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绰心里愤懑犹如惊涛怒浪,对大房失望透顶。

    一直立在叶凤泠身后阴影里的洗砚,嘴角微微挂笑,从阴影中走出,朝柳绰道:我家公子今日疲惫,早早歇下,差我来看看。听完这事,我倒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哭声一下小了,柳大夫人不等柳绰答话,喊道:快说!

    见柳大夫人没有一点儿当家夫人的沉稳和礼数,柳绰很是难堪,只是他也有些好奇洗砚会说什么,就没着急开口斥责。

    香料车是否能找到还没有定论,暂且不提,与其想着让京都那边宽限时间,不如想想如何在规定时间里完成差事。

    洗砚见柳大夫人听的认真,笑了笑,继续道:如果香料车找回,那问题就是用更短的时间运送,如果香料车找不回,胡府不如先想想怎么凑足京都定下的香料吧。

    无论如何,难题还是在没办法按时运送到京都啊?柳大少爷脑子转的快,提出疑问。

    洗砚点头:大少爷说的是关键。据我所知,胡府历年都是走陆路官道运送香料,这次既然情况特殊,何不考虑下水路。小的不才,在外面也有一些人脉,若是胡府和大夫人需要,能帮忙寻寻漕运,只是,价钱上嘛呵呵肯定会贵一些。

    时下,漕运系统单立于地方府衙以外,由朝廷在中央统一管理。每个城池县镇,只要有河流经过,都会设大小漕运司站。漕运只运送朝廷货物,比如军粮军备物资、盐、各地饷银、朝贡、官妓等等,并不对外开放。

    人们能看到的渔船捕鱼,都是沿河沿海渔民营生,可以在规定区域进行,也可以作为短途工具,但运送大宗货品,却是被禁止的。

    这一点其实也被百姓诟病,正是朝廷中正在讨论商议的一个话题,有的官员认为应该全面开放漕运,无论是官府还是百姓,都有权利享受快捷便利的河流运输,有的官员道如果不加限制,河道势必拥挤,一旦发生战乱、天灾,供给就会被影响。这事吵到现在也没定论,百姓生活也仍然依靠陆路。

    大家都知道漕运性质特殊,自然从没往上面想过,现在听洗砚一说,心里顿时升起无数希冀,尤其柳大夫人,听的眼神都直了。

    意思洗砚大人您认得苏北漕运司的人?柳大夫人迫不及待问道。

    洗砚微笑点头:等胡府能给出结论,到时候咱们再商量价格。

    一直默默听着的柳绰,沉吟不语,他察觉苏世子身边的小厮突兀发言不合常理,但看立在身旁的叶凤泠神色平静,也就没有再开口。

    从大房出来后,同二房人在路口分手,叶凤泠领着月麟和柔兆往回走。同她住在一处的柳二小姐没有一块出来。

    叶凤泠朝洗砚招手:你真认识苏北漕运司的人?她已经做好了被大舅母死缠烂打的准备,也看出大舅舅包括大房其他人其实心里也都认同大舅母的话,还不等她开口,洗砚就跳了出来。而且还抛出了一个远比让她去求苏牧野、又由苏牧野去京都走关系更好的选择。

    如果能走漕运,不仅节省时间,按时运送到京都,圆满完成皇差,而且还能跟苏北漕运司的人打上交道,以后也就多了便利。这样的诱惑,不可谓不吸引人。

    洗砚揣着袖子笑呵呵,点头哈腰,打定主意猛拍叶凤泠的马屁。搁以前,他认为叶凤泠嫁给公子,不过是成为世子妃,叶凤泠手段、人品、心性,跟他以及他的差事没太大关系。

    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自家公子明显一头跌进了叶三小姐温香软玉的怀抱,不能自拔,不仅是美人惑君,美人还让君子开始交代家底了,可了不得。

    洗砚并未说明他跟苏北漕运司到底是何关系,只说让她尽管放心,请她继续按计划行事,其余的都交给他就行。

    回到屋里时,叶凤泠还有点晕晕乎乎的,哼了一声:奇怪。

    月麟问什么意思。

    叶凤泠犹疑:洗砚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月麟摊手表示不知缘故,她从来看不懂这些机锋,只安心做个呆萌丫鬟。

    叶凤泠决定暂不考虑这个,转过头看到柔兆突然跪了下去。

    怎么?她下意识出声。

    柔兆认真表示她想好了,要留在叶凤泠身边。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就做出决定了,叶凤泠不由地惊讶,眼珠一转,劈头问道:为何?

    柔兆咬着唇,低声:就算回了京都神机营,世子也不会让我见到墨盏的。小姐说的对,现在我应该先抛开墨盏做决定。跟在小姐身边,是神机营最开始交给我的任务,我没能做好,我想与其去干别的,不如继续完成这项任务。也许世子能看在我誓死如一的份上让我有生之年再见一眼墨盏。

    这话听的叶凤泠心里有些发酸,柔兆的事,跟别的不一样,她不能过多插手,但又不忍心撂下不理,现在柔兆自己能相通,最好不过。

    叶凤泠点头,表示会帮她跟苏牧野说的。

    等柔兆下去,叶凤泠躺下,唏嘘不已柔兆和墨盏,又想了一遭明日可能遇到的情况,才翻身睡去。

    明媚韶光,石桥绮陌。朝阳逐渐升起,溪水潺潺流淌,温情脉脉流向城外。阳光下,城西胡府金碧辉煌的大门散发着刺眼的明辉,照的过往行人不时停下,羡慕地指指点点。

    胡府里的胡德宝可没有行人的闲情逸致,一夜的时间,嘴边就起了三个大火泡,疼的他呲牙咧嘴。

    事情不可预料地朝最坏的情况发展着。据派出去的人回复,砸落到悬崖下的二十车香料神奇地不见了!

    昨夜,胡府的人,加上苏北府衙役,一共五六十号人,在猎户带领下,举着火把摸黑绕到悬崖底,找了整整一夜,也没找到香料车,只拾到几块马车车板。

    胡德宝这才明白过来,他的香料车不是遇到天灾,乃实打实的**!

    难怪巨石落下来不早不晚,还专挑香料车驾砸,人就几个受了点轻伤。可知道被人算计了,也更愁人了。二十车香料看来一时半会儿找不回来了,他上哪儿去找香料交差啊。

    京都那边可还等着呢,不办皇差,银子事小,命事大啊。皇家才不管滚石天灾还是**,怎么年年都无事,就今年有事,分明不想好好干皇差了。

    再严重点,耽误了宫里贵人们用香,搞不好脑袋就搬了家。二十车香料里有好几味是苏北特产香料,想不被人注意到,简直不可能。

    胡德宝急的火上房,不仅嘴边的大火泡疼,牙也跟着肿了。

    他猛然想到昨夜柳府小厮来传的话,一拍脑门,连声叫着大管家,又把两个不务正业的儿子叫进来,细细吩咐。

    这边胡府水深火热,那边苏北府尹焦头烂额。

    昨日下午开始,陆续有两户人家来报案,说孩子被人掳走。府尹开始没当回事,忙着处理皇商香料车被砸。

    到了今日早晨,又有一家来报案,也说孩子被掳了。府尹这才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派出衙役拿着丢了的孩子画像四处调查,回来说听到城门前的几个小孩拍着手唱的一首童谣,貌似跟案子有点儿关系。

    府尹听完童谣,沉下了脸。

    那童谣唱的不是别的,正是领着皇商差事的胡府。

    一切行动,都要小心;十差九错,只因胡说;好好张嘴,乖乖听话;洪钟无声,满瓶不响;作威作福,金银来找;终日昏昏,不如躺倒;胡说胡说,小孩快跑;胡说不跑,捉你喂鬼。

    衙役说不知哪里传出来的童谣,已经传的城门那边的小孩、乞丐都在哼唱,估计很快就要传遍全城,而且还有小孩说,看到过画像里的孩子,被人抱着出城向南走了。

    南边都是一些庄子和药田、香料田,确实是藏人的好地方。

    府尹头疼欲裂,只觉按下葫芦起了瓢,一事追着一事冒。

    不等他下令,幕僚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府衙外面围上好多人,都是跟着看起哄看热闹的,丢孩子的三家人都跑去公堂上了,说有重要物证呈现。

    府尹眉头一皱,掀开袍子开堂。

    不讲乱成一锅粥的苏北城府衙,叶凤泠这边一大早起来就被人堵在了被窝。

    柳大小姐陪着小胡氏,来请叶凤泠去小花园赏樱花。

    料峭初春,寒气还浓,八重红枝垂绽放枝桠,一朵一朵扑簌簌喧嚣盛开。这种樱花为樱中奇品,枝条细长,花朵为重瓣粉色,垂枝上花量巨大,绯如云烟霞锦,触目震撼。

    几株八重红枝垂还是柳绰在京都为官时移栽此处的,依稀可见柳府曾经盛景。

    穿着月白交领绣八宝缠枝幅裙,披银狐出峰毛领披风,远远看去,只觉立在樱花树下的人如仙娥般冰清玉洁,飘飘欲仙就要乘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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