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年代：从1970开始种田养家》正文 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 累积失望
夜色渐浓，村子里的灯火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牛家伟家的大院里，酒气氤氲，炕桌上的菜盘已经见了底，只剩下几根鸡骨头和半碗蘑菇汤。李天明靠在炕头，慢悠悠地抽着烟，目光透过窗玻璃望向外面黑沉沉的山影。
“你真不打算掺一手？”牛家伟又问了一遍，语气里还带着点不甘心。
李天明笑了笑：“我要是真想抢这口饭吃，刚才就不会坐这儿跟你喝酒，早就在李家台子盖楼了。路一修通，咱们两个村就平起平坐，我何必现在替你出主意？”
牛家伟咂摸着这话，终于点了点头：“行，信你一次。”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李天明掐灭烟头，“是你得把事做扎实。度假村不是开个饭馆那么简单，得有规划、有标准、有规矩。你先别急着宣布，回头悄悄找几个信得过的户主，都是老实本分又能听劝的，先把股份拉起来，定好分红机制，再一步步往外扩。”
“那那些闹腾的饭店咋办？”
“先晾着。”李天明眯起眼，“他们越跳得欢，越说明心里虚。你现在要是硬压，反倒激起众怒。等你的班子立住了，资金也到位了，直接对外宣布：村里要建‘牛家店生态度假村’，统一接待游客，统一管理食宿，所有私自揽客的小摊小点，一律取缔。”
“这不是断人财路吗？”
“本来就是歪门邪道挣的钱。”李天明冷笑，“他们抢生意靠的是压价、偷工减料、宰客欺生，这种风气留着，迟早把影视城的名声搞臭。你是村支书，不是看热闹的，该出手就得狠。”
刘东在一旁听得直点头：“天明哥说得对。我在县里跑运输这几年，见过太多地方一开始红火，结果因为管理混乱，三五年就垮了。咱们这儿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不能毁在内斗上。”
牛家伟沉默良久，终于咬牙道：“干！大不了挨骂，总比将来全村人都喝西北风强！”
李天明这才满意地笑了：“这就对了。记住，第一步最关键??选人。宁缺毋滥。第一批入股的必须是真心为村着想的，不能让投机分子混进来。第二步，选址。不能离影视城太近，也不能太远，最好靠山临水，环境清幽，又能连通主路。第三步，宣传。等路修好了，影视城正式开放，你就往市里、省里的旅游杂志投稿，拍照片，请记者来采风，打出‘体验原生态乡村生活’的招牌。”
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名字我都给你想好了??‘归园田居’。”
“啥？”牛家伟一愣。
“陶渊明写的，‘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听着就有味道，城里人最爱这套。”李天明咧嘴一笑，“到时候挂块木匾，写上这个名字，再弄些竹篱笆、石磨盘、老水井，摆几辆牛车，游客一来，咔咔拍照，朋友圈一发，流量自然就来了。”
牛家伟听得两眼放光，连声说好。
“还有，服务要跟上。不能还是以前那种农村待客方式，端茶倒水随随便便。培训服务员，统一服装，规范用语。菜单也要设计，不能光是炒鸡蛋炖白菜，要有特色菜系，比如‘影视城忆苦思甜宴’、‘苇海渔家十二道’，价格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这……还得请老师教？”
“可以先从李家台子借人。”李天明说道，“我们村办过农家乐试点，有经验的人不少。但只能短期支援，长期还得你自己培养队伍。另外，卫生许可证、营业执照这些手续，现在就得开始跑，别等到开业才发现证照不全，被上面查封。”
牛家伟一边听一边记，纸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探进头来：“爸，二柱叔家又打起来了！说是他家客人被隔壁抢走了，抄着铁锹就去了！”
“啥？！”牛家伟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
李天明却没动，反而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瞧，这就是你不作为的后果。今天是抢客人，明天就能出人命。”
“我这就去！”牛家伟抓起外套就要往外冲。
“等等。”李天明拦住他，“你现在去，顶多拉开架，明天照样打。你要做的不是当和事佬，而是立规矩。回去就贴公告，召开村民大会，时间就定在后天上午九点，村委会门前集合，所有人必须到场，缺席者视为自动放弃参与村集体项目的资格。”
“这……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李天明盯着他的眼睛，“你是村支书，不是泥菩萨。你想让全村人过好日子，就得让人知道谁说了算。这一仗，不是你跟哪一家打架，是你跟旧习气开战。赢了，牛家店才有未来；输了，大家都完蛋。”
牛家伟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明白了。”
第二天一早，李天明没走，留在村里转了一圈。他沿着村道一路走到影视城工地外围，看到几个穿着工装的男子正在测量地形，旁边停着一辆挂着外地牌照的皮卡。
他走过去，掏出烟递了一根：“哥们儿，哪儿来的？”
那人接过烟，打量了他一眼：“津城的，我们老板想在这附近投资个酒店。”
李天明不动声色：“哦？准备投多少？”
“初步计划三百万，要做中高端接待，配套会议室、温泉、KTV……”那人说得眉飞色舞。
李天明点点头，忽然笑道：“那你回去告诉你老板，趁早换个地儿。这片山沟子，水电网都不稳定，征地政策也卡得死，你们外来资本想插足，难。”
“你谁啊？管得着吗？”
“我是李家台子的李天明。”他淡淡地说。
那人一听名字，脸色微变。这几年永河县谁不知道李天明？不说别的，单是他主导的农业合作社、建材厂、运输队，几乎撑起了半个县的经济。更别说他背后还有省里的人脉资源。
“我们老板也是正经商人……”
“正经不正经我不关心。”李天明打断他，“但我提醒你一句，牛家店马上要搞集体项目，全县都会支持。你们要是愿意合作，可以谈入股；要是想单干，对不起，群众基础没有，早晚黄。”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那人站在原地怔了半天。
回到村委会时，牛家伟已经在张贴公告了。白纸黑字写着“关于筹建牛家店生态度假村的通知”，底下罗列了入股条件、分红比例、义务责任等内容。几个村民围在旁边议论纷纷，有人皱眉，有人冷笑，也有眼神亮的。
“怎么样？”李天明问。
“贴了。一会儿我就让广播站播三遍。”牛家伟抹了把汗，“有些人肯定不服。”
“服不服不重要，关键是让他们看清形势。”李天明扫视一圈，“你通知那几家带头闹事的了吗？”
“都通知了。”
“好。后天大会上，他们要是敢闹，你就当场宣布：凡是有过恶意竞争、扰乱市场行为的个体户，三年内不得参与村集体任何项目，且需缴纳‘诚信保证金’五千元，用于补偿受害方。”
“这么狠？”
“不然呢？你还指望他们良心发现？”李天明冷哼，“这些人精得很，只有让他们疼，才知道规矩值多少钱。”
三天后的清晨，村委会前的空地上挤满了人。男女老少加起来有两百多号，连拄拐杖的老人都来了。阳光洒在人群头上，映出一片躁动不安的气息。
牛家伟站在台阶上，手里拿着喇叭。
“安静！”他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发颤，但很快稳了下来，“今天召集大家开会，只有一个议题??咱们牛家店要不要搞集体度假村？想不想每家每年多赚一万块？想不想让娃们以后不用出门打工，在家门口就能上班？”
人群嗡嗡作响。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胖男人，正是村里最早开饭店的赵老六。他叉腰站着：“牛书记，你说得好听！可你问问大伙儿，谁愿意把自己的饭店关了，把客人让给别人？我辛辛苦苦攒下的口碑，凭啥拱手相让？”
不少人附和起来。
牛家伟还没开口，李天明从后排缓缓走上前，站到了他身边。
“赵老六，你饭店开了几年？”
赵老六一愣：“三年！”
“三年赚了多少？”
“这……”他犹豫了一下，“也就七八万吧。”
“我告诉你，如果加入度假村，一年保底分红两万，加上工资和服务提成，三年回本，往后全是纯利。而且不用操心进货、招人、拉客，一切由村里统管。”
“说得轻巧！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拿我们钱去瞎折腾？”
“钱不经过我手。”李天明平静地说，“每一笔支出都要公示，每月财务报表贴在村委会墙上，接受全体股东监督。如果有贪污挪用，直接报警处理。我可以以我个人名义担保，若村干部违法违纪，我亲自带人上门追责。”
这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李天明是谁？在整个永河县，他说一不二。他的话，比公章还好使。
赵老六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再反驳。
“还有谁有意见？”牛家伟趁势追问。
短暂的沉默后，有人小声说：“那……我家房子能不能改成民宿？”
“当然可以。”李天明答道，“只要符合统一装修标准，水电安全达标，都可以纳入度假村体系，由村里统一推广，收入按比例分成。”
又有老人问：“我家儿子在城里打工，能回来上班吗？”
“不仅能回来，还要优先录用本地青年。”李天明大声道，“我们要建前台、餐饮部、安保队、保洁组、导游团，至少需要五十个岗位！年轻人不用背井离乡，在家门口就能体面工作！”
人群的情绪开始转变。
一个妇女举手：“入股要交多少钱？”
“一千起步，上不封顶。困难户可以分期，也可以用工抵资。”牛家伟接过话，“比如你家出劳力帮忙建房，每天算八十块，累计够了就等于入了股。”
现场顿时沸腾了。
当天下午，就有四十七户登记报名，缴纳首批股金超过十五万元。赵老六虽然没签字，但他媳妇偷偷跑去报了名。
一周后，县发改委派来工作组调研，表示该项目已被列入“县域乡村振兴示范工程”，将获得专项资金支持。半个月后，市电视台《美丽乡村行》栏目组进驻拍摄，专题片播出当晚，全县收视率破纪录。
而李天明，则悄然离开了牛家店。
他驱车穿过蜿蜒山路，来到苇海边上。秋风吹拂，芦苇如海浪般起伏，远处水面上，几只白鹭掠过波光。
刘东站在他身旁：“舅，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快了。”李天明望着远方，“等影视城正式开业，游客蜂拥而至的时候，就是我们出手的时机。”
“可苇海这么大，怎么开发？”
“不做饭店，不做民宿。”李天明嘴角微扬，“我们做体验??湿地观鸟营、亲子捕鱼节、古海岸徒步线、夜间萤火虫灯会……主打一个‘原始之美’。设备要环保，建筑要隐蔽，绝不破坏生态。”
“投资呢？”
“一部分自筹，一部分引入外部资本，但控股权必须在我们手里。”李天明眯起眼，“我已经联系了省科院的生物专家，准备在这里设立‘华北湿地研究中心’，既能保护资源，又能提升格调。到时候，学者来考察，学生来研学，媒体来报道，名气自然就起来了。”
刘东听得热血沸腾：“那咱们是不是也得注册公司？”
“早就注册了。”李天明笑着掏出一张营业执照复印件，“名字叫‘归林生态发展有限公司’，法人代表是你妈。”
“我妈？！”
“不然呢？你以为我会用自己的名字到处抛头露面？”李天明拍拍外甥肩膀，“记住，做事要低调，赚钱要踏实。咱们不争一时之利，要的是十年百年的大局。”
夕阳西下，金色余晖洒满苇海。一群候鸟振翅高飞，划破长空。
一个月后，影视城正式开园。首日接待游客三千余人，周边道路拥堵十余公里。牛家店的“归园田居”同步试运营，三十间客房全部订满，小鸡炖蘑菇卖到68元一份，仍供不应求。
与此同时，李家台子悄然启动“苇海生态旅游项目”。首批建设的五个观景平台、两条木栈道、一座科普展馆，在不动一棵树、不填一方塘的前提下顺利完成。
当外界还在热议影视城带来的经济红利时，真正改变永河县命运的浪潮，已在无声处悄然涌动。
“你真不打算掺一手？”牛家伟又问了一遍，语气里还带着点不甘心。
李天明笑了笑：“我要是真想抢这口饭吃，刚才就不会坐这儿跟你喝酒，早就在李家台子盖楼了。路一修通，咱们两个村就平起平坐，我何必现在替你出主意？”
牛家伟咂摸着这话，终于点了点头：“行，信你一次。”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李天明掐灭烟头，“是你得把事做扎实。度假村不是开个饭馆那么简单，得有规划、有标准、有规矩。你先别急着宣布，回头悄悄找几个信得过的户主，都是老实本分又能听劝的，先把股份拉起来，定好分红机制，再一步步往外扩。”
“那那些闹腾的饭店咋办？”
“先晾着。”李天明眯起眼，“他们越跳得欢，越说明心里虚。你现在要是硬压，反倒激起众怒。等你的班子立住了，资金也到位了，直接对外宣布：村里要建‘牛家店生态度假村’，统一接待游客，统一管理食宿，所有私自揽客的小摊小点，一律取缔。”
“这不是断人财路吗？”
“本来就是歪门邪道挣的钱。”李天明冷笑，“他们抢生意靠的是压价、偷工减料、宰客欺生，这种风气留着，迟早把影视城的名声搞臭。你是村支书，不是看热闹的，该出手就得狠。”
刘东在一旁听得直点头：“天明哥说得对。我在县里跑运输这几年，见过太多地方一开始红火，结果因为管理混乱，三五年就垮了。咱们这儿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不能毁在内斗上。”
牛家伟沉默良久，终于咬牙道：“干！大不了挨骂，总比将来全村人都喝西北风强！”
李天明这才满意地笑了：“这就对了。记住，第一步最关键??选人。宁缺毋滥。第一批入股的必须是真心为村着想的，不能让投机分子混进来。第二步，选址。不能离影视城太近，也不能太远，最好靠山临水，环境清幽，又能连通主路。第三步，宣传。等路修好了，影视城正式开放，你就往市里、省里的旅游杂志投稿，拍照片，请记者来采风，打出‘体验原生态乡村生活’的招牌。”
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名字我都给你想好了??‘归园田居’。”
“啥？”牛家伟一愣。
“陶渊明写的，‘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听着就有味道，城里人最爱这套。”李天明咧嘴一笑，“到时候挂块木匾，写上这个名字，再弄些竹篱笆、石磨盘、老水井，摆几辆牛车，游客一来，咔咔拍照，朋友圈一发，流量自然就来了。”
牛家伟听得两眼放光，连声说好。
“还有，服务要跟上。不能还是以前那种农村待客方式，端茶倒水随随便便。培训服务员，统一服装，规范用语。菜单也要设计，不能光是炒鸡蛋炖白菜，要有特色菜系，比如‘影视城忆苦思甜宴’、‘苇海渔家十二道’，价格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这……还得请老师教？”
“可以先从李家台子借人。”李天明说道，“我们村办过农家乐试点，有经验的人不少。但只能短期支援，长期还得你自己培养队伍。另外，卫生许可证、营业执照这些手续，现在就得开始跑，别等到开业才发现证照不全，被上面查封。”
牛家伟一边听一边记，纸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探进头来：“爸，二柱叔家又打起来了！说是他家客人被隔壁抢走了，抄着铁锹就去了！”
“啥？！”牛家伟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
李天明却没动，反而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瞧，这就是你不作为的后果。今天是抢客人，明天就能出人命。”
“我这就去！”牛家伟抓起外套就要往外冲。
“等等。”李天明拦住他，“你现在去，顶多拉开架，明天照样打。你要做的不是当和事佬，而是立规矩。回去就贴公告，召开村民大会，时间就定在后天上午九点，村委会门前集合，所有人必须到场，缺席者视为自动放弃参与村集体项目的资格。”
“这……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李天明盯着他的眼睛，“你是村支书，不是泥菩萨。你想让全村人过好日子，就得让人知道谁说了算。这一仗，不是你跟哪一家打架，是你跟旧习气开战。赢了，牛家店才有未来；输了，大家都完蛋。”
牛家伟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明白了。”
第二天一早，李天明没走，留在村里转了一圈。他沿着村道一路走到影视城工地外围，看到几个穿着工装的男子正在测量地形，旁边停着一辆挂着外地牌照的皮卡。
他走过去，掏出烟递了一根：“哥们儿，哪儿来的？”
那人接过烟，打量了他一眼：“津城的，我们老板想在这附近投资个酒店。”
李天明不动声色：“哦？准备投多少？”
“初步计划三百万，要做中高端接待，配套会议室、温泉、KTV……”那人说得眉飞色舞。
李天明点点头，忽然笑道：“那你回去告诉你老板，趁早换个地儿。这片山沟子，水电网都不稳定，征地政策也卡得死，你们外来资本想插足，难。”
“你谁啊？管得着吗？”
“我是李家台子的李天明。”他淡淡地说。
那人一听名字，脸色微变。这几年永河县谁不知道李天明？不说别的，单是他主导的农业合作社、建材厂、运输队，几乎撑起了半个县的经济。更别说他背后还有省里的人脉资源。
“我们老板也是正经商人……”
“正经不正经我不关心。”李天明打断他，“但我提醒你一句，牛家店马上要搞集体项目，全县都会支持。你们要是愿意合作，可以谈入股；要是想单干，对不起，群众基础没有，早晚黄。”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那人站在原地怔了半天。
回到村委会时，牛家伟已经在张贴公告了。白纸黑字写着“关于筹建牛家店生态度假村的通知”，底下罗列了入股条件、分红比例、义务责任等内容。几个村民围在旁边议论纷纷，有人皱眉，有人冷笑，也有眼神亮的。
“怎么样？”李天明问。
“贴了。一会儿我就让广播站播三遍。”牛家伟抹了把汗，“有些人肯定不服。”
“服不服不重要，关键是让他们看清形势。”李天明扫视一圈，“你通知那几家带头闹事的了吗？”
“都通知了。”
“好。后天大会上，他们要是敢闹，你就当场宣布：凡是有过恶意竞争、扰乱市场行为的个体户，三年内不得参与村集体任何项目，且需缴纳‘诚信保证金’五千元，用于补偿受害方。”
“这么狠？”
“不然呢？你还指望他们良心发现？”李天明冷哼，“这些人精得很，只有让他们疼，才知道规矩值多少钱。”
三天后的清晨，村委会前的空地上挤满了人。男女老少加起来有两百多号，连拄拐杖的老人都来了。阳光洒在人群头上，映出一片躁动不安的气息。
牛家伟站在台阶上，手里拿着喇叭。
“安静！”他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发颤，但很快稳了下来，“今天召集大家开会，只有一个议题??咱们牛家店要不要搞集体度假村？想不想每家每年多赚一万块？想不想让娃们以后不用出门打工，在家门口就能上班？”
人群嗡嗡作响。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胖男人，正是村里最早开饭店的赵老六。他叉腰站着：“牛书记，你说得好听！可你问问大伙儿，谁愿意把自己的饭店关了，把客人让给别人？我辛辛苦苦攒下的口碑，凭啥拱手相让？”
不少人附和起来。
牛家伟还没开口，李天明从后排缓缓走上前，站到了他身边。
“赵老六，你饭店开了几年？”
赵老六一愣：“三年！”
“三年赚了多少？”
“这……”他犹豫了一下，“也就七八万吧。”
“我告诉你，如果加入度假村，一年保底分红两万，加上工资和服务提成，三年回本，往后全是纯利。而且不用操心进货、招人、拉客，一切由村里统管。”
“说得轻巧！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拿我们钱去瞎折腾？”
“钱不经过我手。”李天明平静地说，“每一笔支出都要公示，每月财务报表贴在村委会墙上，接受全体股东监督。如果有贪污挪用，直接报警处理。我可以以我个人名义担保，若村干部违法违纪，我亲自带人上门追责。”
这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李天明是谁？在整个永河县，他说一不二。他的话，比公章还好使。
赵老六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再反驳。
“还有谁有意见？”牛家伟趁势追问。
短暂的沉默后，有人小声说：“那……我家房子能不能改成民宿？”
“当然可以。”李天明答道，“只要符合统一装修标准，水电安全达标，都可以纳入度假村体系，由村里统一推广，收入按比例分成。”
又有老人问：“我家儿子在城里打工，能回来上班吗？”
“不仅能回来，还要优先录用本地青年。”李天明大声道，“我们要建前台、餐饮部、安保队、保洁组、导游团，至少需要五十个岗位！年轻人不用背井离乡，在家门口就能体面工作！”
人群的情绪开始转变。
一个妇女举手：“入股要交多少钱？”
“一千起步，上不封顶。困难户可以分期，也可以用工抵资。”牛家伟接过话，“比如你家出劳力帮忙建房，每天算八十块，累计够了就等于入了股。”
现场顿时沸腾了。
当天下午，就有四十七户登记报名，缴纳首批股金超过十五万元。赵老六虽然没签字，但他媳妇偷偷跑去报了名。
一周后，县发改委派来工作组调研，表示该项目已被列入“县域乡村振兴示范工程”，将获得专项资金支持。半个月后，市电视台《美丽乡村行》栏目组进驻拍摄，专题片播出当晚，全县收视率破纪录。
而李天明，则悄然离开了牛家店。
他驱车穿过蜿蜒山路，来到苇海边上。秋风吹拂，芦苇如海浪般起伏，远处水面上，几只白鹭掠过波光。
刘东站在他身旁：“舅，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快了。”李天明望着远方，“等影视城正式开业，游客蜂拥而至的时候，就是我们出手的时机。”
“可苇海这么大，怎么开发？”
“不做饭店，不做民宿。”李天明嘴角微扬，“我们做体验??湿地观鸟营、亲子捕鱼节、古海岸徒步线、夜间萤火虫灯会……主打一个‘原始之美’。设备要环保，建筑要隐蔽，绝不破坏生态。”
“投资呢？”
“一部分自筹，一部分引入外部资本，但控股权必须在我们手里。”李天明眯起眼，“我已经联系了省科院的生物专家，准备在这里设立‘华北湿地研究中心’，既能保护资源，又能提升格调。到时候，学者来考察，学生来研学，媒体来报道，名气自然就起来了。”
刘东听得热血沸腾：“那咱们是不是也得注册公司？”
“早就注册了。”李天明笑着掏出一张营业执照复印件，“名字叫‘归林生态发展有限公司’，法人代表是你妈。”
“我妈？！”
“不然呢？你以为我会用自己的名字到处抛头露面？”李天明拍拍外甥肩膀，“记住，做事要低调，赚钱要踏实。咱们不争一时之利，要的是十年百年的大局。”
夕阳西下，金色余晖洒满苇海。一群候鸟振翅高飞，划破长空。
一个月后，影视城正式开园。首日接待游客三千余人，周边道路拥堵十余公里。牛家店的“归园田居”同步试运营，三十间客房全部订满，小鸡炖蘑菇卖到68元一份，仍供不应求。
与此同时，李家台子悄然启动“苇海生态旅游项目”。首批建设的五个观景平台、两条木栈道、一座科普展馆，在不动一棵树、不填一方塘的前提下顺利完成。
当外界还在热议影视城带来的经济红利时，真正改变永河县命运的浪潮，已在无声处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