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心的驱使下,纪来丰爬起身,顺着方向,缓缓靠近而去。

    走了几步,进入一条冰白的长甬道,尽头处,则是一座巨大的冰窟。

    冰窟中,声音的源头,微弱的光亮,忽明忽暗,仔细望去,竟是一个瘦小的女孩。

    此时,女孩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想要爬行,双腿却被冻住,已然僵硬,拖住了整个身躯。

    寒风中,她的嘴唇早已干枯,眼皮上也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愈发轻微的喘息,气脉已极为微弱。

    但她仍不算放弃,嘴唇蠕动着,发出轻声的呢喃:“父亲、姐姐、师兄,你们在哪里?快来救我呀…”

    似曾相识的景象,纪来丰听清,无奈地摇起了头,既到这万丈深渊,便不必奢望有人前来搭救。

    可预见的,对方命运将与他一样,冻死在这冰寒彻骨的洞窟中,直到成为一具干尸,被人遗忘。

    却在这时,察觉动响,女孩忙抬起头,激动地大喊:“父亲、姐姐、师兄,是你们来了吗?”说着,喜悦在脸上绽放,只眼皮仍是难以睁开。

    虽不知话中三人都是谁,但纪来丰心知,肯定不会是他,便摇头道:“不,我不是,我叫纪来丰。”

    “纪…来…丰…?好熟悉的名字,在哪里听过呢?”女孩歪着小脑瓜,仔细思索起来。那一副惊奇状,仿佛忘了此时的严酷处境。

    纪来丰瞧着,却也心生好奇,便问:“对了,你叫什么?从哪里来?又是如何到这的呢?”

    “哦哦,我叫凌乐葵,来自青庐门。今天在山边玩耍时,一不小心,摔下山崖。等醒来时,已经到这了。”女孩讲述道。

    听着恐怖的遭遇,语气却颇为淡然,仿佛一点也不害怕。

    纪来丰听完,暗呼一声神奇,但紧接着,心神却被对方的第一句吸引而去。

    凌乐葵…?好熟悉的名字呀,总感觉在哪里听过?

    正思考着,女孩也好奇地问起:“对了,来丰师兄,你又是怎么到这来的呢?”柔柔的话语,隐含一丝关切。

    “额…”纪来丰闻言一怔,绝望的处境,对方仍能保持乐观、善良,真是一个不错的女孩,便加倍地亲切起来。

    只是回到当前,却又纠结,自己怎么到这来的?恐怕连他也说不清楚。

    老天故意折腾?被家人驱逐?自暴自弃?无论哪一种,都不太好意思开口。

    见他羞于启齿,女孩颇为体谅,并不追问,却道:“来丰师兄,你能帮乐葵一个忙吗?带我回山上去,与父亲、姐姐、师兄在一起,乐葵好想他们啊…”

    寒风中,女孩捧着小手,上下晃动,柔声恳求。可怜兮兮的一副模样,仿佛初生的小猫,可怜、可爱,却也坚强。

    纪来丰甚是怜惜,心头一软,便准备答应,但仔细一想,却又犹豫了。

    上去?上去做什么呢?他不过一个累赘,一个废物,被家人、朋友通通抛弃。

    独自一人,白天黑夜,漫长寂寥,难不成要再煎熬一轮?

    不不,不行,还不如直接去死来的干脆…

    暗想着,落寞地在地上坐下,抱起双膝,埋入脑袋,不敢再有奢望。

    “啊?师兄这么可怜呀?”仿佛听见他的心声,凌乐葵终于睁开眼睛,怜悯地叹道。

    随即,却咧开嘴角,泛起笑意:“要不这样?等上去后,师兄便住乐葵家中。反正我也没朋友,正好一起作伴。父亲、姐姐、师兄,也都是好人,绝对不会欺负你的。”

    暖心的提议,仿佛梦幻一般,纪来丰愣愣地抬起头,望向女孩的脸庞,是那样的真挚、那样的柔和。

    不知不觉,心中涌出一抹渴望:“真的吗?”

    “当然咯,骗人是小狗!”凌乐葵探出小手,呈爪状挥舞,果如一条小奶狗,既可爱,又显出一丝娇蛮。

    再看那张小脸,虽已冻得铁青,但隐约间却透出一抹坚毅。

    原本环绕周身的柔光,渐渐的,却是愈发明亮起来,一切仿佛都在证明,对方并没有说谎。

    脑海中,信任逐渐凝聚,化作一道奇异彩霞,绽放开来,终于...终于要有家了吗?

    渴盼多时的愿望,即将实现,心头无比热切。可即将点头时,想起一事,顿时又萎靡了下去。

    这万丈深渊,没有山道,没有绳索,又该如何攀爬上去呢?

    “师兄不必担心,乐葵知道一条路,就在那边。”却在这时,凌乐葵突然抬手,向某个方向一指。

    纪来丰听见,半信半疑,但在渴望下,还是走上前去一瞧。

    却惊讶地发现,石壁上不知何时,竟出现一条通向上方的梯道,左一转,右一扭,交错来回。

    虽说路途将遥远数倍,但胜在坡度平缓,不必攀爬,只需步行即可,难度大大降低。

    顿时大喜,太好了,可以上山咯…

    忙返回原处,却发现女孩脑袋低垂,不知为何,原先的自信、乐观皆消失不见,竟变成了一副羞愧模样。

    便关切道:“乐葵,你怎么了?”

    女孩抬起头,纠结一会,方才怯怯道:“师兄,山那么高,可乐葵的腿…”

    说罢,双手在冰上撑起,前身试着向前挪动,可碍于后方拖累,一番费力之下,勉强才挪动了半个手掌。

    纪来丰瞧见,明白过来,轻轻一笑,柔声道:“是怕这个呀?哈哈,没关系,师兄抱你上去不就行了…”

    “真的吗?师兄就不担心,乐葵会成为累赘吗?”忐忑的语气,女孩弱弱地问。

    “怎么会呢?”纪来丰一摆手,浑不在意地道:“别忘了,你可是我唯一的朋友,回头去到山上,还得指望你多帮忙呢…”

    “哦哦,这当然没问题,乐葵向您保证。”使劲点了点头,女孩欣喜地道。

    二人达成约定,纪来丰也不耽搁,双手将凌乐葵抱起。

    仿佛冰块一般,女孩体内已被寒流灌满,察觉到温热,便疯狂向他胸膛涌来。

    好在他的身体里,也有着一股异流,且是截然相反的燥热,时常还会出来肆虐。

    两相一结合,寒气、燥热,纷纷转为温流,又回馈给二人,一时皆甚是舒服。

    默默感受着,他也更加坚信,或许怀中女孩,便是命中注定,前来拯救他的。

    接下来,怀着一颗坚定的心,迈起坚实的步伐,一步一步,向梯道走去。

    到了下方入口,抬头一瞧,顿时“哇”、“哇”,两道惊叹之声,不约而同响起。

    陡峭的石壁,几乎垂直,上方远不见顶,唯有一点光亮,预示着尽头的所在。

    万丈深渊,的确艰难…

    感慨了一声,却是满不在乎,望向怀中,女孩紧紧地抱着他,身体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更谈不上什么累赘。

    不仅如此,其周身散发的光芒,照亮着前方的坎坷路。那甜甜的笑容,乐观善良的天性,也令他的心彻底融化。

    顿时,神志更为坚定,鼓起勇气,抬起左腿,踏上第一节石阶。

    接着,是第二节、第三节...每一步,都踩得极为坚实,确保万无一失。

    就这样,愈往上,信心愈是大增,纪来丰开始坚信,总有一天,两人将到达光明的彼岸。

    ……

    天色已近拂晓,太阳自地平升起,将光明洒向沉闷的大地。

    唯有青庐山例外,此时此刻,笼罩在一片彩云之下,仍是较为昏暗。唯有中心,间隔不远的两处,极是耀眼。

    快三个时辰了,自其中降下的两道光柱,始终屹立不倒,不知多久才会结束。

    青庐镇中,庇护所内,修士、百姓纷纷苏醒,出来透气时,瞧见天空景象,皆不由地发出一声惊叹。

    半空中,七八道灵光来回穿梭,青庐门的踏陆仍在坚守职责,沿着周边仔细巡逻。

    与此同时,镇上已组织起来,让会制作面点的小贩们一起,开始赶制早点。

    热腾腾的香气,顺着街道,飘入已苏醒之人的鼻中,顿时,纷纷被吸引而去。

    其中,也有一道灵光,载着凌鸿杰到来,取了些馒头、包子、稀饭、肉汤,又向镇北飞驰而去。

    离山脚不远的一处房顶,一男一女靠坐着,正是一夜未合眼的凌家父女。

    其中一边,凌乐竹抱着父亲臂膀,望着上空,双目呆滞,眉宇凝成一团,忧虑化散不开。

    “师兄、乐竹,先吃些东西吧。”落在二人身边,凌鸿杰将取来的早点一一摆好,便劝道。

    却仿佛没听见,二人一动不动,恍若两尊栩栩如生的木佛。

    凌鸿杰轻叹一声,再次劝道:“别太担心,雷柱仍在,说明乐葵与来丰安然无虞。如此漫长,待会结束,定然疲累不堪,还需你二人费心看顾呢。”

    闻言,凌怀阑总算醒转,点点头,便端起稀饭与肉汤,一碗给自己,一碗给女儿。

    凌乐竹木讷接下,机械地张开嘴,全无嚼咽,直接一口吞下,任由热汤烫泡喉头,却是浑不在意。

    瞧见,凌鸿杰暗暗摇头,虽极是无奈,却也不再多说,站起身,便准备返回接着巡逻。

    却在这时,突听清脆一声,似是瓷碗摔碎的动静。

    忙扭头瞧去,原本坐着的二人,竟是双双站起,身躯颤动不已,心头一惊,莫非…

    向天空望去,果不其然,两道白色的粗光柱,终是维持不住,开始向内收缩。过程中,光亮始终平稳,未见多少波动。

    与此同时,彩云渐渐散开,光亮一点点渗入,开始驱赶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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