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凌怀阑到来,领头的中年男子,立即收起傲然之态,微笑上前迎接:“族长,你可算来了!”

    “哈哈,良平师兄,让您好等,怀阑真是对不住!”

    “无妨,无妨…”

    当着族人的面,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热切地寒暄起来。

    凌良平年纪虽长,且贵为踏陆高修,但在凌怀阑面前,仍是不敢托大。若有若无的,还带着一丝恭敬。

    其后,两边年轻人纷纷上前,向凌良平、凌怀阑、凌鸿杰三人行晚辈之礼。

    热闹一阵后,在族老的引领下,两拨人马一齐进入祠堂。

    祠堂重地,以深色木材建造,烛火的映照下,更显清静幽暗。置身其中,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扑面而来。

    正前方,三排长架,自上而下,上少下多,摆着二十来个牌位,便是凌家的列祖列宗。

    前头,是一张黑色长方木桌,其上摆着香炉、蜡烛、水果,与其他供奉之物。

    再往前,地上一左一右,放着两个蒲团。

    供桌左侧,站着一位中年男子,约莫四十来岁,装束、神情俱是郑重,乃是主持祭礼的司仪。

    只见他抓起一把白香,尽数点燃后,握在手中,安静地站立在一旁。

    后方人群中,凌怀阑大跨步踏出,自其手中接过三根,站在祠堂正中,长身孑立,面向祖宗牌位,朗声念起了祭词。

    与望金峰年终祭礼类似,追溯本族历史、赞颂祖宗功德、告知族内状况、祈求保佑子孙,流程逐一进行。

    蕴含灵气的声音,尤为洪亮,一直传至街边,仍是清晰可闻。堂内堂外,族人不约而同,神情肃穆,寂静无声,默默聆听着。

    好一阵子,终于说完,凌怀阑双膝跪地,恭敬三次叩首。站起身来,再拜三次,将白香插入了香炉中。

    之后轮到其他人,按照修为高低,与长幼秩序,依次上前,行祭拜之礼。

    先是凌良平,携自家夫人、一位少年,应是二人之子,全家一齐上前参拜。

    接着,轮到凌鸿杰时,纪来丰惊奇地发现,并步而前的还有一位女子,正是同行而来、名为语灵的师姐。

    不曾料想,他们竟是夫妻,中秋聚会时,也全然没有注意。

    二人婚礼,不曾听闻,更不曾参加,显然在他来之前已举办。并未携带孩童,多半年份不长。

    想通之后,却有些纳闷,如此一来,那两位堂兄岂不打着光棍?可身为青庐弟子,品貌皆是不俗,理应轻松寻到才对呀?

    疑惑不已,想向凌乐竹询问,但碍于堂中庄严,害怕惹出乱子,便不敢胡乱开口,安静等待着。

    视线中,两拨修士,年轻男女交替上前,景象却愈发怪异。

    凌良平率领的一拨,不少携有伴侣,偶尔见到少年幼女,已然组建了一个完整的家庭。

    反观青庐一方,天赋、地位更高,可除凌乐竹外,不见第二位成家立室,更别提子女后代了。

    正纳闷着,身上突然一麻,自旁边,伸来一只纤长玉指,戳在他的腰间。疑惑望去,却是凌乐竹所为。

    微微一愣,顿时反应过来,该轮到他这对“夫妻”上香了。

    当即严神正色,仔细整理衣角,跟随凌乐竹的步伐,适时向前踏出。一左一右,站在中央,各从司仪手中接过三支燃香。

    深吸一口气,纪来丰专注心神,身躯挺直,余光时刻关注身旁女子动作。

    耳边,凌乐竹口中念念有词,较为简短,结束之时,眸光向右轻轻一瞥。

    仿佛心有灵犀,二人同时跪下,恭敬三次叩首,无论步履、幅度皆颇为一致。

    此后,女子又一眼瞥来,纪来丰余光瞧见,心中甚是感动,知道她是有意照顾。

    极有默契地同时站起,又颇为合拍地,恭敬拜上三拜。随之,礼仪完成,返回原位,再次安静等待…

    “吱嘎,吱嘎…”当轮到凌乐葵时,肃穆的气氛中,陡然多了一些好奇。

    凌怀阑推着轮椅,将女儿送去堂中,站定之后,一边祭拜,一边轻念:“感谢列祖列宗,保佑我儿大难不死,此次特携乐葵前来,当面拜谢…”

    满怀感激的一番话语,儒雅男子眼眶,逐渐流淌出温热的泪水。

    轮椅上,女孩扶着父亲手臂,缓缓站起身,又颤巍巍地跪下,与其他族人一般,行起应尽的礼数。

    ……

    待最后一人返回原位,堂外,又是一阵热闹的鞭炮声,祭礼宣布结束。

    或如凌乐竹所说,交往不可太深,仪式也颇为简单,在司仪的引领下,众人走出祠堂,去到院中。

    安静了多时,不知为何,突然躁动起来。族人纷纷涌进院中,围绕两拨修士,结成一层又一层。

    个子矮的、来得晚的,纷纷垫起脚,探出头,孩童则被父母背在身上。不约而同,目光皆是热切,仿佛在期待什么。

    纪来丰颇为好奇,却见欢呼声中,三位踏陆探手入乾坤袋,取出各种大、小包裹,很快堆满了一地。

    各式用途的刀器;散发药香的瓶罐;照明生火之类器物;其他地方购来的特产;样式新奇的玩具与饰品,带灵气的,不带灵气的,应有尽有,十分齐全。

    询问凌乐竹后得知,每到年关之时,凌怀阑会购置大批年货,送给安凡城中的族人,改善他们的生活。

    几十年来,不曾断过,且皆在祭礼后取出,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个习惯。每到此时,族人皆会兴奋,期待着又有什么好东西。

    “啧啧…”纪来丰听完,忍不住咋舌,有这样一位族长关心着,还真是幸福呢…

    周边,欢呼声愈发响亮,气氛也愈发热烈,尤其年幼的孩童,瞧见会发光的玩具,纷纷两眼放光,口水直流。

    当然,暂时还无法取得,将由族中统一收纳,按照对应规矩,逐一分配下去。

    清点完数量,刀器、药物等重要之物,族老吩咐干练的管事,当即搬去了库房。

    玩具、饰品、摆件之类,则被留了下来,由几位年轻人提着,仍不着急分发。

    原地等待片刻,来了几座简陋竹轿,待腿脚不便的族老坐上,便由青壮们抬着,与凌怀阑一道,走出院子,向东而行。

    其他族人纷纷跟上,浩浩荡荡一行人,瞧着极是壮阔,只不知要做什么。纪来丰不明所以,也不着急询问,安心跟在凌乐竹身后。

    往东一直走,百丈之后队伍停下,凌怀阑与几位族老领头,转进一座普通的院落。

    甫一进院门,彩色花瓣漫天飞洒,带着芬芳香气,落在来人的身上。

    “欢迎族长、诸位族老!”

    “欢迎族长、诸位族老!”

    异口同声,两道恭敬之语响起,乃是一对中年夫妇,牵着一位妙龄少女,敞开院门,欢迎众人到来。

    凌怀阑轻轻颔首,便由主家带着,沿屋内屋外,简单转了一圈。一边还在询问,孩子身体如何、家里缺少什么、房屋有否破损等等。

    细致的一番询问,旁边有专人记录,当发现困难时,立刻定下解决之策,来年再看是否改善。

    完成之后,一行人走出,往西走上几步,又进入下一家院子,重复起方才的景象。

    一连几次之后,纪来丰恍然大悟,这是要挨家挨户走上一趟,与族人认亲之时,顺便关心他们的生活。

    暗暗点头,赞叹不已,这才是一个和睦家族该有的样子。

    过程中,那些玩具、特产、腊肉,纷纷派上用场。每到一家,根据人口、老幼、病残等,按照过往方式,公平进行分配。

    其中,还有一种特殊情况,便是方出生不久、尚在襁褓中的幼童。

    当前一家,便是一对年轻夫妇,二人孕有一子,正由父亲抱在怀中。

    听见族长温和的召唤,连忙走上前去,掀开婴孩外衣,露出白嫩肚皮。

    紧接着,凌怀阑探出一指,点在婴孩腹部,旋即闭上双眼,仔细感应起来。

    似曾相识的景象,纪来丰略一琢磨,已然猜出大半,便向身旁女子确认:“乐竹,这是在测试灵根吧?”

    “恩…”凌乐竹点点头:“每次年祭前来,父亲都会给族中三岁以下婴孩检查。一旦发现灵根,便以温养之法,令天赋尽快显现。到时加入青庐,或是其他门派,便看各自的造化了。”

    “啧啧,这族长当的,真是尽职尽责呀…”纪来丰咋着舌,再次发出感叹。

    也难怪,祁无瀚会让他来当门主,凌氏一族如此兴旺,由凌怀阑管理青庐门,定然不会有错的。

    “呵呵,那是当然…”凌乐竹笑着横来一眼,眸中骄傲之色,罕见也露出一丝俏皮。回过头,望向父亲,崇敬之意满溢。

    院内院外一片静悄,除偶尔几声交谈,纷纷闭紧嘴巴,生怕惊扰了族长。

    襁褓中,天真无邪的孩童,眨着可爱大眼,望着儒雅男修,直到他收回手指,仍是不哭也不闹。

    纪来丰瞥见,忙收起念想,向凌怀阑望去。风轻云淡的一张脸,挂着微笑,也不开口,转身往外离开。

    摸了摸脑门,纳闷不已,这灵根到底有,还是没有?猜不出来,只好开口询问。

    “没有…”凌乐竹不假思索,干脆地摇了摇头。

    不怀疑她在撒谎,纪来丰只是好奇:“乐竹,门主又没说,你怎么知道的?”

    “两个方法。”竖起两根手指,凌乐竹耐心解释:“其一,瞧孩子父母,与族老脸色。”

    “哦?”纪来丰一听,当即按她的说法做。果不其然,年轻夫妇看似平静,但眸中时而划过的失落,还是掩饰不住。

    抬轿上,族老们更为明显,不约而同,流露出淡淡的失望。

    明白之后,又问:“那第二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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