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过之后,林寅又凑趣道:“那......今晚我到底要不要来?”

    黛玉哼道:“夫君想来便来,内院那么多丫头,如何非要闹我不成?”

    林寅闻言,便故作遗憾道:“那好罢,那我再斟酌斟酌。”

    黛玉听了,有些急躁,此刻腿儿越是发抖,想起那股子霸道,便越是不舍和难忘;

    “这内院的丫鬟,当初可都是你自己挑的。你若嫌弃她们伺候得不好,大可去了其他姐姐妹妹那儿,吃饱喝足了再回来不迟。

    “玉儿不吃醋?"

    “我有甚么好酸的?横竖我这身子也不中用,也该有人分担着些。”

    林寅见她有些嗟叹之意,便宽慰道:“好玉儿,我既已决意陪你,必不与其他院的姐妹胡来。”

    黛玉斜了他一眼,娇声道:“你若还似昨日那般,没个轻重,那你不如行行好,去陪着其他姐姐妹妹罢。”

    “那我悠着点,做个怜香惜玉的斯文人。”

    “呸~”

    “好玉儿,这成亲之前,我还以为你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端庄淑女;没曾想,成亲之后,这嘴皮子倒是愈发利落,甚么话都敢说了。”

    “虎狼屯于阶陛,尚谈因果,难道只许由着你胡来,便不能由着我埋怨两句不成?”

    林寅大笑,推着这木轮车进了家塾。

    林寅又如往常般完成了家塾的课业。

    傅秋芳也跟在其中,头一回了解到了这列侯府的规矩和传统。

    竟还有这般没有外男,专为闺阁女子立传的侯门府邸,心中那点志气,便更有盼头了。

    林寅便向众人介绍起了傅秋芳,笑道:

    “方才回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来不及细说,这会子家塾里暖和,我给你们介绍,傅秋芳;说起来,与咱们还有些渊源,她的兄长傅试,是政舅舅的门生,政舅舅提携他做了顺天府的通判。

    今日偶遇,相谈甚欢,本想为四妹妹寻个教画的西宾,不曾想他兄长将这姐姐托付给了我,这便是前因后果了。”

    探春听得如此,俊眼一亮,更添了些兴致,笑道:“既如此,那这位姐姐倒不算外人了”

    林寅点头道:“这姐姐比我还大上两岁,比各位年岁都稍长,多少尊敬着些。”

    凤姐儿问道:“小祖宗,那这位姐姐如何安排?”

    探春见她清秀文雅,又与父亲有这般渊源,便有了几分好感,抢先道:

    “既是我父亲手下门生的妹子,那便是有香火情的。我看不如便安排到我这东院好了。正好我那儿书多,傅姐姐又是通文墨的,平日里谈讲些旧日渊源,倒也亲近。”

    凤姐儿一听这话,哪肯示弱?她那外院正是用人之际,忙笑道:

    “我的三丫头,你快饶了傅姑娘罢,你那东院里,如今人儿这般齐整了,又是二妹妹,又是四妹妹,还有那么多陪嫁丫鬟,比我这外院不知多了多少。你倒还嫌不够热闹?

    依我说,还是来我这外院。我这儿正缺个帮手理理账目,这姑娘既然读书识字,正好给我做个伴儿。”

    林寅见她们有意争夺人才,便寻思了个河蚌相争之计,笑了笑道:

    “你们且不急,这姐姐才来,且让她了解一阵,她说去哪儿,便去哪儿,这会子便要人家决定,岂不是强人所难?”

    众人都觉有理。黛玉忽想起一事,问道:“那云妹妹归了哪儿去?”

    林寅转头看向正剥着栗子吃的史湘云,问道:“云儿,你想去哪个院子?”

    湘云心直口快,将栗子往嘴里一丢,含糊不清道:“好哥哥,我去哪儿都使得。只是我若不在内院,还能常来瞧你,常来找林姐姐玩么?”

    “当然。”

    “那我还是在东院罢!”湘云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笑道,“我已是住习惯了,三姐姐那儿虽然人多,却是热闹,况且翠缕她们也熟惯了,我也懒得再挪窝。”

    探春闻言大喜,拉着湘云的手笑道:“正是这话!云丫头是个爱说爱笑的,正对我的脾气。若去了别处,我这东院倒冷清了!”

    凤姐儿闻言,心中一算,这东院的架势,一点不比内院弱了,如今就自己这外院,差了许多,得想法子找小祖宗找补找补。

    正想着,只听惜春轻轻扯了扯林寅的衣袖,仰着那张清冷的小脸,怯生生问道:

    “主子,那今儿可能陪我么?我近来琢磨了不少道理,想找主子寻个解答。’

    林寅听得心软,瞧了一眼那木轮车上的黛玉。

    黛玉正用帕子掩着嘴,那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横了他一眼,嘴角噙着笑意;

    虽未言语,林寅便已知了黛玉的意思,便笑道:

    “我送了你林姐姐回了院里,再来陪你,如何?”

    惜春那清冷的脸蛋,更多了几分神采,浅笑道:“那我便恭候主子大驾了。”

    湘云也在旁笑道:“那我也等着好哥哥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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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寅哈哈一笑,环视众人道:“难为你们等我这般晚了,露水深重,咱们一道回去罢。”

    说罢,林寅推着轮车,众人一道出了家塾,林寅又道:“今儿傅姐姐才来,咱们一块送送她,让她先在西院住下,也带她认认路。”

    傅秋芳忙停下脚步,侧身行了一礼道:

    “公子折煞妾身了。这如何使得?列位姐姐妹妹都是府里的千金责体,妾身不过是个后来的,且名分未定,本该是妾身送各位姐姐回房才是。”

    林寅笑道:“哎,咱们府里没那些虚头巴脑的规矩。我们一直都是如此,亲如姐妹一般,并不是口头说说的。你还是来晚了,如今尤家姐妹都不在,若不然还更热闹些。”

    凤姐儿忙顺着话头上前挽住她的手,亲热道:

    “傅姑娘,小祖宗都发话了,你还客气甚么?何况咱们都是姐妹,原也不兴这些虚礼,咱们只管一道回去便是。’

    傅秋芳见推辞不过,只得柔顺地应了:“既如此,妾身便恭敬不如从命,感念各位姐姐妹妹们的恩德。”

    于是众人边走边说,穿花度柳,好不热闹。

    傅秋芳虽然有一番后宅中的野心,但也不免被众人这融洽的氛围所感染,竟也觉得心中一暖。

    虽说自己尚没有融入其中,但也感受到了这种温暖,是她在那个充满算计的兄长家里,从未体会过的。

    毕竟林寅希望以家族为纽带,将这些女子,上至太太,下至丫鬟,一齐团结起来;让列侯府成为所有人心中一致的归宿。

    这不仅是他朝堂事业的根据地,更是他与红颜知己的桃花源。

    要实现这个目的,就不能只是通过口号,而是要切身带头,参与到团体互动之中,吃一处,穿一处,聚一处。

    只有当她们习惯了彼此的存在,习惯了互相照应,这个家才不会散。

    到了西院,林寅指挥着晴雯、紫鹃、金钏、平儿手脚麻利地拾掇了个干净雅致的厢房,又细细叮嘱了一番,这才安排了傅秋芳住下。

    林寅又将其余婆娘都送回屋,才与黛玉,晴雯、紫鹃、金钏往内院行去。

    夜深人静,月色如水。

    晴雯走了一路,这会儿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捶着肩膀抱怨道:

    “可算把她们都送走了!真真累死个人,明明几步路就能回去,偏要绕这么大个弯子。爷倒是精神好,推着车不觉得累,我们这两条腿都要跑细了。”

    金钏是个稳重的,手里提着灯笼,打趣道:

    “主人既这般做了,自有主人的用意,这是为了让大家伙儿显得亲热,不分彼此。你若是嫌累,方才怎么不先回屋挺尸去?又没有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强迫你来。”

    晴雯柳眉一竖,那张巧嘴哪里肯饶人,回嘴道:

    “小蹄子倒磨起牙教训我了!我岂不知道主子爷的用意?不过是走累了些,连个牢骚也不让人说?”

    紫鹃听罢,劝解道:“这话咱们私下说说就好,咱们是主子爷和太太的身边人,传了出去,让旁人听了,损的是主子爷和太太的颜面。”

    晴雯轻哼了一声,却也没再大声嚷嚷,只嘟囔道:

    “我不过才说一句,你们便有十句等着我。一个个都成了贤良人,也犯不着这般踩着我来讨好主子爷?”

    走在前头的林寅和黛玉听得真切,两人闻言,都忍不住相视一笑。

    这种吵吵闹闹的烟火气,才是家的味道。

    紫鹃和金钏见主子笑了,也跟着抿嘴笑了起来。

    黛玉坐在车上,回眸瞧着林寅额间的汗珠,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柔声道:“夫君,推了这么久,可有些累了?”

    林寅停下脚步,坏笑道:“我说累了,你会待我更好??”

    黛玉粉面含春,啐了一口道:“累了就歇一会儿,如何又打起坏主意了?”

    林寅瞧着黛玉那似嗔似喜,水波潋滟的眼神,心头一荡,故作神秘道:

    “坏主意没有,好主意倒想了一个出来。”

    黛玉见他眼珠乱转,便知他没安好心。

    她也不说话,只是含情脉脉地瞧了瞧林寅,抿了抿嘴;一副我看你还能编出什么花儿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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