘冬之主’。一旦成功，施术者将获得掌控严寒与死亡的力量。”
爱丽丝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赫尔曼想复活冬之主？”
“不是‘想’，是他已经在做了。”弗朗多走到床边，用爪子拨开一团凝固的血块，露出底下一道刻痕??那是一个由交错三角组成的符文，边缘泛着诡异的蓝光。“这是‘霜骨印’，只有通过三次献祭才能激活。第一个死者死于撕咬，内脏被吞食，符合温迪戈特征；第二个……应该就在今晚。”
杰克心跳加快：“你怎么知道？”
“因为派对还没结束。”弗朗多瞥了眼爱丽丝手中的邀请函，“这张请柬不是随便发的。它只给了镇上七个人，每一个都是血脉纯净的本地居民??这意味着他们的灵魂更容易被冻结，也更适合做祭品。”
空气骤然变冷。
咔哒。
一声轻响从楼梯传来。
三人同时转身。
脚步声缓慢、拖沓，像是有人赤脚踩在结冰的地面上。每一步都伴随着细微的咯吱声，仿佛骨头在摩擦。
“有人上来了……”爱丽丝把手伸向腰间匕首。
“不。”弗朗多耳朵后压，“不是人。”
门缝下渗进一层薄薄的白雾，随即，一只苍白的手搭上了门框。
那只手没有皮肤，肌肉裸露，泛着青灰色，指尖长出类似冰晶的利爪。手臂扭曲地抬高，推开门。
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女人。
或者说，曾经是女人。
她身高接近两米，脊椎弯曲如弓，四肢细长得不像人类。头发早已脱落，头顶只剩下几缕黑灰相间的残发。双眼全白，没有瞳孔，唯有嘴角裂至耳根，露出密密麻麻的锯齿状牙齿。
但她穿着一件破旧的红色连衣裙，裙摆沾满血污，胸前挂着一枚银质怀表??那是赫尔曼送给玛莲娜的结婚礼物。
“玛莲娜……”杰克喃喃道。
她不动，只是站在那里，胸口剧烈起伏，呼出的气息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霜雪。
然后，她开口了。
声音像是从极深的地底传来，夹杂着风雪呼啸：“……塞博……骗我。”
三个字，让整间屋子温度骤降十度。
“你说什么？”杰克小心翼翼地向前一步。
“他说……我会好起来。”她抬起手，抚摸自己的脸，动作竟有几分温柔，“他说只要我不吃人，他就带我去看海……可我已经八年没见过阳光了……我在地下吃着他给的肉……我以为那是动物……直到昨天晚上……我舔到铁链上的血……发现那是我自己割下来的腿肉……”
她笑了，笑声如同玻璃碎裂。
“他一直在喂我自己的肉。”
杰克胃部一阵翻腾。
“所以他不是救你……”弗朗多冷冷地说，“他是把你当成培养皿，让你在痛苦中一步步变成真正的温迪戈，只为完成仪式。”
“我知道。”玛莲娜低头看着自己变形的手，“但我还是爱他。所以我逃出来，杀了第一个人，把心脏挖出来放在他家门口??我在告诉他：我完成了第一步。我在配合他。”
“你疯了！”爱丽丝喊道。
“不。”玛莲娜缓缓抬头，眼中流下一滴血泪，“是我唯一能证明我还活着的方式。”
突然，她猛地抬头，望向窗外：“他来了。”
风雪骤起。
屋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逼近这间卧室。
紧接着，窗户被一股巨力撞开，寒流涌入，吹熄了屋内所有光源。
一道身影跃入房间。
黑色大衣翻飞，银色短发在风中飘扬，手中握着一把镶嵌黑曜石的短剑??正是赫尔曼?塞博。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玛莲娜身上，眼神复杂难辨。
“你们不该来这里。”他低声说。
“你也不该让她变成这样！”杰克怒吼。
“闭嘴！”赫尔曼厉声喝道，“你懂什么？八年前她在雪山上活下来，不是因为她幸运，而是因为她触碰了‘冬之心’！她本就是被选中的容器！我只是……加速了过程！”
“所以你就让她吃自己？！”爱丽丝几乎要拔刀冲上去，被弗朗多拦住。
“若不用自噬唤醒灵魂深处的饥渴，她永远无法突破临界点。”赫尔曼握紧短剑，“再有两个祭品，仪式就能完成。届时，冬之主将赐予我力量，足以逆转一切灾难的力量！我可以阻止即将到来的大崩塌！我可以拯救这个世界！”
“用更多人的命？”杰克冷笑，“你算哪门子救世主？”
“牺牲少数，拯救多数。”赫尔曼语气冰冷，“这是每个驱魔人都必须面对的选择。”
“那你有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当你的工具？”弗朗多跳上桌子，直视赫尔曼，“她不是祭品，她是你的妻子。”
赫尔曼沉默片刻，终于看向玛莲娜：“对不起……但我必须这么做。”
玛莲娜笑了。
这一次，笑声中带着解脱。
“你知道吗，塞博？”她轻声说，“我昨晚吃了那个人的心脏……味道很好。比你给我吃的那些烂肉好多了。”
赫尔曼瞳孔一缩。
“我现在才明白……”她一步步走向他，地面结出霜纹，“真正让我变成怪物的，不是吃了人，而是你明明知道我会痛苦，却还是选择了利用我。”
“我没有选择！”赫尔曼吼道。
“你有。”她伸手抚上他的脸，指尖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你可以杀了我，早点结束我的折磨。但你没有。因为你舍不得那份力量。”
风雪在房间中央凝聚成漩涡。
玛莲娜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皮肤全面龟裂，露出底下冰蓝色的骨骼结构，四肢进一步拉长，背部隆起一对由寒冰构成的翅状物。
“你要做什么？”赫尔曼后退一步。
“我来做你不敢做的事。”她微笑，“我要成为真正的‘冬之主’??不是你的傀儡，而是新的神明。”
话音落下，她猛然扑向赫尔曼。
短剑出鞘，却来不及格挡。
咔嚓！
冰刃贯穿胸膛。
赫尔曼低头，看见一根由坚冰形成的长矛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对不起……”玛莲娜抱住他，“但我再也不想被人操控了。”
鲜血顺着冰矛流淌，在地面冻结成一朵朵猩红的花。
赫尔曼跪倒在地，气息渐弱。
“你……毁了一切……”他艰难地说。
“不。”玛莲娜轻吻他的额头，“我开启了一切。”
她抬起头，望向杰克三人，眼中已无情感波动。
“离开这里。”她说，“下一个祭品，将在午夜选定。若你们还想救人，就去找‘蓝盒子’??那是唯一能封印冬之心的东西。”
“蓝盒子？”杰克愣住。
“圣诞老人留下的遗物。”她转身走向窗口，“去钟楼底下，找那个总在唱颂歌的老瞎子。他知道路。”
说完，她纵身跃出窗外，身影融入风雪，消失不见。
房间里只剩喘息与寂静。
良久，弗朗多跳下桌子，走到赫尔曼尸体旁嗅了嗅。
“死了。”他说，“不过他临死前用了秘术，把自己的记忆封进了一枚冰晶里。”
他用爪子从赫尔曼口中挑出一颗小小的六角形冰粒。
“要不要看看？”他问。
杰克点头。
弗朗多将冰晶放在地板上，尾巴轻轻一扫。
光芒闪现。
画面浮现??
八年前，雪山营地。
年轻的玛莲娜倒在雪地中，奄奄一息。其余队员尸体散落四周，皆被啃食。她手中紧紧攥着一块发光的蓝色晶体。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孩子，你已被冬之心选中。接受它，你将获得永生与力量；拒绝它，你将死去。”
她颤抖着说：“我想活下去……我想再见塞博一面……”
“那么，代价是你将永远渴望血肉，直至吞噬整个世界。”
“我愿意。”
画面切换。
赫尔曼赶到现场，抱着她痛哭。医生宣布她奇迹生还。没人知道，她体内已埋下灾厄的种子。
再后来，赫尔曼查阅古籍，得知唯有完成三重献祭，方可夺取冬之心的力量，将其据为己有。
于是他将她囚禁，诱导她进食，等待她彻底堕落。
最后一幕，是他站在祭坛前，手持短剑，准备收割她的灵魂。
记忆终结。
冰晶碎裂。
“所以从一开始……”爱丽丝声音发抖，“就没有所谓的‘意外’？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人心才是最深的深渊。”弗朗多收起尾巴，“现在我们知道真相了，接下来怎么做？”
杰克站起身，眼神坚定：“去找蓝盒子。”
“可钟楼那边归教会管，我们没通行证进不去。”爱丽丝提醒。
“那就偷进去。”杰克抓起背包，“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等等。”弗朗多忽然竖起耳朵，“外面有动静。”
他们屏息静听。
远处传来钟声。
铛??
铛??
铛??
一共十二下。
正午已至。
天空突变，乌云翻滚如墨，雪花不再是白色，而是泛着幽蓝光泽，落地即燃，烧出一个个冒着寒气的小坑。
“不好。”弗朗多低吼，“仪式已经开始自动推进，不需要赫尔曼也能继续。下一个祭品，会被‘冬之心’自行选定。”
“谁？”杰克问。
弗朗多闭眼嗅了嗅，猛然睁眼：“是那个老瞎子。钟楼里的歌者。他唱的每一句颂歌，都在呼应冬之心的频率。”
“我们必须赶在他被杀之前到达！”爱丽丝冲向窗台。
“等等！”弗朗多叫住她，“带上这个。”
他从赫尔曼尸体上扯下那枚银质怀表，扔给杰克。
“这是玛莲娜最后的人性锚点，也许能干扰她的感知，让我们有机会靠近蓝盒子。”
杰克接过怀表，放入胸前口袋。
三人翻窗而出，迎着诡异的蓝雪奔向镇中心。
风雪中，钟楼影影绰绰，宛如通往地狱的大门。
而在钟楼顶层，一位盲眼老人正坐在烛光下，轻声哼唱：
“平安夜，圣善夜……”
每唱一句，烛火便暗一分。
而在他脚边，一圈由冻血绘成的符文正在缓缓亮起。
祭典，已然开始。
“不是普通的温迪戈。”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她的气味……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爱丽丝靠在门边，压低了声音问。她刚从楼下上来，手里还捏着一张被血渍染红的派对邀请函，上面印着“欢迎来到极夜狂欢”几个花体字。
“像是……混了别的东西。”弗朗多眯起眼睛，“我闻到了腐肉味，那是温迪戈的标志，但还有铁锈、雪松，甚至……一点点硫磺？这不正常。温迪戈是人类因食人而堕落成的怪物，它们的气息应该只有饥饿和寒冷。”
杰克皱眉：“你是说，她可能不只是温迪戈？”
“或者，”弗朗多缓缓跳下窗台，尾巴高高翘起，“有人对她做了什么。”
三人沉默了一瞬。窗外天色阴沉，乌云压顶，仿佛一场暴风雪即将降临。远处山林轮廓模糊，像是一头蛰伏巨兽的脊背。
“赫尔曼昨晚没回家。”杰克低声说，“他妻子失踪八年，他一直把她关在地下室喂生肉，结果现在她逃了，杀了人，而他却不见了踪影??你不觉得这一切太巧了吗？”
“不巧。”弗朗多冷笑，“是他放她走的。”
“什么？”爱丽丝猛地抬头。
“你以为他真是个悲情丈夫，在挣扎中被迫囚禁爱人？”弗朗多甩了甩尾巴，“别天真了。他是个驱魔人，他知道规则。一个疑似变异的妻子，第一反应应该是净化，而不是偷偷养着。他留下她，只有一个原因??他在等她彻底变成温迪戈。”
“为什么？”杰克声音发紧。
“因为只有完全堕落的温迪戈，才能成为‘祭品’。”弗朗多盯着他们，“你们记得我说过的那个传说吗？北方山脉里有个古老的仪式，用食人者之心唤醒沉睡于冰川之下的‘冬之主’。一旦成功，施术者将获得掌控严寒与死亡的力量。”
爱丽丝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赫尔曼想复活冬之主？”
“不是‘想’，是他已经在做了。”弗朗多走到床边，用爪子拨开一团凝固的血块，露出底下一道刻痕??那是一个由交错三角组成的符文，边缘泛着诡异的蓝光。“这是‘霜骨印’，只有通过三次献祭才能激活。第一个死者死于撕咬，内脏被吞食，符合温迪戈特征；第二个……应该就在今晚。”
杰克心跳加快：“你怎么知道？”
“因为派对还没结束。”弗朗多瞥了眼爱丽丝手中的邀请函，“这张请柬不是随便发的。它只给了镇上七个人，每一个都是血脉纯净的本地居民??这意味着他们的灵魂更容易被冻结，也更适合做祭品。”
空气骤然变冷。
咔哒。
一声轻响从楼梯传来。
三人同时转身。
脚步声缓慢、拖沓，像是有人赤脚踩在结冰的地面上。每一步都伴随着细微的咯吱声，仿佛骨头在摩擦。
“有人上来了……”爱丽丝把手伸向腰间匕首。
“不。”弗朗多耳朵后压，“不是人。”
门缝下渗进一层薄薄的白雾，随即，一只苍白的手搭上了门框。
那只手没有皮肤，肌肉裸露，泛着青灰色，指尖长出类似冰晶的利爪。手臂扭曲地抬高，推开门。
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女人。
或者说，曾经是女人。
她身高接近两米，脊椎弯曲如弓，四肢细长得不像人类。头发早已脱落，头顶只剩下几缕黑灰相间的残发。双眼全白，没有瞳孔，唯有嘴角裂至耳根，露出密密麻麻的锯齿状牙齿。
但她穿着一件破旧的红色连衣裙，裙摆沾满血污，胸前挂着一枚银质怀表??那是赫尔曼送给玛莲娜的结婚礼物。
“玛莲娜……”杰克喃喃道。
她不动，只是站在那里，胸口剧烈起伏，呼出的气息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霜雪。
然后，她开口了。
声音像是从极深的地底传来，夹杂着风雪呼啸：“……塞博……骗我。”
三个字，让整间屋子温度骤降十度。
“你说什么？”杰克小心翼翼地向前一步。
“他说……我会好起来。”她抬起手，抚摸自己的脸，动作竟有几分温柔，“他说只要我不吃人，他就带我去看海……可我已经八年没见过阳光了……我在地下吃着他给的肉……我以为那是动物……直到昨天晚上……我舔到铁链上的血……发现那是我自己割下来的腿肉……”
她笑了，笑声如同玻璃碎裂。
“他一直在喂我自己的肉。”
杰克胃部一阵翻腾。
“所以他不是救你……”弗朗多冷冷地说，“他是把你当成培养皿，让你在痛苦中一步步变成真正的温迪戈，只为完成仪式。”
“我知道。”玛莲娜低头看着自己变形的手，“但我还是爱他。所以我逃出来，杀了第一个人，把心脏挖出来放在他家门口??我在告诉他：我完成了第一步。我在配合他。”
“你疯了！”爱丽丝喊道。
“不。”玛莲娜缓缓抬头，眼中流下一滴血泪，“是我唯一能证明我还活着的方式。”
突然，她猛地抬头，望向窗外：“他来了。”
风雪骤起。
屋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逼近这间卧室。
紧接着，窗户被一股巨力撞开，寒流涌入，吹熄了屋内所有光源。
一道身影跃入房间。
黑色大衣翻飞，银色短发在风中飘扬，手中握着一把镶嵌黑曜石的短剑??正是赫尔曼?塞博。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玛莲娜身上，眼神复杂难辨。
“你们不该来这里。”他低声说。
“你也不该让她变成这样！”杰克怒吼。
“闭嘴！”赫尔曼厉声喝道，“你懂什么？八年前她在雪山上活下来，不是因为她幸运，而是因为她触碰了‘冬之心’！她本就是被选中的容器！我只是……加速了过程！”
“所以你就让她吃自己？！”爱丽丝几乎要拔刀冲上去，被弗朗多拦住。
“若不用自噬唤醒灵魂深处的饥渴，她永远无法突破临界点。”赫尔曼握紧短剑，“再有两个祭品，仪式就能完成。届时，冬之主将赐予我力量，足以逆转一切灾难的力量！我可以阻止即将到来的大崩塌！我可以拯救这个世界！”
“用更多人的命？”杰克冷笑，“你算哪门子救世主？”
“牺牲少数，拯救多数。”赫尔曼语气冰冷，“这是每个驱魔人都必须面对的选择。”
“那你有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当你的工具？”弗朗多跳上桌子，直视赫尔曼，“她不是祭品，她是你的妻子。”
赫尔曼沉默片刻，终于看向玛莲娜：“对不起……但我必须这么做。”
玛莲娜笑了。
这一次，笑声中带着解脱。
“你知道吗，塞博？”她轻声说，“我昨晚吃了那个人的心脏……味道很好。比你给我吃的那些烂肉好多了。”
赫尔曼瞳孔一缩。
“我现在才明白……”她一步步走向他，地面结出霜纹，“真正让我变成怪物的，不是吃了人，而是你明明知道我会痛苦，却还是选择了利用我。”
“我没有选择！”赫尔曼吼道。
“你有。”她伸手抚上他的脸，指尖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你可以杀了我，早点结束我的折磨。但你没有。因为你舍不得那份力量。”
风雪在房间中央凝聚成漩涡。
玛莲娜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皮肤全面龟裂，露出底下冰蓝色的骨骼结构，四肢进一步拉长，背部隆起一对由寒冰构成的翅状物。
“你要做什么？”赫尔曼后退一步。
“我来做你不敢做的事。”她微笑，“我要成为真正的‘冬之主’??不是你的傀儡，而是新的神明。”
话音落下，她猛然扑向赫尔曼。
短剑出鞘，却来不及格挡。
咔嚓！
冰刃贯穿胸膛。
赫尔曼低头，看见一根由坚冰形成的长矛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对不起……”玛莲娜抱住他，“但我再也不想被人操控了。”
鲜血顺着冰矛流淌，在地面冻结成一朵朵猩红的花。
赫尔曼跪倒在地，气息渐弱。
“你……毁了一切……”他艰难地说。
“不。”玛莲娜轻吻他的额头，“我开启了一切。”
她抬起头，望向杰克三人，眼中已无情感波动。
“离开这里。”她说，“下一个祭品，将在午夜选定。若你们还想救人，就去找‘蓝盒子’??那是唯一能封印冬之心的东西。”
“蓝盒子？”杰克愣住。
“圣诞老人留下的遗物。”她转身走向窗口，“去钟楼底下，找那个总在唱颂歌的老瞎子。他知道路。”
说完，她纵身跃出窗外，身影融入风雪，消失不见。
房间里只剩喘息与寂静。
良久，弗朗多跳下桌子，走到赫尔曼尸体旁嗅了嗅。
“死了。”他说，“不过他临死前用了秘术，把自己的记忆封进了一枚冰晶里。”
他用爪子从赫尔曼口中挑出一颗小小的六角形冰粒。
“要不要看看？”他问。
杰克点头。
弗朗多将冰晶放在地板上，尾巴轻轻一扫。
光芒闪现。
画面浮现??
八年前，雪山营地。
年轻的玛莲娜倒在雪地中，奄奄一息。其余队员尸体散落四周，皆被啃食。她手中紧紧攥着一块发光的蓝色晶体。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孩子，你已被冬之心选中。接受它，你将获得永生与力量；拒绝它，你将死去。”
她颤抖着说：“我想活下去……我想再见塞博一面……”
“那么，代价是你将永远渴望血肉，直至吞噬整个世界。”
“我愿意。”
画面切换。
赫尔曼赶到现场，抱着她痛哭。医生宣布她奇迹生还。没人知道，她体内已埋下灾厄的种子。
再后来，赫尔曼查阅古籍，得知唯有完成三重献祭，方可夺取冬之心的力量，将其据为己有。
于是他将她囚禁，诱导她进食，等待她彻底堕落。
最后一幕，是他站在祭坛前，手持短剑，准备收割她的灵魂。
记忆终结。
冰晶碎裂。
“所以从一开始……”爱丽丝声音发抖，“就没有所谓的‘意外’？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人心才是最深的深渊。”弗朗多收起尾巴，“现在我们知道真相了，接下来怎么做？”
杰克站起身，眼神坚定：“去找蓝盒子。”
“可钟楼那边归教会管，我们没通行证进不去。”爱丽丝提醒。
“那就偷进去。”杰克抓起背包，“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等等。”弗朗多忽然竖起耳朵，“外面有动静。”
他们屏息静听。
远处传来钟声。
铛??
铛??
铛??
一共十二下。
正午已至。
天空突变，乌云翻滚如墨，雪花不再是白色，而是泛着幽蓝光泽，落地即燃，烧出一个个冒着寒气的小坑。
“不好。”弗朗多低吼，“仪式已经开始自动推进，不需要赫尔曼也能继续。下一个祭品，会被‘冬之心’自行选定。”
“谁？”杰克问。
弗朗多闭眼嗅了嗅，猛然睁眼：“是那个老瞎子。钟楼里的歌者。他唱的每一句颂歌，都在呼应冬之心的频率。”
“我们必须赶在他被杀之前到达！”爱丽丝冲向窗台。
“等等！”弗朗多叫住她，“带上这个。”
他从赫尔曼尸体上扯下那枚银质怀表，扔给杰克。
“这是玛莲娜最后的人性锚点，也许能干扰她的感知，让我们有机会靠近蓝盒子。”
杰克接过怀表，放入胸前口袋。
三人翻窗而出，迎着诡异的蓝雪奔向镇中心。
风雪中，钟楼影影绰绰，宛如通往地狱的大门。
而在钟楼顶层，一位盲眼老人正坐在烛光下，轻声哼唱：
“平安夜，圣善夜……”
每唱一句，烛火便暗一分。
而在他脚边，一圈由冻血绘成的符文正在缓缓亮起。
祭典，已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