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你的确能分辨出来。”阳尘肯定地点点头,捻起有恶意的纯阳丹,翻转之后,示意给三人瞧。

    原来,那里做了一个细小的刻痕标记,以区分普通丹药与致命丹药。

    方才他乃是故意试探,若仍能挑选出来,说明纪来丰并未撒谎,那么丹药有剧毒也就千真万确了。

    “奇怪,这两年老朽、问柳师妹遍寻高明丹修与熟知药理之人,皆无法察觉其中毒素,为何唯独来丰你能做到呢?”阳尘纳闷。

    月问柳、月梦寒亦是奇怪,纷纷也投去疑惑的目光。

    纪来丰摸着脑门,有些尴尬,不知便是不知,想破头还是不知。

    “按理说,来丰年纪轻轻、经验匮乏,非要解释,只能是天赋一说。至于毒素,连二位长老与众多丹道高手皆瞧不出,想必也非寻常药草或阳料,而是极为罕见之物。”月梦寒开动脑筋,思忖道。

    “天赋?”纪来丰歪起头,却是不敢苟同。他唯一的天赋便在阳脉上,且此道定然不如阳尘,那便只能是后者了。

    “罕见毒草吗…”阳尘一听,将手中丹药轻轻一抛,落下之时,双掌猛力合击,并仔细挤压、研磨,摊开之后,已是一堆均匀的黑色粉末。

    纪来丰睁大着眼睛,暗暗惊叹不已,要知丹药乃灵料浓缩数十倍形成,坚如山壁,硬如岩石。阳尘露的这一手,可不简单呐…

    短暂的惊叹后,明白老者意图,左掌便小心接过粉末,右掌覆在上方,尝试感应。

    好一阵子,方才结束,却皱起眉头:“前辈,毒息已十分微弱,似乎存在每一枚细粒中,而不是聚集成一团。”

    “均匀分布的吗…?”阳尘敲着膝盖,喃喃道:“本门炼制丹药,材料皆统一制备。如此一来,毒草当是另行携带,在保存效力的状态下,均匀混入丹药之内,那么此人一定极通药理,究竟会是谁呢?”一边自语着,却是面露难色,陷入了沉思。

    纪来丰摸了摸下巴,却是心中一动,脑海里,已有一个值得猜疑的人选。

    便试探地道:“前辈,恕来丰直言,贵派龙成长老负责管理炼丹事务,且他似乎对姹月存有偏见,嫌疑着实不小。”

    “没错,梦寒自认态度不善,龙成师兄厌恶也不稀奇。但从今日对质来看,他轻视的绝不止我一人,而是全体姹月弟子。”月梦寒附和道。

    “这…龙成师弟性格乖戾,从不注意言行,老朽亦十分头疼…”阳尘闻言,略有些尴尬。

    却是话锋一转:“不过,老朽自小看龙成长大,他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别说是我,就算二师弟、三师弟,想必他也瞒不过去。”

    “这样啊…”纪来丰敲着额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位龙成长老瞧着凶狠,却竟是色厉内荏之辈?

    月梦寒听了会,失去了耐心,双手一摊,道:“哎呀,这还不简单,将各自炼制的丹药取来,来丰逐一检查。哪一堆里有毒丹,真相不就大白咯?”

    “诶?有道理呀...”纪来丰望去,目光惊奇,这女人果不愧当了多年门主,一下便找到了问题的关键。相对而言,他还是嫩了些。

    不过,阳尘却摇起头来:“此法老朽也曾想过,但问题在于,为减少损耗,每次皆是同一丹炉,统一进行炼制。无缘无故,突然分开,难免引来怀疑。现在明煦已知,倒有足够的理由,但只怕今日之事泄露,已然打草惊蛇,未必还能奏效。”

    “啊,太麻烦了…”纪来丰听完,脑袋都大了。

    他这才意识到,管理一个门派有多么的复杂,考虑彼,考虑此,处处受制。这样一来,又陷入僵局了。

    月梦寒神情焦急,嘴中不住叹气,却是无可奈何。月问柳瞧见,将她一只手抓在手中,轻轻抚摸着,温柔安抚。

    “罢了,待老朽返回宗门,会接着盯梢。凶徒若还下毒,迟早会露出马脚的。”阳尘一拍巴掌,承诺道。

    “也只能这样了…”月问柳点头,顿了顿,却用幽怨的语气道:“师兄,现在忆香她们已是阴阳宗的弟子,往后的时日,你可得多担待些啊…”

    “噗…”堂堂一派大长老,竟如凡俗一般算计起来,直令纪来丰惊掉了下巴。

    “哈哈,师妹修身养性多年,却是越发风趣了。好,照应宗门弟子,本为长老之责,老朽自不会推卸。只盼到时,来丰你多帮忙才是啊。”阳尘点点头,却转向年轻男子,请求道。

    “前辈放心,来丰乐意之至!”纪来丰一拱手,笑着答应。

    “哈哈…”

    “哈哈…”

    “…”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笑声阵阵,气氛颇为欢乐,萦绕多时的阴霾也淡去不少。

    却在此时,一道轻微的、不和谐的哀叹混入其中,瞬间打破了轻松的氛围。

    纪来丰扭头望去,月梦寒背对三人,落寞地望着空处,眉宇间浑然没有恍然的快意,却是深深的惆怅。

    “梦寒,还想着那些离开的弟子呢?唉,都怪为师,让你去当门主,却又许多事情都瞒着,真是不应该…”月问柳柔声说着,昏黄的眼眸中,满是对爱徒的亏欠之意。

    “不,师父没错,您这么做也是为了阴阳一脉。是弟子无能,以为一直以来的坚持,乃是扞卫姹月的尊严、弟子的安危,可到头来…呵呵…”月梦寒自嘲地笑了笑,接着道:“可到头来,不过是让这些弟子留下一同等死,真是可笑至极…”

    “梦寒,别什么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要说无能,也该是为师无能,这么多年,瞧着门派落寞,却没有一点办法,唉…”月问柳劝着劝着,眼中也流露出悲戚之色。

    瞧着二人如此模样,纪来丰心中也十分难受,却在此时,突然灵机一动:“诶,门主、问柳长老,既然话已说开,那还来得及啊,让冰影师姐她们也加入阴阳宗不就行了?”

    月梦寒闻言,却立即横来一眼:“这怎么行?突然改变想法,弟子如何接受?再有,这次选择过后,他们必定被认为是心怀芥蒂者,如何还能被阴阳宗诚心接纳?就算面上不说,朝令夕改,见死偷生,暗下也会瞧不起的。如此一来,反而容易生乱。”

    女修嘴中呵斥着,语气却较为温柔,全无往日的斗气之意。

    “这么麻烦呐…”纪来丰薅着头发,第二次发出类似的感叹。

    “呵,以为都和你一样?给个甜枣,便什么仇怨都放下了,没心没肺的…”月梦寒鄙夷道。

    “噗…你还好意思说?”纪来丰气笑了,一时忘了“门主”或“您”的尊称,狠狠瞪过去一眼。

    他不记这女人的仇,对方倒得寸进尺了,真真岂有此理…

    “哦?梦寒,来丰,你们之间有何‘深仇大恨’啊?”阳尘颇为感兴趣,笑问道。

    “咳咳,没什么,没什么,一点小事而已。”月梦寒一下噎住,连忙摆起手,脸色却是淡红。

    “小事?来丰差点命都没了,这还是小事?”纪来丰激动地道。

    当着二位长老的面,便将母亲“背叛”门派,月梦寒心中嫉恨,将怨恨撒在他身上、并实施报复的事情说出来。

    当然,省去了劫采一段的内情,只说被严刑拷打一番。没办法,谁让月梦寒一直盯着他,目光凶狠到像要杀人,直至说完方才收起。

    “梦寒,这是真的吗?”月问柳惊讶地问,却是对此事完全不知情。

    “额…”月梦寒不知该如何辩解,瞥见一旁年轻男子神色得意,便暗暗咬牙切齿起来。

    月问柳颇为了解爱徒性情,不解释便为事实,顿时无奈地摇起了头。

    却在这时,一旁的阳尘,突然发出感慨:“唉,说到凝风,那确实是一个罕见的天才,只可惜英年早逝,也是我阴阳一脉的重大损失啊…”

    再次闻听母亲死讯,纪来丰不再伤心过度,反而倍感骄傲,连阳尘这般的大人物皆有赞誉,可见成就非常的了不起。

    “恩?”不经意间,瞥见月问柳神情呆滞,目露哀伤,似沉浸在过往的记忆中,此前深藏的疑虑便冒了出来:“问柳长老,我母亲…真是叛徒吗?”

    月梦寒一听,也转过身,亦是好奇之色,显然对这个问题非常感兴趣。

    见两人望来,月问柳收起悲色,轻轻叹息一声:“其实,凝风心里究竟如何想,老身也说不清楚…”

    “啊?不会吧…”纪来丰狠狠一怔,月问柳对月忆香的举动一清二楚,怎会不了解他母亲的想法?

    便问道:“那长老,当时的情形究竟是怎样的?”

    “来丰,莫要着急,老身知道此事对你非常重要,且听我慢慢道来。”月问柳安抚道。

    略作回忆,便开始讲述:“当时,姹月的情形非常糟糕,多年沉沦、资源匮乏、朝雨师妹愤然出走。多重打击下,老身又才能不济、束手无策,二位师妹也皆惘然。便在这时,凝风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听到这里,纪来丰立即明白那大胆的设想为何,便催促着月问柳略过,直接往后说。

    “后续便是,凝风前来征求老身与二位师妹的同意。当时,我心绪混乱,无法冷静思考,便有所迟疑。一方面,凝风才智数一数二,留下当门主,便可安定人心。但另一方面也知道,光是这样不足以扭转困境,必须另寻开创之法…”

    “于是…”月问柳望向天空,神色深沉:“与二位师妹商议后,又见凝风态度坚决,便答应试上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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