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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了。

    大家叫喊:不要打着李秀珍。李秀珍流汗,腮边挂着眼泪,以恐惧的,朦胧的眼光凝视

    着她底同学们。赵天知挤了进去,假装排解,在里面扰动,使学生们冲得更近。孙松鹤和张

    春田,觉得已经到了限度,开始阻拦。这时蒋纯祖奔了出来。

    孙松鹤用眼睛做暗号,要蒋纯祖退回去。蒋纯祖抱着手臂站下了。孙松鹤战栗着,发出

    可怕的喊叫,使少年们退后。于是那个受伤的母亲冲了出来,奔向蒋纯祖。

    “站住”孙松鹤可怕地喊,那个母亲站住了。“马上走开出事没有人负责”孙松

    鹤厉声说。学生发出吼叫。

    于是那个母亲,和她底同伴,领着李秀珍往外面走。学生们突然地沉静了。当那母亲叫

    骂起来的时候,学生们向门口奔去。

    “李秀珍,再会”大家喊。

    “再会”

    “再会了,李秀珍啊”一个女学生高声喊,接着她哭起来了。

    中心小学底教员们留着没有走,他们希望有愉快的议论。蒋纯祖仍然站在那里,唇边有

    冷笑;万同华和赵天知站在他底身边。张春田走到那些客人们底身边,毒辣地嘲笑他们。

    “中心校底先生们,请你们走开”蒋纯祖大声喊。

    中心校里面有解嘲的笑声。何寄梅和一个妖冶的女教师最先往外走,这个女教师是万同

    华底同学,就是说,是张春田底学生。她回来看了两眼,显然她觉得万同华底站在蒋纯祖底

    身边,是很有意思的。在乡场上,大家传闻蒋纯祖本来是穷得连饭都吃不成的:他们说,只

    有傻瓜张春田才收留这种叫化子。关于蒋纯祖和万同华有很多的谣言。“万同华硬是安逸

    呀”周国梁,石灰窑底主人,往外面走的时候,大声说。他底意思是:蒋纯祖恋爱李秀

    珍,万同华,站在他底身边,就硬是安逸。他得意地整理衣领:在乡场上,这是一个了不起

    的动作。他底朋友们发出快乐的笑声。那个妖冶的女教师回头,露齿而笑。美人底动作,是

    配合着英雄底动作的。周国梁又整理衣领。然后挥舞手杖。万同华苍白,严厉,走下了台

    阶。

    “周国梁,你说口杀子”她愤怒地说。

    “我说:硬是安逸呀”

    “周国梁”万同华痛苦地嗅鼻子蒋纯祖觉得痛苦。“你当心一点”她说。

    “凶口杀子”周国梁愤怒地说,挟着手杖,整理衣领;他底手在颤抖。主要的,蒋纯

    祖底尖锐的,轻蔑的目光使他愤怒。

    万同华冷笑着。

    “万同华,你要真是有种的,你走过来”他说,同时上前了一步。

    蒋纯祖轻轻地走下台阶。万同华冷静地,迅速地走到周国梁面前。

    “我走过来了,请问你怎样”她说,看着他。

    对于万同华底这种勇敢和坚决,乡场底少爷们是非常不习惯的。他们底威风,是虚肿的

    东西:发扬,并保卫这种愚昧的虚荣心的,是乡场式的冷嘲热讽;愈是愚昧,就愈是虚荣;

    愈虚荣,就愈滑稽。因为他们是乡场底权威,所以他们必定比一切人懂得多。因为这个,一

    切女子都应该使他们快乐;因为这个,他们在碰到万同华的时候,就特别的不愉快了。

    像一切统治者一样,他们确信他们是精神上的统治者。但蒋纯祖以他底高傲的轻蔑绝对

    地动摇了他们:张春田所不能动摇的,蒋纯祖沉默地把它动摇了。所以,他们从不能快乐地

    嘲笑蒋纯祖:遇到蒋纯祖,他们就要在那种敌忾里颤抖起来。他们多半当着蒋纯祖嘲笑石桥

    小学底另外的人,但蒋纯祖总是轻蔑地沉默着。所以,当时蒋纯祖走下台阶,万同华坚决地

    走到他们底面前来的时候,他们便紧张起来了。

    愈是愚昧,愈是虚荣,就愈是冷嘲,这特别在乡场上是如此的。这些少爷们,只是在黑

    暗里干着一些愚蠢的、残酷的事,面对着严肃的,因正义而坚决的对手的时候,他们差不多

    总是软弱可怜的。这些虚荣的小人物,的确也多半是软弱可怜的。他们用嘲笑保卫自己。他

    们一面发怒,一面看着逃脱的路,于是在最后他们就变得非常的滑稽了。万同华底严厉和坚

    决,使周国梁觉得不值得再闹下去了,就是说,闹下去就太无趣了。“中庸之道,尽乎此

    矣。”但由于蒋纯祖底轻蔑的目光,他觉得他必需收场得有面子些于是就来了滑稽。

    “我站在这里,周国梁”万同华轻蔑地说,“我手无寸铁,随你怎样吧”她说,显

    得无可挽回。

    “不过叫你站出来玩玩,哪个可要你怎样啊”“周国梁,说清白点”万同华严厉地

    叫。

    周国梁假装觉得奇异,好像偷钱的小孩被大人责问时假装觉得奇异一样,尽可能地瞪大

    了眼睛看着万同华。滑稽快要到来了。何寄梅走过来和解,周国梁跳了一下,“我向何寄梅

    发脾气了,大家看呀”他底奇怪的动作说。王老夫子拿着烟杆跌踬地走了过来。

    驼背的,眼睛模糊的老人把鼻子凑到周国梁脸上去,愤怒地笑了两声。

    “我底眼睛就是瞎了,也要摸一摸你们这些无耻的东西,怎样长大的呀”他跳着脚,

    向后面捣动胛肘咬牙切齿地叫。“算了罢,摸一摸他,摸一摸他”何寄梅快乐地笑着说,

    他们表演滑稽了。

    “王老先生你过来”万同华说;“你侮辱我,周国梁我在石桥场是不会怕你的我

    发帖子,明早在茶馆里大家见”她说。

    周国梁弯着腰,睁大眼睛看着她,假装觉得奇异。“啊,你发帖子有油大吃没得有

    油大吃没得”他忽然快乐地笑着盼顾。但大家不笑,于是他底脸发红,他瞪大眼睛看着万

    同华。“有油大没得没得油大我是不来啊”他做了一个滑稽的鬼脸,但他底腿在痛苦地

    颤抖。他盼顾,又笑。“你们帮忙啊,你们都笑啊”他底这个动作说。于是他底朋友们笑

    了:他底滑稽使他们笑了。于是他得意起来,他底脸死白,他手舞足蹈。

    “要得么,摸一摸我么”他跳了起来,滑稽地向王静贤说。“没得油大我是不来的

    啊”他滑稽地跑到门口,大声说。于是,在他底英雄的生涯里,就又增添了一件永不磨灭

    的光荣了。

    蒋纯祖看见万同菁走到万同华身边去,拉着姐姐底手,和姐姐一路走进对面的走廊。蒋

    纯祖觉得痛苦,他转身走进自己底房间,轻轻地带上门。

    特别在夏季,人们觉得有一种力量在自己身上觉醒,这种力量不能在实际的生活和日常

    的事务里面得到启示,满足,和完成,它是超越的,它常常是可怕的。在这种力量底支配

    下,人们大半的时间觉得阴郁,苦闷,觉得都毁坏了,少数的时间在心里发生了突然的闪

    光,在无边的昏倦里发生了突然的清醒,人们觉得没有道德,没有理论,没有服从,只是自

    己底生命是美丽的,它将冲出去,并且已经冲出去了:破坏一切和完成一切。艺术,特别是

    音乐,能够产生这种力量,在艺术,音乐里面,这种力量是美丽而愉快的,它包含一切真

    理,但在实际生活里,这种力量却产生痛苦的,甚至是罪恶的印象。

    这种力量在蒋纯祖身上特别强烈。**表现在微小的动作中,表现在**的窥探中,表

    现在美丽的、壮快的想象中,但他底整个的生活说:这一切是罪恶的。酷热的天气,大量的

    昏倦,懒惰,在中间有痛苦的挣扎,每个深夜里他清醒了,“疯狂的生活”他说;最后是

    灼烧的痛悔,对自己底整个生活痛悔。

    人们总是不满足已经得到的,每一个人都追求自己,于是友情变成敌意。在穷苦的,实

    际的生活里有很多严格的东西,因此蒋纯祖觉得世界是冷酷的。孙松鹤有时对他特别的严

    格,在金钱上面,他们都感到痛苦;在生活态度上面,他们互相惊动、互相冲突;在对于将

    来的希望上面,他们每个不承认另一个,蒋纯祖是回到了他底梦想里来。在这里,梦想底意

    义是:他,蒋纯祖,要胜利,为了使他底朋友经历到最可怖的痛苦,他想他将冷酷地死去,

    为了使他底朋友痛苦。

    他们常常很多天不说一句话,他们确信他们知道对方在想着什么,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自

    己在想什么。他们对对方底眼光,动作感到厌恶。蒋纯祖是沉默的,因为这一切使他对他底

    梦想更温柔,因为他自信他比孙松鹤更能体会内心底一切和人间底一切,并且因为他比一切

    人更爱自己,更爱美丽的,雄大的未来。在这里,雄心和内心底那种敏锐的才能支持着他,

    给他以美感。他记得在精神上他每次总能够胜利地压倒别人,这使他感到快乐。

    站在内心底优越上,他同情孙松鹤。很难确定,在他们两个人里面,谁更需要,更爱朋

    友。孙松鹤尊重蒋纯祖底音乐才能,但对它无兴趣;蒋纯祖轻视孙松鹤底生活和学习,但对

    孙松鹤本人感到敬畏。孙松鹤朴素地说述他底苦恼,蒋纯祖则从不如此:蒋纯祖嘲笑、戏

    弄,表现得异常的强烈。孙松鹤无法同情蒋纯祖,因为蒋纯祖自己已经同情了,他只需要赞

    美。就是这样,蒋纯祖升到优越的地位上来了他自己觉得是如此。

    孙松鹤异常的谦逊,常常使蒋纯祖惶惑。因此,在某些时候,蒋纯祖就觉得谦逊是虚伪

    的。他,蒋纯祖,决不谦逊:能够飞得怎样高,他就要飞得怎样高。他底雄辩的才能和动人

    的、深邃的思想力,常使孙松鹤困恼。三天以前,他们对政治和历史的问题发生了辩论,由

    于辩论时的痛苦的感情,他们一直到现在都未能愉快地说话。李秀珍底事情使他们突然地和

    谐起来;事情过去,蒋纯祖走进房,希望孙松鹤随着他进来,但孙松鹤却回去了。

    “他居然这样的骄傲,很好”蒋纯祖愤怒地想。

    于是他就不可能想到别的,不可能想到孙松鹤此刻的痛苦。孙松鹤因李秀珍底事情而有

    痛苦。他居然对这个不幸的少女抱着胡涂的幻想,他不能饶恕自己。此外,他觉得,在这个

    世界上,他是什么能力也没有,什么成就也没有的。他想他应该憎恶蒋纯祖底英雄主义。他

    带着冰冷的感情回到面粉厂去,一想到李秀珍他就战栗。他想李秀珍将被她底母亲绑起来,

    剥去衣服,等等。他企图整理一下帐目,但不可能。他看见那个昏沉的,赤膊的工人;他底

    可怜的小机器在动作着,发着笨重的、机械的声音。他突然觉得他应该关闭面粉厂,离开这

    里。他跳了起来,叫工人停止工作:停止那种可厌的、呆笨的声音,机器停止了,他听见了

    强大的水流声。他走到窗口,凝视着水流。

    各处是尖削的,奇异的岩石,房屋底左边有险恶的,美丽的石渊。水流泻到石渊里面

    去,向房屋流来,冲动面粉厂底车轮。但现在车轮被提了起来,停止了:水流发出深沉的,

    强大的声音。水流在岩石中间形成回流和漩涡,在岩石上面飞溅着,然后跌到深渊里去。孙

    松鹤想,他底生活正是这样:这里是漩涡,那里是苦恼的回流,被一个盲目的力量支配着,

    不能知道明天底遭遇。那是深渊,那是更深,更深的深渊。

    强烈的阳光照耀着,河岸上有沉闷的蝉声,到处是丰富的,鲜明的颜色,到处有光彩:

    孙松鹤觉得苦闷和孤独。

    太阳渐渐地落下去了,那种灼烧的,庄严的红色在山野上辉耀着。孙松鹤想到了蒋纯

    祖,希望蒋纯祖来看他。突然他心里有强烈的渴望:他渴望将纯祖来看他。这种渴望是这样

    的强,以致于他觉得蒋纯祖已经来了。他跑到面粉厂外。太阳沉没,坡上有光辉:没有蒋纯

    祖。他底下颔打颤,他觉得,在旷野中,他是孤独的。他走到坡前又走回来;“假如他根本

    不高兴你他是骄傲的,我是孤独的”他想,他走到田野里去。

    “要紧的是和痛苦斗争,和寂寞斗争你以后永远是一个人但是,寂寞啊沙漠般的

    世界啊”他想。

    晚饭的时候赵天知来了。他问到蒋纯祖,赵天知说,蒋纯祖睡觉了。随即赵天知离去

    了。迅速地来了暴风雨。孙松鹤在黑暗里站在面粉厂门口。膨胀的、潮瀑的风在山野里

    吹着。可以觉察到天上的稠密的、沉重的、迅速地移动着的黑云。石桥场底灯火微弱地闪耀

    着。猛烈的雷声和闪电,在闪电里短促地,美丽地显现出来的坡上的摇曳着的树木和某一间

    孤独的棚屋。大雨来临了,孙松鹤招呼工人照应屋子,猛烈地向坡上奔跑。

    人们为对女子的爱情做过这样的奔跑,现在是,在孤独的、痛苦的生活里,孙松鹤为友

    情而在暴风雨中奔跑。闪电照见一切。闪电照见树木、棚屋、池塘,从坡上流泻下来的水,

    和紧密的、疯狂的雨。

    闪电照见一个人影在坡顶上出现,停留了半秒钟或是一秒钟,迅速地奔了下来。这是蒋

    纯祖。孙松鹤大声地喊叫起来,冲上去,抓住了蒋纯祖底手。

    “你终于来了啊”他叫,流下泪来,他用力地握着蒋纯祖底手,使他发痛。

    回到面粉厂里,孙松鹤平静,接着就冷淡了,因为他发觉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新的话

    可以说。主要的,孙松鹤现在重新觉得孤独,觉得他底生活是艰苦的。下午的时间里他是痛

    苦地,灼热地感觉到这个,但现在这是一种清醒的,严肃的感觉了。

    他们很快地就沉默了。孙松鹤想人们总是自己欺骗自己,以后他对待自己应该更严厉。

    蒋纯祖兴奋而不安,想说话,但孙松鹤使他感到敬畏。他们不停地抽烟。暴风雨继续着。

    “睡吧。”好久之后,孙松鹤说。

    “好的我也想离开这里了。”蒋纯祖困难地说,眼里有光辉。

    “是的,我是孤独的。”孙松鹤想,冷淡地看着蒋纯祖。“你刚才说你想把面粉厂关

    门,那是怎样的”蒋纯祖问。“想想而已。”

    “将来会怎样呢”他说,指石桥场底一切:他因孙松鹤底冷淡而矜持。

    “万劫不复”孙松鹤愤怒地说显然这里面有着向蒋纯祖发怒的成分脸孔打

    抖。

    于是他们沉默很久。孙松鹤忽然取出钱来,在桌上推给蒋纯祖。

    “干什么我不要的”蒋纯祖说,脸红。

    “你拿去。”孙松鹤说,站起来,走到里面去。“喂,喂,出来”蒋纯祖大声喊。

    瘦削的,带着疲惫的表情的孙松鹤走了出来,蒋纯祖站着,看着他。显然他想说什么,

    现在却说不出来了。他羞怯地笑了一笑。然后苦恼地站着不动。

    孙松鹤带着一种力量看着他。他严厉、仇视,发现了蒋纯祖底一切弱点。常常的,在痛

    苦的生活里,每个人都苦斗着,他们中间一个压倒了另一个。此刻,在混乱里,蒋纯祖自觉

    有错,认识了他自己底痛苦的,罪恶的性格,有软弱的心情:孙松鹤压倒了他。孙松鹤急剧

    地走到墙边,又走回来:人们常常在兴奋地做一些急剧的动作,在这种时候,他们底思想不

    联贯,然而鲜明。房间里没有别的声音。外面的雷雨突然远去,又突然近来;从窗户里吹进

    猛烈的风来。孙松鹤徘徊了很久,最后在蒋纯祖面前站下,脸孔打抖。“你近来怎样”他

    问。

    “很好。”蒋纯祖谨慎地说。

    他开始有了自负的情绪,他浮上笑容了。他想:他底痛苦和罪恶,正是他底优越的证

    明。

    “我有一个感觉,”孙松鹤说,徘徊着;“我觉得你不应该这样。”他说。

    “我怎样我想我只有这样。”

    “你和你自己作战,我知道。”

    “并不然。我很爱惜自己,可爱的自己。”蒋纯祖说,冷笑着。

    “这简直是毁灭”孙松鹤严厉地说。

    “毁灭很好”蒋纯祖冰冷地说,但眼睛潮湿了。“胡说”

    蒋纯祖沉默着。猛烈的,潮湿的风吹进来,他举手罩住灯火。

    “你将离我而去,我也将离你而去:我们底路都很长”他说,微笑着看着孙松鹤。

    孙松鹤沉默了,走到窗边。蒋纯祖自觉他底话,是这个时代底宣言,有辛辣的、快乐的

    情绪。他觉得这是现实,他说出来,因为他能够,并且希望承担。他长久地坐着不动,用手

    罩住灯火。

    “你觉得我们希望什么呢”他大声说。孙松鹤回头,看着他;“像你所说的,我们没

    有被爱:那么要不要被爱”他问。

    孙松鹤走到他底面前,脸部表情急剧地变化着,看着灯火。他觉得他什么也不能够说,

    于是他低声说他要睡了。他走了进去。

    “我说的话我自己能不能负责为什么我不告诉他,我怀疑,怀疑,今天下午我经历到

    可怕的怀疑”蒋纯祖想,望着孙松鹤走进去的门。“为什么我这样肯定,这样自私,这样

    夸张没有用,我永远如此必须痛苦鞭打,从鼻子上流血,不要丝毫的慰藉,直到死

    去,常常企图安慰自己是可耻的,”他兴奋地想,“必须记着你底可耻的过去,必须记

    着你刚才的堕落和卑怯最好是完全用尽,痛苦到死,连忏悔的安慰也不要,因为你明天还

    要堕落这样到达你底最大的限度,濒于死灰,然后你才能再生。然后你才能起来,感到早

    晨是光明的,工作是正直的。不然就是永远的黑暗和迷惘,黑暗的,无耻的夸张,黑暗的,

    可怜的偏见你觉得痛苦,因为这里没美丽的女人激赏你,没有当代的权威向你伸手,多么

    卑劣冷的,完全冰冷的思想,看见虚荣心,看不见真实的生活,拿那些虚伪的感伤主义来

    安慰自己,说:我对一切都厌倦了多么无耻说:我只求死心多么可耻”

    “啊;我想得多么疲弱”他想,他站起来迅速地走到窗边,房里的灯火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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