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红霞一怔,接着咬牙说道:“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事!是不是活够了?”

    庞北想了想说道:“这件事我们还是先处理好,不要留下什么隐患。咱现在需要整治一下治安状况。”

    “咱的时间其实并不多,组织上下达命令应该不久了。”

    林红霞想了想,她倒也同意庞北的说法。

    毕竟,之前自己就想过要整治一下劫匪路霸的专项行动。

    就算要离开,也应该先把581的所有工作都尽可能地多做一些。

    林红霞打开门,她走出去看到一名军官站在门外。

    夏至一过,山里的暑气便一日重似一日。太阳悬在头顶,晒得田埂发白,泥土干裂出细小的纹路,像老人手背上的青筋。溪水也浅了,只余窄窄一脉,在石缝间叮咚流淌。蝉鸣声嘶力竭,从早响到晚,仿佛要把整个季节的燥热都喊出来。

    庞北依旧每日五更起,扛锄下地。只是如今他肩头压的事越来越多??春耕已毕,麦苗抽穗泛黄,再过半月便可开镰;而地下基地的警戒等级却悄然提到了“一级战备”。通信组连着三夜截获短波信号,频率极不稳定,像是有人在密林深处用简易设备反复试探联络。李丹妮来电通报:国际局势再度紧张,某西方大国正秘密资助一支“民间技术猎人”小队,目标直指中国边境地区的“疑似高精尖研发据点”,行动代号“铁砧”。

    “他们不死心。”庞北站在晒谷场上,望着远处起伏的山脊,语气平静,“安德烈死了,‘夜枭’关了,假站点也炸了,可他们还是闻得到味儿,像饿狼。”

    甄挽月正在整理新一期识字班的教材,闻言抬眼:“这次来的,会比之前更难缠?”

    “不一样。”庞北摇头,“以前是情报战,靠的是伪装和误导;这次是猎杀,他们要的是实物证据??一块芯片、一张图纸、一段录音,哪怕是一枚轴承残片,都能让他们在国际上掀起滔天风浪。”

    甄挽月沉默片刻,忽然问:“那赵晓恬留下的数据模块……还安全吗?”

    “安全。”庞北目光沉静,“老矿洞第三层密室加了三道机械锁,外加红外感应与声纹验证。除非来的是她本人,否则谁也打不开。而且我已经下令,所有核心资料实行‘碎片化存储’,一份文件拆成七段,分别藏于七个不同地点,只有我知道完整的提取顺序。”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但最危险的不是仓库,是人心。”

    这话没说透,可甄挽月听懂了。她想起前几日村里那个总爱打听“山上有无工厂”的外乡木匠,还有县供销社突然频繁出现在附近的采购员,甚至小学里新调来教算术的年轻老师??这些看似寻常的人,背后是否真如档案所写那样干净?

    “你要清查?”她低声问。

    “已经在做了。”庞北从怀里掏出一本薄册子,封皮无字,纸页泛黄,“这是我亲手建的‘信任名录’,里面记录着每一个参与581项目的核心成员,包括他们的出身、履历、亲属关系、思想动态。每十天更新一次,有异动者立即停职审查。”

    甄挽月接过翻看,指尖微微发颤。她看见自己的名字也在其中,旁边写着:“忠诚可靠,学习能力强,群众基础好,建议重点培养为宣传骨干。”

    她抬头看他:“你连我也查?”

    “不是不信你。”庞北声音低缓,“是不能让任何人成为突破口。敌人不会正面攻山,他们会从最软的地方切入??一句闲话、一顿酒宴、一场‘偶遇’,就能撬开一道口子。我们必须比他们更清醒。”

    甄挽月缓缓合上册子,轻轻放在桌上。“那你打算怎么办?一直这样防下去?”

    “不。”庞北望向窗外,“我要让他们自己跳出来。”

    三天后,村里传出消息:县里要组织“先进生产经验交流团”,赴邻省参观机械化农具试点。名额有限,优先考虑村干部、技术能手和扫盲模范。甄挽月作为全县识字进步最快代表,自然在列。

    名单公布当晚,她却找到庞北:“我不想去。”

    “为什么?”他正在擦拭枪管,头也没抬。

    “太巧了。”她声音压得很低,“我刚被评上模范,就立刻有外出机会。而且带队的是县公安局副局长,听说跟境外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我怀疑……这是个局。”

    庞北停下动作,静静看着她:“你知道拒绝意味着什么吗?你会失去一次公开露脸的机会,别人会觉得你心虚,反而引火烧身。”

    “可如果真是陷阱呢?”

    “那就让它成真。”庞北嘴角微扬,“你去。不但去,还要表现得特别积极。临走前,当着几个‘热心大姐’的面说:‘我在山里这么多年,总算能出去见见世面了,回来一定要把学到的东西教给姐妹们。’”

    甄挽月皱眉:“你是想放饵?”

    “没错。”庞北点头,“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如果你‘失联’,一定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他们会以为有机可乘,或许就会露出马脚。”

    “可万一他们真把我抓了?”

    “不会。”庞北眼神坚定,“我会派两个人暗中跟随,一个是猎户出身的老吴,熟悉山路;另一个是通信兵小陈,精通电码。你们三人组成‘学习小组’,全程不离左右。一旦发现异常,立刻中断行程,原路返回。”

    甄挽月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点头:“好。但我有个条件??你要答应我,若真有事,别亲自来救。你是这里唯一的主心骨,不能冒险。”

    庞北一笑:“我什么时候做过蠢事?”

    七日后,甄挽月随团出发。临行前,她在村口回头望了一眼,看见庞北站在老槐树下,背着光,身影挺拔如松。她没挥手,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车队远去,尘土飞扬。

    庞北转身回屋,立即召集骨干开会。他宣布启动“空巢计划”:未来十天内,基地表面进入“半休眠状态”??停止夜间广播、关闭部分雷达、减少巡逻频次,并故意在食堂留下大量剩饭残渣,制造“人员锐减”的假象。

    “我们要让他们相信,主力已经外调,山上只剩老弱病残。”他说,“这时候,真正的猎人就会现身。”

    果然,第四天夜里,红外警报响起。两名黑衣人潜入东侧林区,携带便携式钻机与金属探测仪,直奔废弃矿洞方向。他们动作熟练,路线精准,显然早已踩点多次。

    狙击组未予击杀,而是由特勤队悄悄包围,待其深入洞口三十米处,猛然拉闸断电,启动预设陷阱??地面翻板瞬间开启,两人坠入深坑,随即被高压电网麻痹制服。

    审讯持续两天。二人供认来自某跨国安保公司,受雇于一家“国际工业调查机构”,任务是潜入中国东北山区,搜集所谓“非法高科技生产基地”的实物证据,并拍摄视频资料用于后续舆论攻击。

    “他们甚至准备好了新闻稿。”通信员汇报时冷笑,“标题叫《红色中国的秘密军工厂:童工与奴工的血泪之地》。”

    庞北听完,只说了一句:“把他们关进地下三层,和其他俘虏一起。”

    “不移交公安?”

    “不。”他目光冷峻,“这些人背后牵着线,一交上去,反倒打草惊蛇。我们要让他们背后的雇主继续投钱、派人、布局,直到整张网彻底暴露。”

    与此同时,甄挽月一行抵达邻省。一切看似正常,参观、座谈、合影留念,毫无破绽。但在第七天傍晚,她发现住在隔壁的“县报记者”深夜溜出房间,鬼鬼祟祟往镇外走。她不动声色,示意老吴尾随。

    两小时后,老吴带回关键情报:那人用一部短波电台发送加密信息,内容虽未能破译,但信号接收端经追踪确认,位于某国驻港领事馆。

    “果然是冲着我们来的。”甄挽月连夜写下密报,通过小陈的秘密渠道发出。

    次日清晨,代表团突然接到通知:因“天气原因”,原定返程列车取消,需滞留两天。甄挽月心头一紧??这分明是要拖延时间,等待下一步指令。

    她当即立断:“我们改道。就说家里老人病重,必须立刻回家。”

    同行干部阻拦:“这不合规矩!”

    “规矩比命大?”甄挽月红了眼眶,“我娘七十多了,昨夜托梦给我,说我再不回去,就见不到最后一面了!你们要拦,我不怪你们,但我今天必须走!”

    一番哭诉,加上老吴等人帮腔,最终获准三人提前离团。他们连夜包了一辆拖拉机,绕小路返回。

    归途中,小陈突然低声提醒:“有人跟踪。”

    果然,一辆黑色吉普车远远缀在后面,车牌被泥巴糊住。老吴冷笑一声,带着他们钻进一片密林,步行二十里山路,才甩掉尾巴。

    当三人风尘仆仆回到村里时,已是第三日凌晨。庞北正在?望塔值班,远远看见熟悉的身影冒雨归来,立刻下令打开暗门。

    甄挽月一脚踏进基地,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却第一句话就是:“有内鬼。就在县里。”

    随后,她将此行所见所闻一一禀报。庞北听完,久久未语。良久,他走到墙边地图前,用红笔圈出三个地点:县公安分局、供销社、教育局。

    “这三个部门,都有问题。”他声音低沉,“但我们不能动。”

    “为什么?”甄挽月不解。

    “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庞北眼神锐利,“这些人是线头,一扯就会惊动整张网。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斩断线,而是顺着线,摸到幕后那只手。”

    他转身看向她,语气缓了下来:“你做得很好。这一趟,比千军万马都值。”

    甄挽月终于支撑不住,靠着墙滑坐在地,眼泪无声落下。

    几日后,风平浪静。夏收开始,全村男女齐上阵,镰刀挥舞,麦浪翻滚。打谷场上堆满金黄的麦粒,妇女们笑着扬场,孩子们在草垛间追逐嬉闹。甄挽月也加入了劳作,只是夜里仍坚持授课,如今她的学生已不止本村人,连邻村也有慕名而来者。

    某日黄昏,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怯生生递给她一本破旧笔记本,里面抄满了歪歪扭扭的字。

    “老师,我能……报名上学吗?”他低着头,“我不想一辈子放牛。”

    甄挽月接过本子,一页页翻看,眼眶渐渐发热。她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肩:“明天就来。第一课,咱们学‘希望’两个字。”

    那天晚上,她写了一封信,寄往南洋:

    > “雪狐、小茜:

    >

    > 我成了真正的先生。每天站在黑板前,看着一双双渴求的眼睛,我才明白,知识不只是字和数,它是光,是门,是让人抬起头走路的力量。

    >

    > 前些日子我去县城,看见书店里摆着一本《新中国妇女》,封面是个戴眼镜的女人在操作机床。我站那儿看了好久,心想:有一天,我也要让我的学生站上去。

    >

    > 山里的麦子熟了,我和庞北一起割的。他笨手笨脚,割得比我还慢,可笑得很。但他从不说累,就像他从不提那些夜里消失的身影、那些烧毁的信纸、那些再也回不来的战友。

    >

    > 你们在外拼世界,我们在这里守根脉。等将来,你们的孩子回来读书,我会亲手教他们写第一个字。

    >

    > 记住:无论走多远,别忘了来处。

    >

    > ??挽月”

    信寄出后,她仿佛卸下千斤重担。第二天清晨,她早早来到教室,却发现黑板上已被谁先写了一行字:

    **“先生,您好。”**

    字迹稚嫩,却一笔一划极为认真。

    她怔在原地,眼眶骤然湿润。

    这时,庞北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筐新削的铅笔。“听说今天来了五个新生?”

    她转头看他,笑着点头:“嗯。以后这教室,会越来越满。”

    “那就再盖一间。”庞北放下筐子,拿起粉笔,在黑板上重重写下三个大字:

    **“新中国”。**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那一排排整齐的座位上,照在那些尚未写完的练习本上,照在甄挽月含泪带笑的脸庞上。

    山外的世界依旧风波诡谲,敌影重重。但在这片深山之中,有一种力量正在悄然生长??它不靠枪炮,不靠权谋,而是靠一个个字、一句话、一颗颗不肯低头的心。

    秋收将近,新的学期也要开始。

    庞北知道,这条路还很长,很险,但他不再孤单。

    因为他看见,火种已经点燃,且正以他未曾预料的速度,蔓延成野火燎原之势。

    而他要做的,仍是那最简单也最难的事:

    守住该守的东西。

    等到那一天,当春风再次吹过千山万壑,当孩子们在田野间奔跑欢笑,当每一个普通人都能昂首说出“我是中国人”时??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将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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