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破，天边泛起鱼肚白，大漠的风沙一夜未歇，却在黎明时分悄然平息。仿佛天地也在屏息，等待一场注定掀起血雨腥风的盛会。
王贤坐在老马背上，身披一件旧道袍，竹笠重新遮住了那双湛蓝如湖的眼眸。他沉默不语，手中还攥着半块冷掉的包子，指尖残留着油渍与咸味。张老头牵着缰绳走在前头，脚步轻快，嘴里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像是完全忘了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杀戮。
“贤儿啊。”老头突然回头，笑眯眯地问，“紧张吗？”
王贤掀开竹笠一角，目光淡漠：“你要把我送去当炉鼎，还问我紧不紧张？”
“哎哟！”张老头一拍大腿，“为师这是救你！凤凰城虽有野心，但至少明面上讲规矩。总比被阴阳宗拖去炼成丹药、或是让剑城余孽把你当兵器供起来强吧？再说了??”他压低声音，“城主之女，据说貌若天仙，修为已达金丹三重，若真成了亲，你可是躺着享福。”
“我不想要那种福。”王贤合上竹笠，声音低沉，“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醒来？三百年前发生了什么？那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真是我亲手斩杀的？”
张老头脚步一顿，笑容凝固。
良久，他才叹了口气：“有些事，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不能说。一说，你就得疯。当年东方明月拼着神魂俱灭，也要封住你记忆的裂隙，就是怕你提前听见那些真相。一旦听进去……心魔自生，剑意反噬，连我都保不住你。”
王贤冷笑：“所以你们一个个都当我是个死物，争来抢去，封了又压，压了又藏？可曾问过我想不想做一把剑？想不想活？”
“问过了。”张老头缓缓转身，眼中竟有悲悯，“三百年前，你也这么问过。然后你一剑劈开了天穹，斩断了九条灵脉，毁了三个宗门，杀了七十二位大能……最后，是你自己跪下来，求我把你的魂魄打散，投入轮回。”
王贤呼吸一滞。
风卷黄沙，拂过两人之间，仿佛隔开了一段无法跨越的岁月。
“你说……你想做个普通人。”张老头低声续道，“想吃热腾腾的包子，想看春天的花，想娶一个会骂你的娘子，养一条爱咬人的狗。你说，你厌倦了杀人，厌倦了被当作神兵供奉，厌倦了每一次觉醒都要毁灭一片天地。”
他望着徒弟的侧脸，声音微颤：“所以我答应了。我用尽毕生修为，将你封入凡胎，断经脉、碎灵根、抹记忆……只为换你一世平凡。可命运弄人，先天灵体终究藏不住，盘龙神剑的印记也终将复苏。这一次……第九重封印已破，没人能再把你按回轮回了。”
王贤久久无言。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纹交错间，隐约浮现出一道赤红细线，如同血脉跳动。那是剑髓融入血肉的痕迹，是宿命刻下的烙印。
“如果我真的会毁灭一切……”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那你为何还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在沙坑里？”
“因为你还记得包子的味道。”张老头咧嘴一笑，眼角却湿了，“因为你还嫌盐放多了。因为你还没学会我自己包出一个完美的包子。这些小事……说明你还活着，不是剑，不是灾厄，是一个会抱怨、会饿、会做梦的人。”
王贤怔住。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胸口某处微微发烫，仿佛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在听到“包子”二字时，轻轻颤了一下。
??那是剑的意志，第一次出现了迟疑。
***
三日奔袭，黄沙尽头终于浮现一座巨城轮廓。
凤凰城依山而建，城墙由赤铜与玄晶熔铸而成，高达百丈，其上铭刻无数符文，日夜流转金光。城门上方，悬挂一块巨大匾额，上书“凤鸣朝阳”四字，笔力遒劲，隐隐有凰鸟虚影盘旋其间。
城门口人山人海，各派修士云集，彩旗招展，鼓乐喧天。今日不仅是招婿大典，更是一场无声的博弈。谁若能得“先天道果”为婿，便等于握住了通往长生极境的一把钥匙。
张老头牵马入城，故意走得慢悠悠，引得守卫频频侧目。但他腰间挂着一枚青玉令牌??那是神凰书院的客卿信物??无人敢拦。
“师父。”王贤忽然开口，“你说东方明月愿以九转还魂丹换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欠你一条命。”张老头淡淡道，“三百年前那一战，你本可杀她，却收了剑。她说那是她此生见过最温柔的一剑??不是斩向敌人，而是斩断了自己的执念。”
王贤默然。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骚动。
一辆紫檀香车缓缓驶来，车帘轻掀，露出一张倾城容颜。女子身穿火红嫁衣，眉心一点金砂，眸光流转间，似有火焰燃烧。她正是凤凰城主之女，苏红袖。
“那就是他？”苏红袖望着王贤，唇角微扬，“传闻中能引动天罚之象的少年？倒像个病秧子。”
“小姐慎言！”身旁侍女急忙提醒，“此人乃盘龙剑主转世，不可轻辱。”
“呵。”苏红袖轻笑，“什么剑主？在我凤凰城的地界，今天只能是我的夫君。”
她挥手掷出一方锦帕，上绣凤凰涅?图，内蕴一丝元神烙印。
“接下此帕，便是应下婚约。若不接……”她笑意渐冷，“那便别怪我动用城主令，请他‘入府详谈’了。”
锦帕飘然而至，眼看就要落在王贤怀中。
忽然，一道寒风掠过。
“铮??！”
一声剑鸣自王贤体内炸响，无形剑气横扫而出，锦帕瞬间化为齑粉！
全场寂静。
苏红袖脸色骤变，身后数十名护卫立刻拔刀结阵，灵力涌动，杀机弥漫。
“好大的胆子！”她怒极反笑，“一个将死之人，竟敢拒我婚约？！”
“他没说不娶。”张老头慢悠悠站出来，笑嘻嘻道，“只是这婚约嘛……得讲个先来后到。我家徒儿可是神凰书院重点培养对象，纳兰梦璃亲自点名要的人，你凤凰城抢得动吗？”
“纳兰梦璃？”苏红袖嗤笑，“她不过是个残废的剑痴，连本命剑都断了，也配争？”
话音未落，远处天空忽现一道剑光！
璀璨如银河倒悬，瞬息而至。剑光落地，化作一名白衣女子，面容清冷，左臂空荡荡的袖袍随风飘荡。她手持一截断剑，剑锋缺口处，竟缠绕着一丝黑气??正是当日王贤斩出的剑意残留。
“你说谁是残废？”纳兰梦璃冷冷开口，目光如霜，“我这一剑虽断，却仍能斩你头颅。”
苏红袖勃然变色：“纳兰梦璃！你竟敢擅闯我凤凰城？！”
“有何不敢？”纳兰梦璃抬剑指向王贤，“我要带走他。他不属于任何女人的婚床，也不属于任何宗门的丹炉。他是盘龙神剑的主人，而我……是他最后一任执剑见证者。”
王贤看着她，忽然问道：“你见过我挥剑？”
“见过。”纳兰梦璃点头，“三百年前，你在神女宫外，一剑斩落九重天雷，只为护住一个垂死的老道士??就是他。”她看向张老头，“那一剑之后，你消失了。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可现在……你回来了。”
人群哗然。
就在此时，天际再度裂开！
一道金色符诏自云端降下，龙纹环绕，上书帝文：“奉天承运，大骊皇帝诏曰：先天道果乃国之重器，不得私相授受。即日起，收归皇室，择吉日迎入宫中，赐封‘护国剑使’。”
圣旨落地，八名金甲御卫踏空而下，手持镇魂锁链，直逼王贤。
“连皇帝也来了？”张老头咂舌，“这下热闹了。”
王贤却笑了。
他缓缓起身，摘下竹笠，蓝眸中金光隐现，低声道：“你们都在争我……可有谁问过，我想跟谁走？”
无人回应。
风沙渐起，他的身影在阳光下拉得很长，宛如一柄即将出鞘的绝世凶兵。
“我不想跟任何人走。”他一字一句道，“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你们的药、你们的剑、你们的棋子。我要走的路……只属于我自己。”
话音落，体内剑鸣再起。
这一次，不再是哀鸣，而是咆哮！
“轰??！”
一股浩瀚威压自他身上爆发，地面龟裂，空气扭曲，方圆十丈内的修士齐齐喷血倒退。就连纳兰梦璃也无法站稳，单膝跪地。
唯有张老头站在原地，眼中既有欣慰，又有恐惧。
他知道，第九重封印彻底破碎了。
真正的盘龙神剑，正在归来。
“贤儿……”他喃喃道，“记住你说过的话。你可以是剑，但别忘了，你也曾是个爱吃包子的傻小子。”
王贤回头看他，嘴角微动，似乎想笑，却又咳出一口血。
血滴落地，竟化作一朵黑色莲花，花瓣舒展间，传出万千剑吟。
“师父。”他轻声道，“帮我一件事。”
“你说。”
“若有一天，我彻底成了剑……”王贤望着天际乌云汇聚，“请用你那把破弯刀，砍醒我。”
张老头重重点头：“一言为定。”
下一瞬，王贤腾空而起，周身黑气缭绕，背后浮现出一尊巨大虚影??黑龙盘绕，口衔巨剑，双目如电，俯视人间。
“从今日起。”他立于苍穹之下，声震九野，“我不再受任何人驱策。若有谁再妄图掌控我、利用我、吞噬我……”
他举手，一指天际。
“我便以盘龙之名，斩尽天下伪神！”
话音落，九天雷动！
一道紫雷轰然劈下，却被他单手握住，化作剑柄的一部分。与此同时，大地震动，凤凰城地底深处，传来古老钟声??那是埋藏已久的剑冢共鸣！
万剑齐鸣，天地同震。
而在千里之外的神凰书院，东方明月猛然睁开双眼，手中茶杯寸寸碎裂。
“他醒了。”她轻声道，泪水滑落，“终于……回来了。”
同一时刻，剑城废墟中，守塔老人仰天长啸：“传令四方！剑主归位！所有遗族，即刻集结！”
端木曦站在崖边，望着远方滚滚尘烟，低声呢喃：“原来你说的接引之人……就是你自己。”
风沙漫卷，战火将燃。
而王贤悬浮于高空，蓝眸映照众生，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活下去。**
**不是作为剑，不是作为灾厄，而是作为一个……想要学会做好包子的人。**
他不知道前方有多少劫难在等他，也不知道那一缕蛰伏心脉的黑气，何时会彻底吞噬他的意识。
但他知道，只要还记得包子的味道，他就还没有完全变成那把令人畏惧的神剑。
朝阳东升，洒下万丈光辉。
凤凰城门前，人群散去，只余一片狼藉。
而那笼早已冷透的羊肉包子，静静躺在沙地上，被风吹动，轻轻滚动了一圈。
仿佛在等待，下一个愿意为它加点盐的人。
王贤坐在老马背上，身披一件旧道袍，竹笠重新遮住了那双湛蓝如湖的眼眸。他沉默不语，手中还攥着半块冷掉的包子，指尖残留着油渍与咸味。张老头牵着缰绳走在前头，脚步轻快，嘴里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像是完全忘了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杀戮。
“贤儿啊。”老头突然回头，笑眯眯地问，“紧张吗？”
王贤掀开竹笠一角，目光淡漠：“你要把我送去当炉鼎，还问我紧不紧张？”
“哎哟！”张老头一拍大腿，“为师这是救你！凤凰城虽有野心，但至少明面上讲规矩。总比被阴阳宗拖去炼成丹药、或是让剑城余孽把你当兵器供起来强吧？再说了??”他压低声音，“城主之女，据说貌若天仙，修为已达金丹三重，若真成了亲，你可是躺着享福。”
“我不想要那种福。”王贤合上竹笠，声音低沉，“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醒来？三百年前发生了什么？那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真是我亲手斩杀的？”
张老头脚步一顿，笑容凝固。
良久，他才叹了口气：“有些事，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不能说。一说，你就得疯。当年东方明月拼着神魂俱灭，也要封住你记忆的裂隙，就是怕你提前听见那些真相。一旦听进去……心魔自生，剑意反噬，连我都保不住你。”
王贤冷笑：“所以你们一个个都当我是个死物，争来抢去，封了又压，压了又藏？可曾问过我想不想做一把剑？想不想活？”
“问过了。”张老头缓缓转身，眼中竟有悲悯，“三百年前，你也这么问过。然后你一剑劈开了天穹，斩断了九条灵脉，毁了三个宗门，杀了七十二位大能……最后，是你自己跪下来，求我把你的魂魄打散，投入轮回。”
王贤呼吸一滞。
风卷黄沙，拂过两人之间，仿佛隔开了一段无法跨越的岁月。
“你说……你想做个普通人。”张老头低声续道，“想吃热腾腾的包子，想看春天的花，想娶一个会骂你的娘子，养一条爱咬人的狗。你说，你厌倦了杀人，厌倦了被当作神兵供奉，厌倦了每一次觉醒都要毁灭一片天地。”
他望着徒弟的侧脸，声音微颤：“所以我答应了。我用尽毕生修为，将你封入凡胎，断经脉、碎灵根、抹记忆……只为换你一世平凡。可命运弄人，先天灵体终究藏不住，盘龙神剑的印记也终将复苏。这一次……第九重封印已破，没人能再把你按回轮回了。”
王贤久久无言。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纹交错间，隐约浮现出一道赤红细线，如同血脉跳动。那是剑髓融入血肉的痕迹，是宿命刻下的烙印。
“如果我真的会毁灭一切……”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那你为何还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在沙坑里？”
“因为你还记得包子的味道。”张老头咧嘴一笑，眼角却湿了，“因为你还嫌盐放多了。因为你还没学会我自己包出一个完美的包子。这些小事……说明你还活着，不是剑，不是灾厄，是一个会抱怨、会饿、会做梦的人。”
王贤怔住。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胸口某处微微发烫，仿佛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在听到“包子”二字时，轻轻颤了一下。
??那是剑的意志，第一次出现了迟疑。
***
三日奔袭，黄沙尽头终于浮现一座巨城轮廓。
凤凰城依山而建，城墙由赤铜与玄晶熔铸而成，高达百丈，其上铭刻无数符文，日夜流转金光。城门上方，悬挂一块巨大匾额，上书“凤鸣朝阳”四字，笔力遒劲，隐隐有凰鸟虚影盘旋其间。
城门口人山人海，各派修士云集，彩旗招展，鼓乐喧天。今日不仅是招婿大典，更是一场无声的博弈。谁若能得“先天道果”为婿，便等于握住了通往长生极境的一把钥匙。
张老头牵马入城，故意走得慢悠悠，引得守卫频频侧目。但他腰间挂着一枚青玉令牌??那是神凰书院的客卿信物??无人敢拦。
“师父。”王贤忽然开口，“你说东方明月愿以九转还魂丹换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欠你一条命。”张老头淡淡道，“三百年前那一战，你本可杀她，却收了剑。她说那是她此生见过最温柔的一剑??不是斩向敌人，而是斩断了自己的执念。”
王贤默然。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骚动。
一辆紫檀香车缓缓驶来，车帘轻掀，露出一张倾城容颜。女子身穿火红嫁衣，眉心一点金砂，眸光流转间，似有火焰燃烧。她正是凤凰城主之女，苏红袖。
“那就是他？”苏红袖望着王贤，唇角微扬，“传闻中能引动天罚之象的少年？倒像个病秧子。”
“小姐慎言！”身旁侍女急忙提醒，“此人乃盘龙剑主转世，不可轻辱。”
“呵。”苏红袖轻笑，“什么剑主？在我凤凰城的地界，今天只能是我的夫君。”
她挥手掷出一方锦帕，上绣凤凰涅?图，内蕴一丝元神烙印。
“接下此帕，便是应下婚约。若不接……”她笑意渐冷，“那便别怪我动用城主令，请他‘入府详谈’了。”
锦帕飘然而至，眼看就要落在王贤怀中。
忽然，一道寒风掠过。
“铮??！”
一声剑鸣自王贤体内炸响，无形剑气横扫而出，锦帕瞬间化为齑粉！
全场寂静。
苏红袖脸色骤变，身后数十名护卫立刻拔刀结阵，灵力涌动，杀机弥漫。
“好大的胆子！”她怒极反笑，“一个将死之人，竟敢拒我婚约？！”
“他没说不娶。”张老头慢悠悠站出来，笑嘻嘻道，“只是这婚约嘛……得讲个先来后到。我家徒儿可是神凰书院重点培养对象，纳兰梦璃亲自点名要的人，你凤凰城抢得动吗？”
“纳兰梦璃？”苏红袖嗤笑，“她不过是个残废的剑痴，连本命剑都断了，也配争？”
话音未落，远处天空忽现一道剑光！
璀璨如银河倒悬，瞬息而至。剑光落地，化作一名白衣女子，面容清冷，左臂空荡荡的袖袍随风飘荡。她手持一截断剑，剑锋缺口处，竟缠绕着一丝黑气??正是当日王贤斩出的剑意残留。
“你说谁是残废？”纳兰梦璃冷冷开口，目光如霜，“我这一剑虽断，却仍能斩你头颅。”
苏红袖勃然变色：“纳兰梦璃！你竟敢擅闯我凤凰城？！”
“有何不敢？”纳兰梦璃抬剑指向王贤，“我要带走他。他不属于任何女人的婚床，也不属于任何宗门的丹炉。他是盘龙神剑的主人，而我……是他最后一任执剑见证者。”
王贤看着她，忽然问道：“你见过我挥剑？”
“见过。”纳兰梦璃点头，“三百年前，你在神女宫外，一剑斩落九重天雷，只为护住一个垂死的老道士??就是他。”她看向张老头，“那一剑之后，你消失了。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可现在……你回来了。”
人群哗然。
就在此时，天际再度裂开！
一道金色符诏自云端降下，龙纹环绕，上书帝文：“奉天承运，大骊皇帝诏曰：先天道果乃国之重器，不得私相授受。即日起，收归皇室，择吉日迎入宫中，赐封‘护国剑使’。”
圣旨落地，八名金甲御卫踏空而下，手持镇魂锁链，直逼王贤。
“连皇帝也来了？”张老头咂舌，“这下热闹了。”
王贤却笑了。
他缓缓起身，摘下竹笠，蓝眸中金光隐现，低声道：“你们都在争我……可有谁问过，我想跟谁走？”
无人回应。
风沙渐起，他的身影在阳光下拉得很长，宛如一柄即将出鞘的绝世凶兵。
“我不想跟任何人走。”他一字一句道，“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你们的药、你们的剑、你们的棋子。我要走的路……只属于我自己。”
话音落，体内剑鸣再起。
这一次，不再是哀鸣，而是咆哮！
“轰??！”
一股浩瀚威压自他身上爆发，地面龟裂，空气扭曲，方圆十丈内的修士齐齐喷血倒退。就连纳兰梦璃也无法站稳，单膝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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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第九重封印彻底破碎了。
真正的盘龙神剑，正在归来。
“贤儿……”他喃喃道，“记住你说过的话。你可以是剑，但别忘了，你也曾是个爱吃包子的傻小子。”
王贤回头看他，嘴角微动，似乎想笑，却又咳出一口血。
血滴落地，竟化作一朵黑色莲花，花瓣舒展间，传出万千剑吟。
“师父。”他轻声道，“帮我一件事。”
“你说。”
“若有一天，我彻底成了剑……”王贤望着天际乌云汇聚，“请用你那把破弯刀，砍醒我。”
张老头重重点头：“一言为定。”
下一瞬，王贤腾空而起，周身黑气缭绕，背后浮现出一尊巨大虚影??黑龙盘绕，口衔巨剑，双目如电，俯视人间。
“从今日起。”他立于苍穹之下，声震九野，“我不再受任何人驱策。若有谁再妄图掌控我、利用我、吞噬我……”
他举手，一指天际。
“我便以盘龙之名，斩尽天下伪神！”
话音落，九天雷动！
一道紫雷轰然劈下，却被他单手握住，化作剑柄的一部分。与此同时，大地震动，凤凰城地底深处，传来古老钟声??那是埋藏已久的剑冢共鸣！
万剑齐鸣，天地同震。
而在千里之外的神凰书院，东方明月猛然睁开双眼，手中茶杯寸寸碎裂。
“他醒了。”她轻声道，泪水滑落，“终于……回来了。”
同一时刻，剑城废墟中，守塔老人仰天长啸：“传令四方！剑主归位！所有遗族，即刻集结！”
端木曦站在崖边，望着远方滚滚尘烟，低声呢喃：“原来你说的接引之人……就是你自己。”
风沙漫卷，战火将燃。
而王贤悬浮于高空，蓝眸映照众生，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活下去。**
**不是作为剑，不是作为灾厄，而是作为一个……想要学会做好包子的人。**
他不知道前方有多少劫难在等他，也不知道那一缕蛰伏心脉的黑气，何时会彻底吞噬他的意识。
但他知道，只要还记得包子的味道，他就还没有完全变成那把令人畏惧的神剑。
朝阳东升，洒下万丈光辉。
凤凰城门前，人群散去，只余一片狼藉。
而那笼早已冷透的羊肉包子，静静躺在沙地上，被风吹动，轻轻滚动了一圈。
仿佛在等待，下一个愿意为它加点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