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1章 赵中成集团覆灭
沈青云沉思了片刻，语气沉稳地说道：“萧书记，我认为正民同志和方舒同志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赵中成和何佳敏确实应该尽快处理。”
顿了顿，他看着众人缓缓说道：“但是，有一个情况我们必须注意，赵中成是副部级干部，属于中管干部。根据相关规定，对中管干部采取强制措施，必须先向中组部和中纪委报备，得到批准后才能进行。如果我们贸然行动，可能会违反程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沈青云的话，萧方武和李正民、刘方舒......
夜色如墨，笼罩着南关省纪委办案点的地下三层。空气里弥漫着铁门锈蚀与消毒液混合的气息，走廊尽头一盏红灯长明，映照出值班人员来回踱步的身影。何佳成被转移至更高规格的单独监室后，审讯节奏并未放缓，反而更加密集。他的精神状态已濒临崩溃，但供词却愈发关键。
李正民亲自坐镇指挥，连续四十八小时未离岗位。他深知，此刻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赵中成虽尚未落网，但其反应早已暴露行迹。昨夜抓捕行动中，黄建军家中搜出一份手写笔记，上面记录了十余个代号人物的资金往来明细，其中赫然标注“FZ-03：年度分红三百万元，用途：维稳经费”。经技术比对，“FZ”极可能指向“副政”，即省级领导级别保护伞。
这份线索被立即加密上报中央纪委，同时抄送沈青云。
清晨六点，沈青云刚结束一场与省委政法委、省高院、省检的三方协调会，便接到李正民电话：“青云书记，何佳成今晨再次开口，交代了一个我们此前未曾掌握的关键信息??赵中成曾在三年前授意他，通过境外赌场为某位在京高官之子洗钱六千万元，换取该高官在一次省委班子调整中支持赵中成留任公安厅长。”
沈青云瞳孔骤缩，手指紧紧扣住桌沿。
他知道，这已不是单纯的省内反腐问题，而是牵涉到更高层级的政治博弈。若属实，这场风暴将不再局限于南关省，甚至可能震动中央。
“证据呢？”他声音低沉而冷静。
“有银行流水片段和两名中间人证言。”李正民顿了顿，“其中一人是澳门某贵宾厅经理，已被我方秘密控制；另一人原为赵中成司机，三个月前突然辞职移民加拿大，但我们查到他出境前曾与赵中成单独会面两小时，并收取一笔高达两百万的‘安家费’。”
沈青云沉默片刻，缓缓道：“立刻冻结所有相关账户，包括那些看似无关的第三方空壳公司。同时，安排专案组骨干成员封闭驻训，切断一切私人通讯。这件事，不能再有任何泄露。”
“明白。”李正民语气凝重，“但我担心……一旦追查到京中人物，上面会不会压下来？”
“那就更要快。”沈青云斩钉截铁，“我们必须在他们出手干预之前，把证据链做实、做牢。只要铁证如山，谁也保不住赵中成。”
挂断电话后，沈青云起身走到窗前。天边泛起鱼肚白，城市渐渐苏醒，车流开始涌动。可他心中清楚，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上午九时，省委召开临时常委会，议题名为“关于进一步深化全省公安系统专项整顿工作的决议”。名义上是例行部署，实则是沈青云布下的一步险棋??他要在公开会议上，正式提出成立“跨区域联合调查组”，并提议由省纪委牵头，直接接管各地市涉及公安干部违纪违法案件的初核权。
此举等于彻底剥夺赵中成残余势力的自审权，逼其最后一搏。
会议室内气氛凝滞。十一名常委依次落座，唯有赵中成空缺。据通报，其因“突发肠胃炎”请假住院，实则已被限制出行。
沈青云率先发言，语调平稳却不容置疑：“同志们，何佳成案件暴露出的问题触目惊心。黑恶势力能在城南区横行多年，背后必有系统性失察、纵容乃至共谋。目前已有十余名公安干部被采取留置措施，但这仅仅是冰山一角。我们必须打破地方保护主义壁垒，建立垂直监督机制，确保整顿不留死角。”
话音未落，区委常委、宣传部长周文斌皱眉插话：“沈书记，您提出的联合调查组权限极大，几乎等同于架空地市党委对公安系统的管理职能。这样做，是否会影响正常工作秩序？毕竟，各地情况不同，一刀切恐怕不妥。”
沈青云目光淡淡扫过他：“周部长，你说得对，各地情况确实不同。有的地方，公安局长能随意调动特警队封锁法院大门；有的地方，派出所所长敢当街殴打记者还毫发无损；更有甚者，黑社会头目竟持有公安机关颁发的‘治安协管员’聘书！这些，也是‘正常工作秩序’吗？”
会议室一片寂静。
周文斌脸色涨红，张了张嘴，终究没再反驳。
常务副省长陈国栋随后表态支持：“我同意沈书记意见。当前形势严峻，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策。若再犹豫观望，只会让蛀虫越藏越深。”
最终，决议以八比三通过。三票反对者中，两人系赵中成旧部，另一人则是何佳敏的心腹。
表决结果出炉那一刻，沈青云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他知道，敌人要动了。
果然，当天下午三点，国务院某副秘书长来电，以“维护社会稳定大局”为由，建议南关省“把握节奏，避免过度渲染负面案例”。电话由萧方武亲自接听，他态度恭敬却立场坚定：“感谢领导关心。我们一定依法依规办事，但也请中央理解基层难处??若一味求稳，只会纵容腐败蔓延。”
挂断后，萧方武冷笑一声，对秘书道：“记下来，七月十五日下午三点十七分，接国务院X秘电话，内容涉及干预地方纪检执法。”
当晚八点，中央巡视组驻地。
沈青云应邀赴约。带队领导是一位年近六旬的老纪检，姓陆，素有“铁面”之称。见面第一句话便是：“青云同志，你知道为什么首长点名要你主持这次整顿吗？”
沈青云摇头。
“因为你不怕得罪人。”陆组长点燃一支烟，“十年前你在东江市查那起土地案时，顶住压力把副市长送进了监狱。当时有人说你是愣头青，可现在看来，你是少数还能挺直腰杆的人。”
他吐出一口烟圈，缓缓道：“但这一次，对手更强。赵中成背后不止一个靠山，而是一张网。有人已经在政协会议上放风，说你们这是‘借整顿之名，行清洗之实’。还有人在打听，是谁批准动用武警抓人？有没有走正规司法程序？”
沈青云静静听着，没有辩解。
“我不怕质疑。”良久，他才开口，“只要组织允许我继续查下去，我可以立军令状：三个月内，将南关省公安系统的毒瘤连根拔起。哪怕因此丢官罢职，也在所不惜。”
陆组长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好啊。我就喜欢你这种不要命的劲儿。告诉你个消息??明天上午九点，中纪委将派工作组进驻南关，全程督导‘清源’专案。另外，公安部也将派出联合督察组，协助处理涉案警务人员。”
沈青云心头一震，随即郑重点头：“谢谢组织信任。”
离开巡视组驻地时，已是深夜。他独自步行回宿舍，秋风吹得衣角猎猎作响。手机震动，是一条匿名短信：“小心身边人，黄建军被捕前曾向某号码发送加密文件，对方IP归属地为省委大院。”
沈青云脚步一顿，眼神陡然锐利。
回到办公室，他立即调取内部通讯日志，发现昨日凌晨两点二十三分，确有一次异常数据上传记录，来源为黄建军办公室备用电脑，目标服务器位于境外，且使用军用级加密协议。更令人震惊的是，该电脑的登录账号，竟是省委办公厅某副主任的工号。
此人名叫刘志远，分管文件流转，平日低调谨慎，从未引起注意。
沈青云没有声张，而是连夜签署密令，交由李正民执行：对刘志远实施技术监控，暂停其一切涉密权限，并对其近三年银行流水、社交关系进行全面筛查。
次日上午，线索浮出水面??刘志远妻子名下有一家注册于海南的咨询公司，过去两年累计接收来自赵中成控制企业的“顾问费”一千四百万元。该公司从未开展实际业务，账户资金频繁转入离岸账户。
证据确凿。
沈青云当即签发移送函，将材料报送中央巡视组，并建议对其采取留置措施。
与此同时，“清源”专案组取得新一轮突破。通过对何佳成手机残存数据恢复，技术人员在其微信草稿箱中发现一段未发送的文字：“姐，赵让我把去年那笔两千万元的账做成‘信息化建设补贴’，转到教育局那个项目里去。他说沈青云迟早要查，得提前埋好雷。”
这条信息虽未发出，却成为揭开赵中成布局的关键钥匙。
沈青云立即召集财政、审计、教育三部门负责人闭门会议，彻查近三年所有跨部门专项资金流向。仅用一天时间，便锁定一笔名为“智慧校园安防升级工程”的拨款??总额两千万元，申报单位为省公安厅下属信息中心，承接方却是何佳成实际控制的“恒通科技”，而项目验收报告上的签字专家，竟是一名早已退休五年的老教授。
造假痕迹明显。
更为恶劣的是，该项目名义上覆盖全省一百零八所学校，实地核查却发现，仅有三所学校安装了简易摄像头，其余资金全部去向不明。
沈青云当场拍案而起：“这是公然侵吞国家财政！必须严惩！”
当天傍晚，省纪委官网再次发布通报：**对省公安厅原厅长赵中成涉嫌严重违纪违法问题立案审查调查，依法采取留置措施。**
消息一经公布，全省哗然。
赵中成被带走时，正在医院病房内观看新闻直播。数名纪检干部推门而入，宣读决定。他面色惨白，嘴唇颤抖，却一句话也没说。临行前，他回头望了一眼窗外，仿佛在寻找什么人。
没人知道他在看谁。
三天后，何佳敏被免去城南区委书记职务，接受组织谈话。
她在家中写下一封长达八页的悔过书，承认自己明知弟弟何佳成从事非法活动，仍利用职权为其提供便利，包括干预案件查处、违规审批项目、压制群众举报等。但她坚称，自己所作所为皆出于“亲情蒙蔽”，并无政治图谋。
沈青云看完材料，只批了四个字：“依法处理。”
又过了五日，中央纪委通报：经查，赵中成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在职务晋升、案件处理、工程项目等方面谋取利益，非法收受财物折合人民币逾三点六亿元；纵容亲属参与黑恶活动，充当“影子公司”操盘手，严重破坏公安系统政治生态。其行为已构成严重违纪违法，且涉嫌犯罪，正移送司法机关依法起诉。
同日，公安部宣布：撤销赵中成全国公安系统先进工作者荣誉称号，开除党籍、开除公职。
一场席卷南关省的风暴，至此告一段落。
然而，沈青云并未松懈。
他在办公室墙上挂起一张全省地图，用红笔圈出十三个地市，每一个圈内都贴着一张照片??全是近年来因举报腐败而遭打击报复的基层民警、记者、企业家。
“这些人，才是真正的代价。”他对李正民说，“我们抓了赵中成，杀了何佳成，可如果不能重建制度信任，明天还会有新的‘赵中成’站起来。”
于是，在他的推动下，南关省启动“阳光警务”改革试点：所有公安项目招投标全程上网公示；设立独立监察专员派驻各地市公安局；开通匿名举报快速响应通道；建立被问责干部复出听证制度……
每一项举措，都直指权力滥用的核心病灶。
十月末，秋意正浓。省委大院桂花盛开，香气沁人。
沈青云站在办公楼顶层，俯瞰整座城市。远处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一片繁华景象。
手机响起，是父亲打来的。
“儿子，我看到新闻了。”老人声音有些哽咽，“你妈要是还在，一定会为你骄傲。”
沈青云眼眶微热，轻声道：“爸，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收线后，他翻开笔记本，在最后一页写下：
**“权力从来不是用来问鼎的工具，而是用来守护的承诺。
这条路或许孤独，或许危险，但只要走得正，就不怕影子斜。”**
窗外，夕阳西下，余晖洒满大地。风仍在吹，卷起一片金黄落叶，轻轻落在窗台。
他知道，这场战斗不会真正结束。
但只要还有人在坚持，光就不会熄灭。
顿了顿，他看着众人缓缓说道：“但是，有一个情况我们必须注意，赵中成是副部级干部，属于中管干部。根据相关规定，对中管干部采取强制措施，必须先向中组部和中纪委报备，得到批准后才能进行。如果我们贸然行动，可能会违反程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沈青云的话，萧方武和李正民、刘方舒......
夜色如墨，笼罩着南关省纪委办案点的地下三层。空气里弥漫着铁门锈蚀与消毒液混合的气息，走廊尽头一盏红灯长明，映照出值班人员来回踱步的身影。何佳成被转移至更高规格的单独监室后，审讯节奏并未放缓，反而更加密集。他的精神状态已濒临崩溃，但供词却愈发关键。
李正民亲自坐镇指挥，连续四十八小时未离岗位。他深知，此刻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赵中成虽尚未落网，但其反应早已暴露行迹。昨夜抓捕行动中，黄建军家中搜出一份手写笔记，上面记录了十余个代号人物的资金往来明细，其中赫然标注“FZ-03：年度分红三百万元，用途：维稳经费”。经技术比对，“FZ”极可能指向“副政”，即省级领导级别保护伞。
这份线索被立即加密上报中央纪委，同时抄送沈青云。
清晨六点，沈青云刚结束一场与省委政法委、省高院、省检的三方协调会，便接到李正民电话：“青云书记，何佳成今晨再次开口，交代了一个我们此前未曾掌握的关键信息??赵中成曾在三年前授意他，通过境外赌场为某位在京高官之子洗钱六千万元，换取该高官在一次省委班子调整中支持赵中成留任公安厅长。”
沈青云瞳孔骤缩，手指紧紧扣住桌沿。
他知道，这已不是单纯的省内反腐问题，而是牵涉到更高层级的政治博弈。若属实，这场风暴将不再局限于南关省，甚至可能震动中央。
“证据呢？”他声音低沉而冷静。
“有银行流水片段和两名中间人证言。”李正民顿了顿，“其中一人是澳门某贵宾厅经理，已被我方秘密控制；另一人原为赵中成司机，三个月前突然辞职移民加拿大，但我们查到他出境前曾与赵中成单独会面两小时，并收取一笔高达两百万的‘安家费’。”
沈青云沉默片刻，缓缓道：“立刻冻结所有相关账户，包括那些看似无关的第三方空壳公司。同时，安排专案组骨干成员封闭驻训，切断一切私人通讯。这件事，不能再有任何泄露。”
“明白。”李正民语气凝重，“但我担心……一旦追查到京中人物，上面会不会压下来？”
“那就更要快。”沈青云斩钉截铁，“我们必须在他们出手干预之前，把证据链做实、做牢。只要铁证如山，谁也保不住赵中成。”
挂断电话后，沈青云起身走到窗前。天边泛起鱼肚白，城市渐渐苏醒，车流开始涌动。可他心中清楚，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上午九时，省委召开临时常委会，议题名为“关于进一步深化全省公安系统专项整顿工作的决议”。名义上是例行部署，实则是沈青云布下的一步险棋??他要在公开会议上，正式提出成立“跨区域联合调查组”，并提议由省纪委牵头，直接接管各地市涉及公安干部违纪违法案件的初核权。
此举等于彻底剥夺赵中成残余势力的自审权，逼其最后一搏。
会议室内气氛凝滞。十一名常委依次落座，唯有赵中成空缺。据通报，其因“突发肠胃炎”请假住院，实则已被限制出行。
沈青云率先发言，语调平稳却不容置疑：“同志们，何佳成案件暴露出的问题触目惊心。黑恶势力能在城南区横行多年，背后必有系统性失察、纵容乃至共谋。目前已有十余名公安干部被采取留置措施，但这仅仅是冰山一角。我们必须打破地方保护主义壁垒，建立垂直监督机制，确保整顿不留死角。”
话音未落，区委常委、宣传部长周文斌皱眉插话：“沈书记，您提出的联合调查组权限极大，几乎等同于架空地市党委对公安系统的管理职能。这样做，是否会影响正常工作秩序？毕竟，各地情况不同，一刀切恐怕不妥。”
沈青云目光淡淡扫过他：“周部长，你说得对，各地情况确实不同。有的地方，公安局长能随意调动特警队封锁法院大门；有的地方，派出所所长敢当街殴打记者还毫发无损；更有甚者，黑社会头目竟持有公安机关颁发的‘治安协管员’聘书！这些，也是‘正常工作秩序’吗？”
会议室一片寂静。
周文斌脸色涨红，张了张嘴，终究没再反驳。
常务副省长陈国栋随后表态支持：“我同意沈书记意见。当前形势严峻，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策。若再犹豫观望，只会让蛀虫越藏越深。”
最终，决议以八比三通过。三票反对者中，两人系赵中成旧部，另一人则是何佳敏的心腹。
表决结果出炉那一刻，沈青云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他知道，敌人要动了。
果然，当天下午三点，国务院某副秘书长来电，以“维护社会稳定大局”为由，建议南关省“把握节奏，避免过度渲染负面案例”。电话由萧方武亲自接听，他态度恭敬却立场坚定：“感谢领导关心。我们一定依法依规办事，但也请中央理解基层难处??若一味求稳，只会纵容腐败蔓延。”
挂断后，萧方武冷笑一声，对秘书道：“记下来，七月十五日下午三点十七分，接国务院X秘电话，内容涉及干预地方纪检执法。”
当晚八点，中央巡视组驻地。
沈青云应邀赴约。带队领导是一位年近六旬的老纪检，姓陆，素有“铁面”之称。见面第一句话便是：“青云同志，你知道为什么首长点名要你主持这次整顿吗？”
沈青云摇头。
“因为你不怕得罪人。”陆组长点燃一支烟，“十年前你在东江市查那起土地案时，顶住压力把副市长送进了监狱。当时有人说你是愣头青，可现在看来，你是少数还能挺直腰杆的人。”
他吐出一口烟圈，缓缓道：“但这一次，对手更强。赵中成背后不止一个靠山，而是一张网。有人已经在政协会议上放风，说你们这是‘借整顿之名，行清洗之实’。还有人在打听，是谁批准动用武警抓人？有没有走正规司法程序？”
沈青云静静听着，没有辩解。
“我不怕质疑。”良久，他才开口，“只要组织允许我继续查下去，我可以立军令状：三个月内，将南关省公安系统的毒瘤连根拔起。哪怕因此丢官罢职，也在所不惜。”
陆组长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好啊。我就喜欢你这种不要命的劲儿。告诉你个消息??明天上午九点，中纪委将派工作组进驻南关，全程督导‘清源’专案。另外，公安部也将派出联合督察组，协助处理涉案警务人员。”
沈青云心头一震，随即郑重点头：“谢谢组织信任。”
离开巡视组驻地时，已是深夜。他独自步行回宿舍，秋风吹得衣角猎猎作响。手机震动，是一条匿名短信：“小心身边人，黄建军被捕前曾向某号码发送加密文件，对方IP归属地为省委大院。”
沈青云脚步一顿，眼神陡然锐利。
回到办公室，他立即调取内部通讯日志，发现昨日凌晨两点二十三分，确有一次异常数据上传记录，来源为黄建军办公室备用电脑，目标服务器位于境外，且使用军用级加密协议。更令人震惊的是，该电脑的登录账号，竟是省委办公厅某副主任的工号。
此人名叫刘志远，分管文件流转，平日低调谨慎，从未引起注意。
沈青云没有声张，而是连夜签署密令，交由李正民执行：对刘志远实施技术监控，暂停其一切涉密权限，并对其近三年银行流水、社交关系进行全面筛查。
次日上午，线索浮出水面??刘志远妻子名下有一家注册于海南的咨询公司，过去两年累计接收来自赵中成控制企业的“顾问费”一千四百万元。该公司从未开展实际业务，账户资金频繁转入离岸账户。
证据确凿。
沈青云当即签发移送函，将材料报送中央巡视组，并建议对其采取留置措施。
与此同时，“清源”专案组取得新一轮突破。通过对何佳成手机残存数据恢复，技术人员在其微信草稿箱中发现一段未发送的文字：“姐，赵让我把去年那笔两千万元的账做成‘信息化建设补贴’，转到教育局那个项目里去。他说沈青云迟早要查，得提前埋好雷。”
这条信息虽未发出，却成为揭开赵中成布局的关键钥匙。
沈青云立即召集财政、审计、教育三部门负责人闭门会议，彻查近三年所有跨部门专项资金流向。仅用一天时间，便锁定一笔名为“智慧校园安防升级工程”的拨款??总额两千万元，申报单位为省公安厅下属信息中心，承接方却是何佳成实际控制的“恒通科技”，而项目验收报告上的签字专家，竟是一名早已退休五年的老教授。
造假痕迹明显。
更为恶劣的是，该项目名义上覆盖全省一百零八所学校，实地核查却发现，仅有三所学校安装了简易摄像头，其余资金全部去向不明。
沈青云当场拍案而起：“这是公然侵吞国家财政！必须严惩！”
当天傍晚，省纪委官网再次发布通报：**对省公安厅原厅长赵中成涉嫌严重违纪违法问题立案审查调查，依法采取留置措施。**
消息一经公布，全省哗然。
赵中成被带走时，正在医院病房内观看新闻直播。数名纪检干部推门而入，宣读决定。他面色惨白，嘴唇颤抖，却一句话也没说。临行前，他回头望了一眼窗外，仿佛在寻找什么人。
没人知道他在看谁。
三天后，何佳敏被免去城南区委书记职务，接受组织谈话。
她在家中写下一封长达八页的悔过书，承认自己明知弟弟何佳成从事非法活动，仍利用职权为其提供便利，包括干预案件查处、违规审批项目、压制群众举报等。但她坚称，自己所作所为皆出于“亲情蒙蔽”，并无政治图谋。
沈青云看完材料，只批了四个字：“依法处理。”
又过了五日，中央纪委通报：经查，赵中成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在职务晋升、案件处理、工程项目等方面谋取利益，非法收受财物折合人民币逾三点六亿元；纵容亲属参与黑恶活动，充当“影子公司”操盘手，严重破坏公安系统政治生态。其行为已构成严重违纪违法，且涉嫌犯罪，正移送司法机关依法起诉。
同日，公安部宣布：撤销赵中成全国公安系统先进工作者荣誉称号，开除党籍、开除公职。
一场席卷南关省的风暴，至此告一段落。
然而，沈青云并未松懈。
他在办公室墙上挂起一张全省地图，用红笔圈出十三个地市，每一个圈内都贴着一张照片??全是近年来因举报腐败而遭打击报复的基层民警、记者、企业家。
“这些人，才是真正的代价。”他对李正民说，“我们抓了赵中成，杀了何佳成，可如果不能重建制度信任，明天还会有新的‘赵中成’站起来。”
于是，在他的推动下，南关省启动“阳光警务”改革试点：所有公安项目招投标全程上网公示；设立独立监察专员派驻各地市公安局；开通匿名举报快速响应通道；建立被问责干部复出听证制度……
每一项举措，都直指权力滥用的核心病灶。
十月末，秋意正浓。省委大院桂花盛开，香气沁人。
沈青云站在办公楼顶层，俯瞰整座城市。远处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一片繁华景象。
手机响起，是父亲打来的。
“儿子，我看到新闻了。”老人声音有些哽咽，“你妈要是还在，一定会为你骄傲。”
沈青云眼眶微热，轻声道：“爸，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收线后，他翻开笔记本，在最后一页写下：
**“权力从来不是用来问鼎的工具，而是用来守护的承诺。
这条路或许孤独，或许危险，但只要走得正，就不怕影子斜。”**
窗外，夕阳西下，余晖洒满大地。风仍在吹，卷起一片金黄落叶，轻轻落在窗台。
他知道，这场战斗不会真正结束。
但只要还有人在坚持，光就不会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