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中,凌乐竹望着高台,没有嫉妒,没有郁闷,仍是风轻云淡的模样。

    纪来丰瞧见,顿时大为羞愧,还是他贪慕虚荣了。

    暗想着,躁动平复,回归冷静,便一边品尝美酒佳肴,一边静静地欣赏。

    汪光耀之后,年轻一辈英才,严章、李婉柔、穆见安等等,陆续走上台去。

    却是无一例外,皆来自第二桌,到最后,更只余下凌乐竹一人。尴尬的处境,令他心生担忧,悄悄扭头,向后扫去一眼。

    结果却发现,除零星几处,绝大多数弟子眼中,瞧不见鄙夷,或在她后背指指点点。

    “呼…”松了口气,暗暗不禁感叹,此女天赋之强、名声之盛,怕在青庐之中,早已深入人心了。

    台上,名录中弟子俱已到齐,几位长老轮流开口,或是点评,或是赞誉,或是鼓励。

    其中,尤以汪兴运最为活跃,但当着在场之人的面,却又故作谦虚。

    评价其他弟子时,毫不吝啬,诸如“前途无量”、“中流砥柱”等等,一波接一波,极是肉麻。

    轮到汪光耀时,却销声匿迹,听凭他人夸赞,偶尔还推辞两声。

    只是言语间,眉飞色舞的一张脸,任谁都能瞧出,心中早已笑开了花。

    纪来丰心境已然平淡,默默欣赏他的表演,还别说,倒也别具一番乐趣。

    就这样,赞誉声、鼓掌声、欢呼声、惊叹声中,夹杂着某人的显摆,精彩纷呈、热闹不断,直到一刻过去,方才罢休。

    再之后,轮到低一阶,飘云的少年、少女们。

    恰逢今年,第二次飘云小试举办,其中表现突出者,便选名次靠前的优胜者,一共八人,陆续上台。

    其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略带羞涩,性格腼腆,乃是与他颇为有缘的吴争。

    或在“虐脖”训练中,这位少年一直担任“刽子手”,时不时要见一次血腥,或听一阵痛苦嚎叫。

    不知不觉,忍受力竟大大提升,往后再与同伴切磋时,逐渐克服心中恐惧,不再处处避让。

    加上本来天赋不错,又有厉害妹妹陪练,不到两年时间,便从上一次的二轮,提升至这一次的第四,进步可谓神速。

    至于摘得桂冠者,乃是三长老门下、名为唐参的“邪魅”少年。

    名下弟子再次居首,汪兴运喜笑颜开,激动得合不拢嘴,方才的戏码,便又上演了一遍。

    唐参之后,郑良材爱徒,狄力夺得第二。第三则为二长老一脉,穆见安的师弟,黎岳。

    上一届头名,方明门下彭柏,去年已然渡劫,因而并未参加。至于少女吴暇,由于怪异存在,为公平起见,没被允许参赛。

    否则,以她比兄长还强上三分的战力,取得前三,轻轻松松,甚至第一,也大有机会。

    兄妹二人,俱是争气,师父凌乐竹也大涨颜面。这一回合,汪兴运与凌家,算是打了个平手。

    “呸呸,好个虚荣家伙,又在攀比了…”纪来丰暗啐一口,轻轻拍了拍脸。待冷静之后,便与其他人一道,祝福地鼓起掌来。

    先后两拨,皆靠试炼博得赞誉。接下来,还有俗务表现优异者,譬如教导同门、筹办活动、巡视青庐镇,纷纷也受到了表彰。

    宴席上,气氛愈发热烈,纪来丰观赏着,食欲不由大开。

    同桌女子,彼此相熟,早已凑在一处,谈笑中,皆是轻嚼慢咽,举止舒雅。

    孤立一边的他,则毫不客气,夹起一大碗,背对坐着,避开红衣女子目光,边吃边看,好不自在。

    直到最后一拨下去,凌怀阑再次站起,又朗声道:“贡献不分贵贱,修为不分高低,让我们再次鼓掌,为方才上台的弟子,送去诚心的敬意与祝福。”说罢,带头鼓起掌来。

    “啪啪啪…”

    “啪啪啪…”

    “…”

    这一次,掌声尤为绵长,经久不息。

    纪来丰也激动地拍着巴掌,仿佛已成为青庐的一份子,如同每一次望金峰庆典时,珍惜这大好的时光。

    “好,好好…”瞧着台下光景,凌怀阑微笑颔首,甚是欣慰,轻轻一抬手,又立刻安静下来。

    清了清嗓子,又道:“青庐之中,人才济济,有些弟子已然做出贡献。而有些,虽尚未遇到机会,但通过勤奋修炼,将自身提升至新的境界,好在将来担负更重的担子,同样也值得我们鼓励…”

    “噗,咳咳,咳咳...”听到这里,纪来丰一个没忍住,差点把口中饭菜喷了出去。

    咳嗽声中,内心泛起一阵古怪,还有忐忑,听话中之意,莫不是要…

    “那么接下来,便有请这一年中,成功渡劫的弟子上台,他们分别是,彭柏、宋刚、凌乐葵…”

    “哗!”

    凌怀阑尚未念完,无数轻呼已然响起。在场之人不约而同,目光皆转向中间第四排、全为女子的一处席面。

    视线汇成一股,对准轮椅之上,那位柔弱的女孩。

    门主次女的贵重身份、命途多舛的坎坷经历、突然且罕见的双子雷劫,皆充满了好奇。

    被灼灼目光注视,女孩脑袋早已低垂,近乎埋在桌子之下,两瓣脸颊皆已淡红,羞涩之余,却似颇为意外。

    与此同时,旁边的师姐们,纷纷鼓起掌,或是鼓舞,或是起哄,早已笑闹成了一片。

    “恩?难道事先没通知?”咽喉恢复平静,瞧向热闹之地,纪来丰暗生疑惑。

    更多的却是庆幸,好在他不是青庐弟子,否则与那些少年一同上台,少不了要被狠狠嘲笑一顿。

    热闹之中,彭柏等人相继上台。被分走大多关注,有人暗暗嫉妒,有人淡然无谓,有人则在庆幸,各怀心思,神态不一。

    唯有女孩尚在迟疑,好在师姐在旁,先前将她接走的女子,起身推动轮椅,缓缓向前而去。

    周边全无遮挡,更多异样目光围绕,饶是凌乐葵早已习惯,但毕竟这一次,情况截然不同。

    渡劫才一个月,双腿尚未恢复,却要上台受奖,这让她如何安然面对?看不见的地方,心头砰砰乱跳,慌乱不堪。

    直至一声柔和传来:“乐葵,别害怕,父亲在看着呢…”凌乐葵抬起头,熟悉的一对清眸,正是姐姐凌乐竹。

    过往记忆,顿时涌上心头,午间在山道玩耍的快色时光,有姐姐陪在身边,再鄙夷、再恶毒的目光,也能坦然面对。

    瞬间,躁动的心平缓,两边脸颊上,淡红也在迅速退去。

    而在这时,一道柔和灵光蜿蜒而来,凝成一道彩云,托起轮椅,缓缓抬高。

    正是贝温柳,体谅弟子难处,免去搬运麻烦,将她提上高台,与其他弟子并列。

    有姐姐安抚,有师父照顾,凌乐葵深吸一口气,转向台下时,再面对各色目光,已能淡然处之。

    环顾一圈,不善自动略过,见到的皆为鼓励、祝福,还有…一根竖起的大拇指。

    右前第一排某位师兄,右手缩在胸前,如她之前做的那样,正悄悄向他打着招呼。

    “噗…”嘴角一翘,差点笑出声,意识到不合时宜,又连忙按捺下来。

    名录上弟子俱已到齐,长老们轮流点评,与前一次相比,境遇却是天差地别。

    譬如彭柏,方明座下爱徒,众人皆赞不绝口。其后,宋刚虽也受到赞誉,但明显冷清许多。

    毕竟大龄飘云,赶在二十限期,将将渡劫,未来前途有限,便只简单略过。

    纪来丰看在眼里,默默有些同情,或换做是他,去掉门主女婿身份,大概也是同样的遭遇吧。

    不,应当与飘云小试时遇到的师姐,还有这次宴席坐在末尾的弟子一样,负责倒茶倒水,伺候同门,好为自己赚取灵石。

    不,准确来说,他根本入不了青庐门…

    愈想愈是尴尬,却在这时,周边突然出现骚动,将他一下惊醒,原来轮到女孩了。

    “哈哈…”轻笑一声,贝温柳抢先开口:“诸位师兄弟,我这徒儿情况特殊,就别期待来、期待去的,只要她将身体养好,便万事大吉了。”

    玩笑的话语,维护之意明显,立刻引来台下一阵欢笑,但只是其中几处,且以女子居多,皆为五长老门下。

    至于其他弟子,多为羡慕或是嫉妒,才一入师门,便得师父如此关爱,着实羡煞旁人。

    “哈哈,师姐如此维护,倒怕我等难为这丫头似的。”六长老明许,调侃地道。

    “那是自然。乐葵可是一个好苗子,只是身体欠佳,必须一步一步来。若突然给过大期望,重压之下,反而会毁了她,贝某可不许你们乱来。”理所当然的语气,贝温柳故作蛮横状。

    “呵呵,师姐还说我等呢,您现在就在给这孩子压力,难道不怕影响她的成长?”明许轻轻摇头,笑着反驳。

    “当然不会咯,我可是她师父,自然不一样。”

    “噗….哈哈,哈哈…”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相互调侃,聊得好不热闹,把台下弟子看得一愣一愣,羡慕的阵营也愈发庞大。

    却在这时,郑良材突然开口:“说起来,郑某也甚是讶异。这两月呆在白云城,前些天方才赶回参加庆典,听闻有奇异雷劫,好奇一打听,却被吓了一大跳。”

    说着,看向凌怀阑:“凌师兄,上次见这丫头,还是病魔缠身,时刻有殒命之危。可突然间,不仅身体康复,还成功晋阶游海。如此大的变化,郑某至今还不敢相信。”

    感叹的话语,又似在询问,在场之人亦是好奇,注意力纷纷被吸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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