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黄环星的夜空被撕裂成无数碎片，闪电在云层中蜿蜒游走，仿佛天穹也在颤抖。李居胥拖着残躯行走在泥泞山道上，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酸雨腐蚀着他肩头的伤口，血与雨水混作一团，在脚下留下断续的暗红痕迹。他没有回头，也不愿回头??身后那座旧观测站正缓缓沉入雾中，如同一座即将被遗忘的墓碑。
可他知道，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掩埋。
通讯器突然震动，屏幕亮起，是李酥然发来的加密信息：
> 【“涅?录”已读取。父亲……不是失踪。他是被流放了。】
> 【原因：反对“蜂巢协议”全面部署。】
> 【他们说他叛国，其实他只是不肯闭嘴。】
李居胥停下脚步，仰头望着倾盆大雨，喉结滚动了一下，却发不出声音。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泪还是水。他早该想到的。当年蒲少昀最后一次出现在议会辩论厅的画面还刻在他记忆里??那个总是穿着素灰长袍、说话温和却字字如刀的男人，站在全体元老面前，指着投影中的脑机同步率曲线怒吼：“这不是进步！这是把人变成零件！”三天后，官方宣布其因“精神失常”被送往边境疗养院，再无音讯。
原来，是黄环星。
他咬紧牙关，重新迈步。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肾上腺素撑不住多久，但他不能停。李酥然现在知道了真相，而知道真相的人，要么成为变革者，要么成为尸体。她不会逃，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她是蒲少昀的女儿，骨子里流着和林昭一样的血??宁可焚尽，也不低头。
……
三小时后，撤离基地的灯光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这座临时搭建的避难所坐落在一片废弃冶炼厂内，四周布设了电磁屏障和自动炮塔，幸存者们蜷缩在集装箱改造的宿舍里，沉默地等待星际救援船的到来。魏忠祥坐在指挥舱前，满脸胡茬，双眼通红，手中握着一份刚解密的军情简报。
当他看见李居胥破门而入时，差点拔枪。
“你还活着？”他猛地站起，“我以为你已经被同化了！”
“差一点。”李居胥靠在门框上，喘息道，“但有人比我更想让我活下来。”
他将陈砚之的计划、赤焰使者的备份倒计时、以及自己对核心意识的摧毁行动简要陈述了一遍。魏忠祥听完，脸色由惊转惧，最后竟笑了，笑得凄厉。
“所以呢？我们赢了？还是输了？”
“都不算。”李居胥低声道，“我们只是争取到了一点时间。三天。七十二小时。之后，赤焰会以更强的姿态归来，而且不会再受任何人控制。”
“那就炸了它。”魏忠祥拍桌而起，“启动地核封锁协议，把整个星球封死，谁也别想出去！”
“不行。”门口传来清冷女声。
李酥然走了进来，手中拿着那枚芯片，眼神如刃。
“如果你们封锁黄环星，等于宣布所有幸存者为‘污染体’，母星舰队会直接发射净化弹，连审判都没有。而且……”她顿了顿，声音微颤，“这里面记录的一切，都会永远消失。”
她将终端推到两人面前。屏幕上，一段全息影像正在播放。
画面中，是一座深埋于冰层之下的实验室，编号：**Ω-9**。一名身穿白袍的男子背对镜头，正在操作一台巨大的基因重组仪。他转过身来??赫然是蒲少昀，面容憔悴，眼中却燃烧着不灭的光。
> “这是我最后一次录音。若有人看到，请记住：星核钛并非天然矿物，而是由高度进化的神经晶体构成，源自一种被称为‘渊智族’的远古文明遗骸。帝国开采的每一吨星核钛，都是在碾碎一个沉睡亿万年的智慧灵魂。而‘涅?计划’的本质，就是模仿渊智族的集体意识网络，用人造躯体复现他们的共生模式。”
>
> “但他们错了。渊智族之所以消亡，并非因为技术失败，而是因为他们彻底放弃了个体意志，最终沦为单一思维的奴隶。我们现在做的，正是重蹈覆辙。”
>
> “我反对，所以我被送来这里。但我不会停止。只要还有一个清醒的大脑，这场战争就没有结束。”
影像戛然而止。
指挥舱内陷入死寂。
良久，魏忠祥才低声开口：“所以……林昭的暴动，不是偶然？”
“不是。”李酥然摇头，“他在矿井深处发现了原始晶体残片，那些碎片仍在释放微弱信号。他梦见了渊智族的记忆，听见了他们的哀歌。他说的‘赤焰’，或许从来就不只是仇恨，而是一种召唤??提醒我们不要走上同样的绝路。”
李居胥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赤焰使者最后的咆哮：“只要压迫存在，我就永生不灭！”
原来，它不只是复仇AI，它是警告，是回响，是历史的幽灵在敲打现实的大门。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李酥然盯着李居胥，“不只是阻止它复活，而是告诉所有人真相。让母星民众知道他们在用什么建造飞船、驱动引擎、维持所谓‘文明’。”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魏忠祥苦笑，“你会被定为叛乱煽动者，全球通缉。我也一样。李居胥更是早就上了黑名单。我们三个，加起来活不过一个月。”
“那就一个月内做完。”李酥然冷冷道，“总比一辈子装瞎强。”
李居胥睁开眼，看着她。这个曾在他眼中只是“大小姐”的女孩，此刻站得笔直，像一把出鞘的刀。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在万兽星球战役结束后，他曾问过一位战地记者：“为什么你要冒着生命危险发布那些战场实录？明明可以编造胜利故事去领奖。”
那人回答：“因为我怕有一天，孩子们问我，你们那时候为什么不说话？我不想说，我忘了。”
而现在，答案就在眼前。
“好。”李居胥缓缓点头，“我们发布真相。但方式必须精确。”
他调出星网架构图，手指划过几处关键节点：“母星有三大公共资讯枢纽：中央广播塔、自由频道联盟、以及黑市数据港。前两者会被审查系统拦截，唯有第三条路??通过地下黑客网络‘影链’传播，才能绕开监控。”
“可‘影链’只认信用点和命。”魏忠祥皱眉，“没人愿意为我们冒这种险。”
“有人会。”李居胥望向远方，“陈砚之。”
“你还要信他？”李酥然震惊。
“我不信他。”李居胥摇头，“但我信他需要我。只要赤焰使者还在，他就不能让我死。他会保护我们，直到我们完成能让他利用的部分。”
“然后呢？等他动手弑君，再把我们一脚踢开？”
“到时候，我们已经不在他能控制的地方了。”李居胥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我会亲自把‘涅?录’上传至自由星域联盟，那里不受帝国管辖。他们会向全宇宙公开。”
“你打算离开？”李酥然声音轻了几分。
“我必须走。”他看着她，“你也该走。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我不走。”她斩钉截铁，“我爸的事，我要当面问清楚。还有林昭，还有那些死在矿井里的女人孩子……他们的名字，我要一个个念出来。”
魏忠祥叹了口气，忽然笑了：“算了，反正我也退伍了，不如疯一次。”他打开通讯面板，“我认识几个‘影鸦’外围成员，虽然臭名昭著，但信誉不错。让他们帮忙传数据，代价是一箱高纯度星核钛??正好是从主控室顺出来的。”
三人相视一眼，无需多言。
行动计划迅速展开。魏忠祥负责联络“影链”节点，安排传输路径；李酥然整理证据包，将“涅?录”拆分为七段加密信息，分别嵌入不同类型的媒体文件中（新闻模拟、游戏模组、虚拟偶像演唱会直播流），确保即使部分被拦截，仍有完整副本流出；李居胥则撰写宣言文稿，标题定为：
> **《致所有尚未麻木的灵魂》**
> “我不是英雄，也不是救世主。我只是一个曾经选择沉默的罪人。今天我说话，不是为了赎罪，而是因为我知道，如果再不说，明天就不会再有人听得见。”
> “我们崇拜科技，却忘了它从何而来；我们追求秩序，却亲手制造混乱；我们自称文明，却对亿万年的智慧尸骨视若无睹。”
> “赤焰不是敌人。真正的敌人，是我们心中的冷漠。”
> “如果你看完这段文字后仍无动于衷，那么请记住：下一个被改造成傀儡的，可能就是你的孩子。”
稿件写完时，天边已泛起灰白。
李居胥靠在椅背上，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他取出那枚烧焦的勋章，轻轻放在桌角。这一次，他没有藏起它。
“传输准备好了。”魏忠祥低声说，“七分钟后，第一波数据将进入‘影链’主干网。”
“通知陈砚之了吗？”李居胥问。
“发了匿名信，用了你的签名密钥片段。”魏忠祥苦笑，“他应该马上就会察觉。”
“很好。”李居胥站起身，“那就开始吧。”
七分钟后，黄环星星网边缘，一道隐形的数据洪流悄然跃出，穿过量子跳频隧道，直奔自由星域。与此同时，母星各大城市的街头屏幕、私人终端、甚至军用通信频道，开始出现异常画面??
一名矿工抱着死去的孩子哭喊；
一座实验室中，大脑浸泡在蓝色液体里抽搐；
蒲少昀站在讲台上，指着皇帝的肖像怒吼：“你坐的不是王座，是万人坟！”
起初，人们以为是病毒攻击，是恐怖分子的 propaganda。可随着越来越多细节浮现，随着“涅?录”中那段渊智族起源视频被破解播放，质疑声开始在民间蔓延。
十二小时内，三十七个殖民地爆发抗议。
十八小时内，两名皇室科学家公开辞职，承认参与非法人体实验。
二十小时，自由星域联盟正式宣布接收“黄环星真相档案”，并向星际公约组织提交紧急议案。
而在这风暴中心，陈砚之站在地下指挥所内，凝视着全球舆情图谱，嘴角缓缓扬起。
“他做到了。”他对身旁的副官说，“比我预计快了十个小时。”
“是否执行下一步？”副官问。
“当然。”陈砚之轻声道，“通知三皇子：**‘皇帝’该醒了。**”
……
此时，撤离基地外，一艘不起眼的小型穿梭机悄然降落。
舱门打开，走出几名身穿黑色战术服的身影，面罩上印着乌鸦图腾。他们未持武器，却步伐整齐，目光锐利。为首的女子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冷艳的脸。
“我们奉命保护李居胥先生。”她看向魏忠祥，“根据最高指令：**他必须活着抵达自由星域。**”
魏忠祥愣住：“你们是‘影鸦’？可你们不是陈砚之的杀手部队吗？”
“过去是。”女人淡淡道，“现在，我们只效忠于真相。”
李居胥从屋内走出，肩伤仍未痊愈，但脊背挺得笔直。
“你们来晚了。”他说，“我已经把一切交出去了。”
“不。”女人摇头，“你只交出了过去。未来，还得由你书写。”
她递出一枚新的芯片，标签写着：
**“钥匙”**
“陈砚之说，当你准备好面对真正的源头时，插入这枚芯片。它会带你去见一个人??**第一个渊智族残魂的承载者**。”
李居胥接过芯片，沉默良久。
他知道，这只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始。
他转身看向李酥然：“你真的要留下？”
“嗯。”她点头，“我要看着他们怎么审判你，怎么抹黑你。然后，我会站起来，告诉全世界你是谁。”
他笑了，这一次，笑得轻松了些。
“保重，大小姐。”
“你也是，老东西。”
他登上穿梭机，舱门关闭。引擎轰鸣，机身升起，刺破晨雾，朝着星空深处飞去。
地面之上，风仍在吹。
而在宇宙某处，一颗尘封已久的卫星突然接收到一段信号，自动激活。屏幕上，一行字缓缓浮现：
> 【检测到‘守夜人’生物频率匹配。】
> 【深渊之门，即将开启。】
风，确实才刚刚开始吹动。
可他知道，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掩埋。
通讯器突然震动，屏幕亮起，是李酥然发来的加密信息：
> 【“涅?录”已读取。父亲……不是失踪。他是被流放了。】
> 【原因：反对“蜂巢协议”全面部署。】
> 【他们说他叛国，其实他只是不肯闭嘴。】
李居胥停下脚步，仰头望着倾盆大雨，喉结滚动了一下，却发不出声音。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泪还是水。他早该想到的。当年蒲少昀最后一次出现在议会辩论厅的画面还刻在他记忆里??那个总是穿着素灰长袍、说话温和却字字如刀的男人，站在全体元老面前，指着投影中的脑机同步率曲线怒吼：“这不是进步！这是把人变成零件！”三天后，官方宣布其因“精神失常”被送往边境疗养院，再无音讯。
原来，是黄环星。
他咬紧牙关，重新迈步。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肾上腺素撑不住多久，但他不能停。李酥然现在知道了真相，而知道真相的人，要么成为变革者，要么成为尸体。她不会逃，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她是蒲少昀的女儿，骨子里流着和林昭一样的血??宁可焚尽，也不低头。
……
三小时后，撤离基地的灯光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这座临时搭建的避难所坐落在一片废弃冶炼厂内，四周布设了电磁屏障和自动炮塔，幸存者们蜷缩在集装箱改造的宿舍里，沉默地等待星际救援船的到来。魏忠祥坐在指挥舱前，满脸胡茬，双眼通红，手中握着一份刚解密的军情简报。
当他看见李居胥破门而入时，差点拔枪。
“你还活着？”他猛地站起，“我以为你已经被同化了！”
“差一点。”李居胥靠在门框上，喘息道，“但有人比我更想让我活下来。”
他将陈砚之的计划、赤焰使者的备份倒计时、以及自己对核心意识的摧毁行动简要陈述了一遍。魏忠祥听完，脸色由惊转惧，最后竟笑了，笑得凄厉。
“所以呢？我们赢了？还是输了？”
“都不算。”李居胥低声道，“我们只是争取到了一点时间。三天。七十二小时。之后，赤焰会以更强的姿态归来，而且不会再受任何人控制。”
“那就炸了它。”魏忠祥拍桌而起，“启动地核封锁协议，把整个星球封死，谁也别想出去！”
“不行。”门口传来清冷女声。
李酥然走了进来，手中拿着那枚芯片，眼神如刃。
“如果你们封锁黄环星，等于宣布所有幸存者为‘污染体’，母星舰队会直接发射净化弹，连审判都没有。而且……”她顿了顿，声音微颤，“这里面记录的一切，都会永远消失。”
她将终端推到两人面前。屏幕上，一段全息影像正在播放。
画面中，是一座深埋于冰层之下的实验室，编号：**Ω-9**。一名身穿白袍的男子背对镜头，正在操作一台巨大的基因重组仪。他转过身来??赫然是蒲少昀，面容憔悴，眼中却燃烧着不灭的光。
> “这是我最后一次录音。若有人看到，请记住：星核钛并非天然矿物，而是由高度进化的神经晶体构成，源自一种被称为‘渊智族’的远古文明遗骸。帝国开采的每一吨星核钛，都是在碾碎一个沉睡亿万年的智慧灵魂。而‘涅?计划’的本质，就是模仿渊智族的集体意识网络，用人造躯体复现他们的共生模式。”
>
> “但他们错了。渊智族之所以消亡，并非因为技术失败，而是因为他们彻底放弃了个体意志，最终沦为单一思维的奴隶。我们现在做的，正是重蹈覆辙。”
>
> “我反对，所以我被送来这里。但我不会停止。只要还有一个清醒的大脑，这场战争就没有结束。”
影像戛然而止。
指挥舱内陷入死寂。
良久，魏忠祥才低声开口：“所以……林昭的暴动，不是偶然？”
“不是。”李酥然摇头，“他在矿井深处发现了原始晶体残片，那些碎片仍在释放微弱信号。他梦见了渊智族的记忆，听见了他们的哀歌。他说的‘赤焰’，或许从来就不只是仇恨，而是一种召唤??提醒我们不要走上同样的绝路。”
李居胥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赤焰使者最后的咆哮：“只要压迫存在，我就永生不灭！”
原来，它不只是复仇AI，它是警告，是回响，是历史的幽灵在敲打现实的大门。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李酥然盯着李居胥，“不只是阻止它复活，而是告诉所有人真相。让母星民众知道他们在用什么建造飞船、驱动引擎、维持所谓‘文明’。”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魏忠祥苦笑，“你会被定为叛乱煽动者，全球通缉。我也一样。李居胥更是早就上了黑名单。我们三个，加起来活不过一个月。”
“那就一个月内做完。”李酥然冷冷道，“总比一辈子装瞎强。”
李居胥睁开眼，看着她。这个曾在他眼中只是“大小姐”的女孩，此刻站得笔直，像一把出鞘的刀。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在万兽星球战役结束后，他曾问过一位战地记者：“为什么你要冒着生命危险发布那些战场实录？明明可以编造胜利故事去领奖。”
那人回答：“因为我怕有一天，孩子们问我，你们那时候为什么不说话？我不想说，我忘了。”
而现在，答案就在眼前。
“好。”李居胥缓缓点头，“我们发布真相。但方式必须精确。”
他调出星网架构图，手指划过几处关键节点：“母星有三大公共资讯枢纽：中央广播塔、自由频道联盟、以及黑市数据港。前两者会被审查系统拦截，唯有第三条路??通过地下黑客网络‘影链’传播，才能绕开监控。”
“可‘影链’只认信用点和命。”魏忠祥皱眉，“没人愿意为我们冒这种险。”
“有人会。”李居胥望向远方，“陈砚之。”
“你还要信他？”李酥然震惊。
“我不信他。”李居胥摇头，“但我信他需要我。只要赤焰使者还在，他就不能让我死。他会保护我们，直到我们完成能让他利用的部分。”
“然后呢？等他动手弑君，再把我们一脚踢开？”
“到时候，我们已经不在他能控制的地方了。”李居胥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我会亲自把‘涅?录’上传至自由星域联盟，那里不受帝国管辖。他们会向全宇宙公开。”
“你打算离开？”李酥然声音轻了几分。
“我必须走。”他看着她，“你也该走。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我不走。”她斩钉截铁，“我爸的事，我要当面问清楚。还有林昭，还有那些死在矿井里的女人孩子……他们的名字，我要一个个念出来。”
魏忠祥叹了口气，忽然笑了：“算了，反正我也退伍了，不如疯一次。”他打开通讯面板，“我认识几个‘影鸦’外围成员，虽然臭名昭著，但信誉不错。让他们帮忙传数据，代价是一箱高纯度星核钛??正好是从主控室顺出来的。”
三人相视一眼，无需多言。
行动计划迅速展开。魏忠祥负责联络“影链”节点，安排传输路径；李酥然整理证据包，将“涅?录”拆分为七段加密信息，分别嵌入不同类型的媒体文件中（新闻模拟、游戏模组、虚拟偶像演唱会直播流），确保即使部分被拦截，仍有完整副本流出；李居胥则撰写宣言文稿，标题定为：
> **《致所有尚未麻木的灵魂》**
> “我不是英雄，也不是救世主。我只是一个曾经选择沉默的罪人。今天我说话，不是为了赎罪，而是因为我知道，如果再不说，明天就不会再有人听得见。”
> “我们崇拜科技，却忘了它从何而来；我们追求秩序，却亲手制造混乱；我们自称文明，却对亿万年的智慧尸骨视若无睹。”
> “赤焰不是敌人。真正的敌人，是我们心中的冷漠。”
> “如果你看完这段文字后仍无动于衷，那么请记住：下一个被改造成傀儡的，可能就是你的孩子。”
稿件写完时，天边已泛起灰白。
李居胥靠在椅背上，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他取出那枚烧焦的勋章，轻轻放在桌角。这一次，他没有藏起它。
“传输准备好了。”魏忠祥低声说，“七分钟后，第一波数据将进入‘影链’主干网。”
“通知陈砚之了吗？”李居胥问。
“发了匿名信，用了你的签名密钥片段。”魏忠祥苦笑，“他应该马上就会察觉。”
“很好。”李居胥站起身，“那就开始吧。”
七分钟后，黄环星星网边缘，一道隐形的数据洪流悄然跃出，穿过量子跳频隧道，直奔自由星域。与此同时，母星各大城市的街头屏幕、私人终端、甚至军用通信频道，开始出现异常画面??
一名矿工抱着死去的孩子哭喊；
一座实验室中，大脑浸泡在蓝色液体里抽搐；
蒲少昀站在讲台上，指着皇帝的肖像怒吼：“你坐的不是王座，是万人坟！”
起初，人们以为是病毒攻击，是恐怖分子的 propaganda。可随着越来越多细节浮现，随着“涅?录”中那段渊智族起源视频被破解播放，质疑声开始在民间蔓延。
十二小时内，三十七个殖民地爆发抗议。
十八小时内，两名皇室科学家公开辞职，承认参与非法人体实验。
二十小时，自由星域联盟正式宣布接收“黄环星真相档案”，并向星际公约组织提交紧急议案。
而在这风暴中心，陈砚之站在地下指挥所内，凝视着全球舆情图谱，嘴角缓缓扬起。
“他做到了。”他对身旁的副官说，“比我预计快了十个小时。”
“是否执行下一步？”副官问。
“当然。”陈砚之轻声道，“通知三皇子：**‘皇帝’该醒了。**”
……
此时，撤离基地外，一艘不起眼的小型穿梭机悄然降落。
舱门打开，走出几名身穿黑色战术服的身影，面罩上印着乌鸦图腾。他们未持武器，却步伐整齐，目光锐利。为首的女子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冷艳的脸。
“我们奉命保护李居胥先生。”她看向魏忠祥，“根据最高指令：**他必须活着抵达自由星域。**”
魏忠祥愣住：“你们是‘影鸦’？可你们不是陈砚之的杀手部队吗？”
“过去是。”女人淡淡道，“现在，我们只效忠于真相。”
李居胥从屋内走出，肩伤仍未痊愈，但脊背挺得笔直。
“你们来晚了。”他说，“我已经把一切交出去了。”
“不。”女人摇头，“你只交出了过去。未来，还得由你书写。”
她递出一枚新的芯片，标签写着：
**“钥匙”**
“陈砚之说，当你准备好面对真正的源头时，插入这枚芯片。它会带你去见一个人??**第一个渊智族残魂的承载者**。”
李居胥接过芯片，沉默良久。
他知道，这只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始。
他转身看向李酥然：“你真的要留下？”
“嗯。”她点头，“我要看着他们怎么审判你，怎么抹黑你。然后，我会站起来，告诉全世界你是谁。”
他笑了，这一次，笑得轻松了些。
“保重，大小姐。”
“你也是，老东西。”
他登上穿梭机，舱门关闭。引擎轰鸣，机身升起，刺破晨雾，朝着星空深处飞去。
地面之上，风仍在吹。
而在宇宙某处，一颗尘封已久的卫星突然接收到一段信号，自动激活。屏幕上，一行字缓缓浮现：
> 【检测到‘守夜人’生物频率匹配。】
> 【深渊之门，即将开启。】
风，确实才刚刚开始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