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纪来丰摸着下巴,仔细一想,还真如对方所说,此时闹翻,对哪一方都是不利的。

    恍然之余,又多瞧了归宁两眼。早在上一次的阴阳会武,他便注意到这位师姐。

    在她身上似乎有种独特的气质,每一位呆在她身边的同伴,都会莫名感觉到心安。

    或许,正是因为她的聪明、睿智,以及风轻云淡,才能在丹修一道,获得超乎常人的本领。

    暗想着,一阵冰凉自下方袭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寒气风暴不断流经脚下,使得地面变得越发如冰窟一般,隔着鞋子也有明显的感觉。

    想起路冰影提过的“阴流锁凶阵”,纪来丰几乎能断定,便是指的这些。辨别阴流方向,自大殿深处而来,或许源头便是姹月中的那座聚阴大阵。

    锁凶法阵动静之大,威力之强,令他也增添了几分信心。

    殿内彻底安静下来,女修们皆默不作声,纷纷竖起耳朵,聆听外面的动静。

    但奇怪的是,也不知如归宁所料,或者大局已定,亦或殿墙隔绝的效果太好,自大门关闭以来,并不曾听见剧烈的震动,或者类似惨叫的动静。

    唯有头顶上方,似响过一次惊雷,之后便陷入诡异的宁静,只偶尔传来几声修士的喝呼声。

    先是阳安顺,有些震惊地喊:“什么鬼东西?”

    再是阳龙成,担忧地叫了声“师兄”,之后似是气愤之极,大声怒骂:“老虔婆,你莫要逼我!”

    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又引来月梦寒的尖声呵斥:“阳龙成,你无耻!欺负小辈算什么英雄好汉,阴阳宗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之后,便是二人的对骂,你一句,我一句,谁也奈何不了谁。

    再过一会,像是失了兴致,连骂声也消失了。

    接着,便是一阵漫长的沉寂,纪来丰认真聆听,暗下却是越发奇怪。

    自始至终,却没听见大长老、阳明煦、月英岚,月忆香的声音,也不知此时总坛,究竟孰优孰劣?双方是否已有伤亡?

    诡异的气氛中,他不禁担忧,若归宁料错,月问柳动了真怒,或阳龙成下手没轻重,一血溅出,万血不休,局面便难以挽回了。

    再是自身安危,一旦姹月战败,虽有大殿与法阵保护,但迟早还是要出去的,对方若守株待兔,又该如何保命呢?

    诶?差点忘了,他还有个青庐门主女婿的身份,看在青庐门的面子上,不知会否饶他一命?

    不行不行,纪来丰一晃脑袋,摒弃了方才的念想。他与姹月关系本就不清不楚,死在阴阳一脉内斗之中,又能怪得了谁?

    就算凌怀阑打算追究,考虑到门派的利益,祁无瀚想必也会出手制止。

    这么一想,心仿佛落在油锅之中,开始了痛苦的煎熬。

    好在,漫长的等待过去,却有一个平静的声音传来:“冰影,洛花,你们出来吧…”

    “是师父的声音,太好了,她老人家没事!”洛花一下跳起,惊喜地喊道。

    “哈哈…”

    “还好,还好…”

    “呼…”

    大殿内,瞬间变为一片喜悦的海洋。

    女修们交相拍手欢呼,庆祝这难得的胜利,或有轻抚胸口,发泄着心中的憋闷。

    紧贴墙边,路冰影紧张的心也松弛下来,露出轻松的神情,随后关闭法阵,与洛花一齐打开大门。

    “啊…这…”光亮透入的瞬间,纪来丰双眼一下瞪直了。

    视线中,不知为何,竟是白茫茫的一片,好似冬季大雪后,银装素裹,煞是神奇。

    殿前石台,曾惊鸿一瞥的荆棘犹在,高达数丈,彼此紧紧纠缠。其中一处尤为密集,隐约还能瞧见一人,被困在其中。

    “咦?那不是阴阳宗三长老吗?”有位眼尖的女修,惊呼道。

    “是吗?”纪来丰一怔,仔细瞧去,还真是阳安顺…

    此刻,这位面相严肃、给他印象还不错的前辈,仿佛认命一般,闭上双眼,一动不动。唯有见识之人,方知是在抵抗寒气的侵袭。

    “呵,早与你们说过,阴流锁凶阵一启动,擒三五个踏陆,完全不在话下。即便仙宗亲至,轻易也无法破解。”路冰影得意地说道。

    “可是师姐,同为踏陆修士,差距应该不会太大,为何安顺前辈没能逃脱呢?”纪来丰不太理解。

    “笨蛋,擒住他的又不是问柳长老,而是阴流锁凶阵!”路冰影鄙夷瞥来一眼,便耐心解释:“修士受丹田所限,全力一招,难以降住同阶敌修。法阵则不一样,建得越大,灵气越强,可胜过顶尖踏陆十倍,甚至百倍,自然容易得多了。”

    “哦哦…”纪来丰恍然大悟,难怪各门都要建护派大阵,不一定需要开启,只要存在,便拥有极大的震慑力。

    暗想着,走在前头的女修突然议论纷纷,不时夹杂着几声惊叹,似是发现了什么奇观。

    快走两步跟上,放眼一瞧,“哇”,却也是不可思议。

    比起方才看见的白茫“雪景”,总坛多数地方仍是原状,但有两处尤为不同。

    其中一处便是之前对峙时,阴阳宗等人的位置,阳明煦、月英岚站着,月忆香跪着,皆被地上长出的荆条死死缠住。

    但与其说是缠着,不如说根本没挣扎,三人各自面色平静,呆望空处,不知在想什么。

    另一处则在后方不远,竟是由荆条组成,一个白色的大牢笼。

    笼内,五位少女环坐一圈,前头两位害怕得身体颤抖着,一边抽泣,一边哀求地望着笼外。

    二女脖颈上,各横着一柄锋利匕首,匕首主人躲在后方,却是弯着腰、神色极其警惕的阳龙成。

    牢笼外一侧,月忆坛的弟子们挤在一起,紧张而担忧地注视着笼内的姐妹。

    另一侧,月梦寒独自一人,捂着受伤的左手背,柳眉剔竖,双目冰凉,正瞪着相同的方向。

    隐约间,耳旁忽闻轻雷之声,连忙扭头看向上空,登时张大了嘴巴。

    殿顶上方,大长老双腿盘坐,面色沉静如水,右手持一柄奇异的猫头权杖,身周云雾缭绕,恍惚间,仿若仙人临凡。

    呆呆凝望了好一会,回过神来,略一思忖,突然明白了方才战斗的经过。

    首先,阳明煦、月英岚、月忆香三人被困在地上,并不是没有逃跑的能力,而是根本不曾抵抗。

    显然,他们之前说的并非空话,而是在以实际行动,向月问柳以死明志。

    所以,一直担心的以二敌五,根本只是公平的二对二。

    其中,阳安顺扑向大殿,想要抓些人质,月梦寒先挡住了一次。第二次再想行动,又被阴流锁凶阵困住。

    不过,他虽然抢先动手,但行动却较为克制,只想着抓活口,并不曾下杀手。

    唯一不安的因素,便是阳龙成,这家伙想阻止月问柳启动法阵,但因实力不济,没能达成目的。

    一击不成,立刻抽身逃脱,害怕法阵的威力,便从月忆坛的弟子中,抓走五位年幼的做为护身符。

    月问柳投鼠忌器,便制造出一个大牢笼,将六人一同困在其中。而后续,月梦寒与阳龙成的对骂,缘由正在此处。

    “这家伙,真是的…”纪来丰拍着脑门,无奈而又鄙夷。

    从整个战斗经过来看,就算被擒住,月问柳也不会拿他怎么样。开罪阴阳宗,姹月再难安稳,更不利阴阳一脉,徒增麻烦罢了。

    但阳龙成却毫无长辈风范,竟拿己方盟友作为人质,正如月梦寒所骂的那样,着实有损阴阳宗的颜面。有这么一个家伙在,难怪两派隔阂愈发深远。

    与此之时,路冰影等女也有类似的想法,观察完现场全貌,视线的焦点皆落在牢笼内,一边瞪视,一边鄙夷。

    “阳龙成,快放了她们,还能饶你一命,否则格杀勿论!”耳听议论声渐大,月梦寒扫过一眼,再次提出了严厉警告。

    “哼,臭丫头,当老夫三岁小孩不成,会信你的鬼话?识相的,赶紧放了三师兄,否则这几个女娃性命不保。”阳龙成冷哼反击。

    月梦寒一听,顿时讥笑:“好啊,反正她们都是本门的叛徒,杀了也无关紧要。倒是你阴阳宗三长老,为几个小女娃陪上一条性命,值当吗?”

    阳龙成嘴角一撇,却是不屑:“哦?那你为何还不动手?是狠不下心,还是害怕?哼,老夫可警告你,敢碰我等一根毫毛,阴阳宗与姹月定要不死不休!”

    “你…”月梦寒语气一滞,半天说不出话来,局面也再次僵持。

    这时,一声叹息,月问柳开口了:“龙成师弟,老身之所以动手,乃是贵宗干涉我派私务在先。若愿就此罢手,老身便向日月起誓,之前冒犯之举概不追究,定安全将你们送出姹月。”

    “额…”阳龙成闻言,收起愤怒,眼珠子转了转,似对提议颇为心动。

    思索一番后,他高声道:“三师兄、明煦,你们觉得呢?”

    片刻后,远处阳安顺的回应传来,却是极低的姿态:“问柳师姐高招,安顺不自量力,徒增笑料。此番得罪之处,望您见谅。明煦,礼不可尽毁,事不可强为,咱们这次还是撤了吧…”

    闻听三长老劝告,阳明煦抬起头,神色却一如既往的坚定:“二位长老,我心已决,莫再劝阻。此次连累之处,明煦深感抱歉,您二位无需自责,这就请回吧。”

    说罢,又看向半空:“问柳前辈,若您不愿成全,明煦便留在姹月,与忆香师妹一同受过。就算绑起来强行送走,但凡还有一口气,也会爬着回来。”

    “这…”

    阳明煦一番话语极是坚决,破釜沉舟般的决心,令在场之人皆为之一震。隐藏内心的,却是一抹莫名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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