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大陆来临之人里,他原本在意的是宇文老祖。

    可宇文老祖死亡被杀,此事崔阳子察觉后,很是心惊。

    当看向秦川时,他忽然明白,这宇文老祖,极有可能是死在秦川手中。

    不过想到自己的手段与杀手锏,崔阳子立刻放心下来。

    他哈哈一笑,与秦川一起,化作长虹,直奔大地而去。

    秦川一路没有开口,崔阳子也有着心思。

    二人一路沉默,直奔大地。

    时间不长,就降临如镜面般的大地上,直奔正中央的区域。

    “此地封印的远古战场,这三大至......

    风雪停了。

    北域那座废弃祭坛上,残阵已散,只余一地焦黑符纹与几缕未尽的血雾。无名跪坐在中央,手中古剑横于膝前,剑身铭文黯淡,仿佛也被抽走了魂魄。他的脸依旧冷硬如铁,可眼角却有一道极细的裂痕渗出血丝??那是强行共鸣死者心绪所留下的反噬伤。

    他没有立刻离开。

    他在等一个回应。

    片刻后,天地间忽起微光,一道青焰自虚空垂落,轻轻点在他额前。刹那间,万千画面涌入识海:那位委托人伏在师父灵位前痛哭出声,颤抖着写下忏悔书;其师妹抱着泛黄旧衣,在雪地中磕了三百个头;而远在天秀城的赎罪坊内,秦川抬手将一份卷宗归档,炉火微闪,似是认可。

    任务完成。

    “原来……真的可以。”无名低声喃喃,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不是报复,不是泄愤,而是让彼此都看见了对方的苦。”

    他缓缓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寒冰已融去几分。

    下一瞬,脚下土地忽然震颤,一道幽深裂缝自地面蔓延而出,直通地下深处。阴风呼啸,夹杂着低语与哀嚎,那是通往深坑试炼场的入口??**命火门**,为他开启了。

    他站起身,握紧无锋剑,一步踏入黑暗。

    ……

    与此同时,南荒边陲,一座名为“赤鳞”的小镇正陷入混乱。

    镇外三里处,一座新建的赎罪坊被人纵火烧毁,门口铜钟熔成一滩赤红金属,墙上用鲜血涂写着:“伪善者当诛!”据目击者称,昨夜有七名黑袍人突袭坊舍,为首的戴着蛇骨面具,出手便是化神境威压,当场斩杀两名值守弟子后扬长而去。

    消息传至天秀城时,秦川正批阅新到的心愿卷宗。

    他听完通报,神色未变,只是放下笔,轻声道:“终于来了。”

    李云初皱眉:“是‘玄冥会’?他们不是百年前就被剿灭了吗?”

    “没死绝。”秦川指尖轻敲桌面,“当年我借出过一批‘破烂’,其中有三件落入他们手中。后来他们败亡,那三人带着法宝逃入地渊,靠吞噬怨魂苟活至今。如今归来,想必是为了清算旧账。”

    “你要怎么处理?”她问。

    “不处理。”秦川站起身,走向门外,“我要让他们亲自来敲钟。”

    三日后,赤鳞镇废墟之上,一座新的赎罪坊拔地而建。

    没有砖瓦,没有梁柱,整座建筑由无数残兵断甲拼接而成??正是当年从妖仙古宗废墟中飞出的那些“破烂”。它们在空中自行组合,落地即成形,门前一口新铸铜钟悬于半空,无人触碰,却日日自鸣三声,声波穿透百里,直入人心。

    第五日清晨,七个黑影出现在地平线上。

    为首之人披着染血斗篷,脸上覆着半融的蛇骨面具,眼中燃烧着碧绿色的恨火。他盯着那座由“破烂”建成的坊舍,怒吼道:“秦川!你竟敢重建此地!”

    话音未落,钟声响起。

    “咚??”

    一声钟鸣,如雷贯耳。

    七人齐齐一震,体内灵力竟瞬间凝滞。更可怕的是,他们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画面:自己曾在深坑中跪地求饶、签下高利贷契约、为了一把残刀出卖同门……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耻辱,此刻尽数浮现。

    “这是……心魔引?!”一人惊恐大叫。

    “不。”秦川的声音从坊内传出,平静如水,“这是你们自己的记忆。我只是打开了闸门。”

    他缓步走出,青衣素袍,手中无剑,也无印玺,唯有天地灵炉静静悬浮于肩后,炉火温润。

    “你们说我伪善?”他看着那七人,“可你们还记得,当初是谁在深坑里第一个找我借钱买保命符的吗?是你,玄冥老七。是谁为了逃命,亲手将亲师弟推下悬崖,换来我赠的一枚隐身符?是你,鬼面郎君。又是谁,曾跪在我面前磕头如捣蒜,求我宽限三天还债,说孩子刚出生,还想看他长大?”

    他每说一人,那人便退一步,脸色惨白如纸。

    “你们恨我收高利贷?可你们明明知道代价,还是伸手拿了。你们骂我无情?可你们自己做的事,比我狠十倍、百倍!”

    他声音陡然转厉:“现在你们羽翼丰了,有了力量,就回来烧我的坊,杀我的人,说是替天行道?好啊??那今天,我就让你们也尝尝,什么叫‘被世人审判’的滋味。”

    他抬手一点。

    > 【发布赎罪令:七罪归源】

    > **内容:揭露玄冥七恶过往罪行,邀请天下修士共证其心。**

    > **任务目标:使其七人在三日内,亲口向每一位曾被其伤害之人道歉。**

    > **报酬:每人可获一次‘洗罪洗礼’机会,清除部分业障。**

    > **备注:若拒绝执行,其所有因果将公之于众,并开放追杀权限。**

    命令一出,虚空震荡。

    刹那间,七大投影浮现于九天之上,映照出他们一生中最不堪的片段:屠村、弑亲、淫掠、背叛……每一幕都真实无比,连细微表情都清晰可见。整个南荒为之哗然,无数曾受害之家族纷纷站出来指认,甚至有孩童捧着父母牌位泣诉冤情。

    第七日黄昏,七人已被围困于镇中心。

    他们不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邪修,而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有人朝他们扔菜叶,有人泼秽水,更有受害者家属持刀逼近,要剜其心肝祭奠亡魂。

    而就在这时,那为首的蛇骨面具男子突然跪下。

    “我……我认。”他声音颤抖,“我烧坊是错,但我更错的是,以为只要变得更强,就能抹去过去。可今天我才明白,越逃避,越被缠住。”

    他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我叫陈九,原是青阳宗外门弟子。十年前,我借秦川的‘匿形符’逃出深坑,本想重振旗鼓,回宗赎罪。可路上遇到仇家追杀,我用了符?,却害死了同行的师弟……我怕担责,便谎称他叛逃。从此,我越走越偏,越陷越深。”

    他说完,转向南方:“大师兄,我对不起你。你的遗骨,我一直藏在袖中,未能安葬。今日,我愿以命相偿。”

    言罢,他抽出短刃,刺向心口。

    然而刀尖触及皮肤时,却被一股柔和之力挡住。

    秦川不知何时来到他面前,伸手接过那柄刀,轻声道:“不必死。”

    “可我罪该万死!”陈九嘶吼。

    “是该罚,但不该死。”秦川摇头,“真正的救赎,不是一死了之,而是活着去面对。你若真悔,就去把师弟的骨灰送回家乡,跪在坟前守三年。若你能做到,我许你进入赎罪坊修行,重定道基。”

    陈九怔住,泪水滚滚而下。

    其余六人见状,相继跪倒,一一忏悔。

    有的愿入狱十年,有的愿为奴还债,有的甚至请求被逐入荒野,永不再踏足人世。

    秦川皆允,但附加条件各不相同。

    自此,“赎罪坊”之名,真正响彻九州。

    就连一向敌视的九大世家也开始动摇。姬家老祖闭关三月,终遣孙女姬清璃携礼来访,言称愿以百年灵脉为代价,请求赎一笔旧债??百年前,姬家曾联手灭掉一个小宗门,只为夺取其地下灵矿,而那宗门唯一的幸存者,是个刚出生的婴儿。

    “我们不知他是否还活着。”姬清璃低头,“但我们想赎这份因果。请帮我们找到他,若他还人间,愿奉上一切补偿;若已身死,请让我们为其立碑守陵。”

    秦川听罢,沉默良久。

    最终,他取出一面青铜镜,投入炉中。

    > 【启动:因果溯源】

    > 炉火翻腾,镜面浮现模糊影像:一片荒林之中,一名青年正在采药,背影瘦削,左肩有一道蛇形胎记。

    “找到了。”秦川道,“他在西岭做游方郎中,医术不错,治好了不少穷人。”

    姬清璃激动:“那我们可以去见他吗?”

    “可以。”秦川点头,“但我要提醒你??他从未怨过姬家。这些年,他救人无数,常说一句话:‘世上没有绝对的恶人,只有还没醒过来的人。’”

    他顿了顿,目光深远:“你们要赎的,或许不是他的恨,而是你们自己的愧。”

    姬清璃浑身一震,久久不能言语。

    ……

    春去秋来,赎罪坊已遍布十八州。

    每一座坊舍风格不同:东荒的建在断桥之上,象征断裂的情谊;南疆的立于毒沼中央,需渡千毒方可进入;北域的则埋于冰川之下,访客必须忍受极寒七日才能开口陈述心愿。

    而最神秘的一座,位于中州皇城地底。

    那里曾是皇帝私设的地牢,关押着所有敢于质疑皇权之人。如今,牢房被改造成一间静室,墙上刻满囚犯临终遗言。坊主是一位盲眼老妪,原是当年被冤杀的御史之母,靠着儿子残留的一缕执念活了三十年,只为等一句平反。

    她不接外客,只受理皇族与权臣的赎罪申请。

    第一位上门者,竟是当朝太子。

    他跪在门槛外三日,才被允许进入。

    “我想赎的,是我父皇。”太子哽咽,“他年轻时为夺嫡位,毒杀了三位兄弟,逼疯了母后。如今他夜夜梦魇,听见婴儿啼哭,说那是被他害死的侄儿们在索命。我求您……让他能睡一个安稳觉。”

    老妪坐在阴影中,久久未语。

    最后,她问:“你父可曾悔过?”

    “有。”太子点头,“但他不敢说。他说,一旦承认,江山便会动摇。”

    “那就让他先退位。”老妪冷冷道,“真正的安心,不是靠隐瞒,是靠承担。若他不愿放权,说明他仍贪恋富贵胜过良心??这样的人,不配得安宁。”

    太子愕然,欲言又止。

    “回去告诉他。”老妪挥手,“若他真想赎罪,就写下诏书,公开认罪,归还被害家族一切名誉与财产。然后,独自去西北戈壁,为每一位亡者筑一座坟,种一棵树。若能做到,我会亲自为他点燃安魂香。”

    太子含泪离去。

    三个月后,皇帝禅位,隐居大漠。

    据说,某夜风沙停歇,星空如洗,一位白发老人坐在两百座小坟之间,轻轻哼起一首童谣。远处,一缕青烟升起,伴随着钟声飘向远方。

    ……

    这一年,天下大旱。

    连续九月无雨,河流干涸,庄稼枯死,百姓易子而食。各大宗门设坛祈雨,耗费万颗灵晶,却毫无成效。有人传言,这是天罚,因世人罪孽太重,连天地都不愿庇佑。

    就在此时,赎罪坊总店门前,铜钟连响七次。

    秦川走出,仰望苍穹。

    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旱灾。

    这是“天怒劫”??一种极为罕见的天地反噬现象,源于万民积怨太久,导致气运崩塌,连自然法则都被扭曲。

    寻常手段无效。

    唯有以“万人愿力”重塑天心,方可化解。

    他转身走入坊中,提笔写下今生最沉重的一份赎罪令:

    > **主题:代天下赎罪**

    > **内容:召集一百零八位自愿者,每人献出十年寿元、三成功德、一段最珍贵的记忆,凝聚‘悯愿之核’,换取一场甘霖。**

    > **要求:参与者必须真心愿意,不得强迫,不得交易,违者反噬立至。**

    > **特别注明:此次任务无报酬,唯有天下共安。**

    令出当日,万人报名。

    有老农牵着孙子前来,说愿用自己的命换孩子活到成年;有女修撕毁飞升玉牒,说若能降雨,她宁可永困元婴;更有数百名曾被赎罪坊惩罚过的恶人,主动登门,说此生做尽坏事,唯此一桩,想为自己挣点善果。

    最终,一百零八人入选。

    他们在天秀城外结成圆阵,手牵手,心连心,齐声诵念:“我愿承之,我愿当之,我愿代苍生受此劫。”

    秦川立于阵眼,开启天地灵炉,将所有人愿力纳入其中。

    炉火由红转金,由金转白,最终化作一团纯净透明的光球,缓缓升空。

    当它触及云层那一刻,第一滴雨落下。

    紧接着,倾盆而至。

    整整下了七日七夜,江河复流,草木重生,大地重焕生机。

    而那一百零八人,多数白发苍苍,步履蹒跚,有的甚至当场昏厥。但他们脸上,皆带着笑。

    雨停那日,百姓自发涌向赎罪坊,想要叩谢秦川。

    他却早已不见踪影。

    只留下一封信,贴在铜钟之上:

    > “我不是救世主。

    > 是你们自己,救了自己。

    > 我只是告诉你们??

    > 有些人,穷尽一生都在等一个机会。

    > 而今天,你们给了彼此这个机会。

    > 这就够了。”

    ……

    数年后,秦川再度现身,是在东海之滨。

    那里新建了一座赎罪坊,建在一座沉船之上,随波漂荡,名为“归舟坊”。传说,只有心中有憾之人,才能看见它的存在。

    他在这里遇见了一个小女孩。

    约莫七八岁,穿着补丁裙,赤脚站在甲板上,手里攥着一枚褪色的红绳结。

    “你想赎什么?”秦川问。

    女孩抬头,眼神清澈:“我妈妈说,爸爸不要我们了,因为他嫌我们穷。可我知道,他是被人抓走了。我想让他回来,或者……至少让我知道他还活着。”

    秦川蹲下身,轻抚她的头:“那你愿意付出什么?”

    “我把这条红绳给他编的结带来了。”女孩小心翼翼打开手掌,“这是我最后的东西了。如果不够,我还可以……少吃一顿饭,多捡一天垃圾……”

    秦川看着她,忽然觉得胸口一阵闷痛。

    他想起了自己十二岁那年,躲在尸堆里,也曾幻想过:只要有人肯拉他一把,他什么都愿意给。

    他站起身,没有接那红绳。

    而是提起笔,写下一道前所未有的赎罪令:

    > **任务名称:寻父令**

    > **内容:查找一名失踪男子,身份不明,最后一次出现于三年前东海渔村,疑似被奴隶贩子掳走。**

    > **线索:右手掌心有一道月牙形旧疤,爱唱一首跑调的渔歌。**

    > **报酬:不论生死,查明真相者,可直接向我索取一项能力??哪怕是我自身的法则碎片。**

    > **附加说明:此令永久有效,直至完成为止。**

    他将令符贴在桅杆上,任海风吹拂。

    然后,他抱起小女孩,轻轻放在船舱软榻上。

    “睡吧。”他说,“这一次,我不收你任何代价。因为有些愿望,本就不该明码标价。”

    女孩在他怀里渐渐入睡,嘴角微微上扬。

    秦川望着大海,轻声呢喃:“也许有一天,这个世界不再需要赎罪坊了。人们不再需要用痛苦交换正义,不再需要用寿命换取真相,不再需要用尊严去买一个答案。”

    “到那时……我就真的,可以休息了。”

    但他知道,那一天还很远。

    所以他依旧会走下去。

    走过荒原,走过雪岭,走过战火未熄的边城,走过灯火阑珊的市井。

    他会继续听着每一个深夜的钟声,读着每一份血书写成的愿望,见证每一次痛哭后的觉醒。

    因为他始终记得??

    他曾是那个在尸堆里爬出来的孩子。

    他知道,有些人活着,就已经拼尽了全力。

    所以他不会施舍,不会怜悯,不会高高在上地拯救。

    他只会站在泥泞之中,伸出手,说一句:

    “你想改变什么?

    你愿意付出什么?

    你准备好承担后果了吗?”

    然后,陪你一起,把深渊里的自己,一寸一寸,拖出来。

    哪怕满身污秽,哪怕万人唾骂。

    他也从未后悔。

    因为真正的无上仙帝之道,从来不是掌控万物,不是长生不死,不是凌驾众生。

    而是**在看透世间所有的丑陋与贪婪之后,依然愿意相信??

    人性之中,仍有值得救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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