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宗主,老身如何处置弟子,乃是姹月私事,还望您自重身份,莫要胡乱干涉。若再有下次,两派即刻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漫长的沉寂中,众人盯得眼珠都开始酸涩,月问柳这才开口。

    话语中警告之意甚为浓厚,正小心戒备的阳安顺,眼中划过一丝忧虑。

    还没来得及提醒,阳明煦却已正色道:“问柳前辈,明煦曾发过重誓,拼死维护忆香与其弟子安危。现在若一走了之,任由她们被处置,到时誓言应验,一样不得好死。所以,前辈若要动手,便请先杀了明煦吧…”说着,便将胸膛完全敞开,一副任由对方宰割的姿态。

    “明煦,莫要犯蠢啊…”

    “明煦,千万别胡来…”

    听得此话,又见他的举动,阳安顺、阳龙成皆是焦急不已。

    另一边,月问柳眯起双眼,却是寒意迸射:“阳宗主此言,莫是笃定老身惧怕贵派势力,便不敢对你动手咯?”

    “明煦不敢,只恳请前辈能够成全,放忆香师妹一条活路。”阳明煦不卑不亢,否认道。

    似想起什么,眼中愧色一闪,又道:“明煦清楚,培养这些弟子,耗费姹月大量的精力、资源。但请放心,阴阳宗定会给予对应补偿。还有,若担心我宗图谋不轨,试图操控甚至奴役,那么每半年到一年,可带她们返回姹月来。到时大长老尽请检查,但凡少上一块肉,或有异常状况,明煦任由责罚。”

    说罢,身躯再次挺直,双目平视前方,静待月问柳的回复。

    “啧啧…”门缝处,纪来丰却是咋起了舌头。

    阳明煦此次前来,诚意可谓十足,不仅准备充分,更是处处忍让,替姹月的女修考虑。

    现在就连他也不禁怀疑,月梦寒一直以来的坚持,究竟是对还是错?

    身为一派弟子,明知对本门不利的决定,还要否忠诚地执行下去?

    这是个极为复杂的问题,他一时琢磨不清,可对于月问柳而言,却轻而易举做出了抉择:“好吧,既然阳宗主坚持,那两派便...开战吧。”

    开战…

    蕴藏凶意与暴戾的话语,用的却是极为轻飘的语气,以至在场之人尚在愣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但对踏陆修士而言,历经多年风雨,见识过太多阴谋与丑恶,神思尤为敏感,几乎不约而同的,心头猛地一颤。

    阳安顺、阳龙成双目一对,刹那间,双腿同时跺地,如同猎豹一般,张牙舞爪向月问柳、月梦寒扑去,想第一时间擒获敌酋。

    飞奔途中,阳龙成扬起右拳,体内灵气凶猛注入。下一刻,耀眼火光绽放而开,一道红色烈拳仿若炮弹,无情地砸了出去。

    另一边,月梦寒反应不慢,立刻调整姿态,身体一个倒飞,至五丈远处落下。

    月问柳的选择却是不同,身躯直上,高高跃起,在殿顶上方边缘落下。

    “轰!”

    震响声中,受不住烈拳一砸,地上的两把椅子迅速崩碎。瞬间,木头残块、碎屑、灰烟漫天飞舞。

    与此同时,大殿上方,月问柳取出一柄白色猫头权杖,高高举起,指向天空。

    古井无波的脸庞,此刻五官绷紧、经脉暴凸,嘴中发出低沉的喝呼,像在念着某种古老的咒语。

    伴随着吟唱,整个大殿震动了起来,白色雾气自殿中喷薄而出,疯狂向她的方向聚集,很快将老者的身躯完全掩盖。

    白雾聚集成云,发出轰鸣之声,好似晴天霹雳,雨雷正在急速酝酿。声势浩大的景象,下方无不心神震荡。

    “糟糕,那老虔婆启动了机关法阵!”阳龙成脸色惊惧,见势不妙,立刻高声叫道:“三师兄,我去阻止老虔婆,你莫要恋战,快去擒住殿中那些小的。”

    “好!”阳安顺大呼一声,身形一个急转,舍弃月梦寒,猛地扑向了殿门。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直到此时,殿中之人方才反应过来。

    “快快,关上大门!”

    路冰影的尖声示警下,同伴纷纷清醒过来,收回脑袋,一起合力抵住大门。

    但却是为时已晚,“砰”的一声震响,大门被一道极其凶悍的力道冲开,并砸在了避之不及的众人身上。

    “唔…”纪来丰闷哼一声,身躯倒着砸飞出去,顿时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这一下,直将他摔得七荤八素,勉强平复一些,赶忙撑起脑袋看去,却见路冰影、洛花已经站起,各自捂着胸口,强忍着剧痛,再次冲向殿门。

    糟糕的是,阳安顺已近在咫尺,眼瞧着来不及了,好在这时,一个白色身影突然闪至,挡在殿门前方,月梦寒到了…

    两人皆不愧踏陆高修,速度之快,竟在众人眼前形成一黑一白、两道模糊不清的残影。

    只勉强能够分辨,各自将灵气注入拳锋,一道褐色,一道红色,猛地砸在一处。

    只听一声闷哼,月梦寒斜飞了出去,阳安顺这边,却仅仅倒退了三步。双方实力差距,顷刻便见分晓。

    也难怪,前者年纪轻轻,晋阶踏陆没多久,天赋也较为一般,还将大量精力用在修炼之外,自不是渡劫多年、境界早已稳固的三长老敌手。

    而这螳臂当车的一击,也没能给弟子争取足够多的时间,阳安顺稳定之后,再一次扑向了大门。

    危机就在眼前,纪来丰心中一沉,除认命之外,已无其他选择。却在这时,恍惚间,耳畔竟传来风暴之声,哗哗作响。

    好奇心驱使下,他将耳朵贴在地面,却“嘶…”的一声,痛呼着捂起左脸。

    地面竟是一片冰凉,且寒气之烈,超乎预料,差一点将他的脸给冻伤。

    “这是什么东西?”纪来丰甚是好奇,下一刻,又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情关心这些,待会能否保住性命还是两说呢。

    抬起头,阳安顺距离殿内仅一步之遥,路冰影、洛花虽奋力推动大门,却仍然赶之不及。

    后方,散布在不同位置,三位弟子手持弩箭,对准正逐渐闭合的缝隙,准备以神兵利器阻拦敌修。

    但阳安顺却是丝毫无惧,也不知祭出何种功法,双目竟呈现出诡异的黑褐色。如同雄鹰般锐利的目光,仿佛看穿了殿内的一切防御。

    纪来丰瞧着,却是心如死灰,游海与踏陆存在本质的区别,即便再厉害的兵器,也未必是对方敌手。

    三位手持弩箭的女修,身躯亦是控制不住地轻轻颤动,显然也并无半丝信心。

    就在这时,忽有奇异白光在眼前乍现,仿若一团白色的荆棘丛,自殿前石台下方窜出,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隔绝了阳安顺与殿中诸人。

    每根荆条周身,白色冰雾持续渗出,交汇在一处,短时间内,竟变得异常浓郁,无论从哪一边看去,视线皆越发的模糊。

    似对此物颇为忌惮,阳安顺一时踌躇,不敢向前,眼睁睁看着大门关闭。

    合上的一瞬间,路冰影一个飞扑,朝左侧凸起之处用力拍去。下一刻,灵光流动闪烁,图案逐渐点亮,防御法阵正式开启…

    “呼…”眼前一幕险象环生,直到此刻,纪来丰才彻底松下一口气,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但还没喘上两口,聚集在地面的冰寒,趁机钻入他的背部,顿时一个鲤鱼打挺,痛呼着跳了起来。

    这一跳,又牵动体内伤势,“哎哟”、“哎呦”,捂着胸口直喊疼。

    踏陆修士简单一招,威力竟这般可怕,且阳安顺显然还手下留情了,似只想生擒,并不愿伤害。

    殿中,瞧他滑稽举动,众女想笑却笑不出来,虽为劫后余生,此时气氛却甚是压抑。

    其中一位女修,担忧地道:“冰影师姐,咱们是安全了,可师父、大长老怎么办?她们只有两人,对方可有五个呀!”

    揉着左肩伤处的洛花,闻言也是一拍脑袋:“唉,要我说,刚才就该冲出去,与对方血拼一场,何至于现在师父、问柳长老在外孤军奋战!”

    “闭嘴,瞎说什么呢,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本事。踏陆级别的战斗,是你我能插手的吗?贸然出去,只会给她二位添乱。”路冰影怒声斥道。

    严厉目光一一扫过,洛花与几位蠢蠢欲动的姐妹,纷纷羞愧地低下了头。

    或是觉得语气过重,路冰影缓和下脸色,软声安抚道:“莫要担心,以大长老、师父的修为,想保住一条性命不难。别忘了,这里可是总坛,阴流锁凶阵一出,任何等妖魔鬼怪也要当场伏诛。况且,古韵、清音二位长老听到动静,也会前前来支援的。”

    “哦哦,那就好…”众女听见,皆是大大安心。

    其中,一直处变不惊的归宁,也淡淡地道:“大伙无需担心,就算她二人实力不如,此番也未必会有什么危险。”

    “哦?师姐的意思是…?”正揣摩着何为阴流锁凶阵,纪来丰闻言,不禁好奇道。

    归宁捋了捋散乱的发丝,嘴角露出一丝无奈,道:“阴阳宗渴盼姹月并入已久,自不敢胡作非为。而不到万不得已,师父也不愿轻易开罪阴阳宗。无论怎么看,两边都不会下死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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