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102）</p>
清宁看三人, 也笑：“你们三个谁这住这个小区吧？”要不然怎么进来的？物业还能告诉消息？肯定是有觉得叫人熟悉又放心的人，更何况还有一个青华的牌子在。 反正名牌大学的学生, 肯定都是好学生。在大家看来，这么好的孩子, 怎么会是安全隐患呢？</p>
季川挑眉：“不好意思。不是存心有意打扰的。你放心, 我们不会告诉其他人。”说着看了另外两人一眼。</p>
这俩愣了半天才明白, 这姑娘是不放心自己几人吧。</p>
也是，要是自家妹妹在外面，在大门口碰几个大小伙子，是挺让人担心的。这么一想，也确实是物业有问题，怎么能泄露业主的信息呢？</p>
“你放心学妹, 你要是不放心, 我可以找我们教授给担保的。”圆脸的小伙子赶紧道。</p>
清宁笑：“那行……你们先去楼下的石亭子里等着我，我放个东西下去……”</p>
那是有的谈了。</p>
虽然还是不信任的语气，但是有的谈行。</p>
清宁出来，换三个人进了电梯，电梯门关前, 小圆脸还挥手呢，“我们在下面等你。”</p>
看着电梯显示的楼层确实是往下了, 清宁才取钥匙开门。把箱子搬进去, 然后才从包里翻出两把钥匙。</p>
这钥匙是三叔新买的房子的。</p>
一户是给二叔家代买的, 是姨妈打电话过来说先垫钱, 回去给。看着把房子给买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买的这么急, 但是如今这房子，说好买也挺好买的。</p>
三叔是个做生意的，他找房子不是看居住环境，主要还是看有没有带来更大的受益。</p>
因此买的房子，都是商住两用房。还都是毛坯子。</p>
要不下去问问，看他们租不租。</p>
不租得空了得找人，给简单的粉白了，然后看是分着租还是怎么样。但要是这几个真跟自己是一个学校的，还有教授担保的话，反倒是租给他们最好。</p>
估计他们也是过度一下。</p>
租金一次性支付最好，有这钱，可以在偏远一些的地方交给首付了。</p>
给大姐买个小公寓，家里慢慢还着，估计是行。姨妈要是知道房租这么多，只怕肯不能所有的钱都买房子呢。</p>
心里这么掂量着，把手机钱包钥匙装在兜兜里，起身出门下楼。进了电梯，又给姨妈那边打了电话。</p>
英子很惊讶：“这么快能租出去？”</p>
“还不一定，我去问问人家。”清宁说，“一个月怎么着也在一千左右的吧。您看租不租？”</p>
“租！”英子的声音都大了，如今县城里的双职工，好些一个月两口子都拿不到这个数呢。</p>
“那要是租金能一次性的付了……”清宁这么试探着问了一句。</p>
英子马接话：“过段时间你二伯跟你三叔都去京城，现在房子还挂在你三叔的名下，要过户的。好时候把钱给你三叔，看着再买房子。钱你存着行，不用往回寄了。”</p>
跟自己猜想的一样。</p>
她估计这三个最多也租一套。三叔那套是租不租都行，他常往京城跑业务的话，肯定是有个固定的落脚的地方最好。</p>
出了单元门，三人果然在楼下的亭子里坐着呢。</p>
小石凳小石桌，四个位置，还剩下一个，清宁坐过去了。</p>
她主动问那个冷着脸能拿事的：“你们租房子是自己住，还是要干别的？”</p>
小圆脸给清宁塞了一瓶饮料，脚下却踹了季川一脚，示意他好好说。</p>
季川微微皱眉，这小子肯定把自己的裤子踹脏了。</p>
清宁却以为他皱眉是嫌弃自己问的太多。刚要说话，对方说：“办公用的。出来自己开公司。我们今年大四了，眼看要毕业了，想自己创业。”</p>
“我们是搞计算机的。”边一直没说话的戴着眼镜的补充了一句。</p>
清宁挑眉：“我们家的房子是刚装修的，过几个月人搬过来了，不适合租。但是亲戚家有两套连着的房子，虽然都不大，但是说起来办公司反倒是在那边好。这边是住宅区，那边是是靠街的写字楼。唯一的不好是毛丕子，你们得自己粉刷一遍……”</p>
三个人面面相觑，居民区胜在安静，另外是房租也便宜。商业区合适，但房租贵啊。</p>
小圆脸说：“毛胚子往外出租，是不是能便宜一点。”</p>
这个是当然的。</p>
清宁赶紧说：“卫生间的马桶之类的都是安装了的。基本的设施都有。其实做公司嘛，也有不同的风格，墙面算是不粉刷，也挺个性的。不影响使用……”</p>
个性不个性的咱不追求，便宜合适行。</p>
“远吗？”季川问了一声，这是可以考虑。</p>
“不远。”清宁起身，“要不去看看，在边的……”</p>
那去看看。</p>
清宁见三个人隔壁单元门口开了自行车锁，她猛的一拍脑门，该买个自行车的。</p>
圆脸笑：“也想要自行车吧。回去帮你弄一辆，二十块钱，可着挑。”</p>
都是旧货校内自己消化。</p>
行啊！不管新旧，能用行。</p>
季川骑在车，喊清宁：“我带你……”</p>
三个人只有他的车有后座。</p>
清宁也不矫情，“在创业大厦……”</p>
那是真心不远。</p>
两套房子都是九十多平米的。不同的是三叔那套在一楼，楼下带着半地下室，半价也把地下室给买下来。</p>
二伯这套在二十楼，相对来说，哪怕是临街的房子，二十楼相对也安静很对。他们要安静，这地方还是基本满足人家的要求的。</p>
先到二十楼，打开房门，没啥看头，是毛坯子。</p>
眼镜男倒是先满意了，“这办公挺好的，没有隔断，地方宽敞。到时候请美院我一老乡，过来在墙画点东西，是不是也没那么怪了。”</p>
“水电找几个人自己做了。”小圆脸也这么说，“我看也行。”说着又问，“学妹，另一套在哪呢。”</p>
“下去看。”清宁带着过去，“一楼，唯一不好的是吵。整栋楼下下的，都从门口过。而且下面带着地下室，要租一起往外租，我怕地方大，你们不需要。”</p>
大门都不能开，看着闹心。</p>
眼镜男跟小圆脸对视一眼，小圆脸马道：“学妹……地下室单独往外租吗？”</p>
“租！”清宁看出两人的窘迫，心马软了一份。</p>
下负一层，光线一下子昏暗下来了。</p>
清宁说：“地下室一个月五百，三居室的。这个可以……一个月一交。”</p>
合租的话，住四五个人都行的。一个人一个月才一百多点，还是这个地段，不是纯地下室，是半地下室，很合算的。关键是一个月一交，这可真是解决了大问题了。</p>
季川直接道：“那面那套，我们租三年，一次性支付。”</p>
小圆脸脸色都变了，跟季川挤眉弄眼。</p>
眼镜男捅了小圆脸一下，使了个眼色。</p>
要是有钱，他都想一次□□十年八年的。这房价涨的厉害，房租跟着涨。前半年一个价，后半年一个价。再想续租，不是这个价位了。</p>
他们怕涨房租，清宁急着要钱再投资。</p>
个子有小算盘，然后愉快的决定了。</p>
出来了，季川掏出合同，填了再给清宁。清宁看了一遍，都是制式的合同，除此之外，记住了这个冷着脸的叫季川。</p>
四个人去银行，在银行转账，清宁这边确认了一遍，才签字。</p>
剩下的是租地下室的，这个直接支付现金成。也没多少钱。</p>
直到签合同的时候，清宁才知道小圆脸叫方兴，眼睛男叫石山。</p>
三人把身份证、学生证都叫清宁看了，也都准备了复印件给她。</p>
清宁从钱包里翻出身份证，“我没复印件，你们把身份证号码记一下。”</p>
彼此都放心。</p>
方兴和石山回学校，季川是在本小区住的，捎带着把清宁带回去。</p>
路清宁才问：“你们说的计算机，是个特别笼统的概念吧……”</p>
季川骑的不快，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也不指望一个小姑娘能听懂。</p>
却不想到了地方，这姑娘一下车问：“你们需要投资吗？”</p>
他都以为自己听错了。</p>
骑在车一脚支着地，双手把控着车把儿，身子前倾：“要啊，你能投资多少？”</p>
“先期五六万是可以的。”清宁皱眉，觉得自己的钱还是不够，“后期我可以追加投资给你们……”</p>
我这边刚花了三万多的房租，完了你又五六万的往里砸。</p>
季川说：“我得跟我的另外两个合伙人商量……”</p>
然后等清宁进了单元楼的大门，他骑自行车往学校跑。</p>
没去宿舍，知道这俩家伙在计算机实验心，过去把两人从里面揪出来，把事儿说了。</p>
方兴说：“学妹该不是看你了吧。”</p>
季川一个冷眼过去：“没看身份证吗？未成年！看个屁啊！”</p>
“但你敢说人家不漂亮？”方兴嘿嘿笑，说起正事，“虽然我是很看好的吧……但是总有一种哄骗人家小姑娘零花钱的错觉……”</p>
清宁随口一问，人家答应答应，不答应不答应呗。</p>
也无所谓的。</p>
她还跟她妈打电话说了一声：“……我觉得这一行挺有前途的。投资嘛，反正前期也不大……”</p>
林雨桐笑，还知道投资给自己赚钱了，“行！”赔了赚了的，真没关系。这一行前期是不怎么赚钱的，但后劲确实足，她这么跟孩子说，“你要投，得做好这几年只往里砸钱的准备……”</p>
不是回报期有点长吗？我又不着急。</p>
林雨桐又叮嘱，“以后像是这情况，叫个人一块。不管是宿舍的同学，还是叫徐强杨东，不能再一个人去了。”</p>
“我长着心眼呢。”清宁说，“创业大厦那边我跟三伯去看了的。装修工人进进出出的，没事……”</p>
没看我开了门把钥匙在锁眼转了一圈，大门合但肯定锁不。</p>
挂了电话，林雨桐跟四爷说：“还是得去京城，大姑娘家，一个人我还是不放心。”</p>
所有当妈的刚离了孩子都不放心。</p>
清宁却这么跌跌撞撞的适应了大学的生活。每天骑着自行车在校园里穿行，除了课，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图书馆。</p>
一个班里二十四个人，结果只有三个女生。男生在某些领域确实是较擅长，而她的优势，不再是觉得智商别人高多少，而是接触相关的专业，接触的更早。</p>
什么机械、力学、电学、包括数学应用、化学材料，从小学起，这些东西通过特殊的教学渗透了进来。</p>
从这一方面讲，她的优势大概只是爹妈厉害。</p>
再没别的了。</p>
丧气了两三天，满血复活。该干嘛还得干嘛。</p>
于是严格每周有那么一天时间能跟清宁通电话，只要问她干啥呢，她总说：图书馆。</p>
“该休息的时候休息。”严格看着排队等在校园电话亭之外的同宿舍的兄弟战友，以及他们八卦的视线，很多话这都没法当着这么多人说出口的，可手机被没收了，能怎么办呢？“你的智商要是再这么拼命，别人没法活了。”</p>
“那你错了。”清宁拿着手机压低了声音，“在这里，谁的智商低了？”</p>
“所以，我没敢去。”严格自嘲的笑笑，“一想起我在你心里总是那个怂样，我觉得我自己都没法看……”</p>
那样啥都拿不出手的他，有啥资格站在她面前。</p>
清宁沉默了三秒，却不知道这话怎么接。</p>
像是严格说的，真要是他考来了，在到处都是他优秀的人群里，自己又真的能把视线只放在他的身吗？</p>
谁能保证？</p>
自己都不能！</p>
所以，他错了吗？</p>
好像也没有。</p>
清宁转着手里的笔，又沉默了三秒，嘴角带了笑意：“你好好训练吧。放寒假的时候能见着了……”</p>
严格的脸瞬间灿烂起来，闪瞎了等在外面一群人的眼。听他的声音跟掺了几斤蜜糖似的：“每周的今天我都有空，我给你电话。”然后吧啦吧啦吧的说的都是一周的训练情况。把宿舍里谁谁谁哭了，谁谁谁不爱洗臭袜子都说了。又问清宁：“同学好不好相处？食堂的饭菜是不是跟听说的一样好吃……”</p>
清宁说：“下回回来带你吃知道了……”</p>
说了半个小时，才挂了电话。</p>
严格觉得，两人之间这是雨过天晴了。</p>
他撂下电话，一蹦老远，撒丫子跑。远远见了稽查队的，又赶紧立定整理帽子领口，齐步走！</p>
后面跟着的低声笑骂了一句才道：“等回宿舍再说……”</p>
又有人问：“他那是干嘛去了？”</p>
“食堂去了。”</p>
跟食堂的老班长学做菜去了，有空去帮厨，这爱好也是清新的很。</p>
老班长最爱说他媳妇，“……你们嫂子我媳妇，那是最爱吃我做的菜。当年要不是我这手艺，能看我？”</p>
所以说，男人在家里得有一技之长。</p>
四爷在家是没有一技之长的，所以去京城看她闺女并不能给孩子做顿家常便饭。</p>
去的时候是周三，去学校也主要是谈公事。集成电路这一块，投资商希望院校能提供一些技术支持。</p>
他这次来主要是谈这个的。</p>
跟刘礼泉教授谈的挺好，他邀四爷吃饭，“也快点饭点了。随便对付一口去。”</p>
四爷笑：“我家闺女在贵校，次送孩子来报名，知道您忙，也没打搅……”</p>
这还真不知道。</p>
又问在哪个学院，学的是什么。</p>
这回刘礼泉真知道：“……满分还高的那个小姑娘……这我知道……怎么去那个专业了，要是想转专业，我来办都行……”</p>
四爷跟他客气的寒暄，然后表示等孩子放学，也有些日子没见孩子了。</p>
这边才作罢，又一再表示，“叫孩子有啥解决不了的事情来找我……”</p>
然后清宁一出教学楼，见他爸在楼下等着。</p>
她顿时亮着嗓子尖叫一声，吓的周围的人都不知道咋了时候，这姑娘大长腿一迈，窜出去挂在她爸身：“爸！可想死我了。不是说周来吗？”</p>
周亚男说：“那是她爸……”不是领导是大款，而且还很帅啊。</p>
特别年轻，不说是她爸谁都不敢说人家有这么大的闺女。</p>
四爷拍她闺女的头：“叫你同学，一起吃饭。”</p>
然后清宁更高兴了，呼朋引伴的，除了宿舍的，还叫了几个同班的男同学，要了个十六人台的。</p>
四爷把他闺女周围的同学底子都摸了一遍，觉得差不多能放心。</p>
叫孩子们好好的吃了一顿，四爷也叫她闺女该干嘛干嘛去。</p>
“你不呆几天吗？”清宁以为他爸至少得呆三两天。</p>
“晚的飞机。”四爷说的时候见孩子的神情都变了，跟被遗弃的小动物似的。他道：“爸还得去找个人说点事，要是顺利的话，说不定下学期，我跟你妈调到京城了。”</p>
真的吗？</p>
我的天啊！</p>
这回是真高兴了。</p>
“爸爸再见。”说的特别敞亮。</p>
四爷是去见江汉的，在一个新建的俱乐部，这里也有自家的股份，打了电话过去，江汉在里面等着。</p>
这几个人不在体制内，但却有点像是政治掮客。</p>
“老弟。”江汉朝四爷招手，“还想着跟你能一块吃顿饭呢。”</p>
“陪孩子去了。”四爷过去跟他握手，“老爷子最近还好？”</p>
“好。”江汉特别热情，“替我谢谢弟妹，她给的药丸子，老爷子吃了有两天，啥问题都没有了。”</p>
不是啥大病，是痔疮。</p>
手术也行，但是吧，手术了一次，可结果还是复发。</p>
老爷子管不住他的嘴，医疗组的专家说：“您得忌口。”</p>
可老爷子说了，“打仗那会子，靠着这一口辣驱寒呢。养成习惯了，成瘾了。到了这岁数，再不能随心所欲，那还活啥劲啊。”</p>
无辣不欢的人，不吃辣吃啥都没味儿。</p>
可一沾辣，不得了了，痔疮疼起来那真是要命了。止疼药管不到痔疮，吃再多也没用。在家骂大夫无能呢，一个止疼药都做不好。这并不能止疼啊。</p>
四爷偶尔听他跟家里打电话，那边说老爷子骂娘呢，心情不好。</p>
他多问了一句才知道怎么了。</p>
回来跟林雨桐一说，林雨桐给配了药，只说是偏方。</p>
江汉对这两人挺信任的，但回来还是跟保健组的医生说了，又把药给他看。他拿了一丸给人试了一下，确实是吃下去半个小时止疼，第二天也确实是外痔变小了三分之一。赶紧叫给老爷子用药。</p>
江汉那个后悔啊，给林雨桐打电话说：“妹子啊，不是哥哥多心才叫人试药的……”主要是到了那个级别人，吃喝都有专人负责的。该走的程序嘛。</p>
林雨桐笑：“我知道规矩。给的药里多了两丸。”</p>
老爷子吃了两天，好了。</p>
平时吃辣也不忌口，偶尔还要一个油炸干辣椒伴着米饭吃，也没见复发。说保健组的保健医生，给他服务了十多年的老廖：“……连个给牲口看病的都不如……”</p>
他是知道林雨桐的，儿子回来说，如今在西北的孙子回来也说。说这个小林这个那个的，老人家当然知道了以养猪入仕的这么一个人。</p>
养猪的，也是得回照看牲口，那是给牲口瞧病的。</p>
这才说人家老廖，还专家呢，都不如一兽医。</p>
老廖能说啥，千年不变拉着脸，皱着眉，跟谁欠了他两百吊似的，“……怎么说都行，只要您高兴……”</p>
老爷子撇嘴，跟他小儿子江汉说：“……他还不服气……”说着，又拈着辣椒咬了一口，“回头叫厨房炸辣椒的时候再撒一把花椒进去……”</p>
江汉跟四爷学呢，“我家那小子，跟厨房说炸麻辣的花生来。结果配料的辣椒老爷子吃了，花生他小子吃了……赶明叫我家那小子找清宁去，别的不行，有那小子在，不怕小姑娘被欺负。”</p>
这是要结通家之好，四爷笑着应了。</p>
两人这才说起了正事。</p>
江汉知道这位的来意，说了：“商务部流通业发展司，一个副司长要下基层……”</p>
这是问对这个职位若是有兴趣，倒是可以开始运作了。</p>
流通业？</p>
又是商务部。如果没有好的位子，这个位子倒也不错。按照如今流通业的发展趋势，是个不错的职位。</p>
说起林雨桐的事，他倒是有些沉吟，“不知道这位副总L是个什么意思，但要是以我看，去，小林这情况，计划w员会倒是不错的去处。”</p>
计划w员会，是以后的发改w。</p>
相当高大的衙门。据说下面想申请个项目，副省来了，都得给科长处长站岗。</p>
也不知道几分真几分假，倒是个结交人脉的好地方。</p>
不能不说这江汉其实是个万事通，把这里面的弯弯绕看的特别清楚。</p>
其实这样的衙门，具体是什么职位，倒是真不用太挑剔的。哪怕是平调呢，都是占便宜了。</p>
四爷端起茶跟江汉碰了一下，说：“科技城这地方，五年内必能成为有一个新区。江山可以调出来历练历练了……”</p>
江汉笑，这人做事是这么讲究。</p>
自己虽然出力了，但是这两口子是闯将，只要闯出来了，他们家一系的人马只去接手行了。最难的一步都走了，基础给夯实了，他们是捡现成的。</p>
他是越来越喜欢这两口子了。</p>
“来京城也好，来了咱能常见面了。”</p>
两人又聊了聊别的事，晚一起吃的晚饭，然后江汉直接派车送人去机场。</p>
到家了给孩子打了电话，说一声到家了，别担心。</p>
清宁挂了电话都晚十点半了，她正坐在床边泡脚呢。</p>
铺的袁园探出头来，“你爸是做啥工作的？”</p>
清宁愣了一下，“是再机关班，常出差的那种。”</p>
这没什么好忌讳的。同宿舍的几个，她观察过了，生活条件都不算差。有两个生活费是一个月四百，其他的三个都是三百。倒是班里有几个男生，生活费据说才两百块钱。如今正找兼职呢，听说助教帮着找了家教的工作。</p>
“你妈也在机关班吧？”袁园又问。</p>
“哦！”清宁含混了说了一声。</p>
周亚男说：“双公务员双职工可好太多了。”</p>
“也没差多少。”清宁这么说。</p>
周亚男笑：“知道。你家里还有人做生意嘛，随便补贴你一点啥都够了。”</p>
以为是三伯补贴她的，她笑笑没说话。毕竟两大箱子很贵的衣服，大家都见着了。算是穿的好点，也没人说啥。</p>
关键是大家真没太多心思关心这个。</p>
一个个的恨不能埋到课本里去。</p>
正事课了，一个个的才发现其实自己真实学渣。老师课讲的，好像都听懂了。但是一做题吧，一个都不会。</p>
袁园整天嘀咕，“我觉得我是一弱智……”刚开学还觉得自己是一普通人，然后慢慢的，她觉得吧，自己连普通人都算不，整个一脑子不够数。</p>
清宁打电话的时候这么跟她妈说，林雨桐笑：“所以，别给自己压力。人外有人。咱只要六十分万岁。谁还能永远都当第一啊。”</p>
没得过第二的孩子，怕心理承受能力不行。</p>
清宁却说：“没事，我都接受了我其实还是一普通人的事实。”随后又叹，“我没给自己压力，是觉得吧，我现在学的这怂样子，考试的时候是不是能得六十分都不一定。所以还是得拼命，要不然六十分只怕真悬了。”隔着电话林雨桐都能听见闺女的沉重，“我们宿舍的俩姑娘，听不懂，回来拿着题看不明白，然后对着书真哭出来了。我都差点跟着哭。”说着看了一下表，“时间到了，妈。我还有英语四级的卷子没做呢。先挂了。”</p>
然后挂了。</p>
清远一直坐在他妈边偷听，那边挂了电话这娃吓啥了，“我不学理科。”那东西懂是懂，不懂是不懂。可科不一样，“我学去，这玩意我该学的懂吧。”</p>
把娃都吓怂了。</p>
一个在别人眼里的学神，高考几乎是满分的成绩，然后现在整天吆喝着，说她自己学不明白，说她自己是学渣是弱智，那自己这样的是啥？他摸摸头，脑袋里装的东西配叫做脑子吗？</p>
林雨桐怜悯的摸摸孩子的脑袋，“随你吧。”</p>
人这一辈子，怎么不是过啊。</p>
清宁那样累吗？估摸是挺累的。</p>
你看那打电话，都是限制好的时间，不光是作息时间有规划，是吃饭喝水说话的时间也有规划。</p>
林雨桐跟四爷说：“你闺女这样，是不是能交到男朋友，我表示怀疑。”</p>
毛丽周末找清宁玩，也是这么说的，“您这样是交不到男朋友的。”</p>
清宁在家里招待老同学，“交啥男朋友，专业课现在是我的男朋友。啥时候把它弄懂了，我的恋爱修成正果了。”</p>
毛丽白眼一翻：变态！</p>
她跟清宁八卦：“杨东都找到女朋友了，他跟你说了没？”</p>
“没啊。”清宁感兴趣了，“是你们学校的吗？”</p>
“艺术系舞蹈班的。”毛丽撇嘴，“学民族舞的。”</p>
两人相视一眼，了然了。杨东这货从来都没隐藏他的S心，曾经扬言，一定叫找个漂亮的，气质好的，别的都是浮云。</p>
这边两人聊着呢，徐强打电话，要三伯房子那边的钥匙，“三叔给我打电话，叫我找人随便给粉刷一下。我得先去看看……”</p>
清宁问：“你在哪呢？”</p>
“创业大厦门口。”徐强看着不远处的大高层。他是再门口的IC电话那打的。</p>
清宁说：“你等我五分钟，我马到。”</p>
叫毛丽跟她一起去，结果毛丽不去，“又不认识。我直接坐公交回学校了。”俩学校是离的不远。</p>
徐强挂了电话在大厅里等着，也刚五分钟，清宁跑了进来。</p>
“是迟几分钟能怎么的。”时间掌握的太苛刻。</p>
清宁喘了几口气，“怎么好好的想起粉刷这个了？要来住吗？”</p>
徐强笑：“我叫几个同学过来粉刷一下行了。主要是住酒店，他还是觉得太贵。在这地方是，随便买点二手家具，能住人了。”</p>
这倒也是。</p>
清宁带路去开门，正拧钥匙呢，听到人喊：“金清宁。”</p>
是方兴。</p>
他从外面回来，大包小包的。</p>
清宁问：“搬家吗？”</p>
方兴点头：“都去实习去了。宿舍的东西我满满往过搬了。”又看徐强，“找的新房客啊。”说着过去，还低声跟清宁说，“一个姑娘家，遇这种情况叫个人陪着。”他指了指楼，“季川在面……”</p>
人家是好意，清宁道谢，“没事，我认识的人。”又问方兴，“回我说的投资的事，是真的。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p>
徐强多看了方兴两眼，自己进去先看房子去了。</p>
清宁跟方兴靠在门边说话。</p>
方兴把东西放在走廊里，苦笑：“学妹啊，咱真不骗你。做这一行，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啥时候有收益。我们是怕你将来后悔。再说，你才十六岁。”</p>
“这跟年龄无关。”清宁说的很严肃，“我真的挺看好这一行的，你们要是不愿意，我肯定还找别人投资。”</p>
别别别！</p>
方兴正要说话，一扭脸见季川从电梯里出来了，他忙喊：“我在这儿……”</p>
季川挑眉，拐进来朝里看了一眼，也以为清宁是朝外租房子呢。</p>
他看方兴，“东西取了吗？我正等着用呢。”结果你在这里闲聊。</p>
方兴指清宁，“真是小财神。非要投。”</p>
较葩。没看见他们一个个的穷的都只能吃挂面了吗？泡面这玩意都吃不起的。</p>
季川被方兴用胳膊肘捅的肋骨都疼，只得说：“那行。咱明天详谈。”</p>
然后拽着方兴走。</p>
方兴热心的一再确认徐强是无害的，才跟着季川走了。</p>
徐强又多看了季川两眼，给严格写信的时候说了：清宁的周围，出现敌情。状况不明，但前景堪忧。</p>
然后等到京城第一场雪落下的那个周末，刚起床门铃响了。</p>
清宁开了门，看到了一身军装，站的笔挺，手里拎着菜和蛋的严格……</p>
清宁看三人, 也笑：“你们三个谁这住这个小区吧？”要不然怎么进来的？物业还能告诉消息？肯定是有觉得叫人熟悉又放心的人，更何况还有一个青华的牌子在。 反正名牌大学的学生, 肯定都是好学生。在大家看来，这么好的孩子, 怎么会是安全隐患呢？</p>
季川挑眉：“不好意思。不是存心有意打扰的。你放心, 我们不会告诉其他人。”说着看了另外两人一眼。</p>
这俩愣了半天才明白, 这姑娘是不放心自己几人吧。</p>
也是，要是自家妹妹在外面，在大门口碰几个大小伙子，是挺让人担心的。这么一想，也确实是物业有问题，怎么能泄露业主的信息呢？</p>
“你放心学妹, 你要是不放心, 我可以找我们教授给担保的。”圆脸的小伙子赶紧道。</p>
清宁笑：“那行……你们先去楼下的石亭子里等着我，我放个东西下去……”</p>
那是有的谈了。</p>
虽然还是不信任的语气，但是有的谈行。</p>
清宁出来，换三个人进了电梯，电梯门关前, 小圆脸还挥手呢，“我们在下面等你。”</p>
看着电梯显示的楼层确实是往下了, 清宁才取钥匙开门。把箱子搬进去, 然后才从包里翻出两把钥匙。</p>
这钥匙是三叔新买的房子的。</p>
一户是给二叔家代买的, 是姨妈打电话过来说先垫钱, 回去给。看着把房子给买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买的这么急, 但是如今这房子，说好买也挺好买的。</p>
三叔是个做生意的，他找房子不是看居住环境，主要还是看有没有带来更大的受益。</p>
因此买的房子，都是商住两用房。还都是毛坯子。</p>
要不下去问问，看他们租不租。</p>
不租得空了得找人，给简单的粉白了，然后看是分着租还是怎么样。但要是这几个真跟自己是一个学校的，还有教授担保的话，反倒是租给他们最好。</p>
估计他们也是过度一下。</p>
租金一次性支付最好，有这钱，可以在偏远一些的地方交给首付了。</p>
给大姐买个小公寓，家里慢慢还着，估计是行。姨妈要是知道房租这么多，只怕肯不能所有的钱都买房子呢。</p>
心里这么掂量着，把手机钱包钥匙装在兜兜里，起身出门下楼。进了电梯，又给姨妈那边打了电话。</p>
英子很惊讶：“这么快能租出去？”</p>
“还不一定，我去问问人家。”清宁说，“一个月怎么着也在一千左右的吧。您看租不租？”</p>
“租！”英子的声音都大了，如今县城里的双职工，好些一个月两口子都拿不到这个数呢。</p>
“那要是租金能一次性的付了……”清宁这么试探着问了一句。</p>
英子马接话：“过段时间你二伯跟你三叔都去京城，现在房子还挂在你三叔的名下，要过户的。好时候把钱给你三叔，看着再买房子。钱你存着行，不用往回寄了。”</p>
跟自己猜想的一样。</p>
她估计这三个最多也租一套。三叔那套是租不租都行，他常往京城跑业务的话，肯定是有个固定的落脚的地方最好。</p>
出了单元门，三人果然在楼下的亭子里坐着呢。</p>
小石凳小石桌，四个位置，还剩下一个，清宁坐过去了。</p>
她主动问那个冷着脸能拿事的：“你们租房子是自己住，还是要干别的？”</p>
小圆脸给清宁塞了一瓶饮料，脚下却踹了季川一脚，示意他好好说。</p>
季川微微皱眉，这小子肯定把自己的裤子踹脏了。</p>
清宁却以为他皱眉是嫌弃自己问的太多。刚要说话，对方说：“办公用的。出来自己开公司。我们今年大四了，眼看要毕业了，想自己创业。”</p>
“我们是搞计算机的。”边一直没说话的戴着眼镜的补充了一句。</p>
清宁挑眉：“我们家的房子是刚装修的，过几个月人搬过来了，不适合租。但是亲戚家有两套连着的房子，虽然都不大，但是说起来办公司反倒是在那边好。这边是住宅区，那边是是靠街的写字楼。唯一的不好是毛丕子，你们得自己粉刷一遍……”</p>
三个人面面相觑，居民区胜在安静，另外是房租也便宜。商业区合适，但房租贵啊。</p>
小圆脸说：“毛胚子往外出租，是不是能便宜一点。”</p>
这个是当然的。</p>
清宁赶紧说：“卫生间的马桶之类的都是安装了的。基本的设施都有。其实做公司嘛，也有不同的风格，墙面算是不粉刷，也挺个性的。不影响使用……”</p>
个性不个性的咱不追求，便宜合适行。</p>
“远吗？”季川问了一声，这是可以考虑。</p>
“不远。”清宁起身，“要不去看看，在边的……”</p>
那去看看。</p>
清宁见三个人隔壁单元门口开了自行车锁，她猛的一拍脑门，该买个自行车的。</p>
圆脸笑：“也想要自行车吧。回去帮你弄一辆，二十块钱，可着挑。”</p>
都是旧货校内自己消化。</p>
行啊！不管新旧，能用行。</p>
季川骑在车，喊清宁：“我带你……”</p>
三个人只有他的车有后座。</p>
清宁也不矫情，“在创业大厦……”</p>
那是真心不远。</p>
两套房子都是九十多平米的。不同的是三叔那套在一楼，楼下带着半地下室，半价也把地下室给买下来。</p>
二伯这套在二十楼，相对来说，哪怕是临街的房子，二十楼相对也安静很对。他们要安静，这地方还是基本满足人家的要求的。</p>
先到二十楼，打开房门，没啥看头，是毛坯子。</p>
眼镜男倒是先满意了，“这办公挺好的，没有隔断，地方宽敞。到时候请美院我一老乡，过来在墙画点东西，是不是也没那么怪了。”</p>
“水电找几个人自己做了。”小圆脸也这么说，“我看也行。”说着又问，“学妹，另一套在哪呢。”</p>
“下去看。”清宁带着过去，“一楼，唯一不好的是吵。整栋楼下下的，都从门口过。而且下面带着地下室，要租一起往外租，我怕地方大，你们不需要。”</p>
大门都不能开，看着闹心。</p>
眼镜男跟小圆脸对视一眼，小圆脸马道：“学妹……地下室单独往外租吗？”</p>
“租！”清宁看出两人的窘迫，心马软了一份。</p>
下负一层，光线一下子昏暗下来了。</p>
清宁说：“地下室一个月五百，三居室的。这个可以……一个月一交。”</p>
合租的话，住四五个人都行的。一个人一个月才一百多点，还是这个地段，不是纯地下室，是半地下室，很合算的。关键是一个月一交，这可真是解决了大问题了。</p>
季川直接道：“那面那套，我们租三年，一次性支付。”</p>
小圆脸脸色都变了，跟季川挤眉弄眼。</p>
眼镜男捅了小圆脸一下，使了个眼色。</p>
要是有钱，他都想一次□□十年八年的。这房价涨的厉害，房租跟着涨。前半年一个价，后半年一个价。再想续租，不是这个价位了。</p>
他们怕涨房租，清宁急着要钱再投资。</p>
个子有小算盘，然后愉快的决定了。</p>
出来了，季川掏出合同，填了再给清宁。清宁看了一遍，都是制式的合同，除此之外，记住了这个冷着脸的叫季川。</p>
四个人去银行，在银行转账，清宁这边确认了一遍，才签字。</p>
剩下的是租地下室的，这个直接支付现金成。也没多少钱。</p>
直到签合同的时候，清宁才知道小圆脸叫方兴，眼睛男叫石山。</p>
三人把身份证、学生证都叫清宁看了，也都准备了复印件给她。</p>
清宁从钱包里翻出身份证，“我没复印件，你们把身份证号码记一下。”</p>
彼此都放心。</p>
方兴和石山回学校，季川是在本小区住的，捎带着把清宁带回去。</p>
路清宁才问：“你们说的计算机，是个特别笼统的概念吧……”</p>
季川骑的不快，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也不指望一个小姑娘能听懂。</p>
却不想到了地方，这姑娘一下车问：“你们需要投资吗？”</p>
他都以为自己听错了。</p>
骑在车一脚支着地，双手把控着车把儿，身子前倾：“要啊，你能投资多少？”</p>
“先期五六万是可以的。”清宁皱眉，觉得自己的钱还是不够，“后期我可以追加投资给你们……”</p>
我这边刚花了三万多的房租，完了你又五六万的往里砸。</p>
季川说：“我得跟我的另外两个合伙人商量……”</p>
然后等清宁进了单元楼的大门，他骑自行车往学校跑。</p>
没去宿舍，知道这俩家伙在计算机实验心，过去把两人从里面揪出来，把事儿说了。</p>
方兴说：“学妹该不是看你了吧。”</p>
季川一个冷眼过去：“没看身份证吗？未成年！看个屁啊！”</p>
“但你敢说人家不漂亮？”方兴嘿嘿笑，说起正事，“虽然我是很看好的吧……但是总有一种哄骗人家小姑娘零花钱的错觉……”</p>
清宁随口一问，人家答应答应，不答应不答应呗。</p>
也无所谓的。</p>
她还跟她妈打电话说了一声：“……我觉得这一行挺有前途的。投资嘛，反正前期也不大……”</p>
林雨桐笑，还知道投资给自己赚钱了，“行！”赔了赚了的，真没关系。这一行前期是不怎么赚钱的，但后劲确实足，她这么跟孩子说，“你要投，得做好这几年只往里砸钱的准备……”</p>
不是回报期有点长吗？我又不着急。</p>
林雨桐又叮嘱，“以后像是这情况，叫个人一块。不管是宿舍的同学，还是叫徐强杨东，不能再一个人去了。”</p>
“我长着心眼呢。”清宁说，“创业大厦那边我跟三伯去看了的。装修工人进进出出的，没事……”</p>
没看我开了门把钥匙在锁眼转了一圈，大门合但肯定锁不。</p>
挂了电话，林雨桐跟四爷说：“还是得去京城，大姑娘家，一个人我还是不放心。”</p>
所有当妈的刚离了孩子都不放心。</p>
清宁却这么跌跌撞撞的适应了大学的生活。每天骑着自行车在校园里穿行，除了课，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图书馆。</p>
一个班里二十四个人，结果只有三个女生。男生在某些领域确实是较擅长，而她的优势，不再是觉得智商别人高多少，而是接触相关的专业，接触的更早。</p>
什么机械、力学、电学、包括数学应用、化学材料，从小学起，这些东西通过特殊的教学渗透了进来。</p>
从这一方面讲，她的优势大概只是爹妈厉害。</p>
再没别的了。</p>
丧气了两三天，满血复活。该干嘛还得干嘛。</p>
于是严格每周有那么一天时间能跟清宁通电话，只要问她干啥呢，她总说：图书馆。</p>
“该休息的时候休息。”严格看着排队等在校园电话亭之外的同宿舍的兄弟战友，以及他们八卦的视线，很多话这都没法当着这么多人说出口的，可手机被没收了，能怎么办呢？“你的智商要是再这么拼命，别人没法活了。”</p>
“那你错了。”清宁拿着手机压低了声音，“在这里，谁的智商低了？”</p>
“所以，我没敢去。”严格自嘲的笑笑，“一想起我在你心里总是那个怂样，我觉得我自己都没法看……”</p>
那样啥都拿不出手的他，有啥资格站在她面前。</p>
清宁沉默了三秒，却不知道这话怎么接。</p>
像是严格说的，真要是他考来了，在到处都是他优秀的人群里，自己又真的能把视线只放在他的身吗？</p>
谁能保证？</p>
自己都不能！</p>
所以，他错了吗？</p>
好像也没有。</p>
清宁转着手里的笔，又沉默了三秒，嘴角带了笑意：“你好好训练吧。放寒假的时候能见着了……”</p>
严格的脸瞬间灿烂起来，闪瞎了等在外面一群人的眼。听他的声音跟掺了几斤蜜糖似的：“每周的今天我都有空，我给你电话。”然后吧啦吧啦吧的说的都是一周的训练情况。把宿舍里谁谁谁哭了，谁谁谁不爱洗臭袜子都说了。又问清宁：“同学好不好相处？食堂的饭菜是不是跟听说的一样好吃……”</p>
清宁说：“下回回来带你吃知道了……”</p>
说了半个小时，才挂了电话。</p>
严格觉得，两人之间这是雨过天晴了。</p>
他撂下电话，一蹦老远，撒丫子跑。远远见了稽查队的，又赶紧立定整理帽子领口，齐步走！</p>
后面跟着的低声笑骂了一句才道：“等回宿舍再说……”</p>
又有人问：“他那是干嘛去了？”</p>
“食堂去了。”</p>
跟食堂的老班长学做菜去了，有空去帮厨，这爱好也是清新的很。</p>
老班长最爱说他媳妇，“……你们嫂子我媳妇，那是最爱吃我做的菜。当年要不是我这手艺，能看我？”</p>
所以说，男人在家里得有一技之长。</p>
四爷在家是没有一技之长的，所以去京城看她闺女并不能给孩子做顿家常便饭。</p>
去的时候是周三，去学校也主要是谈公事。集成电路这一块，投资商希望院校能提供一些技术支持。</p>
他这次来主要是谈这个的。</p>
跟刘礼泉教授谈的挺好，他邀四爷吃饭，“也快点饭点了。随便对付一口去。”</p>
四爷笑：“我家闺女在贵校，次送孩子来报名，知道您忙，也没打搅……”</p>
这还真不知道。</p>
又问在哪个学院，学的是什么。</p>
这回刘礼泉真知道：“……满分还高的那个小姑娘……这我知道……怎么去那个专业了，要是想转专业，我来办都行……”</p>
四爷跟他客气的寒暄，然后表示等孩子放学，也有些日子没见孩子了。</p>
这边才作罢，又一再表示，“叫孩子有啥解决不了的事情来找我……”</p>
然后清宁一出教学楼，见他爸在楼下等着。</p>
她顿时亮着嗓子尖叫一声，吓的周围的人都不知道咋了时候，这姑娘大长腿一迈，窜出去挂在她爸身：“爸！可想死我了。不是说周来吗？”</p>
周亚男说：“那是她爸……”不是领导是大款，而且还很帅啊。</p>
特别年轻，不说是她爸谁都不敢说人家有这么大的闺女。</p>
四爷拍她闺女的头：“叫你同学，一起吃饭。”</p>
然后清宁更高兴了，呼朋引伴的，除了宿舍的，还叫了几个同班的男同学，要了个十六人台的。</p>
四爷把他闺女周围的同学底子都摸了一遍，觉得差不多能放心。</p>
叫孩子们好好的吃了一顿，四爷也叫她闺女该干嘛干嘛去。</p>
“你不呆几天吗？”清宁以为他爸至少得呆三两天。</p>
“晚的飞机。”四爷说的时候见孩子的神情都变了，跟被遗弃的小动物似的。他道：“爸还得去找个人说点事，要是顺利的话，说不定下学期，我跟你妈调到京城了。”</p>
真的吗？</p>
我的天啊！</p>
这回是真高兴了。</p>
“爸爸再见。”说的特别敞亮。</p>
四爷是去见江汉的，在一个新建的俱乐部，这里也有自家的股份，打了电话过去，江汉在里面等着。</p>
这几个人不在体制内，但却有点像是政治掮客。</p>
“老弟。”江汉朝四爷招手，“还想着跟你能一块吃顿饭呢。”</p>
“陪孩子去了。”四爷过去跟他握手，“老爷子最近还好？”</p>
“好。”江汉特别热情，“替我谢谢弟妹，她给的药丸子，老爷子吃了有两天，啥问题都没有了。”</p>
不是啥大病，是痔疮。</p>
手术也行，但是吧，手术了一次，可结果还是复发。</p>
老爷子管不住他的嘴，医疗组的专家说：“您得忌口。”</p>
可老爷子说了，“打仗那会子，靠着这一口辣驱寒呢。养成习惯了，成瘾了。到了这岁数，再不能随心所欲，那还活啥劲啊。”</p>
无辣不欢的人，不吃辣吃啥都没味儿。</p>
可一沾辣，不得了了，痔疮疼起来那真是要命了。止疼药管不到痔疮，吃再多也没用。在家骂大夫无能呢，一个止疼药都做不好。这并不能止疼啊。</p>
四爷偶尔听他跟家里打电话，那边说老爷子骂娘呢，心情不好。</p>
他多问了一句才知道怎么了。</p>
回来跟林雨桐一说，林雨桐给配了药，只说是偏方。</p>
江汉对这两人挺信任的，但回来还是跟保健组的医生说了，又把药给他看。他拿了一丸给人试了一下，确实是吃下去半个小时止疼，第二天也确实是外痔变小了三分之一。赶紧叫给老爷子用药。</p>
江汉那个后悔啊，给林雨桐打电话说：“妹子啊，不是哥哥多心才叫人试药的……”主要是到了那个级别人，吃喝都有专人负责的。该走的程序嘛。</p>
林雨桐笑：“我知道规矩。给的药里多了两丸。”</p>
老爷子吃了两天，好了。</p>
平时吃辣也不忌口，偶尔还要一个油炸干辣椒伴着米饭吃，也没见复发。说保健组的保健医生，给他服务了十多年的老廖：“……连个给牲口看病的都不如……”</p>
他是知道林雨桐的，儿子回来说，如今在西北的孙子回来也说。说这个小林这个那个的，老人家当然知道了以养猪入仕的这么一个人。</p>
养猪的，也是得回照看牲口，那是给牲口瞧病的。</p>
这才说人家老廖，还专家呢，都不如一兽医。</p>
老廖能说啥，千年不变拉着脸，皱着眉，跟谁欠了他两百吊似的，“……怎么说都行，只要您高兴……”</p>
老爷子撇嘴，跟他小儿子江汉说：“……他还不服气……”说着，又拈着辣椒咬了一口，“回头叫厨房炸辣椒的时候再撒一把花椒进去……”</p>
江汉跟四爷学呢，“我家那小子，跟厨房说炸麻辣的花生来。结果配料的辣椒老爷子吃了，花生他小子吃了……赶明叫我家那小子找清宁去，别的不行，有那小子在，不怕小姑娘被欺负。”</p>
这是要结通家之好，四爷笑着应了。</p>
两人这才说起了正事。</p>
江汉知道这位的来意，说了：“商务部流通业发展司，一个副司长要下基层……”</p>
这是问对这个职位若是有兴趣，倒是可以开始运作了。</p>
流通业？</p>
又是商务部。如果没有好的位子，这个位子倒也不错。按照如今流通业的发展趋势，是个不错的职位。</p>
说起林雨桐的事，他倒是有些沉吟，“不知道这位副总L是个什么意思，但要是以我看，去，小林这情况，计划w员会倒是不错的去处。”</p>
计划w员会，是以后的发改w。</p>
相当高大的衙门。据说下面想申请个项目，副省来了，都得给科长处长站岗。</p>
也不知道几分真几分假，倒是个结交人脉的好地方。</p>
不能不说这江汉其实是个万事通，把这里面的弯弯绕看的特别清楚。</p>
其实这样的衙门，具体是什么职位，倒是真不用太挑剔的。哪怕是平调呢，都是占便宜了。</p>
四爷端起茶跟江汉碰了一下，说：“科技城这地方，五年内必能成为有一个新区。江山可以调出来历练历练了……”</p>
江汉笑，这人做事是这么讲究。</p>
自己虽然出力了，但是这两口子是闯将，只要闯出来了，他们家一系的人马只去接手行了。最难的一步都走了，基础给夯实了，他们是捡现成的。</p>
他是越来越喜欢这两口子了。</p>
“来京城也好，来了咱能常见面了。”</p>
两人又聊了聊别的事，晚一起吃的晚饭，然后江汉直接派车送人去机场。</p>
到家了给孩子打了电话，说一声到家了，别担心。</p>
清宁挂了电话都晚十点半了，她正坐在床边泡脚呢。</p>
铺的袁园探出头来，“你爸是做啥工作的？”</p>
清宁愣了一下，“是再机关班，常出差的那种。”</p>
这没什么好忌讳的。同宿舍的几个，她观察过了，生活条件都不算差。有两个生活费是一个月四百，其他的三个都是三百。倒是班里有几个男生，生活费据说才两百块钱。如今正找兼职呢，听说助教帮着找了家教的工作。</p>
“你妈也在机关班吧？”袁园又问。</p>
“哦！”清宁含混了说了一声。</p>
周亚男说：“双公务员双职工可好太多了。”</p>
“也没差多少。”清宁这么说。</p>
周亚男笑：“知道。你家里还有人做生意嘛，随便补贴你一点啥都够了。”</p>
以为是三伯补贴她的，她笑笑没说话。毕竟两大箱子很贵的衣服，大家都见着了。算是穿的好点，也没人说啥。</p>
关键是大家真没太多心思关心这个。</p>
一个个的恨不能埋到课本里去。</p>
正事课了，一个个的才发现其实自己真实学渣。老师课讲的，好像都听懂了。但是一做题吧，一个都不会。</p>
袁园整天嘀咕，“我觉得我是一弱智……”刚开学还觉得自己是一普通人，然后慢慢的，她觉得吧，自己连普通人都算不，整个一脑子不够数。</p>
清宁打电话的时候这么跟她妈说，林雨桐笑：“所以，别给自己压力。人外有人。咱只要六十分万岁。谁还能永远都当第一啊。”</p>
没得过第二的孩子，怕心理承受能力不行。</p>
清宁却说：“没事，我都接受了我其实还是一普通人的事实。”随后又叹，“我没给自己压力，是觉得吧，我现在学的这怂样子，考试的时候是不是能得六十分都不一定。所以还是得拼命，要不然六十分只怕真悬了。”隔着电话林雨桐都能听见闺女的沉重，“我们宿舍的俩姑娘，听不懂，回来拿着题看不明白，然后对着书真哭出来了。我都差点跟着哭。”说着看了一下表，“时间到了，妈。我还有英语四级的卷子没做呢。先挂了。”</p>
然后挂了。</p>
清远一直坐在他妈边偷听，那边挂了电话这娃吓啥了，“我不学理科。”那东西懂是懂，不懂是不懂。可科不一样，“我学去，这玩意我该学的懂吧。”</p>
把娃都吓怂了。</p>
一个在别人眼里的学神，高考几乎是满分的成绩，然后现在整天吆喝着，说她自己学不明白，说她自己是学渣是弱智，那自己这样的是啥？他摸摸头，脑袋里装的东西配叫做脑子吗？</p>
林雨桐怜悯的摸摸孩子的脑袋，“随你吧。”</p>
人这一辈子，怎么不是过啊。</p>
清宁那样累吗？估摸是挺累的。</p>
你看那打电话，都是限制好的时间，不光是作息时间有规划，是吃饭喝水说话的时间也有规划。</p>
林雨桐跟四爷说：“你闺女这样，是不是能交到男朋友，我表示怀疑。”</p>
毛丽周末找清宁玩，也是这么说的，“您这样是交不到男朋友的。”</p>
清宁在家里招待老同学，“交啥男朋友，专业课现在是我的男朋友。啥时候把它弄懂了，我的恋爱修成正果了。”</p>
毛丽白眼一翻：变态！</p>
她跟清宁八卦：“杨东都找到女朋友了，他跟你说了没？”</p>
“没啊。”清宁感兴趣了，“是你们学校的吗？”</p>
“艺术系舞蹈班的。”毛丽撇嘴，“学民族舞的。”</p>
两人相视一眼，了然了。杨东这货从来都没隐藏他的S心，曾经扬言，一定叫找个漂亮的，气质好的，别的都是浮云。</p>
这边两人聊着呢，徐强打电话，要三伯房子那边的钥匙，“三叔给我打电话，叫我找人随便给粉刷一下。我得先去看看……”</p>
清宁问：“你在哪呢？”</p>
“创业大厦门口。”徐强看着不远处的大高层。他是再门口的IC电话那打的。</p>
清宁说：“你等我五分钟，我马到。”</p>
叫毛丽跟她一起去，结果毛丽不去，“又不认识。我直接坐公交回学校了。”俩学校是离的不远。</p>
徐强挂了电话在大厅里等着，也刚五分钟，清宁跑了进来。</p>
“是迟几分钟能怎么的。”时间掌握的太苛刻。</p>
清宁喘了几口气，“怎么好好的想起粉刷这个了？要来住吗？”</p>
徐强笑：“我叫几个同学过来粉刷一下行了。主要是住酒店，他还是觉得太贵。在这地方是，随便买点二手家具，能住人了。”</p>
这倒也是。</p>
清宁带路去开门，正拧钥匙呢，听到人喊：“金清宁。”</p>
是方兴。</p>
他从外面回来，大包小包的。</p>
清宁问：“搬家吗？”</p>
方兴点头：“都去实习去了。宿舍的东西我满满往过搬了。”又看徐强，“找的新房客啊。”说着过去，还低声跟清宁说，“一个姑娘家，遇这种情况叫个人陪着。”他指了指楼，“季川在面……”</p>
人家是好意，清宁道谢，“没事，我认识的人。”又问方兴，“回我说的投资的事，是真的。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p>
徐强多看了方兴两眼，自己进去先看房子去了。</p>
清宁跟方兴靠在门边说话。</p>
方兴把东西放在走廊里，苦笑：“学妹啊，咱真不骗你。做这一行，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啥时候有收益。我们是怕你将来后悔。再说，你才十六岁。”</p>
“这跟年龄无关。”清宁说的很严肃，“我真的挺看好这一行的，你们要是不愿意，我肯定还找别人投资。”</p>
别别别！</p>
方兴正要说话，一扭脸见季川从电梯里出来了，他忙喊：“我在这儿……”</p>
季川挑眉，拐进来朝里看了一眼，也以为清宁是朝外租房子呢。</p>
他看方兴，“东西取了吗？我正等着用呢。”结果你在这里闲聊。</p>
方兴指清宁，“真是小财神。非要投。”</p>
较葩。没看见他们一个个的穷的都只能吃挂面了吗？泡面这玩意都吃不起的。</p>
季川被方兴用胳膊肘捅的肋骨都疼，只得说：“那行。咱明天详谈。”</p>
然后拽着方兴走。</p>
方兴热心的一再确认徐强是无害的，才跟着季川走了。</p>
徐强又多看了季川两眼，给严格写信的时候说了：清宁的周围，出现敌情。状况不明，但前景堪忧。</p>
然后等到京城第一场雪落下的那个周末，刚起床门铃响了。</p>
清宁开了门，看到了一身军装，站的笔挺，手里拎着菜和蛋的严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