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窟一窝鬼跪得笔直,七个人齐刷刷抬头,眼中燃起久违的光。明地煞啃完最后一口狗肉,把骨头往地上一扔,一脚踩碎,冷笑一声:“铲平菜刀门?你们配么?就你们这七个歪瓜裂枣,连门主一根手指头都扛不住!还晴朗蓝天?我呸!你们就是天上的乌云,专刮阴风的!”

    七人面面相觑,老大低头道:“前辈说得是……我们确实不中用,可我们也想翻身啊!这些年被菜刀门压着,连讨饭都不敢去东街!您要是有办法,我们愿听调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明地煞眯起眼,慢悠悠掏出酒壶又灌了一口,这才缓缓道:“今晚,我要他们自乱阵脚。你们不用动手,只管在四周看热闹,等火一起,人一乱,你们就四处喊‘走水啦!夜明珠丢了!’越乱越好,越吓人越好。记住??别真烧死人,但也别太仁慈,让人心慌就行。”

    “明白!”七人齐声应下。

    “还有。”明地煞眼神一冷,“如果看到一个穿白西装、背药箱的年轻男人,别碰他。那是我徒儿,龙傲天。他要是死了,你们七个给我陪葬。”

    “是是是!”

    “滚吧!藏好喽,等信号!”

    七人如蒙大赦,迅速散入林中,隐入夜色。

    与此同时,菜刀门内厅灯火通明。

    陈梦云坐在主位一侧,华雪凝等人分坐两旁,小门主正眉飞色舞地讲着“刀乐”项目的未来规划,言语间满是激情与蓝图。门主端坐上首,脸上挂着笑意,眼神却如毒蛇般阴冷。他一边听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一个细节。

    “所以呢,只要咱们合作,三个月内就能垄断整个塞河的刀具市场!”小门主拍案而起,“利润翻十倍不是梦!”

    门主轻轻鼓掌:“好!很好!年轻人有冲劲,我喜欢。”说着,目光扫过陈梦云,“梦云啊,你朋友这孩子,不错。”

    陈梦云微微一笑:“他脑子活,就是有时候太冲动。”

    “冲动好啊,冲动才有魄力。”门主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就像有些人,表面老实,背地里却最会算计。”

    话音刚落,彩云端着药碗走了进来,笑容温婉:“老爷,药熬好了,趁热喝吧。”

    门主瞥了她一眼,没接。

    彩云一愣:“怎么了?”

    “你先放那儿。”门主淡淡道,“待会儿再喝。”

    彩云只得将药碗放在桌上,退到一旁。她低着头,手却不自觉地抚了抚小腹。

    这一幕,全被角落里的军师看在眼里。

    他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直奔后院。

    此时,赵日天蹲在厨房后墙根,手里攥着一团浸了油的布条,额头冒汗。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月亮被乌云遮住,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师叔……真要放火啊?”他小声嘀咕。

    树影一晃,明地煞悄然落地:“废话!你不放,我去放?”

    “可……万一烧到人……”

    “我说了可控!你就点个引子,烧他书房窗户底下那堆柴火就行,那边没人住,火势一起,他们自然会去救,到时候我趁乱进密室取珠!”

    赵日天咬牙:“那……那我去了。”

    他猫着腰摸向书房侧门,心跳如鼓。就在他即将靠近时,忽听得身后一声轻响??

    “谁?”

    赵日天浑身一僵,缓缓回头。

    一道黑影站在屋檐上,披风猎猎,正是军师。

    “小赵?”军师声音低沉,“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做什么?”

    赵日天脑子一炸,脱口而出:“我……我找狗!招福不见了,我帮把式找狗!”

    军师眯起眼:“招福?那条狗不是被踢死了吗?你还找它?”

    “啊?”赵日天一愣,“死……死了?”

    “你不知道?”军师逼近一步,“那你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到底想干什么?”

    赵日天额头冷汗直流,正不知如何作答,忽听得“轰”一声巨响??

    书房方向,火光冲天!

    浓烟滚滚而起,烈焰瞬间吞噬了窗棂。

    “走水啦!!”有人大喊。

    整个菜刀门顿时乱作一团。

    军师脸色骤变,顾不得再问赵日天,拔腿就往书房跑。

    赵日天呆立原地,一脸懵:“我……我没点火啊?”

    树后,明地煞探出头,骂道:“蠢货!还不快跑!等人家抓你祭天吗!”

    赵日天这才反应过来,拔腿就溜。

    而此时,书房内。

    门主猛地站起:“我的古玩!我的字画!快!救火!”

    众人慌乱起身,陈梦云也跟着往外跑。唯有华雪凝站在原地,目光冷冷扫过彩云。

    “你动的手?”她低声问。

    彩云浑身一颤:“你……你说什么?”

    “火是你放的。”华雪凝语气笃定,“你想嫁祸给赵日天,借机除掉他,顺便转移视线,好让你的情夫安全离开?”

    彩云脸色惨白:“你胡说!我怎么会放火!我是来送药的!”

    “药?”华雪凝冷笑,“你送的药,早就被龙傲天换掉了。你以为你在下毒,其实你一直在给他解毒。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你情夫的??是门主的。只是你不知道,他早已不能生育。那个孩子……是假的。”

    彩云瞳孔骤缩:“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在药渣里发现了‘幻胎散’。”华雪凝逼近一步,“你吃了这种药,会让身体呈现出怀孕的症状,脉象、体型、甚至情绪都会像孕妇。但三个月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你根本没怀孕,你只是被人骗了。”

    彩云踉跄后退:“不可能……那个人说……他说我能怀上……他说只要我帮他拿到夜明珠,就带我远走高飞……”

    “那个人是谁?”华雪凝逼问。

    彩云张了张嘴,却突然闭口不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军师带着一队护卫冲了进来:“抓住她!彩云涉嫌纵火谋害门主,拿下!”

    彩云尖叫:“我没有!不是我!是有人陷害我!”

    没人听她解释,两名护卫上前将她按倒在地。

    华雪凝静静看着这一切,嘴角微扬。

    火场外。

    门主亲自指挥救火,脸被熏得漆黑。军师匆匆赶来:“门主,书房损失不大,主要财物都抢救出来了。但……夜明珠的密室被人打开了!”

    “什么!?”门主怒吼,“谁干的!”

    “现场有脚印,指向后院围墙,像是有人翻墙进出。另外……我们在墙上发现了这个。”军师递上一块布片。

    门主接过一看,脸色铁青??那是龙傲天常穿的白西装上撕下的。

    “龙傲天!?”门主咬牙切齿,“好啊!我待你不薄,你竟敢偷我夜明珠!”

    军师低声道:“要不要派人追?”

    “追!”门主怒极反笑,“传我命令,封锁全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另外,通知寒窟一窝鬼,谁找到龙傲天,赏金百万!”

    军师领命而去。

    而此刻,龙傲天正躲在城西一处废弃庙宇中,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红木匣子。

    明地煞掀帘而入,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你他妈搞什么!不是让你等着吃狗肉吗!谁让你去偷珠子的!”

    龙傲天捂着脸:“师叔,我没偷。”

    “没偷?那这是什么!?”明地煞指着红木匣子。

    “这是假的。”龙傲天打开匣子,里面夜明珠泛着幽光,“我早就发现门主换了假珠。真珠在他贴身佩戴的玉佩里。我拿这个,是为了让他以为珠子丢了,引发内乱。”

    明地煞愣住:“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他让我煎药那天起。”龙傲天淡淡道,“他心脉虚弱,却每日饮酒,明显是在掩盖某种长期服药的痕迹。再加上彩云的行为异常,我推测他必有重宝藏于身边。后来我故意在他面前谈论夜明珠的价值,他眼神一闪??那是心疼,不是愤怒。真正心疼自己东西的人,才会那样看。”

    明地煞沉默良久,忽然大笑:“好!好徒弟!比我聪明!”

    龙傲天却神色凝重:“但事情还没完。门主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会查到我们头上。”

    “怕什么!”明地煞豪气干云,“大不了掀桌子!老子早就看不惯他那副嘴脸了!”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声。

    两人立刻警觉。

    “有人。”龙傲天低声道。

    明地煞冷笑:“来得好!让老子活动活动筋骨!”

    然而下一秒,庙门被推开,走进来的却是赵日天,满脸惊恐:“师叔!师兄!不好了!寒窟一窝鬼到处在找你们,说要拿你们换赏金!而且……而且陆程文被抓了!”

    “什么!?”龙傲天猛地站起。

    “陆程文?”明地煞皱眉,“他不是在谈生意吗?”

    “谈完了!”赵日天喘着气,“生意成了,但门主翻脸不认人,说他勾结外人诈骗,当场把他扣下!现在正关在地牢!”

    龙傲天拳头紧握。

    他知道,陆程文一旦开口,一切都会暴露。

    “必须救人。”他沉声道。

    “救个屁!”明地煞怒道,“你现在去,就是送死!”

    “他是我兄弟。”龙傲天抬头,目光坚定,“我可以苟,但他不能死。”

    明地煞盯着他,忽然叹了口气:“你跟你爹一个德行,犟得要命。”

    “所以我才收你当徒弟。”

    夜更深了。

    菜刀门地牢阴森潮湿,陆程文被铁链锁在墙上,衣衫凌乱,嘴角带血。

    门主站在牢门前,冷冷看着他:“说吧,谁指使你的?夜明珠是不是你偷的?”

    陆程文抬头,咧嘴一笑:“门主,您这牢房风水不行啊,阴气太重,迟早招鬼。”

    “你还嘴硬?”门主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陆程文闷哼一声,却仍笑着:“门主,您知道为什么我愿意跟您谈生意吗?因为我知道,您活不过今晚。”

    “哦?”门主冷笑,“谁杀我?你?”

    “不是我。”陆程文咳了口血,“是天意。您害了那么多人,霸占别人的妻子,抢夺别人的财产,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赶出家门。您以为您能一直赢?”

    门主眼神一寒:“我儿子?你说谁?”

    “您忘了二十年前,那个被您丢在雪地里的婴儿了吗?”陆程文盯着他,“他回来了。”

    门主浑身一震:“你……你说什么?”

    “我就是他。”陆程文缓缓抬头,月光照在他脸上,赫然露出一道从眉心延伸至下巴的淡色疤痕,“当年我没死。我活下来了。我改名换姓,就是为了今天。”

    门主踉跄后退,脸色惨白:“不……不可能……你……你是阿文?”

    “爸。”陆程文轻声道,“我回来了。”

    门主颤抖着伸出手,却又猛地收回:“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你要是我儿子,怎么会帮外人来骗我!”

    “因为我不是来骗您的。”陆程文声音低沉,“我是来救您的。您已经被彩云和军师联手蒙蔽太久。夜明珠早就不在密室,真珠在您玉佩里。彩云假装怀孕,实则是别人设的局。军师才是幕后黑手,他想借今晚之乱,让您众叛亲离,然后取而代之。”

    门主怔住。

    这时,军师匆匆赶来:“门主!不好了!寒窟一窝鬼反了!他们打着为您报仇的旗号,正在城中烧杀抢掠!说是您被奸人所害,要替您清理门户!”

    门主怒吼:“他们疯了!”

    “更糟的是……”军师脸色难看,“他们手里……拿着陆程文的画像,说要活捉他,悬赏百万!”

    陆程文笑了:“看,我说对了吧?有人不想让您知道真相。”

    门主死死盯着他,终于,铁链断裂的声音响起??是他亲手解开了锁。

    “走。”门主低声道,“我信你一次。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不但饶你,还把菜刀门交给你。”

    陆程文摇头:“我不想要菜刀门。我只想您能清醒过来,别再做错事。”

    门主深深看他一眼,忽然笑了:“你还是我儿子。”

    外面,火光映红夜空。

    龙傲天带着赵日天潜入地牢外围,正准备行动,忽见一道身影疾驰而来。

    是华雪凝。

    “别进去了。”她拦住他们,“陆程文已经脱险。门主认回了他。”

    三人震惊。

    “那……夜明珠?”赵日天问。

    “真珠在门主身上。”华雪凝道,“假珠已被龙傲天调包。真正的阴谋者是军师,他勾结外界势力,想借混乱夺取权力。现在门主已下令缉拿军师。”

    明地煞从暗处走出,啧了一声:“这剧情比话本还绕。”

    龙傲天松了口气,看向远方。

    天边,晨曦微露。

    一场风暴,似乎即将平息。

    但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炮响。

    紧接着,马蹄声如雷滚动。

    一队黑甲骑兵破开晨雾,旌旗猎猎,上书三个大字??

    **玄武营。**

    为首将领策马上前,冷声道:“奉朝廷密令,查封菜刀门,所有涉案人员,即刻押解进京!”

    全场寂静。

    陆程文走出地牢,望着那面旗帜,喃喃道:“原来……他们早就盯上这里了。”

    龙傲天苦笑:“我们这些人,终究只是棋子。”

    赵日天挠头:“那……狗肉还吃吗?”

    明地煞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吃你个头!逃命要紧!”

    众人四散奔逃。

    晨光洒落,照在那块写着“菜刀门”的牌匾上,裂痕斑驳,摇摇欲坠。

    风起云涌,江湖未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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