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缓缓睁开眼,只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是梦吗?如果是,也太美了。

    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一偏头,只见一头秀发散在枕边,他使劲儿眨眨眼,没错,是一个女子,背对着自己睡得正香,她那白晰的香肩露在被外,一条手臂也半搭在被子上。而床边的地上,正凌乱的散落着二人的衣物……

    莲儿?真的是莲儿!刚才的事都是真的!自己迷迷糊糊的,已然和莲儿做了夫妻了?!

    安王兴奋极了,小心拉起被子帮她盖好,这些天来不知她是如何过的,肯定都没睡好过。

    安王想着,怜惜地看着她,轻轻伸手帮她拨开几缕散在脸上的秀发,而那女子也正好翻了个身,成了平卧,整个脸便充分暴露出来。

    安王看着那张天仙般的容颜,惊得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你你……怎么……你……”

    “殿下?你……”薛楚儿也醒了,她惊慌失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子,拉过被子缩向床头:“殿下……对楚儿做了什么?”

    “我……”安王羞愧地翻身下床,慌乱地捡起地上的衣衫:“怎么是你?刚……刚才明明是我的王妃……我……?”

    他的脑中一片混乱,仔细回忆起来:莲儿躺在床上含情脉脉的眼神,莲儿娇羞温柔的笑脸,莲儿若隐若现的肌肤,莲儿……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怎么转瞬间,莲儿就变成了薛楚儿了?

    薛楚儿蜷缩在床头抽泣着,显然也并不愿委身于我,没错,她是有意中人的,她怎会和我……

    还有,穆悠呢?穆悠到哪儿去了?

    安王边想着边将自己的衣衫捡到一起,慌乱地穿了起来,平时一直都有人负责帮忙更衣,今日自己亲自动手,竟连个腰带都系不上了。

    来平康坊是穆悠的主意,他骗我说莲儿在此,穆悠,他曾递过来一杯酒,笑着说:“敢吃吗?我可在里面下了药了。”

    下药?

    没错,定是穆悠给我下药了。自己一直自诩柳下惠,宫中美女如云都没人可以乱了自己的心性,此次又怎会如此轻浮?

    “对不起。”安王瞟了薛楚儿一眼,也不知还该说些什么,他飞速地提上裤子,靸着鞋夺门而出。

    “殿下。”小夏子见安王总算出来了,赶紧迎了上去。所有侍卫也都看了过来。

    安王感到脸上一阵燥热,心中更是恼羞成怒,这么多侍卫都是摆设么?自己被穆悠算计了他们都不知道?

    如此想着,安王大怒,一指萧飒:“你们都……”

    他话没说完,突然住了口,因为他盛怒之下忘了一件事———他的手里还提着裤子哩。

    这生气的一指,手一松,整条裤子便脱落了下去,两条大腿就那么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安王的脸更红了,如果有地缝的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哟,殿下,我来帮您。”小夏子在旁边也是一声惊呼,赶紧一把帮安王把裤子提起来,系腰带,整衣裳,忙成一团。

    “咳咳。”萧飒咳嗽两声,背过身去,所有侍卫也都连连效仿。

    平日里热闹的平康坊,此刻突然静的可怕。许久,一阵怒骂如春雷乍起:“穆悠!你这个混蛋!”

    穆仙儿除了没戴面具,早已是穆悠的装扮了,她靠在房门上听得安王气呼呼的走远了,拿着扇子朝薛楚儿一揖手:“多谢姐姐相助。”

    薛楚儿也已整理好妆容,微微一笑:“安王对王妃一片真情,王妃为何不留在他身边?”

    “我刚才就说过了,我是江湖人,有自己的事要做。他只是我的朋友,我已经有爱人了。”

    “那我们呢?还算是朋友吗?”

    “当然,我穆仙儿交的都是生生世世的朋友,无论是在天涯还是海角,无论是生离还是死别。”

    “穆仙儿。好,我记住了。”

    “呵呵,世上知道我这个名字的人很少。江湖人都说我是妖女,他们喜欢叫我的外号———美女蛇!”

    “什么?你是……”

    “江湖双煞,笑面杀手。”穆仙儿浅浅一笑:“怎么?姐姐怕了?”

    “不,我只是担心你,常言道,江湖险恶,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好。能和姐姐交心,仙儿不胜荣幸。我明日一早就要走了,离别的话也不想多说,只求姐姐多保重。还有安王,他是重情之人,肯定还会再来找你,还请姐姐多帮忙开导一番。此次一别,我可能再也不会来长安了……”穆仙儿说着,眼眶有些湿润,她努力挤出一丝浅笑:“好了,不说了,安王还要找我算帐呢,走了。”

    “好。保重。”薛楚儿看着穆仙儿跳下窗户,泪珠也落了下来。

    正值饭点,悦来客栈颇为热闹,客人们三五成群的把酒言欢,店小二穿梭其中,忙得汗流浃背。

    “小二,来壶茶!”穆悠悠闲自得地跨进店来,找了张空桌子坐下,朝楼上一指:“你忙你的去吧,把我的美人儿叫下来伺候我就行了。”

    店小二将茶壶杯子放在桌上,正欲答话,被刘掌柜一把拉开:“去去去,忙着去。”

    “刘掌柜啊,今日生意不错啊。我的美人儿呢?锦绣!锦绣!”

    “穆郎你就别喊了,人不在。”刘掌柜说着,满脸幸灾乐祸:“走了,一大早就走了。”

    “走了?”穆悠将信将疑。

    “你那美人说了,穆郎连房租都交不上,跟着你啊,没指望。”刘掌柜撸了一下胡子:“呵呵,你说这事儿闹的。”

    “哦,掌柜的这是又找我要账来了?”穆悠笑笑,悠闲地品了口茶:“我又没说不给。”

    “那……”

    “掌柜的,呵呵,酒都搬到地窖了。”一个身穿短布衫的中年男子小跑过来,笑眯眯地说道。

    “哦,好。”刘掌柜点点头。

    “呵呵,”中年男子双手在衣衫上揉搓着,弯着腰,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清了清嗓子:“掌柜的,您看,这账能不能给我结一下?”

    “去去去,没看我正忙着吗?”刘掌柜满脸厌恶地斜了他一眼:“才几个铜板?我这么大的客栈还能跑了不成?”

    “呵呵,我……最近家里实在是快揭不开锅了,我……娃他娘也病了,就等着钱请大夫……”

    “少在我面前哭穷,回去等着吧,等我算好了自然会给你,还能赖你这几个钱?”

    “可是……您这都有三个月的工钱没结了,当初我们可是讲好了每个月底结一次账的……”

    “规矩是我定的,还想给我干就得听我的,滚,等我算好了账会让人通知你的。”刘掌柜不耐烦地朝他一挥手,便不再看他。

    “那您什么时候算好……”

    穆悠在一旁冷冷地看着,知道刘掌柜又是说辞,从布包里掏出三锭银子来递了过去:“这三两银子拿去吧,有病了还是早些请大夫瞧瞧。”

    “这……这……”中年男子激动地看着穆悠手里的银子:“这也太多了。”

    “拿着!不要就是不给我穆悠面子。”穆悠说着,将银子塞到他手里。

    “呵呵,多谢穆郎。”男子大喜,作揖而去。

    刘掌柜瞟了一眼穆悠的布包,脸上又布满了笑容:“穆郎倒是慷慨啊,既然穆郎手头宽裕,不如今日就把账结一下吧。你也看到了,我这也要给别人付工钱不是?”

    “掌柜的你这话说的,刚才那车夫说你欠了他三个月工钱了,我才在这里住了两个月,这能赖到我身上吗?”穆悠一摇扇子,又是满脸愁容:“不是我不给,是我身上确实没钱,这样吧,等我有钱了一定给你。”

    “你……你刚才……”刘掌柜指着穆悠的包,全然不信。

    穆悠瞟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道:“那几两银子是我刚才在大街上顺的,身上真的没有了。”

    刘掌柜拉过板凳坐了下来,重重叹了口气:“穆郎在我这客栈已经住了两个月了,我们也算熟人了吧。我这些天啊一直在想,除了以前的那个伙计小马和你开了个玩笑,其它地方好像也没什么地方得罪过穆郎吧?”

    穆悠直摇头:“没有没有。”

    刘掌柜松了口气:“那就好,可我就不明白了,穆郎随便给别人算个命都是一两银子,平时安王给你的赏赐也不少,你也不是差钱的人,可为什么就是赖着我的钱不给呢?”

    穆悠笑着又抿了口茶:“跟掌柜的学的呗,你这客栈每月的收入就算不多,可给伙计们付工钱应该不成问题,掌柜的又为何要赖账呢?”

    “你……长安城里都传言穆郎不好惹,我算是领教了,穆郎是故意拖着房钱不给,是要替那些贩夫走卒打抱不平吗?”刘掌柜摇摇头:“何必呢?人各有命,有些人生来就贱如蝼蚁,穆郎觉得请他们吃上顿好的,给他们赏几两银子,就能扭转他们的命运?”

    穆悠微笑道:“掌柜的想多了,我又不是菩萨,自己都顾不上哩,哪有功夫管别人啊。”

    “那穆郎如此对待刘某,到底又是何意啊?”

    “掌柜的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虽然没有得罪我,可是得罪我阿耶了。”

    “什么?”刘掌柜听得这话倒是一惊:“令尊是何人?我……我和他有过节吗?”

    穆悠又倒上一杯茶:“是我养父,我其实是在长安出生的,从小父母双亡,是养父母把我拉扯大的,养父对我恩重如山,你得罪了他,你说,我怎会让你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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