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103）</p>
“你怎么回来了？”清宁一下子给吓醒了，冷风一吹, 她一个哆嗦, 严格推门往里走, 迅速的把门关了，“开门多穿点。品書網 你怎么不从猫眼看看开门？”</p>
清宁见他进来脱了鞋，从鞋柜子里找拖鞋，换进来看了两眼找到厨房拎着菜进去了。里面传来说话声：“去洗漱, 一会儿吃早饭。”</p>
清宁揉着脑门，又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才七点。</p>
他手里拎着菜，这肯定是去了一趟菜市场。那怎么着也得是六点来这附近了吧。</p>
清宁往卫生间去, 想起什么似的问了一声：“你怎么进来的？”</p>
门禁不容易开吧。</p>
严格有点心虚, “跟着买菜的阿姨进来的。”</p>
进单元楼的门倒是跟着阿姨能进来, 但是小区的大门呢。</p>
她看了眼他换下的鞋, 鞋面蹭了一块漆皮下来, “你是跳墙进来的！”</p>
要是这样，肯定是半夜到了。只不过是再楼下呆着。</p>
要不然他能轻易翻进来？</p>
清宁都快气死了, 去药箱里拿药，又倒了热水端去厨房, “赶紧喝了。”防治感冒的。“你说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这半夜翻墙叫人家逮住了, 你的学籍好要不要了？还穿着这么一身……”她越发的怀疑, “你别是偷跑出来的……”</p>
“没有！”严格赶紧倒, “想什么呢？昨儿晚八点拉练结束, 我买了十一点的火车票……”</p>
十一点的火车。</p>
从石城到京城, 快车两小时四十分钟能到，一般都是三个小时多一点。最慢的车也不过是四个小时。</p>
也是他很可能是凌晨两三点的时候到了。</p>
外面这么大的雪，他穿了这么一身，然后在外面站了半晚。</p>
“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叫我给你开门。”清宁顶着他的眼睛问了一句。</p>
严格笑，跟那年从京城回县城一样，笑的阳光灿烂，“你每天睡眠时间都不够……”</p>
所以你这傻子在外面等着？</p>
清宁看着脱了外套的严格，利索的把摘青菜，朝后退了两步，“严格……”她叫了一声。</p>
严格抬头看她，“不洗脸去？”</p>
清宁抿嘴：“你的心思，我知道……”</p>
严格的手顿了一下，跟清宁对视：“然后呢？”</p>
清宁有点回避这个视线，“我其实有点不确定……”</p>
“你想确定什么？”严格放下手里的菜，继而笑了一下，“你什么都不需要确定。只管做你想做的事。跟以前一样，行。”</p>
但你跟以前不一样。</p>
清宁这话含在嘴里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说。</p>
倒是严格自己说了：“你不确定是不是喜欢我。也不确定这喜欢到底有多少。更不知道如果喜欢了，这个喜欢能维持多长时间。更要紧的是，你现在很忙，忙的没时间想这些。对不对？”</p>
对！都对！</p>
严格说：“那你不自在什么。说实话，我跟你再一起的时间，都跟我爸妈在一起的时候长。更别提别的兄弟姐妹……”</p>
你了解我，我了解你。</p>
不是亲人但胜似亲人。</p>
宿舍里一个战友，训练的时候受伤了，给女朋友打电话，女朋友没到，但是他姐连夜的到了。那时候他想，要是受伤的是我，清宁会来吗？答案是肯定的。她能来！她会第一时间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她能来帮自己处理掉所有麻烦。她会着急，她会心焦，她会担心的不知道如何是好。</p>
他当是非常确定的那么想。</p>
于是觉得，那战友跟女朋友说分手，然后两人真不再联系。</p>
他之前心里的那点焦灼，怕万一清宁拒绝了，两人从此陌路可怎么办。可那一刻，他突然明白。答应也罢，拒绝也罢。他们之间那么亲密，这份关系不应该因为任何事而疏远。</p>
于是，他来了。</p>
两个灶头，一边是蛋汤，一个是炸着馒头片。</p>
他却笑着跟清宁说他这段时间的所思所想，“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你做你想做的事，不过不管啥时候，我都在……这样成吗？”</p>
清宁吸吸鼻子，被煽情到了怎么办？</p>
她过去拿勺子尝了一口汤，撇嘴：“真难吃……我家买不起盐吗？”</p>
嫌弃汤太淡了。</p>
看她自己要往里面放盐，严格赶紧拦了，“洗脸去，别添乱。馒头片蘸着芝麻酱吃，汤得淡点。”</p>
清宁咧着嘴笑着去卫生间，恍惚能听见严格的声音传来：“下雪了，市场没多少菜不说，还都涨价了。晌午得去外面吃饭。”</p>
“哼……”清宁吐了漱口水，“你不会做晌午饭吧你……”说着又问，“如今军校教的可是够全面的，炊事班都得要军校生了吗？你跟谁学的啊？”</p>
严格往外端饭，“跟食堂的大师傅，里面都是野战部队炊事班复员的……”</p>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爱好。”清宁随便用清水洗了脸，这么出来了，拉着椅子往餐桌前坐，看看这早餐，还不错。</p>
严格在她对面坐下，“两人都不会做饭，咱俩得饿死。”</p>
清宁夹着馒头片的手一顿，凭啥得我跟你两人啊？她心里哼哼着，也没答话。</p>
严格却笑了，“现在尝尝汤还淡不？”</p>
吃了饭，清宁要去洗碗，严格给拦了，“一会子要出去，你不给脸擦油吗？去吧！”</p>
结果严格洗碗出来，清宁连睡衣都没换坐在沙发抱着笔记本。</p>
严格凑过去，“不出去？还有要忙的……”</p>
清宁‘嗯’了一声，“可忙了。你别吵我，赶紧睡去……”</p>
严格看清宁，然后笑了，这是知道自己刚拉练完，一晚又没睡，叫自己补觉呢吧。</p>
他顺势躺在沙发，“你忙完叫我。”</p>
等人开始打呼噜了，清宁取了被子给悄悄盖。</p>
如今再看严格，只觉得瘦了很多，脸带着鞋棱角，而且从不打呼噜的人开始打呼噜了，这是真累了。</p>
她抱着笔记本也做不进去其他，干脆到卧室给宿舍打了个电话，看谁在呢。</p>
袁园接的电话，“怎么了？”</p>
“帮我一个忙。”清宁压低声音，“去帮我买个大衣……”</p>
“妹子，你的衣服还少？”袁园看着外面的大雪，“还这种天非得买吗？”</p>
“不是给我。帮我买男士的大衣，一米八五的身高，体型较标准。不挑款式，只要暖和行。”清宁这么说。</p>
这说的，“多大年纪的人穿？”</p>
“咱们的同龄人。”清宁补充道，“贵贱也不论，钱回头我补给你。帮忙跑一趟，然后送到华青佳苑门口，我去取。麻烦你跑一趟，回头请你吃饭。”</p>
吃饭倒是小事啊，听这意思小丫头那边是有情况啊。</p>
袁园吆喝，“凑钱凑钱，赶紧的，我身剩下五十了。”</p>
然后拉着王晓和周亚男一块，也没跑远，找了个练摊的，花了八十八买了一件羽绒服，大长款的，黑色的不挑肤色不挑人。</p>
清宁悄悄的出去，怕关门声吵醒严格，只把门虚掩着，压根没关。</p>
小区门口清宁塞了一百过去，“回头我请客，去哪儿你们说了算。”</p>
“只八十八。”袁园两手一摊，“我们身的钱花完了……”零钱以后再说。</p>
“零钱买水果放宿舍一起吃。”清宁又塞了一百过去，“接济款。看有围巾手套要添置的，赶紧买吧。啥时候还我都行。”</p>
半学期了，都熟悉了。也没人在这面计较。</p>
清宁指了指里面，“改天带你们进去。今儿我那不方便。”</p>
这三个暧昧的笑，然后往回跑，“回去陪小情人吧……”</p>
真不是小情人。</p>
清宁提着衣服回家，结果悄悄推门进去，结果愣住了。严格在沙发睡的昏天黑地，结果季川坐在对面的沙发对着严格的方向有点苦大仇深。</p>
见清宁回来了，季川才起身，刚要说话，清宁‘嘘’了一声，朝楼指了指。</p>
季川朝沙发的人看了一眼，‘呵’了一声，跟着抬脚去了。</p>
等人都去了，严格才睁开眼睛，掀开被子坐起来，把客厅里放着的衣服带子打开看了一眼，笑意从嘴角蔓延到眼里。然后把袋子原模原样的放好，继续沙发躺着去了。哪怕楼还有一位意外来客，但他心里却无的踏实。</p>
有一种东西，叫做信任。</p>
他睡着前这么想。</p>
季川是来找清宁说投资的事的，都是购置东西的花销等等等等。</p>
清宁看账单从来都是一目十行，都这种智商的人，真没必要这个那个的做手脚。</p>
看了完了，表示知道了行。</p>
一个是告知，这是尊重清宁这个股东给的知情权。一个是听听，听完完了。</p>
履行程序嘛。</p>
说完了，两人大眼瞪小眼。</p>
季川说：“楼下那个……”</p>
“哦！”清宁回答的特别痛快，“朋友。”</p>
季川心想，要是有人问自己是谁，她一定特别利索的说：合伙人。</p>
好吧，合伙人合伙人，公事谈完了，该走了。</p>
他发现这丫头一点跟他说点私人的事的意思都没有。</p>
不应该是这样的。一般合伙人为了更好的合作，都能发展成关系还不错的朋友。至少也是志趣相投吧。</p>
他起身说：“咱们住的近便，有需要帮忙的，你说一声。”</p>
清宁有些懊恼，看看季川的身材，跟严格差不多的。借一件衣服也行的。干嘛叫袁园他们大冷天的跑一趟。而且季川这人看起来特别爱干净，大不了给他还一件新的是。现在说什么晚了。她心里懊恼，嘴却应是，然后猛地眼睛一亮，问季川：“你家有多余的吃的吗？挂面蔬菜啥的？”</p>
季川一口老血，但还是点头：“有啊。你等着，我给你拿去。”</p>
然后悄悄的下楼，悄悄的出门，没回家，直接去了社区里面的小超市。</p>
一把挂面，一根火腿，一个真空包装的肘花，一根葱，两头蒜，一把青菜，然后又买了两包方便面，两包苏打饼干。要是不会做，至少后两样东西不至于饿肚子。</p>
然后给人家送去。</p>
清宁在门口接的，一看东西道谢，“没想到你家的存货这么足……”</p>
姑娘，楼后面是小超市。</p>
这话不能说，还得面带微笑，“是啊！我那边冰箱里总是满的。”才怪！</p>
清宁再三道谢把人送走，回去看看时间，摸到厨房去了。</p>
挂面煮出来过了凉水放着，拌点熟油，不会坨了。</p>
然后关厨房门，切了葱花，爆炒了。给葱花里放水，烧开，然后放青菜。等青菜都软了，从炒锅里把葱花汤倒到汤锅里。吃的时候把汤烧开，浇在面条，吃起来不冷不热，刚好。然后把炒锅洗干净，炒了个西红柿炒鸡蛋，然后把肘花切了，弄了个蒜汁子，肘花蘸着汁子吃最好。</p>
她有点笨手笨脚，但不是什么都真的不会。</p>
以前小老太活的时候，她也帮着老人干活。厨房也是进进出出的，光看也都知道个大概的模子。</p>
不过是味道不敢恭维，只能说凑活的能吃。</p>
严格是饿醒的，醒来的时候，鼻尖萦绕的全都是似有若无的香味，是清宁身的味道。</p>
他盖的是她的被子。</p>
这种感觉叫他瞬间充满了力气似的，头冒出来睁开眼，清宁已经坐在另一边的沙发抱着笔记本敲敲打打了。</p>
知道严格醒了，她手不停，催着他，“去洗把脸。要不去洗个热水澡……”</p>
“我洗澡。”拉练完真没洗。他起身利索的把碎花的被子叠成豆腐块放在沙发，进卫生间的时候还道，“我洗完咱出去吃饭……”</p>
进了卫生间，里面有崭新的毛巾浴巾。</p>
他带着笑意吹着口哨洗完出来，看见饭桌已经摆饭了。</p>
西红柿炒鸡蛋把西红柿都炒成汤了，肘花切的薄一片厚一片，不过摆的好看，摆成扇形，另一边放着小碟子，碟子里是蒜汁，酸辣刺激的味道，混着香油的香味。</p>
再看清宁，从厨房里端着俩冒着热气的碗出来，他赶紧跑过去接了。</p>
是两碗面。葱花飘着，能看见绿叶的影子。面面还码着油煎出来的火腿片。</p>
“你做的？”严格闻了闻，“香！”</p>
“你当你会做饭？”清宁下巴一扬，“快吃。”</p>
汤面味道有点淡，但配着有点炒咸了的西红柿炒鸡蛋正好。蒜汁子有点酸，严格说，“正好开胃。我爱吃这种米醋做的汁子……”</p>
清宁嘴角扬起，不管做了多少，严格都给包圆了，吃的特别香。</p>
然后吃了饭自己去洗碗。</p>
清宁泡了两杯山楂茶，靠在厨房门口问：“晚几点的火车？”</p>
严格的手一顿，“六点五十……”</p>
赶在晚十二点之前得到，“这事一趟快车，不到十点到了。”</p>
但是还得从火车站赶到学校，时间肯定很紧。</p>
清宁看看表，三点半了。最多再能呆一个小时。</p>
屋里一下子沉默下来了，只有严格刷锅洗碗的声音。</p>
“以后别自己做饭吃。”严格打破沉默，“要是周末不想出门，提前在食堂买了饭放冰箱里……吃的时候……”</p>
吃的时候怎么样？</p>
等严格走了一周以后，邮局通知自己取快递。</p>
看地址是石城，知道是严格寄来的。</p>
什么玩意的，叫出租车给送到家一看，是个微波炉。</p>
把饭买回来放冰箱里，吃的时候放微波炉里一热行了。</p>
清宁把这玩意摆弄明白，问他爸：“一个微波炉现在多少钱啊。”</p>
他爸哪知道这个啊。</p>
她妈接了电话，“得两三千吧。”</p>
往后一二十年的微波炉是跟如今的东西是不能的。别看是做的美观了，但实际是质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p>
林雨桐问闺女：“要是想买买一个。冬天周六周天要是想窝在家里看书，不想出去的话，多买几份饭，回来热热吃是一样的。方便。”</p>
然后她闺女摸着微波炉说：“得空我出去买一个……”</p>
要不然爸妈来了一看这玩意怎么解释？</p>
突然不想叫人知道这是严格买来的。</p>
孩子这边说买微波炉，但电话那头的当爸的恨不能雇个厨子在家里伺候着。</p>
这不现实。</p>
再怎么悬心，日子该过还是得过。</p>
眼看孩子要放寒假了，调令下来了。</p>
好些人都心说：果然！这两口子面还是有人。</p>
一个去了商务部，还直接是副司长。</p>
一个去了计划w，政策研究室副主任。</p>
都了副厅了。</p>
再下基层，是正厅了。这回去，得在京城打熬好些年吧。</p>
这个心理准备四爷和林雨桐都有。两人不着急，在哪里都不过是把自己的本分做好而已。</p>
有了这几年的时间，孩子也都大了。以后再去哪任职，这真的没啥关系了。</p>
两人去的可都是热门的衙门。如今搞开放，搞招商引资，政|绩看的是GdP，所以商务部的地位可想而知。再加计划w，下面跑项目，要跑的是这么衙门。要是有个熟人在里面，简直不知道便利多少。</p>
不光是市里请客，是李书记也以常|委的身份，请她单独吃饭，还‘巧遇’了省Z。</p>
林雨桐一看这个巧劲，啥都明白了。</p>
秦北正在筹备火力发电站，但是这个项目送去一直没批下来。</p>
如今用电紧张，到哪都是如此。尤其是农村，越是到了天热的时候越是停电。有时候急着用水泵抽水浇地呢，结果是没点。急的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城里也是一样的，分片的限电。</p>
她隐晦的表示了对电厂的关心，意思是我会想办法促成此事。</p>
李书记笑：“咱们小林是最讲人情的人。”</p>
这个高帽子戴的。</p>
吃完饭，林雨桐再三表示，去京城的时候，一定得提前告知一声，“……我来安排……”</p>
态度拿捏的叫人特别舒服。</p>
等单独跟赵梅一块了，林雨桐问她的打算。</p>
新来一个肯定得换她的，这个办公室主任，她当不长。</p>
赵梅有些失落的笑：“还以为能跟着您多干几年呢。”</p>
“这么的。”林雨桐说，“你先去科技城那边呆着，江山跟我是熟人，你给她做副手过度一段时间，回头京城有合适的职位，我再帮你运作。”</p>
这可谓是一脚瞪天了。</p>
赵梅感谢的话都说不出口，这不是一句感谢能表达的。</p>
林雨桐说：“咱们姐俩这段时间合作的不错……”</p>
很干练的一个人。也值得信赖。</p>
然后是没完没了的应酬，清远觉得他最可怜，爹妈倒是在身边呢，可一天三顿饭也早饭的饭桌能见一面。</p>
清宁听说爸妈都能调京城，都开心疯了，“那咱是住这边呢，还是住的离你和我爸班的地方近便点……”</p>
“还有清远要学呢。”而那小区里，是带着幼儿园小学初高的。还都是重点。</p>
省心多了。</p>
清远在一边呵呵笑，他有啥发言权呢，反正对于他来说，转学都成家常便饭了。跟这边的同学老师刚相处熟悉了，又换环境。</p>
可姐姐呢，为了配合她，一家子跟着她转移。</p>
那句话果然没错：世的爹妈没有不偏心的。</p>
被偏心的清宁放了假，反倒是不急着回去了。等着徐强放假，等着毛丽和杨东放假，回去也有个伴儿啊。</p>
本校还有一个是学土木的，他知道清宁，找过来问要不要一块回家。</p>
清宁说要等外校的高同学。</p>
这几天是忙着送宿舍的几个去车站。</p>
有去东北的，有去西南的，有去鹏城的，有去杭州的。反正是天南地北的呗。</p>
结果那边没等到放假，先把严格给等回来了。没回家，直接带着行李过来了。</p>
“我爸妈年后来京城了。”清宁高兴的跟严格分享。</p>
这个事情严格知道，爸爸打电话说了。</p>
“那现在呢？”严格放下包，“不得买点礼物回去。你过年不回老家？”</p>
也对！</p>
得买呢。</p>
两人赚了两天，买了两大包的东西，“这可怎么拿。”</p>
“没事！”严格说，“有徐强呢。”</p>
徐强过来看着俩大包东西，瞪眼看严格，兄弟是被当牛马使唤的吗？</p>
她背着双肩包，塞的慢慢的。他家没啥亲戚，给他爸买点东西。解放初双手任命的帮清宁提。</p>
春运啊！</p>
简直要挤死人的。</p>
严格没真想坑兄弟，借了一辆吉普，把这几个都拉。然后买了站台票，等把清宁送到火车去。</p>
后悔死了，该坐飞机的。</p>
他开车，徐强坐副驾驶。</p>
后面塞了四个人，除了清宁毛丽杨东，还有杨东的女朋友白荷，这姑娘是白城的。到了秦市相当于到了白城了。两地通着公交，很方便。</p>
严格帮清宁提着包，徐强干脆帮毛丽拿了。杨东一个人拿着他跟他女朋友两人的，她女朋友连个随身的小包都挂在了杨东的脖子。</p>
检票之后，我的天啊！人群跟潮水似的马涌动了起来。</p>
徐强还怕走散了，不时的喊一声：“跟着我，跟紧了……”</p>
个子高有好处啊，能挤的进去。</p>
把行李放车下，然后徐强先挤车，严格把行李往里递。这才催着清宁赶紧去。</p>
五个人的座位是挨着的。</p>
徐强叫清宁靠着最里面的窗户坐，然后他自己靠外坐着。</p>
严格趴在窗户一看，这才放心，朝清宁挥手，“小包里是吃的喝的，路拿出来吃。”又把大衣脱下来塞进去，“晚冷，搭在腿……”包里的衣服也拿不出来，人都挤满了。</p>
外面多冷啊。</p>
清宁皱眉：“你穿。”</p>
“我一会子回车。真不冷。”严格肃着脸，“你听话一次行不行？”</p>
白荷说杨东：“你看人家男朋友多好。”</p>
谁男朋友？</p>
这么多人吵吵把火的，清宁没法说，只催他：“那你赶紧走。”感冒了不逞能了。</p>
严格看着清宁，突然笑了一下，然后猛的朝后跑去，清宁趴在车窗看他这是干嘛去了，结果觉得徐强用胳膊肘子捅她，然后听她说：“这儿呢？”</p>
哪呢？</p>
一扭脸，严格站在边。跟坐在徐强边的一个小伙子嘀嘀咕咕，然后塞了一百块钱过去。</p>
紧跟着两人换了票。那小伙子拿了严格的站台票，严格拿了那小子的票。</p>
徐强自觉的坐在最外面，严格挨着清宁坐了。</p>
“您干嘛？”清宁觉得严格一定是疯了。</p>
“我陪爸妈过年去。”他爸妈今年说是年三十才回京城。可现在才腊月二十。还有十天呢。自己回来陪父母，回不回京城再说。然后掏出手机给人打电话，“你跟奶说一声，我去看我爸了。车在停车场，哥你抽空开回去。”</p>
然后笑眯眯的看清宁。</p>
清宁明白了，他是临时起意的。</p>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p>
严格拿着短信编辑短信，然后清宁的手机响了。</p>
看了一眼是严格的，看了他一眼，才翻看短信。</p>
他说：不想看着你离开，只能跟着你走了。</p>
清宁耳朵一红，把手机放兜里，趴桌子装睡去了。</p>
那边杨东却问严格：“怎么弄到的票？”</p>
“他到下一站下车，车票只十八块，站两个小时也到了。我给了他一百，他自然让了。等会儿列车员过来，我再补票不完了。”把差额补，反正是占了一个坐。</p>
还能这么操作？</p>
好吧！其实是可以的。</p>
关键是你得有钱且舍得花钱。</p>
从京城坐火车回去，快的得十四五个小时，慢的得十□□个小时。</p>
不巧的是，这趟车是慢车。</p>
如今是下午两点半，怎么也得到明天午十点多十一点吧。这还没考虑晚点的事。火车其实大部分都会晚点的。尤其是春运。</p>
路这么长的时间怎么打发。</p>
玩扑克。</p>
毛丽算一方，徐强算是一方。杨东和白荷出一个人，然后大家默认，严格和清宁出一个人。</p>
杨东玩，白荷挎着他的胳膊枕在他的肩膀小鸟依人的。</p>
杨东一边整理牌，一边说，“桌儿，你叫你男朋友玩。你不能场啊。你要来，咱没法玩了……”算的精的跟啥似的，谁跟她玩都得输的当裤子。</p>
清宁恨的牙痒痒，可当着人家女朋友的面，不能拆台。</p>
严格眼里带笑了，没解释虽然不算是默认，但这好歹算是一个好的开端。</p>
毛丽是个玩啥都特别认真投入的人，侧着身子把牌挡着的严严实实的，好像怕白荷看了给杨东指挥似的。</p>
徐强玩的最随意，看看杨东，看看严格，不能不说让人有点羡慕了。</p>
严格是一边玩牌，一边偷眼看清宁，见她拿着一本书，瞟了一眼书名——人性论。</p>
这玩意好像有点深奥。</p>
白荷观察这个省状元，然后问：“人性论……说啥的？”</p>
清宁对着这漂亮姑娘张嘴闭嘴半天，才道：“是说人性的……”</p>
这姑娘一副了然的样子的点头。</p>
毛丽‘噗嗤’一声笑出来了，然后掩饰般的道，“我真是被自己蠢笑的，刚才应该走对子的。”</p>
白荷的脸瞬间涨红，她觉得毛丽那句‘我是被自己蠢笑的’，是在嘲讽她。</p>
拽着杨东的胳膊用劲了。</p>
杨东被掐的生疼，然后看了一眼故作严肃的毛丽，马了然了。他这么安抚女朋友的，“你好好跳舞行了。那什么人性论，只拿着一页也看不进去。是跟你讲，你其实也听不懂。真的！”</p>
毕竟在高的时候，清宁爱看这些古里古怪的书籍。大家都熟了，清宁说话也不怎么含蓄了，每回人家一问，她都说了：“别难为你的智商，也别难为我的口才。你听不懂暴露了你智商的缺陷，却也显出了我口才的短板……”</p>
相互打趣，彼此挤兑，看谁说的更刻薄。</p>
清宁那一张嘴，刻薄起来也是没谁了。</p>
相而言，回了你一句算是给面子了。</p>
毛丽不是嘲笑谁，她是想起以前高时候在一块一边做题一边斗嘴的事了。</p>
杨东觉得解释明白了，觉得没啥好计较的。事实清宁看的是类似于反正常人类的那一类书。跟她一个学跳舞的，说深奥的哲学问题，她真听不明白。当然了，自己这个学体育的，也听不懂。</p>
可这姑娘却觉得受到了伤害。</p>
开始拉着脸了。</p>
清宁觉得特别没意思，我看本书也成了你们闹别扭的罪魁祸首了。</p>
毛丽一瞧，这不行啊。多尴尬是不是？</p>
天色暗下来，牌不大了。拿吃的出来，在嘈杂的环境下开始吃东西。</p>
火车的饭还是不吃为好，那个味道真不敢恭维。</p>
然后兜里带的吃食不少。</p>
“泡面吃吗？”严格问清宁。</p>
“吃饼干，拿几个橘子。”吃个泡面，汤汤水水的，怪麻烦的。</p>
但是其他人要吃泡面啊。</p>
尤其是男生那么大的个子，不吃点主食老觉得肚子里空着。</p>
徐强和严格都买了肉食，卤肉、鸡爪子，酱猪蹄这些。</p>
几个人分着吃了。</p>
毛丽买了一堆的茶叶鸡蛋。清宁吃了一个。</p>
“要不你喝点汤。”毛丽作势要端碗。</p>
严格把他的往清宁那边一推，跟毛丽道：“你吃吧。这儿有，小心洒了……”</p>
跟严格是打小都习惯的。还幼儿园在一个桌子吃饭，他吃她剩下的，她偶尔也去他碗里尝尝味儿。</p>
所以，喝别人的会觉得违和，喝严格的并不会。</p>
白荷陪陪撇撇嘴，叫她吃她不吃，却偏吃男朋友的。</p>
显恩爱呢？</p>
谁没男朋友似的？</p>
白荷说杨东：“我尝一口……”</p>
啥？</p>
杨东看看手里的一半鸡蛋，这有啥可尝的？不都是一个味儿！</p>
毛丽还以为人家姑娘不好意思吃，毕竟东西是她的嘛，说：“吃吧。买的多了。别跟我客气……”</p>
杨东跟着点头：“班长不是外人。咱都是自己人。别客气。”说着拿了一个塞女朋友手里。</p>
清宁憋着想笑，心说：桌儿，你把你剩下的那一半塞你女朋友嘴里不行了。</p>
不过显然，头一次谈恋爱的愣头青并没有get到女朋友那个点。</p>
严格凑到清宁耳边：“去厕所吗？”</p>
清宁摇头。</p>
严格低声道：“要去跟我说一声，一个姑娘家别自己厕所。”</p>
这要你说？我出去得从你身前过吧。</p>
因为杨东女朋友的事，气氛有点尴尬。</p>
毛丽深吸一口气，调动气氛，拿着扑克，“我给大家算一卦怎么样？”</p>
“能算姻缘吗？”严格积极响应。</p>
连徐强也把耳机取下来，“怎么算？”</p>
毛丽：“呃……”</p>
小伙子们，你们的反应很说明问题哦！</p>
“你怎么回来了？”清宁一下子给吓醒了，冷风一吹, 她一个哆嗦, 严格推门往里走, 迅速的把门关了，“开门多穿点。品書網 你怎么不从猫眼看看开门？”</p>
清宁见他进来脱了鞋，从鞋柜子里找拖鞋，换进来看了两眼找到厨房拎着菜进去了。里面传来说话声：“去洗漱, 一会儿吃早饭。”</p>
清宁揉着脑门，又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才七点。</p>
他手里拎着菜，这肯定是去了一趟菜市场。那怎么着也得是六点来这附近了吧。</p>
清宁往卫生间去, 想起什么似的问了一声：“你怎么进来的？”</p>
门禁不容易开吧。</p>
严格有点心虚, “跟着买菜的阿姨进来的。”</p>
进单元楼的门倒是跟着阿姨能进来, 但是小区的大门呢。</p>
她看了眼他换下的鞋, 鞋面蹭了一块漆皮下来, “你是跳墙进来的！”</p>
要是这样，肯定是半夜到了。只不过是再楼下呆着。</p>
要不然他能轻易翻进来？</p>
清宁都快气死了, 去药箱里拿药，又倒了热水端去厨房, “赶紧喝了。”防治感冒的。“你说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这半夜翻墙叫人家逮住了, 你的学籍好要不要了？还穿着这么一身……”她越发的怀疑, “你别是偷跑出来的……”</p>
“没有！”严格赶紧倒, “想什么呢？昨儿晚八点拉练结束, 我买了十一点的火车票……”</p>
十一点的火车。</p>
从石城到京城, 快车两小时四十分钟能到，一般都是三个小时多一点。最慢的车也不过是四个小时。</p>
也是他很可能是凌晨两三点的时候到了。</p>
外面这么大的雪，他穿了这么一身，然后在外面站了半晚。</p>
“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叫我给你开门。”清宁顶着他的眼睛问了一句。</p>
严格笑，跟那年从京城回县城一样，笑的阳光灿烂，“你每天睡眠时间都不够……”</p>
所以你这傻子在外面等着？</p>
清宁看着脱了外套的严格，利索的把摘青菜，朝后退了两步，“严格……”她叫了一声。</p>
严格抬头看她，“不洗脸去？”</p>
清宁抿嘴：“你的心思，我知道……”</p>
严格的手顿了一下，跟清宁对视：“然后呢？”</p>
清宁有点回避这个视线，“我其实有点不确定……”</p>
“你想确定什么？”严格放下手里的菜，继而笑了一下，“你什么都不需要确定。只管做你想做的事。跟以前一样，行。”</p>
但你跟以前不一样。</p>
清宁这话含在嘴里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说。</p>
倒是严格自己说了：“你不确定是不是喜欢我。也不确定这喜欢到底有多少。更不知道如果喜欢了，这个喜欢能维持多长时间。更要紧的是，你现在很忙，忙的没时间想这些。对不对？”</p>
对！都对！</p>
严格说：“那你不自在什么。说实话，我跟你再一起的时间，都跟我爸妈在一起的时候长。更别提别的兄弟姐妹……”</p>
你了解我，我了解你。</p>
不是亲人但胜似亲人。</p>
宿舍里一个战友，训练的时候受伤了，给女朋友打电话，女朋友没到，但是他姐连夜的到了。那时候他想，要是受伤的是我，清宁会来吗？答案是肯定的。她能来！她会第一时间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她能来帮自己处理掉所有麻烦。她会着急，她会心焦，她会担心的不知道如何是好。</p>
他当是非常确定的那么想。</p>
于是觉得，那战友跟女朋友说分手，然后两人真不再联系。</p>
他之前心里的那点焦灼，怕万一清宁拒绝了，两人从此陌路可怎么办。可那一刻，他突然明白。答应也罢，拒绝也罢。他们之间那么亲密，这份关系不应该因为任何事而疏远。</p>
于是，他来了。</p>
两个灶头，一边是蛋汤，一个是炸着馒头片。</p>
他却笑着跟清宁说他这段时间的所思所想，“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你做你想做的事，不过不管啥时候，我都在……这样成吗？”</p>
清宁吸吸鼻子，被煽情到了怎么办？</p>
她过去拿勺子尝了一口汤，撇嘴：“真难吃……我家买不起盐吗？”</p>
嫌弃汤太淡了。</p>
看她自己要往里面放盐，严格赶紧拦了，“洗脸去，别添乱。馒头片蘸着芝麻酱吃，汤得淡点。”</p>
清宁咧着嘴笑着去卫生间，恍惚能听见严格的声音传来：“下雪了，市场没多少菜不说，还都涨价了。晌午得去外面吃饭。”</p>
“哼……”清宁吐了漱口水，“你不会做晌午饭吧你……”说着又问，“如今军校教的可是够全面的，炊事班都得要军校生了吗？你跟谁学的啊？”</p>
严格往外端饭，“跟食堂的大师傅，里面都是野战部队炊事班复员的……”</p>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爱好。”清宁随便用清水洗了脸，这么出来了，拉着椅子往餐桌前坐，看看这早餐，还不错。</p>
严格在她对面坐下，“两人都不会做饭，咱俩得饿死。”</p>
清宁夹着馒头片的手一顿，凭啥得我跟你两人啊？她心里哼哼着，也没答话。</p>
严格却笑了，“现在尝尝汤还淡不？”</p>
吃了饭，清宁要去洗碗，严格给拦了，“一会子要出去，你不给脸擦油吗？去吧！”</p>
结果严格洗碗出来，清宁连睡衣都没换坐在沙发抱着笔记本。</p>
严格凑过去，“不出去？还有要忙的……”</p>
清宁‘嗯’了一声，“可忙了。你别吵我，赶紧睡去……”</p>
严格看清宁，然后笑了，这是知道自己刚拉练完，一晚又没睡，叫自己补觉呢吧。</p>
他顺势躺在沙发，“你忙完叫我。”</p>
等人开始打呼噜了，清宁取了被子给悄悄盖。</p>
如今再看严格，只觉得瘦了很多，脸带着鞋棱角，而且从不打呼噜的人开始打呼噜了，这是真累了。</p>
她抱着笔记本也做不进去其他，干脆到卧室给宿舍打了个电话，看谁在呢。</p>
袁园接的电话，“怎么了？”</p>
“帮我一个忙。”清宁压低声音，“去帮我买个大衣……”</p>
“妹子，你的衣服还少？”袁园看着外面的大雪，“还这种天非得买吗？”</p>
“不是给我。帮我买男士的大衣，一米八五的身高，体型较标准。不挑款式，只要暖和行。”清宁这么说。</p>
这说的，“多大年纪的人穿？”</p>
“咱们的同龄人。”清宁补充道，“贵贱也不论，钱回头我补给你。帮忙跑一趟，然后送到华青佳苑门口，我去取。麻烦你跑一趟，回头请你吃饭。”</p>
吃饭倒是小事啊，听这意思小丫头那边是有情况啊。</p>
袁园吆喝，“凑钱凑钱，赶紧的，我身剩下五十了。”</p>
然后拉着王晓和周亚男一块，也没跑远，找了个练摊的，花了八十八买了一件羽绒服，大长款的，黑色的不挑肤色不挑人。</p>
清宁悄悄的出去，怕关门声吵醒严格，只把门虚掩着，压根没关。</p>
小区门口清宁塞了一百过去，“回头我请客，去哪儿你们说了算。”</p>
“只八十八。”袁园两手一摊，“我们身的钱花完了……”零钱以后再说。</p>
“零钱买水果放宿舍一起吃。”清宁又塞了一百过去，“接济款。看有围巾手套要添置的，赶紧买吧。啥时候还我都行。”</p>
半学期了，都熟悉了。也没人在这面计较。</p>
清宁指了指里面，“改天带你们进去。今儿我那不方便。”</p>
这三个暧昧的笑，然后往回跑，“回去陪小情人吧……”</p>
真不是小情人。</p>
清宁提着衣服回家，结果悄悄推门进去，结果愣住了。严格在沙发睡的昏天黑地，结果季川坐在对面的沙发对着严格的方向有点苦大仇深。</p>
见清宁回来了，季川才起身，刚要说话，清宁‘嘘’了一声，朝楼指了指。</p>
季川朝沙发的人看了一眼，‘呵’了一声，跟着抬脚去了。</p>
等人都去了，严格才睁开眼睛，掀开被子坐起来，把客厅里放着的衣服带子打开看了一眼，笑意从嘴角蔓延到眼里。然后把袋子原模原样的放好，继续沙发躺着去了。哪怕楼还有一位意外来客，但他心里却无的踏实。</p>
有一种东西，叫做信任。</p>
他睡着前这么想。</p>
季川是来找清宁说投资的事的，都是购置东西的花销等等等等。</p>
清宁看账单从来都是一目十行，都这种智商的人，真没必要这个那个的做手脚。</p>
看了完了，表示知道了行。</p>
一个是告知，这是尊重清宁这个股东给的知情权。一个是听听，听完完了。</p>
履行程序嘛。</p>
说完了，两人大眼瞪小眼。</p>
季川说：“楼下那个……”</p>
“哦！”清宁回答的特别痛快，“朋友。”</p>
季川心想，要是有人问自己是谁，她一定特别利索的说：合伙人。</p>
好吧，合伙人合伙人，公事谈完了，该走了。</p>
他发现这丫头一点跟他说点私人的事的意思都没有。</p>
不应该是这样的。一般合伙人为了更好的合作，都能发展成关系还不错的朋友。至少也是志趣相投吧。</p>
他起身说：“咱们住的近便，有需要帮忙的，你说一声。”</p>
清宁有些懊恼，看看季川的身材，跟严格差不多的。借一件衣服也行的。干嘛叫袁园他们大冷天的跑一趟。而且季川这人看起来特别爱干净，大不了给他还一件新的是。现在说什么晚了。她心里懊恼，嘴却应是，然后猛地眼睛一亮，问季川：“你家有多余的吃的吗？挂面蔬菜啥的？”</p>
季川一口老血，但还是点头：“有啊。你等着，我给你拿去。”</p>
然后悄悄的下楼，悄悄的出门，没回家，直接去了社区里面的小超市。</p>
一把挂面，一根火腿，一个真空包装的肘花，一根葱，两头蒜，一把青菜，然后又买了两包方便面，两包苏打饼干。要是不会做，至少后两样东西不至于饿肚子。</p>
然后给人家送去。</p>
清宁在门口接的，一看东西道谢，“没想到你家的存货这么足……”</p>
姑娘，楼后面是小超市。</p>
这话不能说，还得面带微笑，“是啊！我那边冰箱里总是满的。”才怪！</p>
清宁再三道谢把人送走，回去看看时间，摸到厨房去了。</p>
挂面煮出来过了凉水放着，拌点熟油，不会坨了。</p>
然后关厨房门，切了葱花，爆炒了。给葱花里放水，烧开，然后放青菜。等青菜都软了，从炒锅里把葱花汤倒到汤锅里。吃的时候把汤烧开，浇在面条，吃起来不冷不热，刚好。然后把炒锅洗干净，炒了个西红柿炒鸡蛋，然后把肘花切了，弄了个蒜汁子，肘花蘸着汁子吃最好。</p>
她有点笨手笨脚，但不是什么都真的不会。</p>
以前小老太活的时候，她也帮着老人干活。厨房也是进进出出的，光看也都知道个大概的模子。</p>
不过是味道不敢恭维，只能说凑活的能吃。</p>
严格是饿醒的，醒来的时候，鼻尖萦绕的全都是似有若无的香味，是清宁身的味道。</p>
他盖的是她的被子。</p>
这种感觉叫他瞬间充满了力气似的，头冒出来睁开眼，清宁已经坐在另一边的沙发抱着笔记本敲敲打打了。</p>
知道严格醒了，她手不停，催着他，“去洗把脸。要不去洗个热水澡……”</p>
“我洗澡。”拉练完真没洗。他起身利索的把碎花的被子叠成豆腐块放在沙发，进卫生间的时候还道，“我洗完咱出去吃饭……”</p>
进了卫生间，里面有崭新的毛巾浴巾。</p>
他带着笑意吹着口哨洗完出来，看见饭桌已经摆饭了。</p>
西红柿炒鸡蛋把西红柿都炒成汤了，肘花切的薄一片厚一片，不过摆的好看，摆成扇形，另一边放着小碟子，碟子里是蒜汁，酸辣刺激的味道，混着香油的香味。</p>
再看清宁，从厨房里端着俩冒着热气的碗出来，他赶紧跑过去接了。</p>
是两碗面。葱花飘着，能看见绿叶的影子。面面还码着油煎出来的火腿片。</p>
“你做的？”严格闻了闻，“香！”</p>
“你当你会做饭？”清宁下巴一扬，“快吃。”</p>
汤面味道有点淡，但配着有点炒咸了的西红柿炒鸡蛋正好。蒜汁子有点酸，严格说，“正好开胃。我爱吃这种米醋做的汁子……”</p>
清宁嘴角扬起，不管做了多少，严格都给包圆了，吃的特别香。</p>
然后吃了饭自己去洗碗。</p>
清宁泡了两杯山楂茶，靠在厨房门口问：“晚几点的火车？”</p>
严格的手一顿，“六点五十……”</p>
赶在晚十二点之前得到，“这事一趟快车，不到十点到了。”</p>
但是还得从火车站赶到学校，时间肯定很紧。</p>
清宁看看表，三点半了。最多再能呆一个小时。</p>
屋里一下子沉默下来了，只有严格刷锅洗碗的声音。</p>
“以后别自己做饭吃。”严格打破沉默，“要是周末不想出门，提前在食堂买了饭放冰箱里……吃的时候……”</p>
吃的时候怎么样？</p>
等严格走了一周以后，邮局通知自己取快递。</p>
看地址是石城，知道是严格寄来的。</p>
什么玩意的，叫出租车给送到家一看，是个微波炉。</p>
把饭买回来放冰箱里，吃的时候放微波炉里一热行了。</p>
清宁把这玩意摆弄明白，问他爸：“一个微波炉现在多少钱啊。”</p>
他爸哪知道这个啊。</p>
她妈接了电话，“得两三千吧。”</p>
往后一二十年的微波炉是跟如今的东西是不能的。别看是做的美观了，但实际是质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p>
林雨桐问闺女：“要是想买买一个。冬天周六周天要是想窝在家里看书，不想出去的话，多买几份饭，回来热热吃是一样的。方便。”</p>
然后她闺女摸着微波炉说：“得空我出去买一个……”</p>
要不然爸妈来了一看这玩意怎么解释？</p>
突然不想叫人知道这是严格买来的。</p>
孩子这边说买微波炉，但电话那头的当爸的恨不能雇个厨子在家里伺候着。</p>
这不现实。</p>
再怎么悬心，日子该过还是得过。</p>
眼看孩子要放寒假了，调令下来了。</p>
好些人都心说：果然！这两口子面还是有人。</p>
一个去了商务部，还直接是副司长。</p>
一个去了计划w，政策研究室副主任。</p>
都了副厅了。</p>
再下基层，是正厅了。这回去，得在京城打熬好些年吧。</p>
这个心理准备四爷和林雨桐都有。两人不着急，在哪里都不过是把自己的本分做好而已。</p>
有了这几年的时间，孩子也都大了。以后再去哪任职，这真的没啥关系了。</p>
两人去的可都是热门的衙门。如今搞开放，搞招商引资，政|绩看的是GdP，所以商务部的地位可想而知。再加计划w，下面跑项目，要跑的是这么衙门。要是有个熟人在里面，简直不知道便利多少。</p>
不光是市里请客，是李书记也以常|委的身份，请她单独吃饭，还‘巧遇’了省Z。</p>
林雨桐一看这个巧劲，啥都明白了。</p>
秦北正在筹备火力发电站，但是这个项目送去一直没批下来。</p>
如今用电紧张，到哪都是如此。尤其是农村，越是到了天热的时候越是停电。有时候急着用水泵抽水浇地呢，结果是没点。急的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城里也是一样的，分片的限电。</p>
她隐晦的表示了对电厂的关心，意思是我会想办法促成此事。</p>
李书记笑：“咱们小林是最讲人情的人。”</p>
这个高帽子戴的。</p>
吃完饭，林雨桐再三表示，去京城的时候，一定得提前告知一声，“……我来安排……”</p>
态度拿捏的叫人特别舒服。</p>
等单独跟赵梅一块了，林雨桐问她的打算。</p>
新来一个肯定得换她的，这个办公室主任，她当不长。</p>
赵梅有些失落的笑：“还以为能跟着您多干几年呢。”</p>
“这么的。”林雨桐说，“你先去科技城那边呆着，江山跟我是熟人，你给她做副手过度一段时间，回头京城有合适的职位，我再帮你运作。”</p>
这可谓是一脚瞪天了。</p>
赵梅感谢的话都说不出口，这不是一句感谢能表达的。</p>
林雨桐说：“咱们姐俩这段时间合作的不错……”</p>
很干练的一个人。也值得信赖。</p>
然后是没完没了的应酬，清远觉得他最可怜，爹妈倒是在身边呢，可一天三顿饭也早饭的饭桌能见一面。</p>
清宁听说爸妈都能调京城，都开心疯了，“那咱是住这边呢，还是住的离你和我爸班的地方近便点……”</p>
“还有清远要学呢。”而那小区里，是带着幼儿园小学初高的。还都是重点。</p>
省心多了。</p>
清远在一边呵呵笑，他有啥发言权呢，反正对于他来说，转学都成家常便饭了。跟这边的同学老师刚相处熟悉了，又换环境。</p>
可姐姐呢，为了配合她，一家子跟着她转移。</p>
那句话果然没错：世的爹妈没有不偏心的。</p>
被偏心的清宁放了假，反倒是不急着回去了。等着徐强放假，等着毛丽和杨东放假，回去也有个伴儿啊。</p>
本校还有一个是学土木的，他知道清宁，找过来问要不要一块回家。</p>
清宁说要等外校的高同学。</p>
这几天是忙着送宿舍的几个去车站。</p>
有去东北的，有去西南的，有去鹏城的，有去杭州的。反正是天南地北的呗。</p>
结果那边没等到放假，先把严格给等回来了。没回家，直接带着行李过来了。</p>
“我爸妈年后来京城了。”清宁高兴的跟严格分享。</p>
这个事情严格知道，爸爸打电话说了。</p>
“那现在呢？”严格放下包，“不得买点礼物回去。你过年不回老家？”</p>
也对！</p>
得买呢。</p>
两人赚了两天，买了两大包的东西，“这可怎么拿。”</p>
“没事！”严格说，“有徐强呢。”</p>
徐强过来看着俩大包东西，瞪眼看严格，兄弟是被当牛马使唤的吗？</p>
她背着双肩包，塞的慢慢的。他家没啥亲戚，给他爸买点东西。解放初双手任命的帮清宁提。</p>
春运啊！</p>
简直要挤死人的。</p>
严格没真想坑兄弟，借了一辆吉普，把这几个都拉。然后买了站台票，等把清宁送到火车去。</p>
后悔死了，该坐飞机的。</p>
他开车，徐强坐副驾驶。</p>
后面塞了四个人，除了清宁毛丽杨东，还有杨东的女朋友白荷，这姑娘是白城的。到了秦市相当于到了白城了。两地通着公交，很方便。</p>
严格帮清宁提着包，徐强干脆帮毛丽拿了。杨东一个人拿着他跟他女朋友两人的，她女朋友连个随身的小包都挂在了杨东的脖子。</p>
检票之后，我的天啊！人群跟潮水似的马涌动了起来。</p>
徐强还怕走散了，不时的喊一声：“跟着我，跟紧了……”</p>
个子高有好处啊，能挤的进去。</p>
把行李放车下，然后徐强先挤车，严格把行李往里递。这才催着清宁赶紧去。</p>
五个人的座位是挨着的。</p>
徐强叫清宁靠着最里面的窗户坐，然后他自己靠外坐着。</p>
严格趴在窗户一看，这才放心，朝清宁挥手，“小包里是吃的喝的，路拿出来吃。”又把大衣脱下来塞进去，“晚冷，搭在腿……”包里的衣服也拿不出来，人都挤满了。</p>
外面多冷啊。</p>
清宁皱眉：“你穿。”</p>
“我一会子回车。真不冷。”严格肃着脸，“你听话一次行不行？”</p>
白荷说杨东：“你看人家男朋友多好。”</p>
谁男朋友？</p>
这么多人吵吵把火的，清宁没法说，只催他：“那你赶紧走。”感冒了不逞能了。</p>
严格看着清宁，突然笑了一下，然后猛的朝后跑去，清宁趴在车窗看他这是干嘛去了，结果觉得徐强用胳膊肘子捅她，然后听她说：“这儿呢？”</p>
哪呢？</p>
一扭脸，严格站在边。跟坐在徐强边的一个小伙子嘀嘀咕咕，然后塞了一百块钱过去。</p>
紧跟着两人换了票。那小伙子拿了严格的站台票，严格拿了那小子的票。</p>
徐强自觉的坐在最外面，严格挨着清宁坐了。</p>
“您干嘛？”清宁觉得严格一定是疯了。</p>
“我陪爸妈过年去。”他爸妈今年说是年三十才回京城。可现在才腊月二十。还有十天呢。自己回来陪父母，回不回京城再说。然后掏出手机给人打电话，“你跟奶说一声，我去看我爸了。车在停车场，哥你抽空开回去。”</p>
然后笑眯眯的看清宁。</p>
清宁明白了，他是临时起意的。</p>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p>
严格拿着短信编辑短信，然后清宁的手机响了。</p>
看了一眼是严格的，看了他一眼，才翻看短信。</p>
他说：不想看着你离开，只能跟着你走了。</p>
清宁耳朵一红，把手机放兜里，趴桌子装睡去了。</p>
那边杨东却问严格：“怎么弄到的票？”</p>
“他到下一站下车，车票只十八块，站两个小时也到了。我给了他一百，他自然让了。等会儿列车员过来，我再补票不完了。”把差额补，反正是占了一个坐。</p>
还能这么操作？</p>
好吧！其实是可以的。</p>
关键是你得有钱且舍得花钱。</p>
从京城坐火车回去，快的得十四五个小时，慢的得十□□个小时。</p>
不巧的是，这趟车是慢车。</p>
如今是下午两点半，怎么也得到明天午十点多十一点吧。这还没考虑晚点的事。火车其实大部分都会晚点的。尤其是春运。</p>
路这么长的时间怎么打发。</p>
玩扑克。</p>
毛丽算一方，徐强算是一方。杨东和白荷出一个人，然后大家默认，严格和清宁出一个人。</p>
杨东玩，白荷挎着他的胳膊枕在他的肩膀小鸟依人的。</p>
杨东一边整理牌，一边说，“桌儿，你叫你男朋友玩。你不能场啊。你要来，咱没法玩了……”算的精的跟啥似的，谁跟她玩都得输的当裤子。</p>
清宁恨的牙痒痒，可当着人家女朋友的面，不能拆台。</p>
严格眼里带笑了，没解释虽然不算是默认，但这好歹算是一个好的开端。</p>
毛丽是个玩啥都特别认真投入的人，侧着身子把牌挡着的严严实实的，好像怕白荷看了给杨东指挥似的。</p>
徐强玩的最随意，看看杨东，看看严格，不能不说让人有点羡慕了。</p>
严格是一边玩牌，一边偷眼看清宁，见她拿着一本书，瞟了一眼书名——人性论。</p>
这玩意好像有点深奥。</p>
白荷观察这个省状元，然后问：“人性论……说啥的？”</p>
清宁对着这漂亮姑娘张嘴闭嘴半天，才道：“是说人性的……”</p>
这姑娘一副了然的样子的点头。</p>
毛丽‘噗嗤’一声笑出来了，然后掩饰般的道，“我真是被自己蠢笑的，刚才应该走对子的。”</p>
白荷的脸瞬间涨红，她觉得毛丽那句‘我是被自己蠢笑的’，是在嘲讽她。</p>
拽着杨东的胳膊用劲了。</p>
杨东被掐的生疼，然后看了一眼故作严肃的毛丽，马了然了。他这么安抚女朋友的，“你好好跳舞行了。那什么人性论，只拿着一页也看不进去。是跟你讲，你其实也听不懂。真的！”</p>
毕竟在高的时候，清宁爱看这些古里古怪的书籍。大家都熟了，清宁说话也不怎么含蓄了，每回人家一问，她都说了：“别难为你的智商，也别难为我的口才。你听不懂暴露了你智商的缺陷，却也显出了我口才的短板……”</p>
相互打趣，彼此挤兑，看谁说的更刻薄。</p>
清宁那一张嘴，刻薄起来也是没谁了。</p>
相而言，回了你一句算是给面子了。</p>
毛丽不是嘲笑谁，她是想起以前高时候在一块一边做题一边斗嘴的事了。</p>
杨东觉得解释明白了，觉得没啥好计较的。事实清宁看的是类似于反正常人类的那一类书。跟她一个学跳舞的，说深奥的哲学问题，她真听不明白。当然了，自己这个学体育的，也听不懂。</p>
可这姑娘却觉得受到了伤害。</p>
开始拉着脸了。</p>
清宁觉得特别没意思，我看本书也成了你们闹别扭的罪魁祸首了。</p>
毛丽一瞧，这不行啊。多尴尬是不是？</p>
天色暗下来，牌不大了。拿吃的出来，在嘈杂的环境下开始吃东西。</p>
火车的饭还是不吃为好，那个味道真不敢恭维。</p>
然后兜里带的吃食不少。</p>
“泡面吃吗？”严格问清宁。</p>
“吃饼干，拿几个橘子。”吃个泡面，汤汤水水的，怪麻烦的。</p>
但是其他人要吃泡面啊。</p>
尤其是男生那么大的个子，不吃点主食老觉得肚子里空着。</p>
徐强和严格都买了肉食，卤肉、鸡爪子，酱猪蹄这些。</p>
几个人分着吃了。</p>
毛丽买了一堆的茶叶鸡蛋。清宁吃了一个。</p>
“要不你喝点汤。”毛丽作势要端碗。</p>
严格把他的往清宁那边一推，跟毛丽道：“你吃吧。这儿有，小心洒了……”</p>
跟严格是打小都习惯的。还幼儿园在一个桌子吃饭，他吃她剩下的，她偶尔也去他碗里尝尝味儿。</p>
所以，喝别人的会觉得违和，喝严格的并不会。</p>
白荷陪陪撇撇嘴，叫她吃她不吃，却偏吃男朋友的。</p>
显恩爱呢？</p>
谁没男朋友似的？</p>
白荷说杨东：“我尝一口……”</p>
啥？</p>
杨东看看手里的一半鸡蛋，这有啥可尝的？不都是一个味儿！</p>
毛丽还以为人家姑娘不好意思吃，毕竟东西是她的嘛，说：“吃吧。买的多了。别跟我客气……”</p>
杨东跟着点头：“班长不是外人。咱都是自己人。别客气。”说着拿了一个塞女朋友手里。</p>
清宁憋着想笑，心说：桌儿，你把你剩下的那一半塞你女朋友嘴里不行了。</p>
不过显然，头一次谈恋爱的愣头青并没有get到女朋友那个点。</p>
严格凑到清宁耳边：“去厕所吗？”</p>
清宁摇头。</p>
严格低声道：“要去跟我说一声，一个姑娘家别自己厕所。”</p>
这要你说？我出去得从你身前过吧。</p>
因为杨东女朋友的事，气氛有点尴尬。</p>
毛丽深吸一口气，调动气氛，拿着扑克，“我给大家算一卦怎么样？”</p>
“能算姻缘吗？”严格积极响应。</p>
连徐强也把耳机取下来，“怎么算？”</p>
毛丽：“呃……”</p>
小伙子们，你们的反应很说明问题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