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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国王。

    一阵惊呼声在庭臣间响起,接着是稀稀拉拉的掌声。

    “怎么了”

    “天空,陛下,”法迪奥答道,“您没看见吗我搞错了,它是可见的。”

    路易从镜厅的大窗户望向夜空。“我什么都看不见,”他厉声说道。但其他人显然看见了,他们赞叹的声音正渐渐高涨。

    你看不见,是因为我看不见,天使对他说。哦,应该说,我能看见,但那景象是你无法理解的。我只能转化我们都见过的图象。但你的记忆中没有这种图象。

    “无论如何,给我看看,”路易不耐烦地呵道。

    好吧。其实你应该看着镜子。但如果陛下坚持

    天空突然发生了变化。这种感受更像是来自味觉、触觉,而不是视觉。但他还是感知到一个庞然大物,一个天上的空洞,一个幽灵的眼眸。

    “停停”他勉力说道。天空重又变回一块横跨苍穹的平板。

    “陛下”法迪奥和另外几个人问道。

    “没什么”他喊了一声,随即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像个国王。做个国王。这注定是他今生最盛大的表演,最辉煌的时刻。

    他的气息平缓下来,接着就注意到魔镜里出现了新的景象。

    伦敦开始发光,众多大教堂在落日余辉中的长长阴影被光明洗去。

    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在他周围响起。

    “怎么了怎么了”路易问。

    “彗星落到了地平线下,陛下,但最后的景象真是蔚为壮观。它犹如夏日闪电,照亮了整个天空。”

    我真的看不见,路易想道,我瞎了。

    我在尽力帮助你,天使对他说,我一直在帮你扮演国王的角色,这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路易轻声问道,心中恐惧陡生。

    彗星击中伦敦后,我将被迫离开你一段时间。

    “为什么”

    你往池塘里扔一块石头,它就会荡起涟漪。彗星的涟漪会影响我这样的天使,会让我们生病。我只得离开你。我留到现在只是为了让你看到最后的胜利。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伟大的国王,让你快乐也会让我快乐。

    路易想了一会儿。此刻的伦敦几乎是一片雪白。他能看出泰晤士河的银带,像太阳表面一样燃烧。

    “我会再次失明”

    我已经说过,游船遭到袭击时你就已经失明了。但你一直表现得高贵不凡。你是国王。

    “我是国王,”路易安慰自己。他放松面容,露出一丝微笑。

    伦敦突然变黑了。我调整了亮度好让你能看见,不然会过于耀眼,天使解释说。路易张开嘴想要问明这是何意,但突然间黢黑的城市又沐浴在光明之中。一个巨大的火球出现在伦敦,盖住了半个天空。法迪奥搞错了但在这阵惊慌渗入心田之前,伦敦就消失了。不到一秒钟后,那里只剩下一团火与风的混沌。接着整个镜子又变成一片银白。

    永别了,吾王,他听到这个声音,接着整个世界黑了下来。他听到法迪奥在惊叫,很多只手忽然扶在他身上。

    “他的伤口”有人叫道,“哦,上帝,血”

    路易已经不在乎了。他觉得身子重若铅石,似乎正沉入大地。

    “谢谢,”尽管他知道天使已逝,但还是对它说。他还能看到心中的镜面,还能回忆起一些事情。他又变成了那个十岁的孩子,抱着小菲利普,对他说一切都会好的。

    “是吗”菲利普问。

    “当然。因为上帝爱我们。你会没事的,因为我爱你。因为我是你哥哥,我是国王。”

    他还记得说这话时,菲利普忧伤地看着他,用颤抖的声音说:“我也爱你,路易。你注定要成为国王,我很难过。”

    他明白菲利普的意思,随即微笑着进入梦乡。他已经很久没休息过了。

    大约一刻钟后,燃烧的石块开始坠落如雨。有点厌倦的庭臣们再次鼓起掌来,这流星雨比之前那颗要美丽得多。大厅的九扇窗户突然炸裂,碎玻璃如风暴席卷而来。掌声停止了。

    艾德丽安没看到天上的火光。她躺在一张树叶塞实的床垫上,被高烧折磨。克雷茜和一个农妇正试图扑灭在她体内燃烧的热火。

    “我做梦也没想到”斯特灵呻吟道。黑柱变成了一朵蘑菇云,还在继续爬升,充塞更多的天空。

    一阵狂风突然扑打在本杰明脸上。天国的碎片纷纷落下,浆轮开始吱嘎作响。

    “看”瓦西丽娅大喊一声,冲着海面拼命挥手。本看到在地平线附近有一股蒸汽升腾,体积难以估量。水手们叫嚷着指出另外两股。

    “你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吗,白痴”牛顿问斯特灵。

    斯特灵猛地仰起头。“我我怎么会”噪声响起时,他还没找出该说什么。这声音就像一千门加农炮在五十里外咆哮,最终汇成一阵喑哑隆鸣。本觉得这是一百万人的惨叫声。

    “你和你的法国同谋抹去的远远不止伦敦。你从没算过这个行为的精确后果吗”

    “我当然算过我只是没能理解那么大的数字根本没有意义”

    “如果这些数字大到你无法理解,你就没想过它的效果也会如此吗”

    斯特灵没时间回答这个问题。了望塔上的俄国人突然开始喊叫。

    本这才发现自己还抓着瓦西丽娅的手。“什么”他问。

    瓦西丽娅指着南方。“海浪,”她简洁地说。

    它完全不像本过去见过的海浪。它其实是水面上一道不可思议的四码高的水墙,正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向他们席卷而来。水线向两侧伸展,一眼望不到头。西方直通英格兰,水势似乎更大,而且本可以看到浪尖上的浮沫。

    瓦西丽娅放开他的手,朝甲板对面走去,用俄语喊着什么。

    海船侧舷面对滔天巨浪,被举了起来随之倾斜。本脚下的甲板突然消失;他在这由黑云、坠星和巨浪组成的梦魇新世界中,悬了很久。接着甲板又把他接住,热情的一击给他留下了扭伤的脚踝,以及嘴和鼻孔里的鲜血味道。

    甲板几乎与海面垂直。本像滑过池塘的石头一样滑了下去,撞到栏杆,再度飞起,最终被大海吸进嘴里。他叫喊着,挣扎着;海浪似乎要冲向世界尽头。本是个游泳好手,比他在波士顿认识的大部分熟人都好。他体验过查尔斯河的潮汐,有一次还曾和涌向大海的回头浪角力。但他从没体验过如此强横的水流,海神尼普顿的拳头已经把他拽住。他只能指望自己是落在浪尾,迟早能被巨浪抛弃。

    起初的恐慌过后,压力渐轻,本这才觉得自己也许能活下去。他以仰姿游泳,借着船上的灯光看出了它模糊的轮廓。他估计海船距离自己大约有一百码,仍然歪斜在水里。

    本大声叫喊。洋流还很强劲,但速度已经放缓,不比湍急河流中的水势强多少。但头顶的黑暗正迅速落下,浓云变大变厚,以不可想象的速度遮住天空,扼杀掉所剩无几的天光。南方的天空像一面乌黑的墙,只有几点地狱火般的光亮,犹如群魔乱舞留下的点点蹄痕。间或有类似炮声的轰鸣从水面传来。

    天空开始落雨,雨滴巨大火热,粗砾咸湿。船上的灯光也慢慢消失。本很快就丧失了方向感,不再拼命向海船游去。他把精力集中在飘浮上。这也很不容易;厚重的雨水就像块结实的床单,海面上的空气和海面下一样稀薄。雨水中夹杂着石块或是冰雹。无情地砸在他身上。

    尽管他奋力拼搏,但不到半个小时,四肢和肺就已经不听使唤。大海冷酷地将他淹没。

    白昼若夜

    海水刚一刺到本的肺部,他就不知从何处生出一股微弱力量,拼命挥动四肢,带着恨意机械地划水;同时大声高喊,每叫一声就会吞下一口海水。

    但这黑沉的浩水毫不理会,连嘲笑意思都没有,只把他当作一块浮渣。本心头的怒火开始动摇,生存的希望也随之消逝。

    右侧天空中,突然有珠光明暗闪烁。

    珠宝火焰、石块和咸水从天而降,现在轮到燃烧的珠宝了

    疲倦的大脑终于回过神来,本又开始高喊,使劲挥舞手臂。

    “你运气可真不错,本,”本瘫倒在小船船底,罗伯特冲他大声喊道,“要不是你喊出声来,我们可能离你不到二十尺,却不知道你在那儿。”

    “我看到灯光了,”本解释说,“知道你们肯定就在附近。”

    “我们趁着还有点日光,就出发来找你。但那已经一段时间以前的事了。”

    艾萨克爵士安静地坐着,雨水顺着帽子的角檐流淌。他显然是在想别的事。本希望他不会再次发疯。这条小船上只有他们三个人。

    “瓦西丽娅呢”他问。

    “我不知道,伙计。我想船已经沉了。抱歉。”

    “也许到早晨”

    “到了早晨,我们就不在这里了,”艾萨克爵士平静地说。

    “爵士”

    牛顿只是笑笑,罗伯特伸手指了指船上的一个大铜球。它直径大约两尺。一极的链钩上系着六根缆绳。这些缆绳的另一端接在小船的不同部位。

    “我们都准备好了吗”牛顿问。罗伯特耸耸肩。本已经没有力气问更多问题。

    牛顿探过身来,在铜球上鼓捣了一下。“留心缆绳,”他说。

    本完全没注意他在说什么。球体开始绽放出微弱的红光,更重要的是,它开始上升。铜球径直浮起,最终把缆绳拉得笔直。它继续上升,缆绳在大风中吱扭扭作响,承受住船体的重量,随着一下剧烈的震动,他们飞上了天空。

    对本杰明来说,摇曳的感觉是他们在飞的唯一证明。除此以外,这艘船仍像是黢黑海面上的一座光明小岛。他眼中只有雨幕,尽管闪电不时在空中划出一条缝隙,但黑沉的天幕始终没有拉开。

    “我们还在上升吗”过了一会儿,本问道。

    “是的,”牛顿回答,“我准备升到云层上面,越过暴雨。”

    “越过暴雨”本觉得这是疯话,但还是把理智放到一边。他现在毕竟是在坐船飞翔。本捉摸着云彩闻起来会是什么味道。

    雨终于停了,风中确实有种特别的气味:刺鼻、焦臭、类似化学制品。冷热空气的湍流吹拂在他们身上。周围安静异常,仅有的声音是他们的呼吸,风吹缆绳的轻响和间或从远方传来的雷鸣。

    “哦,上帝,”罗伯特说,“看”

    本看到下方一朵黑云中劈出一道闪电,接着又是一道。无边无际的云层感觉像是某种巨大的生物,它体内的器官不时发出冷光,穿透螺旋状皮肤。这云层大概在下面几百尺的地方。

    本颤抖着扭头向上望去。“既然我们已经升到云层之上,”他问,“不是应该看到星星吗”

    但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只有个承载他们飞行的铜球放射出的奥法光芒。本发现光亮组成了一个图案,心中陡升惧意。这个固体圆球此刻变成了半透明,就像盛着蜡烛的鸡蛋;蛋黄里有个眼睛正透过蛋白向外张望。

    本在潮湿的船底很不安稳地打了个盹。尽管他身体疲惫,但头脑却在飞速运转。他看到空中出现新的光源时,正要第二次睡过去。

    “有月无星,”坐在他身边的罗伯特喃喃说道,“可真古怪。”

    这个初升的球体大而红润,将光线铺展在下方云海。借着这点微光,本还是看不到云层的边缘,简直就像个雾气沙漠。

    “挺亮的圆月,”罗伯特有点紧张地说。躺在一旁的艾萨克爵士在睡梦中不知咕哝了句什么。

    本懵懵懂懂地盯着它看了片刻。“没有环形山,”他说,“没有兔子。罗伯特,这不是月亮。这是太阳。”

    “太阳但天还这么黑。而且它太苍白了吧”

    时至正午,光球变得比满月还明亮,但他们仍然可以直视几分钟,不会感觉灼目。天空显出一片琥珀色,色泽逐渐改变,在地平线附近形成难看的棕褐。牛顿已经醒了,他看着天空叹了口气。

    “我们改变了世界,”他说,“只希望上帝能宽恕我们。”

    “我不明白,”罗伯特紧张地说,“我不是哲人,我这是世界的终结吗末日战场”

    牛顿若有所思地看着太阳。“我对历史的研究表明,末日还没到来,”他答道,“但也不是没有可能。过几天我们就知道了。奈恩先生,咱们都一样;眼前这一幕,我不比你多懂多少,我想富兰克林先生也是。但我可以这么跟你说。即便这不是约翰在启示录中提到的末日,那至少也是个试炼。应该运用起上帝赐予我们的智慧来破解周围的现象了。我们必须阻止这件事再次发生。”

    “再次”

    “如果一个疯子可以从天上召唤一颗彗星,那么其他疯子也能办到。我是说要确保这件事不再发生。富兰克林先生,我非常需要一个抄写员,一个实验室助手,一个合作者。简而言之,先生,我需要一个学徒。你对这位置有兴趣吗”

    本从牛顿的提议中,只看到些模糊的希望,太小也太迟了。但在他看来,这却是整个世界上仅存的希望。

    “是的,”他最终的回答并非出自激动或天真的心情,而是某种智慧的萌芽,“是的,先生,我有兴趣。”

    屋瓦上的雨声把艾德丽安唤醒,她试图从混乱迷离的回忆中想出自己身处何方。

    她最后的清晰记忆是和克雷茜在树林里逃亡,以及手腕上难忍的抽痛。

    她抬起右手,一时间几乎笑出声来;因为只有手腕的胳膊看起来实在太古怪了。她小心地碰了碰裹在上面的干净绷带,得到的只有疼痛。

    艾德丽安记得那些烧热迷梦中曾有个破旧肮脏的棚屋,但现在她正躺在一个小房间中舒服的大床上。一扇打开的窗户外面,大雨倾盆而降。淡淡的硫磺气味从窗户飘进来,掺进带有金属味的潮湿雨气。

    她试着坐起身,但很快发现身体过于虚弱无法移动。更糟的是,她突然感到非常恶心。还好床边就有个夜壶。

    干呕的声音引起外间一阵响动,屋门吱哑哑打开,克雷茜走了进来。她身穿一件宽松的棕色大氅,看着稍微短了一点。

    “哦”克雷茜说着跪在床边,手中还拿着一块湿布。“你醒了。感觉如何”

    “维罗尼卡,我在哪儿过去几天了”

    克雷茜轻轻碰了碰艾德丽安的额头。“你病得很厉害,”她说,“我还以为你撑不过去了呢。你大概已经看过自己的手了。”

    “是的。”

    “从我们逃出凡尔赛宫算起,已经超过一周时间。你还记得那次逃亡吗”

    “记得很清楚。还有尼古拉斯”

    “很好。那我就没必要解释了,”她迟疑片刻,继续说,“我很难过。”

    “是我的错。如果我不犹豫”

    “那你的手就丢得更早,”克雷茜截口道,“别说这些了。我们还有其他麻烦。我需要你想想这些事,而不是沉浸在回忆中。”

    “其他麻烦”

    “我正要跟你说。我们逃离马车后,你没能跑出多远。我找到一个伐木工和他的妻子;她懂些药草和药膏的知识。你的手必须截肢。”

    “追兵呢”

    克雷茜苦笑着说:“第二天,牛顿加农炮开火了,追兵似乎把咱们忘了个一干二净。”

    “真的”

    “艾德丽安,西方的天空亮如白昼,石块坠落如雨。有些还在燃烧,树林也着了火。几小时后,太阳也被遮住了。”

    “遮住”

    “被黑云。这些天一直都在下雨,而且这雨水很难闻。我把你从伐木工的家里带到高地,因为低地全都被洪水淹了。我被迫杀了一位绅士和他的车夫,抢了他的马车,然后来到此地。”

    “这是什么地方这是谁的房子”

    “阿拉兰夫人家,贞女秘会的成员。她收留了我们,但此地不可久留。她的仆人和住客们都以为末日将至,而且这地方也快被淹了。”她苦笑着说,“这其实对咱们有利。大部分通向凡尔赛宫的道路都被冲毁。我们逃亡起来更容易了。”

    艾德丽安还记得她对彗星冲击的计算。

    “我从没见过这种场面,”她喃喃说道。

    “没关系,”克雷茜柔声说,“我见过。我向你保证,这并非世界末日。但将会有一段非常黑暗的岁月,你我必须尽快离开法国,趁你现在还能上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你怀孕了,亲爱的,”克雷茜答道。

    艾德丽安站在凡尔赛宫的废墟中,很清楚这是梦境,要不就是克雷茜让她看到的幻景,因为她知道自己还躺在床上。这座辉煌建筑的主体结构还算完整,但所有窗户都已破碎,大雨滂沱灌入空荡荡的大厅,声音就像上帝的泪水。

    她穿过暴雨,走向西蒂斯大殿。在那里,她带着怜悯和胜利交杂的心情,看向阿波罗雕像上路易的面孔。那两只眼睛似乎发生了变化,不再是令人敬畏的君王般的凝视,而是稚童哀伤的眼神。

    她的雕像也变了。相貌更老,嘴唇的曲线也有些异样有些令人心烦意乱,但一下子又看不出来的东西。

    剧痛窜上她的手腕,艾德丽安似乎想起了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她走近自己的雕像,更仔细地凝视着它,她的眼睛像显微镜似的越看越深,直至看到大理石的原子结构,看到形成物质形态的数学监牢。她注视着眼前的美景,露出微笑,随即又变成开怀大笑。

    她笑着伸出完好的左手折断西蒂斯的石质手腕,将坚硬的石手摁在自己残留的小臂上。接着,她写下一个过去从没有人写出的方程式。她并非用笔墨书写,而是用原子这上帝的笔锋。

    梦境或是幻象消失了。艾德丽安徐徐醒转,一下子忘掉了很多细节,此后每一秒钟都忘得更多。但她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又有了两只手。

    尾声、诸王的天使

    全俄、立窝尼亚、卡累利阿和瑞典皇帝,四十八岁的彼得亚历斯维奇在简朴的夏宫中来回踱步,犹如一头困兽。他高大的身形微微颤抖,努力压抑着胸中那股应该属于年轻人的充沛精力。他是个习惯行动的人,但现在却无计可施。

    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如何能行动哦,他是接到了几个报告,但大部分以太收报机似乎都停止了工作。他至少知道一件事:两天前在西方和南方天空中出现的奇景,随后太阳渐黑的现象,以及现在自西方出现的不合时节的风暴,这些异变和欧洲其他地区发生的灾难比起来都不算什么。他在荷兰的大使、商人和间谍一共有四十多个,但至今只有一个人和他取得了联系,发来一封惶恐的短笺,提到了天国怒火和冲过堤防的巨浪。阿姆斯特丹这座无与伦比的城市,已经被海洋吞没。而在法兰西,太阳王已死,全国一片混乱。他始终没有接到伦敦的消息,似乎英国所有探子都蒸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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