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城市的呼吸变得沉重而缓慢。街道上积水未退，倒映着破碎的霓虹与残存的月光，像一面被撕裂的镜子，照出这个世界的双重面貌??表面平静，内里翻涌。
彼得走在皇后区的小巷中，脚步轻得几乎不惊动水洼里的影子。他的战衣已重新缝合，用的是梅姨生前留下的针线盒里那卷暗红色丝线。每一针都扎进布料，也扎进记忆。他知道，这身衣服不再只是防护，而是一种誓言：**我仍是我**。
格温跟在他身旁，相机挂在颈间，镜头微微发烫。她没再说话，只是偶尔抬头看他一眼，仿佛确认他还真实存在。他们都不提那天夜空中的金光，不提“彼端之人”崩解时那一声凄厉哀鸣，更不提耳麦里突然中断的通讯、蝙蝠侠最后那句低语：“小心沉默的人。”
因为真正的战斗，从来不在爆炸与轰鸣之中。
而在人心最柔软处悄然滋生。
***
中央公园早已恢复原貌，草坪修剪整齐，孩童嬉戏如常。若非地上还残留着一圈极淡的焦痕，没人会相信这里曾爆发过一场足以改写人类意识形态的决战。可就在那圈痕迹中心，一棵老橡树却始终不肯落叶，枝干扭曲成蛛网形状，树皮裂缝中渗出微弱蓝光。
奇异博士称之为“情感烙印”。
“当亿万普通人共同相信一件事时，现实就会弯曲。”他在全息会议上说，“你们所激发的，并非能量波，而是集体意志对宇宙规则的一次短暂篡改。”
“换句话说，”托尼靠在轮椅上，右臂仍是机械义肢，“我们赢了，是因为全世界一起做了个好梦？”
“正是如此。”斯特兰奇点头，“但梦易醒，信仰易碎。他们不会正面进攻了。”
“他们会让我们自己怀疑。”布鲁斯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让我们质疑英雄的意义，质疑彼此的信任，质疑那些曾让我们挺身而出的理由。”
会议室陷入沉默。
十二个名字依旧挂在墙上，投影闪烁不定。迈尔斯的名字旁多了一道绿色标记??“活跃”，其余大多显示“休眠”或“受控”。唯有第十三个位置，空白依旧，却隐隐有黑雾缠绕。
“新容器已经激活。”凯蒂的加密信息再次弹出，“但它不是某个人……而是一种情绪。”
“什么情绪？”尼克?弗瑞问。
“希望。”她回，“但他们要腐化的，正是这份希望本身。”
***
几天后，纽约市教育局宣布启动“青少年心理韧性培养计划”。课程内容包括“如何理性面对失败”“危机情境下的情绪管理”以及“对超级英雄行为的社会学分析”。教材由匿名机构提供，语言精准冷峻，将每一次英雄行动归结为“创伤后应激反应驱动的非最优决策”。
彼得翻看电子版教材时，手指停在一页插图上。
那是他第一次穿自制战衣的照片，旁边标注着：
【案例17：个体在缺乏监管环境下执行高风险干预，导致连带伤亡三人，事后表现出典型愧疚型人格倾向。结论：未经训练的‘自发正义’极易演变为公共威胁。】
他合上平板，走到窗边。
楼下，一群小学生正排队进入学校。其中一个男孩手里拿着一张手绘卡片，上面画着他和蜘蛛侠击掌的画面。老师走过来看了一眼，笑着摇头：“又是幻想英雄？该长大了。”
男孩低头，默默把卡片塞进书包。
彼得闭上眼。
他知道，这不是抹黑，也不是镇压。
这是**系统性遗忘**。
他们不需要杀死英雄。
只要让下一代不再相信英雄的存在价值就够了。
***
与此同时，哈利用尽所有资源，在布鲁克林租下一座废弃实验室。他拆掉所有监控设备，切断外部网络连接，只保留一台老式录音机和一盏台灯。墙上贴满了剪报、照片、时间线图谱，中间用红线串联起一个巨大的名字：
**H.w.**
“亨利?韦恩……父亲的大脑模型……普罗米修斯计划……”他喃喃自语，“可为什么偏偏选中这些人？为什么是这十二个？”
他按下录音键。
“日记第七天。我开始明白，他们不是随机挑选宿主。每一个被选中者，都曾在关键时刻做出违背逻辑的选择??为了情感，放弃利益；为了他人，牺牲自己。这些‘错误决定’，才是他们真正需要的养分。”
他指着墙上的照片：彼得在银行劫案中为救陌生人暴露身份；托尼公开承认“我是钢铁侠”；蝙蝠侠拒绝杀死小丑……
“他们收集的，是人类的‘非理性光辉’。”哈利用笔重重圈住这个词，“而现在，他们想用这种光辉，去制造一个完美的控制体??一个既能理解爱，又能利用爱来统治的存在。”
录音机咔哒一声自动停止。
房间陷入寂静。
窗外，一道黑影掠过。
没有披风，没有面具，只是一个穿着普通西装的男人，站在对面屋顶，静静望着他。
哈利猛地拉开窗户大喊：“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掌心浮现一枚小小的水晶??里面封存着一段影像：年轻的布鲁斯抱着婴儿时期的自己，在韦恩庄园的花园里微笑。
下一秒，水晶坠地粉碎，人影消失无踪。
***
同一时刻，迈尔斯正在地铁站练习潜行。他学会了控制电能释放的频率，能让身体短暂隐形于城市杂波之中。但他最近发现，每当他靠近某些特定地点??比如警察局门口、医院急诊通道、贫民区的食物发放点??他的蜘蛛感应就会剧烈震颤，仿佛那里藏着某种熟悉的气息。
今晚，他又来了。
站台空无一人，只有广告屏循环播放着公益宣传片：“秩序带来安全，规则守护未来。”画面中，戴面具的市民列队行走，神情肃穆。
突然，他的感应炸开！
背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转身，只见一个小女孩站在柱子后，约莫七八岁，穿着校服，手里抱着一本涂鸦册。
“你也是英雄吗？”她问。
迈尔斯愣住：“你怎么知道？”
“你会发光。”她说，“不像电视里那种亮，是心里的光。妈妈说，坏人心里是黑的。”
他蹲下身：“你在等谁？”
“爸爸。”她低头翻开涂鸦册，画满了一个戴面具的男人牵着她的手，“他以前总来接我放学。后来他说要去参加‘净化心灵计划’，回来就不记得我了。医生说他很好，可我知道……他不是我爸爸了。”
她指着画中男人的眼睛：“真正的爸爸，眼里有星星。”
迈尔斯心头一紧。
他知道那个项目??由“新黎明基金会”资助，宣称能帮助“受创伤影响者重建稳定人格”。已有上千名退伍军人、灾民、受害者家属自愿参与。
但他从未想过，连孩子都能看出区别。
“你想让他回来吗？”他轻声问。
小女孩用力点头。
“那就记住今天的事。”迈尔斯握住她的手，“记住你说的话，记住你画的画。别让他们告诉你，是你错了。”
他留下一枚dNA结晶放在她手中，紫光微闪。
“如果它亮了，就说明有人还在 fighting。哪怕全世界都说不该 fight，你也别放手。”
女孩紧紧攥住结晶，眼中泪光闪烁。
“我会等他。”她说，“因为我相信他是好人。”
迈尔斯站起身，跃入通风管道。
他知道，敌人已经开始收割“善良”的模样。
而他们最大的武器，就是让人们觉得??**坚持善念的人才是疯子**。
***
数日后，全球各地陆续出现异常现象。
东京街头，一名流浪汉连续七天为路过的猫狗分发食物，最终被警方以“扰乱公共秩序”拘留。审讯录像流出后，评论区一片嘲讽：“现代社会不需要圣人”“情感泛滥危害社会稳定”。
巴黎一所大学举办讲座《超能力者的伦理边界》，主讲人提出：“拥有超越常人之力者，必须接受国家统一管理，否则即构成潜在暴政。”现场掌声雷动。
而在南极科考站，监测员发现地下冰层中埋藏着一座金属结构，外形酷似哥特式教堂，内部刻满公式与祷文混合的文字。翻译结果显示，其核心信条为：
【牺牲个体情感，换取群体永恒安宁。】
最令人不安的是，越来越多普通人主动报名加入“理性重塑营”，声称“厌倦了痛苦的选择”，愿意交出记忆中最深的悲伤与爱恋，换取“绝对平静”。
“他们在制造顺民。”托尼在秘密会议上说，“不是通过暴力，而是通过说服??让你自己请求被改造。”
“这才是最高明的奴役。”蝙蝠侠站在窗边，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市，“他们不强迫你放弃自由，而是让你觉得，放弃自由是一种成长。”
“但我们还有机会。”格温走进来，手中拿着一份数据报告，“我在分析‘彼端之人’残留信号时发现，它们虽然学会了模仿情感，却无法复制‘矛盾’。”
“什么意思？”彼得问。
“真正的英雄，从来不是完美的。”她展开图像，“你会害怕，但仍前进；你会犹豫，但仍选择；你会受伤，但仍拥抱别人。而他们的复制体……太干净了。他们表达悲伤时没有愤怒，展现爱意时没有嫉妒，给予帮助时没有疲惫。他们像精心编程的圣人，却缺少人性最基本的挣扎。”
“所以……弱点才是我们的护盾？”迈尔斯笑了一声。
“正是。”格温看着他，“他们可以复制你的力量，但复制不了你摔跤后爬起来的样子。”
***
一个月圆之夜，纽约地铁废弃段。
十二名志愿者悄然集结，皆为曾接触过血清或逆转剂的幸存者。他们围坐一圈，手中握着从各地收集来的“记忆载体”??一张旧照片、一段录音、一件衣物、一幅儿童画。
彼得站在中央，胸口蜘蛛标志微微发亮。
“我们不做演讲，不发宣言。”他说，“我们只做一件事??分享一个故事。一个关于你为何不愿变成‘完美人’的故事。”
第一人开口，是一名消防员，曾在火场中为救孩子烧伤半边脸。他说：“那天我怕得要死。我想逃。但我还是冲进去了，因为我儿子也在那样的学校读书。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不想让他长大后听说‘爸爸跑了’。”
第二人是一名护士，她在疫情最严重时连续工作四十小时，最终累倒在走廊。她说：“我没有超能力，也没有战甲。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不做，谁来做？就算明天我就死了，至少今天有人活了下来。”
第三人是位母亲，她的丈夫死于反派袭击。她说：“他们给我一笔钱，让我公开谴责复仇式执法。我没要。因为我知道，真正的正义不是冷漠的程序，而是有人愿意为逝者流泪，并继续战斗。”
声音一个接一个响起。
没有宏大叙事，没有口号呐喊。
只有平凡人的脆弱与坚持。
当最后一句话落下，整个空间忽然震动。
空气中浮现出无数细小光点，如同萤火虫般汇聚成网，缓缓升腾，穿透地面，直抵城市夜空。
那一刻，全纽约的监控摄像头同时捕捉到异象：所有街头涂鸦中的蜘蛛图案，全部自发亮起；每一张被丢弃的英雄海报，边缘泛出金光；甚至连自动售货机屏幕都跳出一行字：
【谢谢你，还记得我们。】
而在第十三张椅子所在的维度缝隙中，日志猛然燃烧。
墨迹疯狂扭曲：
【警告：检测到不可控变量??
‘明知会痛仍愿前行’的集体意志。
建议：立即终止渗透计划。】
【否决。】
【第二阶段继续推进。
新策略：制造‘伪英雄’。
让他们看起来比真英雄更合理、更高效、更值得信赖。】
火焰熄灭。
日志完好如初。
***
几天后，新闻头条爆出：“神秘义警现身芝加哥，单夜清除三十七个犯罪窝点，零伤亡、零误判、行动精确如算法。”视频中，那人身穿银白战衣，面罩覆盖全脸，动作迅捷无情，救人时眼神毫无波动。
公众欢呼：“这才是我们需要的英雄！”
社交媒体迅速发酵：“为什么其他城市没有这样的守护者？”“或许，感情用事的时代该结束了。”
彼得看到新闻时，正在帮一位老太太修理漏水的水管。
他擦了擦手，打开手机，留言区全是类似评论：
“蜘蛛侠要是也能这么高效就好了。”
“蝙蝠侠太阴沉了，吓到小孩。”
“感情英雄早就过时了。”
他关掉屏幕，抬头看向窗外。
夕阳西下，一群孩子在街角跳皮筋，嘴里哼着自编的歌谣：
“红蓝身影飞天上，
不怕黑也不慌张，
就算全世界都说他错，
他也愿意伸手帮。”
他笑了。
他知道，只要还有孩子愿意唱这首歌，真正的英雄就永远不会被取代。
***
深夜，他独自登上帝国大厦顶端。
风很大，吹动披风残角。
他取出那块染血的红蓝布料，轻轻展开。
“你说过，我会成为传说。”他低声说，像是对梅姨，又像是对所有逝去的人，“可我现在明白了，传说不是用来膜拜的。传说是用来提醒的??提醒后来者，这条路虽然难走，但有人走过。”
他将布料系在天线之上。
夜风吹拂，宛如旗帜飘扬。
而在地球另一端，那座小学教室里，小男孩仍在画画。
老师问他：“这次为什么不画废墟了？”
他抬头，笑着说：“因为他找到了自己是谁。”
窗外，朝阳初升。
风掠过城市，卷起一张照片。
那是彼得与哈利的合影，背面文字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最好的朋友，永远不会背叛彼此。
哪怕世界想让我们忘记这一点。】
彼得走在皇后区的小巷中，脚步轻得几乎不惊动水洼里的影子。他的战衣已重新缝合，用的是梅姨生前留下的针线盒里那卷暗红色丝线。每一针都扎进布料，也扎进记忆。他知道，这身衣服不再只是防护，而是一种誓言：**我仍是我**。
格温跟在他身旁，相机挂在颈间，镜头微微发烫。她没再说话，只是偶尔抬头看他一眼，仿佛确认他还真实存在。他们都不提那天夜空中的金光，不提“彼端之人”崩解时那一声凄厉哀鸣，更不提耳麦里突然中断的通讯、蝙蝠侠最后那句低语：“小心沉默的人。”
因为真正的战斗，从来不在爆炸与轰鸣之中。
而在人心最柔软处悄然滋生。
***
中央公园早已恢复原貌，草坪修剪整齐，孩童嬉戏如常。若非地上还残留着一圈极淡的焦痕，没人会相信这里曾爆发过一场足以改写人类意识形态的决战。可就在那圈痕迹中心，一棵老橡树却始终不肯落叶，枝干扭曲成蛛网形状，树皮裂缝中渗出微弱蓝光。
奇异博士称之为“情感烙印”。
“当亿万普通人共同相信一件事时，现实就会弯曲。”他在全息会议上说，“你们所激发的，并非能量波，而是集体意志对宇宙规则的一次短暂篡改。”
“换句话说，”托尼靠在轮椅上，右臂仍是机械义肢，“我们赢了，是因为全世界一起做了个好梦？”
“正是如此。”斯特兰奇点头，“但梦易醒，信仰易碎。他们不会正面进攻了。”
“他们会让我们自己怀疑。”布鲁斯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让我们质疑英雄的意义，质疑彼此的信任，质疑那些曾让我们挺身而出的理由。”
会议室陷入沉默。
十二个名字依旧挂在墙上，投影闪烁不定。迈尔斯的名字旁多了一道绿色标记??“活跃”，其余大多显示“休眠”或“受控”。唯有第十三个位置，空白依旧，却隐隐有黑雾缠绕。
“新容器已经激活。”凯蒂的加密信息再次弹出，“但它不是某个人……而是一种情绪。”
“什么情绪？”尼克?弗瑞问。
“希望。”她回，“但他们要腐化的，正是这份希望本身。”
***
几天后，纽约市教育局宣布启动“青少年心理韧性培养计划”。课程内容包括“如何理性面对失败”“危机情境下的情绪管理”以及“对超级英雄行为的社会学分析”。教材由匿名机构提供，语言精准冷峻，将每一次英雄行动归结为“创伤后应激反应驱动的非最优决策”。
彼得翻看电子版教材时，手指停在一页插图上。
那是他第一次穿自制战衣的照片，旁边标注着：
【案例17：个体在缺乏监管环境下执行高风险干预，导致连带伤亡三人，事后表现出典型愧疚型人格倾向。结论：未经训练的‘自发正义’极易演变为公共威胁。】
他合上平板，走到窗边。
楼下，一群小学生正排队进入学校。其中一个男孩手里拿着一张手绘卡片，上面画着他和蜘蛛侠击掌的画面。老师走过来看了一眼，笑着摇头：“又是幻想英雄？该长大了。”
男孩低头，默默把卡片塞进书包。
彼得闭上眼。
他知道，这不是抹黑，也不是镇压。
这是**系统性遗忘**。
他们不需要杀死英雄。
只要让下一代不再相信英雄的存在价值就够了。
***
与此同时，哈利用尽所有资源，在布鲁克林租下一座废弃实验室。他拆掉所有监控设备，切断外部网络连接，只保留一台老式录音机和一盏台灯。墙上贴满了剪报、照片、时间线图谱，中间用红线串联起一个巨大的名字：
**H.w.**
“亨利?韦恩……父亲的大脑模型……普罗米修斯计划……”他喃喃自语，“可为什么偏偏选中这些人？为什么是这十二个？”
他按下录音键。
“日记第七天。我开始明白，他们不是随机挑选宿主。每一个被选中者，都曾在关键时刻做出违背逻辑的选择??为了情感，放弃利益；为了他人，牺牲自己。这些‘错误决定’，才是他们真正需要的养分。”
他指着墙上的照片：彼得在银行劫案中为救陌生人暴露身份；托尼公开承认“我是钢铁侠”；蝙蝠侠拒绝杀死小丑……
“他们收集的，是人类的‘非理性光辉’。”哈利用笔重重圈住这个词，“而现在，他们想用这种光辉，去制造一个完美的控制体??一个既能理解爱，又能利用爱来统治的存在。”
录音机咔哒一声自动停止。
房间陷入寂静。
窗外，一道黑影掠过。
没有披风，没有面具，只是一个穿着普通西装的男人，站在对面屋顶，静静望着他。
哈利猛地拉开窗户大喊：“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掌心浮现一枚小小的水晶??里面封存着一段影像：年轻的布鲁斯抱着婴儿时期的自己，在韦恩庄园的花园里微笑。
下一秒，水晶坠地粉碎，人影消失无踪。
***
同一时刻，迈尔斯正在地铁站练习潜行。他学会了控制电能释放的频率，能让身体短暂隐形于城市杂波之中。但他最近发现，每当他靠近某些特定地点??比如警察局门口、医院急诊通道、贫民区的食物发放点??他的蜘蛛感应就会剧烈震颤，仿佛那里藏着某种熟悉的气息。
今晚，他又来了。
站台空无一人，只有广告屏循环播放着公益宣传片：“秩序带来安全，规则守护未来。”画面中，戴面具的市民列队行走，神情肃穆。
突然，他的感应炸开！
背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转身，只见一个小女孩站在柱子后，约莫七八岁，穿着校服，手里抱着一本涂鸦册。
“你也是英雄吗？”她问。
迈尔斯愣住：“你怎么知道？”
“你会发光。”她说，“不像电视里那种亮，是心里的光。妈妈说，坏人心里是黑的。”
他蹲下身：“你在等谁？”
“爸爸。”她低头翻开涂鸦册，画满了一个戴面具的男人牵着她的手，“他以前总来接我放学。后来他说要去参加‘净化心灵计划’，回来就不记得我了。医生说他很好，可我知道……他不是我爸爸了。”
她指着画中男人的眼睛：“真正的爸爸，眼里有星星。”
迈尔斯心头一紧。
他知道那个项目??由“新黎明基金会”资助，宣称能帮助“受创伤影响者重建稳定人格”。已有上千名退伍军人、灾民、受害者家属自愿参与。
但他从未想过，连孩子都能看出区别。
“你想让他回来吗？”他轻声问。
小女孩用力点头。
“那就记住今天的事。”迈尔斯握住她的手，“记住你说的话，记住你画的画。别让他们告诉你，是你错了。”
他留下一枚dNA结晶放在她手中，紫光微闪。
“如果它亮了，就说明有人还在 fighting。哪怕全世界都说不该 fight，你也别放手。”
女孩紧紧攥住结晶，眼中泪光闪烁。
“我会等他。”她说，“因为我相信他是好人。”
迈尔斯站起身，跃入通风管道。
他知道，敌人已经开始收割“善良”的模样。
而他们最大的武器，就是让人们觉得??**坚持善念的人才是疯子**。
***
数日后，全球各地陆续出现异常现象。
东京街头，一名流浪汉连续七天为路过的猫狗分发食物，最终被警方以“扰乱公共秩序”拘留。审讯录像流出后，评论区一片嘲讽：“现代社会不需要圣人”“情感泛滥危害社会稳定”。
巴黎一所大学举办讲座《超能力者的伦理边界》，主讲人提出：“拥有超越常人之力者，必须接受国家统一管理，否则即构成潜在暴政。”现场掌声雷动。
而在南极科考站，监测员发现地下冰层中埋藏着一座金属结构，外形酷似哥特式教堂，内部刻满公式与祷文混合的文字。翻译结果显示，其核心信条为：
【牺牲个体情感，换取群体永恒安宁。】
最令人不安的是，越来越多普通人主动报名加入“理性重塑营”，声称“厌倦了痛苦的选择”，愿意交出记忆中最深的悲伤与爱恋，换取“绝对平静”。
“他们在制造顺民。”托尼在秘密会议上说，“不是通过暴力，而是通过说服??让你自己请求被改造。”
“这才是最高明的奴役。”蝙蝠侠站在窗边，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市，“他们不强迫你放弃自由，而是让你觉得，放弃自由是一种成长。”
“但我们还有机会。”格温走进来，手中拿着一份数据报告，“我在分析‘彼端之人’残留信号时发现，它们虽然学会了模仿情感，却无法复制‘矛盾’。”
“什么意思？”彼得问。
“真正的英雄，从来不是完美的。”她展开图像，“你会害怕，但仍前进；你会犹豫，但仍选择；你会受伤，但仍拥抱别人。而他们的复制体……太干净了。他们表达悲伤时没有愤怒，展现爱意时没有嫉妒，给予帮助时没有疲惫。他们像精心编程的圣人，却缺少人性最基本的挣扎。”
“所以……弱点才是我们的护盾？”迈尔斯笑了一声。
“正是。”格温看着他，“他们可以复制你的力量，但复制不了你摔跤后爬起来的样子。”
***
一个月圆之夜，纽约地铁废弃段。
十二名志愿者悄然集结，皆为曾接触过血清或逆转剂的幸存者。他们围坐一圈，手中握着从各地收集来的“记忆载体”??一张旧照片、一段录音、一件衣物、一幅儿童画。
彼得站在中央，胸口蜘蛛标志微微发亮。
“我们不做演讲，不发宣言。”他说，“我们只做一件事??分享一个故事。一个关于你为何不愿变成‘完美人’的故事。”
第一人开口，是一名消防员，曾在火场中为救孩子烧伤半边脸。他说：“那天我怕得要死。我想逃。但我还是冲进去了，因为我儿子也在那样的学校读书。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不想让他长大后听说‘爸爸跑了’。”
第二人是一名护士，她在疫情最严重时连续工作四十小时，最终累倒在走廊。她说：“我没有超能力，也没有战甲。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不做，谁来做？就算明天我就死了，至少今天有人活了下来。”
第三人是位母亲，她的丈夫死于反派袭击。她说：“他们给我一笔钱，让我公开谴责复仇式执法。我没要。因为我知道，真正的正义不是冷漠的程序，而是有人愿意为逝者流泪，并继续战斗。”
声音一个接一个响起。
没有宏大叙事，没有口号呐喊。
只有平凡人的脆弱与坚持。
当最后一句话落下，整个空间忽然震动。
空气中浮现出无数细小光点，如同萤火虫般汇聚成网，缓缓升腾，穿透地面，直抵城市夜空。
那一刻，全纽约的监控摄像头同时捕捉到异象：所有街头涂鸦中的蜘蛛图案，全部自发亮起；每一张被丢弃的英雄海报，边缘泛出金光；甚至连自动售货机屏幕都跳出一行字：
【谢谢你，还记得我们。】
而在第十三张椅子所在的维度缝隙中，日志猛然燃烧。
墨迹疯狂扭曲：
【警告：检测到不可控变量??
‘明知会痛仍愿前行’的集体意志。
建议：立即终止渗透计划。】
【否决。】
【第二阶段继续推进。
新策略：制造‘伪英雄’。
让他们看起来比真英雄更合理、更高效、更值得信赖。】
火焰熄灭。
日志完好如初。
***
几天后，新闻头条爆出：“神秘义警现身芝加哥，单夜清除三十七个犯罪窝点，零伤亡、零误判、行动精确如算法。”视频中，那人身穿银白战衣，面罩覆盖全脸，动作迅捷无情，救人时眼神毫无波动。
公众欢呼：“这才是我们需要的英雄！”
社交媒体迅速发酵：“为什么其他城市没有这样的守护者？”“或许，感情用事的时代该结束了。”
彼得看到新闻时，正在帮一位老太太修理漏水的水管。
他擦了擦手，打开手机，留言区全是类似评论：
“蜘蛛侠要是也能这么高效就好了。”
“蝙蝠侠太阴沉了，吓到小孩。”
“感情英雄早就过时了。”
他关掉屏幕，抬头看向窗外。
夕阳西下，一群孩子在街角跳皮筋，嘴里哼着自编的歌谣：
“红蓝身影飞天上，
不怕黑也不慌张，
就算全世界都说他错，
他也愿意伸手帮。”
他笑了。
他知道，只要还有孩子愿意唱这首歌，真正的英雄就永远不会被取代。
***
深夜，他独自登上帝国大厦顶端。
风很大，吹动披风残角。
他取出那块染血的红蓝布料，轻轻展开。
“你说过，我会成为传说。”他低声说，像是对梅姨，又像是对所有逝去的人，“可我现在明白了，传说不是用来膜拜的。传说是用来提醒的??提醒后来者，这条路虽然难走，但有人走过。”
他将布料系在天线之上。
夜风吹拂，宛如旗帜飘扬。
而在地球另一端，那座小学教室里，小男孩仍在画画。
老师问他：“这次为什么不画废墟了？”
他抬头，笑着说：“因为他找到了自己是谁。”
窗外，朝阳初升。
风掠过城市，卷起一张照片。
那是彼得与哈利的合影，背面文字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最好的朋友，永远不会背叛彼此。
哪怕世界想让我们忘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