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突然晕倒,金风阁上下皆吓了一跳,纷纷冲上台去,瞬间将周边围得水泄不通,你一句我一句,各自关切了起来。

    纪来丰回过神来,连忙也想冲进去,却被严密人墙阻隔在外,根本挤不进去。

    这时,最外边,一个壮硕身躯转过身来,恼怒的神情,将他一把推倒在地,厉声斥道:“姓纪的,都怪你,都走了,又回来做什么?还嫌拖累掌门不够吗?快滚呐!”

    “就是,滚呐!”

    “滚呐,快滚呐!”

    “…”

    一声起,百声和,众人纷纷转头,向“始作俑者”瞪视而去,凶狠冷厉的目光,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

    恐慌之下,纪来丰双腿哆嗦,怎么也爬不起来,只得拖着身体,不断向后倒退。

    退了几步,又不甘心,朝高台上大声喊道:“掌门师伯,您没事吧?”

    但回应的,却是一声冷厉呵斥:“闭嘴!”

    高台上,灵光一绽,喻成化漂浮而起,一手按住剑柄,一手抱着昏迷的丁莫平,冷冷瞥来一眼,便向着山上飞驰而去。

    临走前,留下一道命令:“众弟子听令,快将这不知羞耻的小子赶出山去,没有掌门的命令,不许他再踏入山门一步!”

    “遵命!”下方,弟子们齐声应答。

    随后,齐刷刷一片,同时取出刀枪棍棒,高举在手中,朝地上男子围拢而去,一边大声谩骂,一边挥舞驱赶。

    “滚呐!快滚!”

    “废物!”

    “扫把星!永远不要回来!”

    “…”

    眼瞧群情激奋,纪来丰彻底慌了,好不容易爬起,又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这一次,还扭伤了右膝,吃痛之下,却是站起不能。

    头颅也不小心,磕在石块上,脑中嗡鸣阵阵,竟连本人的呻吟一时也听不见了。

    恍惚间,只觉天色忽然黯淡,抬头看去,黑压压的一片身影,将前、左、右三方团团围住,仅仅留下后方一个缺口。

    视线中,几十只嘴张张合合,听不清在说什么,但看口型,分明是恶毒之语。

    心中害怕,连忙跪在地上,重重磕起头来,乞求能给些喘息的时间,让他先在原来院落暂住,并保证绝不上来。

    但这些同门听完,嘴巴纷纷张得更开,神情也愈发激动起来。更有不耐烦的,抡起手中铁棍,朝他狠狠打来。

    “咚!”这一棍,重重砸在他的脑袋上,力道之大,顿时眼冒金星,昏沉迷离。

    暴戾一旦起头,顿时纷纷效仿,挥动起手中兵刃,呼啸着,向他的双臂,胸口、两腰、大腿招呼起来。

    霎时间,浑身皆有剧痛传来,纪来丰大声哀嚎,双手抱起脑袋,一时被打得找不着北。

    只凭借身体本能,在地上摸爬,向攻势薄弱的一方狼狈逃离。

    但即便如此,这些同门仍不肯放过他,力道愈发凶猛,挥舞愈发急促,一副势要将他打去山脚的架势。

    地上,纪来丰一边爬,一边哭,完全不明白,这里本是他的家,为何家却不要他了…

    无头苍蝇般,却是慌不择路,身下突然一空,不知不觉,竟来到了悬崖边。不及反应,重重一脚踢来,顿时整个人跌落下去。

    山坡上,翻滚着,跳跃着,速度愈来愈快。

    沿路,不知磕到多少岩角、碎石、硬树尖,身上扎出百道血孔,划破千道伤痕,撞成万道淤伤,且仍在不停地增加。

    不知过去多久,方才跌至山脚,却早已是遍体鳞伤,神志近乎昏迷。

    虚弱的呻吟声,引来山门守卫的四人,围在他身边观看,眼神却俱是冷漠,瞧不见半丝同情。

    其后,一人负责一手,或是一脚,不顾伤口,粗暴将他抬起,去到山门处,向外随手一扔,任由他无力地砸在地上。

    而这一撞,本几近崩溃的意识,顿时变得更为模糊。

    恍惚间,听见一声警告:“纪来丰,喻师叔有令,你不得再踏入山门一步,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闻言,纪来丰一口血喷出,彻底昏迷了过去…

    ……

    “哎呦,哎呦…”

    当他再度睁眼,神志才一恢复,脑海中立时传来剧痛,来自全身各处。其中最重的伤势,却在左胸口。

    猛地一咬牙,翻过身体,趴在地上,双手撑地,颤巍巍的,勉强抬起半边身子,朝山门望去。

    前方五丈远,便是望金峰的入口,只是此刻,那里已空无一人,苏秀原与另外三人,皆已消失不见。

    “不,别抛弃我…”大声哭喊着,挤出一丝气力,挣扎地向前爬去。

    暗暗下定决心,就算被打上五顿、十顿,也要爬上山去。他始终坚信,只要见到掌门师伯,一切都会好转的...

    就这样,一点点挪动,经过一番努力,离山门愈发接近了。

    却是不遂其愿,眼见即将到达终点,但在这时,不知为何,眼前倏地一黑。

    再次睁开,赫然发现,仿佛整体后挪一般,望金峰又出现在了五丈远处。

    难道是幻觉?纪来丰惊疑着,忙晃了晃脑袋,平复后,又继续向前爬行。

    但一连七八次过去,结果皆是一样,仿佛命中注定,他永远也到不了山门。终于,也精疲力竭了…

    “呵呵,呵呵…”趴在地上喘息着,却听一声阴恻恻的冷笑,自前上方传来。

    疑惑瞧去,却是一人蹲在石柱上,那尖酸的面容、厌憎的眼眸,不是喻成化,还能有谁?

    察觉他的注视,喻成化嘴角斜翘,冷笑道:“哼,臭小子,别妄想了,只要喻某在一天,你休想再回金风阁,呵呵,呵呵…”说罢,又是一阵阴笑。

    这一下,纪来丰彻底绝望了,终于明白,原来一切都是此人在背后搞鬼。

    但一个是踏陆高修,一个却只是飘云废柴,他如何会是喻成化的对手?

    所以,只能认命了吗…?

    心,不再挣扎;肢,失去力量;胸,跌倒在地,闷闷一声,身体不再动弹。

    石柱上,喻成化嘴角讥诮,冷眼旁观,待半刻过去,确认地上之人不再反抗,却也觉得无趣。

    取出一只锦盒,向下一抛,阴冷道:“哼,拿着你的东西,有多远滚多远吧。”说罢,衣袖轻轻一扇。

    顿时,一股强劲风息形成,卷起地上之人,瞬间飞出了天际。

    ……

    不知何时,纪来丰方才落地,并无疼痛传来,只是四周,悄无声息,一片漆黑。

    “哗啦”、“哗啦”,锁链声响起,先前广阔无边的牢笼,他又回来了…

    黑暗中,忽有一道奇异亮光划空而来,离他三丈远处,却是“嘭”的一声,爆开了。

    自其中,一幅画卷飞了出来,半空中徐徐展开,散发圣洁光芒,是一对年轻男女的画像。

    画像中,二人紧紧相拥,亲切的容颜、温和的目光,注视着趴在地上的他。

    “父亲…母亲…”纪来丰喃喃念着,死灰般的脸庞,渐渐显现一抹神采。

    每当瞧见父母画像,身体中总会迸发一股强大力量,仿佛重生一般,助他驱赶苦闷、排解忧愁…

    此刻亦是一样,恢复一丝气力,便挣扎着爬起身,朝画像一点点挪动而去。

    却才行至一半,不知自何处,飘来一股轻微、似是焦臭的气息,持续钻入他的鼻腔,这是…

    不妙预感生出,忙向前望去,模糊之中,画像下方一角,突然明亮了起来。

    挤了挤眼皮,待看清后,顿时惊骇,不知何时,竟是沾上了一丝火苗…

    “糟糕!”顿时大呼不妙,顾不得惊恐,纪来丰猛地爬起,双腿一蹬,欲向画像扑过。

    可那该死的伤势,却在此刻同时发作,承受不住这突然的发力,双腿一个弯曲,“咚”的一声,跌落在地。

    强忍疼痛,再想站起,浑身却是剧烈抽搐起来,脑海中,也卷起滔天巨浪,激荡不止。

    灵台仅余的一丝清明,只能眼睁睁地瞧着,那点火苗迅速壮大,顷刻间,便蔓延至整张画卷。

    伴随浓浓的焦臭,画卷迅速燃为灰烬,四散而开,缓缓飘落。

    半空中,两缕残魂漂浮,静静地看了他一眼,仿佛不再留念,化为一道光束,钻入了黑暗之中。

    “父亲…母亲…呜呜…”纪来丰大声叫喊着,却什么也做不到。

    探查的右手,无力地跌落,只余下沉闷的呜咽声,在寂静与空旷中,幽幽回响。

    “哗啦,哗啦…”锁链持续滑动,牢笼仍在下沉。

    只是关押的犯人,已如行尸走肉一般,躺在地上,双目空洞,一动不动。

    唯有右手捂着胸口,仔细看去,那里竟是破开一个大洞。本该温热跳动的心脏,早已消失不见,不知去往何处。

    枯涸的脑海,余下唯一念想,不停地重复着:“也好,像我这样的,早该下去了,呵呵,呵呵…”

    ……

    黑暗中,牢笼飞速下沉,百丈、千丈、万丈…

    也不知过去多久,沉闷的环境中,突然多了一缕清新气流,钻入犯人昏沉的脑海,顺便也带来了一丝清明。

    但渐渐的,清新转为了清凉,再过一会,清凉又转为寒凉。

    天空也变成了白色,漫天雪花,风声呼啸,仿佛来到极寒之地,饶是他不惧寒冷,却也承受不住,将身体蜷缩而起。

    “呵呵,不愧是地狱呀,果然可怕…”

    胸口持续吸入寒气,浑身顿时颤动不已,可失去心的他,一点也不害怕,甚至有些期待。

    与其昏昏沉沉,不知何时方休,还不如冻死来得痛快。到时,一切便解脱了…

    “嘤嘤…嘤嘤…”

    却在这时,忽有轻微的、似是女子的抽泣声,是那么的凄凉、那么的绝望,不知自何处,一缕一缕飘来。

    “恩?”纪来丰眉头皱起,暗暗纳闷,还有谁与他一样,也被流放至这无尽的深渊?

    仿佛听见他的心声,却听“嘭”的一声,牢笼突然止住了。

    强劲的冷风下,抽泣声渐而响亮,却是莫名清晰,仔细一辨认,就在附近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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