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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她孤独、凶恶。她,婊子们底女王,城市底豪华底秘密的指挥者,这个中世纪底魔

    女,在这片土地上孤独地生活着,和袍界底兄弟们紧密地结合着,间接地支配着兵役和税

    收,她底权力永不动摇。另一个孤独的女地主,由于某种天启,由于对年青时代的罪恶的忏

    悔,由于某个灾星底预示,在她底碉楼里布置了一个佛堂,向最高的权力奉献了她底二十岁

    的女儿了。这个佛堂是神秘的,很少人进去过;这个不幸的女儿病了,为了天堂和地狱,为

    了永劫的来生,为了某种疯狂的,异教的火焰,她底母亲给她送来了鸦片枪。现在,有人说

    她快要死了,就是说,为了她底母亲的缘故,快要到天堂里去了;有人却说她底肚子已经因

    为某种平凡的缘故大起来了。她底那个碉楼是建筑在山岩上的,树丛围绕着,在落日底光辉

    里显出庄严的黑影,在月光的夜里显得凶恶而美丽。

    他还有无数,无数的故事和现实,回忆底惨目的暗影和现在的生命与自由。这是牧歌的

    世界,这是异教的世界,这是中国人底世界。这是壮烈的,诗意的,最美,最善的生活,这

    世界是蒋纯祖所拒绝,又是他所渴望的一切。

    现在蒋纯祖带着他底英雄的梦想面对着这一切了。八月上旬的一天,一个叫做李秀珍的

    十七岁的女学生敲开他底房门,走到他底房里来,在说话之先便流泪。这个女学生聪明、美

    丽,蒋纯祖觉得自己常常被她迷惑。蒋纯祖知道她只有一个母亲,很穷苦,生活很艰难。

    “为什么”蒋纯祖问。

    苍白的万同华走了进来,替李秀珍说了一切:她底母亲已经答应以两千块钱的代价把她

    底第一夜卖给一位少爷,就是说,这是第一夜,一位少爷,然后有第二夜,第三夜,第二、

    三位先生或者少爷。

    “是吗”蒋纯祖站了起来,问。

    李秀珍哭着点头。于是蒋纯祖看着她,这种目光,万同华觉得可怕。蒋纯祖看穿了李秀

    珍身上的那件粗糙的蓝布袍子,看见了那第一夜了。

    “张先生晓得吗”他坐下来,以特别柔弱的声音问万同华。

    万同华点了头。

    “他怎么说”他问,用同样的声音,显得疲乏。他心里的那种猛烈的火焰使他疲乏

    了。

    万同华说,张春田表示没有能力过问,只能让李秀珍退学。

    “你是要退学吗”蒋纯祖温柔地问,笑着。

    “是,是的;”李秀珍说,于是她就跪下来了。“起来”蒋纯祖严厉地叫。这时孙松

    鹤走了进来,站住了。

    “万先生,请你领她到你房里去。”蒋纯祖说,她们走出去,蒋纯祖在床上躺了下来。

    孙松鹤已经从张春田那里知道了。孙松鹤曾经向蒋纯祖赞美过李秀珍底纯洁和美丽:孙

    松鹤面颊打抖,在房间里猛烈地徘徊着。

    “你有两千块钱吗”蒋纯祖问。“在两天以内”他加上说。

    “两天以内没有办法。你呢”

    “我想是这样:我们大家分头去凑。”

    孙松鹤提示说,两千块钱是不够的,并且以后的问题很难处置。他们又沉默。

    在这里,特别在热情而年青的人们里面,常常有自我底绝对的扩张。这个绝对的自我,

    以承担人间底一切不幸为使命,庄严而美丽他们自己感觉到这个站起来向全世界挑

    战。在这种精神状态里,有着一种朴素的,天真的愚昧,同时有着一种华丽的矫饰。骑士和

    侠客以一种虔诚的,礼仪的风度,以一种优美的,对最高的权力负责的形式安排了这个绝对

    的自我,就是说,以对于光荣的传统的服从安排了这种绝对的自我;但在这里,一切从内心

    爆发,不对任何传统负责,并且不受任何传统底控制。或者这里是表现了这个时代底虚荣心

    和别的。这种扩张和矫饰,过了日常底限度,每次总以个人底生命面对着生与死;事实底进

    展却常常并不如此,所以这些生命,这些自我,就常常迅速地从它们底高贵的世界里跌下

    来,变成罪恶的。而且,这一切常常是令人难堪的。蒋纯祖向朋友说:他决不会惧怕什么以

    后的问题,在这里,他是面对着生与死。他已多次地这样地献出了生命,然而这个世

    界,在它自己底秩序里运行,并不接受他底奉献,在热情里他想,以前他决不想结婚,现在

    他可以肯定结婚这个东西了,他可以和这个不幸的女学生结婚。他差不多要向孙松鹤表示这

    个意见了,张春田忧郁地走了进来。孙松鹤同样有这种思想,但比较实际一点:他确信他可

    以爱这个女子:他想,假如有困难,困难在哪里人们很容易体会出来现实的秩序对于这种

    梦想和情热的嘲笑是怎样的一种情况:它立刻便要把这些堂吉诃德从他们底高贵的世界里拉

    下来,使他们变成罪恶的了。所以,张春田的出现,便成为一种救济了。

    张春田苦恼地,忧郁地坐着,最初看着窗外,然后看着他们。他记得他底所有的学生们

    底遭遇;留在他底身边的,是赵天知和万同华姊妹;有一些人变成了他底仇人;另一些人弄

    到最堕落的生活里去了;但最惨痛的,是现在的这件事。他想他已经经历得那么多,那么

    多,但对这样的世界,不能期待比这稍微好一点的东西了。但他觉得很痛心;他觉得消沉,

    他看见他底各种样子的学生们在他底疲惫的身体面前淡漠地走了过去。

    “灰心,灰心”他低声说,摇着头。“各人有各人底生活啊”

    蒋纯祖难受地看着他。

    “没有办法。”

    “难道就看着她”蒋纯祖沉默。

    “是的,看着她我底学生有千把以上,我就是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我”张春田愤

    怒地说。“你们在想些什么啊”他忽然笑着问。显然他已经明白了蒋纯祖们底心情,这种

    热情和现实的鲜明的对比使他觉得快乐,他心里忽然有嘲笑的情绪,他底眼睛发亮了。

    “说真话,老兄:我劝你们哪个把她娶了吧”他说。于是他坐到蒋纯祖身边来;“你

    想,除了这就再没得别的法子了我担保做媒怎样,老孙你来吧,”他弯着腰活泼地坐到

    孙松鹤身边去,诡谲地说,“我晓得你早就有意思了啊”“说正经话”孙松鹤严厉地

    说。

    “哪个又是开玩笑啊怎样,啊”张春田认真起来,并且欢欣起来,大声说,活泼地

    把上身仰到后面去,笑着看孙松鹤。

    “哪里这样容易”孙松鹤说,脸打抖。

    “那么你心思是愿意了,是不是这才对啊”

    “说正经话据你看,两千块钱能不能对付”“那么你总是答应了是不是”

    “放屁”

    “要得么,要得么”赵天知站在窗外,大声说。“你去娶她么”孙松鹤愤怒地说。

    “老蒋答应,怎样”他严肃地向蒋纯祖说。然后强烈地笑了一笑,好像有火焰在他底脸上

    燃烧。显然的,在此刻的单纯里,他认为这件事是可能的。张春田,认为他们在互相谦让,

    快乐地做了一个鬼脸。蒋纯祖激动,混乱,奇特地觉得欢喜,兴奋地笑了一笑,但同时觉得

    这件事是再也没有可能了。它本来就没有可能,而且现在那种绝对的热情消逝了。这时万同

    华姊妹领着李秀珍来,蒋纯祖突然意识到自己心里的感情是丑恶的。

    赵天知站在窗外,在紧张和凶恶的情绪中,以他底那种可怕的眼光注视着李秀珍。他无

    欢乐,无感情地笑了一笑,露出牙齿来。这个世界观察这件事,在严肃的一面以外,有色情

    的一面,它在某些时间里就减轻了事情底严重,消灭了那种绝对的热情;并且有世俗的一

    面,它提示人间底故事底冰冷和平凡:蒋纯祖现在感觉到了这个。蒋纯祖回到他底内心去

    了。那种对于人间底善与恶的绝对的,单纯的热情,变成一种痛苦的自我省察了。于是,人

    们看到,赵天知站到这种绝对的热情上面来了。但这并不是那种自我扩张,这是一种绝对

    的,实际的正义感。蒋纯祖企图在一切里面找到自己底存在底意义,赵天知则在实际的正义

    和仇恨里面找一切共同的生活,他底严肃和荒淫是这个世界底严肃和荒淫。

    大家沉默地,严肃地看着李秀珍。房里的空气,使李秀珍一走进来便感觉到,她是失望

    了,但她应该感激;她是庄严的。李秀珍觉得,大家都注视着她底不幸,大家都绝对地没有

    力量拯救她,因此,对于这件不幸,她自己底生命比一切人都有力,她是庄严的。她沉默地

    站着,垂着头。在这里,她很明白她底简单的生命比一切人都有力,正如一个将死的人,在

    别人为他而绝望地痛苦的时候,他明白,对于死亡,只有他自己底生命能够承担。

    “你跟你妈妈吵过没有”张春田沮丧地问。

    李秀珍不回答,垂着头,站着不动。

    “天知你干口杀子”万同华愤怒地说。

    赵天知从窗户跳了进来,在手里抓着他底那把尖刀。“我把这刀给你。”他冷静地,简

    单地向李秀珍说;“我跟你一路去见你妈妈。”他说。

    李秀珍冷静地向刀子看了一眼,接了过来。但万同华立刻就夺了过去。

    “没有关系。”李秀珍向万同华说。凄惨地笑了笑。“张老师,我来报答啊”她说,

    向张春田跪了下来。这个女孩子,由于这件不幸,是突然地成熟了,她冷静地,严肃地跪了

    下来;她觉得她是有罪的,她跪下来,因为她应需要平安。对于人间底罪恶,她已经迅速地

    获得了理解了。她已经决心对她底妈妈放弃反抗,她为这而请求饶恕。她明白她不能用饶

    恕,但她底心需要平安。她跪着,说,她不能用刀子对付她自己,也不能用它对付别人,因

    为她底妈妈是很苦的。张春田严肃地看着她,然后不停地点着头:张春田眼里泪流了出来。

    他拉李秀珍起来,李秀珍哭了。

    “你自己仔细想想你自己仔细想想”蒋纯祖愤怒地说。“蒋老师,我没得法子啊

    我一点都都不配啊”女孩哭着。

    “那么我跟你去见你妈妈天知,我们去”

    “把刀子还我。”赵天知严肃而亲切地向万同华说。“不”

    “还我”赵天知说,兴奋地,嘲弄地笑了一笑。显然他觉得,恐吓万同华,是很快乐

    的。

    万同华把刀子藏到背后去。李秀珍畏惧地看着那把刀子。

    “赵老师,我求你啊”李秀珍跳脚,哭着说。孙松鹤站了起来,说他也要去。这时传

    来了骚闹的声音:李秀珍底母亲追来了。学生们知道了这件事,随着那个愤怒的女人跑过狭

    窄的走道,拥到窗口来了。蒋纯祖愤怒地打开门,面对着那个愤怒的女人。

    “好极了,现在刀子有用了”看见了凶恶的面孔,蒋纯祖想。

    李秀珍是偷着跑到学校里来的。母亲寻到街上,听见中心小学底一个教师说,李秀珍已

    经跟蒋纯祖跑掉了。很快地整个的石桥场都知道李秀珍已经跟蒋纯祖跑掉了,并且还有关于

    万同华的别的谣言。于是,整个的石桥场,就是说,石桥场的所有的优秀的代表们,都随着

    这个愤怒的女人跑到石桥小学来了。在乡场上,人们是容易吃惊的这件事现在热闹起来

    了。

    看见了女儿,那个母亲就疯狂般地冲了进来。女儿畏缩地退到墙边,赵天知走到她底面

    前。万同华迅速地把刀子藏到床单下面,并且在上面坐了下来,因为现在的情形显然不再是

    开玩笑的了。

    蒋纯祖拦住了那个母亲,问她为什么冲进来。于是女人破口大骂。乡场上的这种女人,

    是顶不好惹的,但蒋纯祖在这里毫无顾忌了。他叫学生们拿绳子来。很快地绳子就从窗外抛

    进来了,于是蒋纯祖喊叫校工。他愤怒地说,他要把她捆到重庆去。她看见绳子,女人就劈

    脸给蒋纯祖一个耳光,然后滚在地上大哭。

    蒋纯祖盼顾,寻找刀子。赵天知吼叫起来,显然以为吼叫可以吓住这个女人。显然的,

    他们底这些做法,是很天真的。但现在事情难以结束了,一个袍界底大哥,一个阴险的,冷

    静的人走进来了。他一口咬定蒋纯祖企图拐骗良家妇女。“放你妈底屁”张春田跳了起

    来,叫。那个大哥向他笑,说,他只是说蒋纯祖。

    “放你妈底屁我在石桥场碰得过你,你说吧”张春田叫。“现在你叫李秀珍自己

    说,你叫她自己说”“骂人,老哥”大哥阴险地笑,说,“恐怕不方便吧”“何寄

    梅,何寄梅,你是乡公所主任,”张春田说,走到窗边去。他现在需要朋友了,但他所遇的

    不是朋友,而是冷淡的敌人。“你是为民父母,哪,卖屁股的卖屁股不赚钱,就帮着来

    卖”他大声说,痛苦地,笑出声音来。他是愤激而痛苦。孙松鹤希望阻拦他,他向孙松鹤

    发笑,好像有些疯狂。大家觉得混乱,这时瘦弱的王老夫子从学生们中间挤了过来,伸头向

    里面看。蒋纯祖好像向他说:“你看”于是他又有力量。

    “你召集大家在操场上集合。”蒋纯祖走到窗边,向一个学生低声说。立刻,学生们退

    去了。

    蒋纯祖重新有力了。他请大家到外面去说话。他最先走出去,冷淡而凶恶地走过那些乡

    场要人们。蒋纯祖突然有感动,他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穷苦的,纯洁的儿童们是爱他

    的。他觉得,那在**上所不能表现的绝对的愤怒,现在,由于爱情和信心,可以整个地、

    辉煌地表露出来了。看到了在操场上列队的,因他底来到而肃静的学生们,他便相信自己能

    够战胜一切。

    大家跟着他走了出来。那个凶恶的母亲追着她底恐惧的、沮丧的女儿。女孩觉得目前的

    这个场面是可怕的;但这一切有一种吸力,当蒋纯祖向她招呼时,她就走向蒋纯祖。她垂头

    站着。

    “同学们,这就是大家底最聪明,最可爱的同学李秀珍,”蒋纯祖大声说,因流泪而停

    顿。“大家都晓得她要离开石桥小学了这个女人,就是李秀珍底妈”蒋纯祖说。

    “操你底祖宗”女人骂。她拖女儿,但女儿不动。“现在她底母亲要把她卖了,”蒋

    纯祖冷笑着,说,“为了两千块钱,把她卖了李秀珍今年才十六岁,对于这样的母亲,对

    于这些万恶的东西,大家是不是要和它誓不两立现在李秀珍站在这里,大家是不是要发誓

    一生一世记住这件事,替李秀珍报仇”

    “是的”学生们喊。

    那个要被大家记住,一生一世地报仇的女人向蒋纯祖冲过来了。蒋纯祖猛力推开她。赵

    天知走了上来,拦在他们中间。

    “李秀珍从现在起要离开大家了,从今以后,她就再不能读书,再不能过人的生活,她

    要被人家玩弄,被人家压迫,被人家强奸,一直到死李秀珍今年才十六岁”

    李秀珍激烈地哭了起来。夏季底酷热的阳光从密云中照了出来,操场一半在阴影里,差

    不多所有的学生都哭了。“上帝帮助我,并且饶恕我”蒋纯祖想。

    “我们现在和李秀珍告别同学们,大家要记住李秀珍底事情假如大家以后也遇到这

    一类的事情,大家就要起来反抗”他向那些站在阳光中的,哭泣着的女孩们看了一眼,他

    底眼泪流了下来。那些年幼的孩子们,不十分知道这件事情,但跟着大家哭泣。

    “我来生报答你们我来生报答你们”李秀珍哭着大声说。

    “同学们,现在我们唱校歌向李秀珍告别”蒋纯祖说。

    校歌好久不能唱起来,因为大家在哭。第三次开始的时候,从后推出来了一个男学生底

    声音;这声音孤独、勇敢、庄严,它唱:“在石桥场底美丽的土地上,”蒋纯祖看见了

    一张严肃的、无畏的、瘦削的脸。在第二句上面,全体唱起来了。他们底声音整齐而嘹亮。

    校歌是蒋纯祖底创作。学生们唱:在石桥场底美丽的土地上,应该有美丽的生活,

    在我们的穷苦的乡村里,我们要有勇敢的精神

    我们要前进,像兄弟一般地亲爱,前进

    蒋纯祖注意到,在站在台上的所有的人里面,只有赵天知一个人唱歌。赵天知伸直喉

    咙,发出粗糙的声音,总是比学生们底声音落后几拍;在学生们底嘹亮而整齐的歌声里,他

    底叫喊是一个独特的存在,但他毫不自知他是非常的认真。当那个女人再一次地企图冲

    锋过来的时候,他就敏捷地转身,张开手臂,但仍然继续唱歌,就是说,发出叫喊。他张开

    手臂,好像歌声要求他如此。

    歌声之后,是大的寂静。学生们注视着垂着头的李秀珍。“大家解散但是不许跟着李

    秀珍走”蒋纯祖说。然后迅速地转身,不看任何人,大步向里面走去。

    “蒋老师”李秀珍突然受惊地喊。显然她明白一切已经不可挽回了然后痴痴

    地,恐惧地看着她底母亲。她底母亲愤怒地向她走来,同时学生们发出叫喊向台阶奔来,把

    她们包围了。

    做这种冲锋的,有一百多个少年。他们包围了台阶和走廊,在强烈的阳光下挤动,吼叫

    着,要求打死这个罪恶的母亲,并且掷过石子来,窗上的玻璃被挤碎了,少年们发出更大的

    声音,涌了过来。何寄梅和那个大哥愤怒地冲了进来,那个母亲大声哭叫着。

    被蒋纯祖煽动起来的这个暴动看来不可收拾了。蒋纯祖本人并不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面对着这个世界,这些穷苦的少年们底这个动人的暴动便成了某种显著的阴谋了。石桥小学

    底教师,没有一个出来干涉的,他们冷静地站在旁边。石块、木棍、和碎玻璃在阳光中闪

    耀、飞舞,那个母亲脸部被击伤,那个大哥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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