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纪来丰拍了拍胸口,心弦放松了些,既然母亲提前告知门派,那应当不能算作是叛徒,可是...

    “既然如此,为何长老还说,不确定母亲的想法呢…?”

    “那是因为,自从凝风离开后,老身一直关注着她的消息。奈何门中重务压身,少有机会打听,只知她入了正和盟,还和金风阁的纪飞云结为伴侣。只不过,你父亲那性子…”月问柳说着,突然停顿下来,有些犹豫。

    “嚣张跋扈?狂妄自大?”纪来丰试着自行补充,暗下却是一阵尴尬。

    “来丰,你都知道了?”月问柳闻言一奇,却是看向爱徒,目光中略有埋怨。

    “额…嘿嘿,是听过一些…”纪来丰抓着耳朵,那里早已红臊。

    除掌门师伯外,月梦寒、水行舟、月问柳都是一样的说辞,那便只能是事实了。

    月问柳体谅他的心情,绕过话茬,接着说道:“一开始,考虑到其他弟子的感受,老身便将凝风离开的理由隐瞒下来,只待他日携功归来,再洗刷“叛教”的冤屈。”

    “可在这时…”她提高了语气:“听闻她竟与纪飞云结为夫妻,联想到金风阁正炙手可热,门中顿时群情激奋,鄙夷与怨恨无限蔓延。就连老身与二位师妹也开始怀疑,她是否叛变了本门,所谓寻找对策,只是一个借口。

    “直到后来,金风阁内讧,一夜间,凝风、纪飞云双双惨死,一切便都掩埋在了地下,成为永远无法解释的谜题,唉…”说到最后,月问柳怅然叹息。

    “是这样…”纪来丰听完,却是大为失望,这些或多或少都了解过,还是没能知道更多细节。

    不过,既知母亲带着任务离开,结合自身成长时的经历与隐秘,或许她已经找到对策,只是还不完善,或者没来得及送回。

    “诶…?问柳长老,母亲渡劫之后,您与她就再没联络过吗?”纪来丰突然觉得疑惑,既成了踏陆修士,二人想见面应该不难才对。

    月问柳点点头:“倒有一次,便是凝风离开后的那届夺灵大赛,当时她已晋阶成功,老身则携弟门下参赛,在白云城中见过一面。”

    白云城便是正和盟的地盘,每次夺灵大赛举办的地方,纪来丰从凌乐竹处听说过,闻言急切问:“那长老,母亲当时怎么说的?”

    月问柳道:“凝风成为踏陆后,有资格分得一批灵石,知道姹月缺乏,便将其中一半赠与老身。另外她还说,正试验一种阴阳兼修的法门,或许需要几年的时间验证。”

    “什么法门?”

    “什么法门?”

    月梦寒、纪来丰异口同声。

    “凝风没说。别看这孩子平时随和,实则内心极为要强,没把握的事情不会乱说。或许也是怕我等收获希望,又破灭希望,会大受打击吧…”月问柳摇头叹道。

    “这样啊…”月梦寒闻言,苦涩一声,身体又松垮了下去,眼中更是一片黯淡。

    另一边,纪来丰却是若有所思,月问柳直言,分明是照顾他的颜面,但又与他的设想大为吻合。

    瞧见年轻男子陷入沉思,短暂的沉默后,月问柳柔声劝道:“来丰,这些都是早已过去的事。无论你母亲怎么想,都改变不了你对本门的贡献,所以莫要纠结了…”

    “是啊来丰,这三年来,都是你吃亏,我在占便宜,所以不必在太过在意了…”月梦寒也劝道。

    纪来丰好奇地望去,难得这女人竟讲理了一次,暗下不禁想笑,却又觉得不好意思,便道:“长老、门主,晚辈哪有什么贡献?纯阳丹炼出来,也帮不了你们的忙。”

    月梦寒闻言,苦涩一笑:“来丰,纯阳丹一事,不是你的过错,或许这便是我姹月的命运吧…”

    扬起头,深深地叹息道:“当年凝风师姐,也即是你母亲,承载了本门的全部希望。梦寒资质不堪,只是暂代门主,一直等她归来的那一天。可师姐离开人世,一切也都结束了…”

    “梦寒,莫要难过,这些年你尽职尽责,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门主,老身与弟子皆有目共睹,无需如此…”月问柳忙劝道。

    “合格…?真的合格吗?当年门中集大量资源,方助梦寒渡过生死之劫。如今冰影她们受我熏陶,选择留在姹月,却再无这般好运。梦寒站在山顶,却看着弟子跌入深渊,如何能够安心?”月梦寒摇着头,神情落寞,也极是愧疚。

    望着爱徒一副罪孽深重的模样,月问柳眼光也瞬间暗淡,垂下眼皮,深长的皱纹突显开来,仿佛一刹那,苍老了许多。

    一位是慈爱的长老,一位是爱捉弄他的门主,却皆如家人一般的亲切,眼见两人如此,纪来丰亦是悲伤,却也更坚定了留下帮忙的决心。

    却在此时,一个念想自然而然冒了出来,此前他想过多次,或许现在到时候了…

    “问柳长老,有件事情,晚辈还想向您确认一下。”

    “来丰,有什么直管说出来,无需拘束。”月问柳收起落寞,柔声道。

    “额,是这样的,对阳尘前辈,您真能…毫无保留地信任吗?”纪来丰咳了咳,轻声试探地道。

    “啊?”月梦寒古怪一声,自失落中回过神来。

    阳尘却仍是微笑着,瞧着年轻男子有些忐忑的脸,眼中划过若有深意的光芒。

    短暂一愣神,月问柳坚定道:“老身对阳尘师兄绝对信任,只是来丰你为何这样问?”

    “那就好,那就好…”纪来丰一听,心弦放松下来,道:“既如此,那便无需避开,来丰在这直说了。”

    “有什么赶紧说嘛,别装神弄鬼的!”月梦寒双手叉腰,蛮横地道。

    举动中却难掩一丝急切,不知为何,对眼前之人总有种莫名的期待,或许对方果真有办法帮助到姹月…

    纪来丰大感无奈,这女人总是没耐心,却突然生出玩心,想要捉弄一下月梦寒。

    便故作神秘的,自乾坤袋中取出一本册子,正是父母留下的菜谱,双手捧着,十分郑重地交了出去。

    果然,月梦寒急不可耐,一把夺了过去,拿在手中快速翻动了一遍,却是皱起眉头,嘟囔一声:“这不就是本普通的阳料菜谱吗?”说着,质疑的目光,盯向纪来丰。

    月问柳自她手上接过册子,细细翻完,便给到阳尘。后者看完之后,二人又交谈了一会,得出的结论却与月梦寒一致,只是本普通的阳料菜谱。

    “来丰,你到底想说什么?”月问柳按住疑虑,耐心地道。

    “咳咳…”纪来丰一清嗓子,道:“二位长老、门主,来丰具备阳脉天赋,这些你们已经知道了…”

    “废话,当然知道了,你…”月梦寒本能打断,却突然意识到什么,“啊”了一声:“来丰,你不会想说,其实那并非天赋,而是与这本菜谱有关吧?”

    “没错。”纪来丰点点头,也不打算卖关子,当即准备解释。

    却被月梦寒抢过话茬,不屑地道:“呵,怎么可能?本门这样的菜谱多了去了,曾也不止一次试过以食补阳,但都没有效果,对吧师父?”说罢,向月问柳投去一眼。

    见师父点头,月梦寒便道:“这就是了,来丰,阳元天赋绝非来自菜谱,就是你天生具备的。”

    纪来丰安静地坐着,听对方说完,却是不慌不忙,微微一笑:“试过阳料菜谱,那有否试过晒太阳呢?”

    “晒太阳?那有什么用?”月梦寒惊疑一声,不明所以。

    旁边,月问柳却是眸光一亮,忙劝爱徒道:“梦寒,莫要着急,听来丰慢慢讲。”

    纪来丰先向前者鄙夷去一眼,转向旁边冷静的老者,敬佩之余,便道:“来丰的父亲纪飞云,问柳长老,您了解多少?”

    “纪飞云?呵呵,那可是一个狂妄的家伙,夺灵大赛主动挑战凝风师姐,结果当众被打得屁滚尿流,不知有多丢人…”月梦寒报复般地抢答道。

    “咳咳…”纪来丰一听,差点背过气去,说正事呢,这女人可真会捣乱。

    略作平复,没好气地道:“那门主可知,我父亲也是一位阳修,而且还有一个很厉害的阳修?”

    “什么?”这一次,顾不得鄙夷,月梦寒惊呆了。

    “还有这事吗?倒是不曾听说…”月问柳眉头皱起,想起什么,忙疑惑道:“来丰,你出生时,父母不是已经…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巡安堂与父亲交好的一位长辈告知的。”纪来丰也不卖关子,便将与水行舟交谈的内容,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而当听到有可能来自姹月的兵器时,月问柳肯定地点了点头:“不错,那把兵刃名叫寒剑凤霜,本为老身一直佩带,在白云城中交谈完后,便送给你母亲,作为防身之用。”

    “原来是这样…”纪来丰恍然大悟,既是大长老的佩剑,定是一柄神兵利器,送给自家母亲,显然也是对他抱有莫大的期待。

    月梦寒却无耐心听两人闲谈,腾地一下站起,颤抖的语气道:“纪飞云能成为厉害阳修,难不成,凝风师姐已找到培育阳田的法门?便与那…那什么晒太阳有关?”

    此话一出,阳尘、月问柳皆凝起神,陷入思索之中。

    片刻后,月问柳提出质疑:“就算成为阳修,也未必是靠自己,他们二人结为夫妇,或是走的双修一道呢?”

    “不太可能。”纪来丰当即否认,语气坚定:“原因有两点。一来若是双修,两边阴阳的基础不说旗鼓相当,差距也不可过大。所以来丰猜测,或是在父亲身上,母亲发现了什么,此后一同尝试、修炼,帮他提高了阳脉的修为。”

    “恩,有道理。来丰,那第二个原因呢?”阳尘点头认可,颇有兴致地催问道。

    月梦寒一听,忍不住攥起拳头,盯着年轻男子的脸,双唇紧抿,屏气敛息,两边脸颊渐渐鼓起,仿佛一戳便要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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