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叶凤泠的问题,柔兆神色张皇,如惊弓之鸟:;是世子让小姐问我的么?;

    叶凤泠忙摇头。

    柔兆放下心,过了半晌才开口:;我知道,世子很快就要离开苏北了,我必须做个决断。可不知墨盏安危,我总放不下;

    叶凤泠也很愁,她明里暗里试探很多次,只要一谈到墨盏,苏牧野就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嘴严的不行。换句话说,他本来就嘴严,能跟她说的都是他认为可以说的,别的他总是在打太极。

    墨盏情况不明,柔兆这边就定不下来。可正如柔兆所言,苏牧野在苏北待不了多久了,柔兆的去留总要有个说法。

    叶凤泠想了想,出主意:;我是觉得,你与其因为墨盏摇摆不定,不如先抛开他想一想。至少,你要先定下来,是留在我身边,还是跟着苏牧野回京都。;

    私心里,叶凤泠极想留下柔兆,她和月麟都不会武功,就算有神机影卫暗中保护,可到底让人不够放心。从头培养个武功高强的心腹又有些困难,看到眼前这个,她便生出了挖墙脚的心!

    也许苏牧野已经看出了她暗戳戳的小心思,也许他根本没把柔兆当回事,无论如何,叶凤泠已经挽起袖子,努力着。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

    不等柔兆答复她,就听得远处遥遥传来一声女子尖叫,凄厉万分,吓得叶凤泠手一抖,惊疑不定地问:;这?;

    月麟也从里屋跑了出来,满脸惊慌。

    眨眼间,柔兆就闪出屋外。月麟望着叶凤泠,嘴唇哆嗦小声道:;听着声音有些像大夫人;

    叶凤泠眉头微动,月麟本来就是柳大夫人从胡府带来的,自然对柳大夫人的声音最熟悉,她这样说,多半就是了。

    柔兆很快就回来了,告诉叶凤泠和月麟:;是大房那边出了事。现在柳老太爷和二房的人都过去了,小姐你呢?;

    知道了尖叫来源,也就大概猜到了原因。叶凤泠心知,今夜将注定不平静,她也不耽误时间,披上件斗篷,又让柔兆去叫洗砚,便领着月麟,迈步如飞的朝大房走去。

    路上,她插空问月麟:;你简单给我说下胡府现在的情况。;

    月麟呆了下,凑近低声道:;胡府老太爷和老太太都不在了。大夫人一辈是一子二女。除了大夫人外,还有一位姑太太嫁去外地了,少有走动。胡老爷生了二子一女,小姑太太就是咱家的大少夫人,另外两位少爷,不太提气,一个喜欢逛青楼,一个好赌成瘾,现在胡府全部都是胡老爷在管。;

    ;我记得你还有家人在胡府?;叶凤泠问道。

    月麟轻轻点了下头,她的父母已经不在,只有一个跛足的哥哥在胡府郊外庄子上做花匠。她这回回来,没能见到哥哥。

    叶凤泠牵起月麟的手,加快了脚步。

    她们到大房时,几乎柳府所有的主子都在了。叶凤泠看到小胡氏和二表姐捂着脸哭,柳大小姐扶着柳大夫人,不住给她揉胸口。

    再看柳大夫人,靠在椅子上,鬓发凌乱,脸色青青白白,张着大口使劲喘着气,看到叶凤泠进来,眼睛瞬间亮起来。

    ;外甥女,你可来了!;柳大夫人惊喜地喊出声。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聚集到走进屋的叶凤泠、以及随在她身后的洗砚身上。

    ;出了什么事?;叶凤泠一面脱下斗篷,一面行礼。

    柳绰沉着脸,平静道:;你大舅母娘家运往京都皇室的香料车翻进悬崖了。;

    时间拉回到下午,苏牧野正和柳绰书房对弈时,胡家的二十辆香料车驾浩浩荡荡自苏北城出发。这批香料将途径大城小县,顺着官道,一路向北,直抵京都。

    这次胡府当家人胡德宝没有跟着一块儿,派出胡府大管家随行进京。

    跟皇家做生意,其实同一般生意也没有太大区别,不过是需要上下打点的人多了些、香料价格要的高了些,二者相抵,油水不多不少,同普通买卖基本持平。可做皇商的最大好处,是免徭役和赋税,胡府是地地道道的商贾,产业众多,单是免赋税,就让胡德宝乐开了花。所以这份皇差,他加了一百二十万份小心,特意叮嘱大管家,路上当心,进京都后花银子不要手软,相关官员都要打点好。

    大管家一并应下。

    目送香料车上了官道,胡德宝迫不及待地回家爬上小妾的床榻,准备一展雄风,两个儿子都不成器,他想着若能再生出个儿子,还来得及教养一二。

    正到关键时刻,就听到小厮哭喊声此起彼伏响起。

    香料车本来行的好好的,谁知突然天降巨石,轰隆隆从峭壁上滚下来,正正当当砸上二十辆香料车

    胡德宝也从榻上滚了下来,疾声大喊:;二十辆啊全没了?怎么还不去找!;

    小厮趴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另一边就是悬崖,望都望不到底儿,没有路下去啊。

    ;大管家呢,他在哪里?;胡德宝提着裤子,青筋暴动。

    ;大管家在后面马上就到;

    皇商运送的香料车翻了,此事震动苏北府衙。府尹派出衙役们把胡府的伤员全部接回城。

    等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胡德宝已经确定,二十车香料,一点儿没剩,全部打了水漂儿。

    他瘫软在椅子上,头疼欲裂,整整二十车啊,他花了一年时间从种到收、到晾晒、到择选,全都是苏北道地香料,市面上买都难买到的好货。掉水还要出个响呢,怎么就能这么倒霉被莫名而来的滚石砸没了呢。

    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连声叫大管家进来。胡德宝不死心,吩咐端着胳膊的大管家立刻带人去悬崖下找,找不到不要回来!

    大管家不敢不听,迈着沉重的步伐跌撞出门。

    胡德宝又叫小厮进来,让小厮速去柳府送信。无论如何,他要抓住苏世子这根救命稻草,万一上头追究下来,也能有人帮忙递个话。

    柳大夫人接到信儿后,惊怒交加,急火攻心,那一声尖利叫喊就是出自她口。胡府同柳府是姻亲,还是亲上加亲的两层姻亲,自然不能等闲视之。可因为事前知道了柳大夫人串通胡德宝图谋含香馆一事,柳绰心里已经是怒火翻腾,若不是叶凤泠拦住他说她自有办法,让柳绰不要表露,柳绰早就责问大房了。

    他现在看着一家子从里到外,全被柳大夫人闹得无法休息,心里更加不满,重重哼声:;既然府尹都派了人跟着一块去寻,想来早晚能找到,老大家的不用着急。此事要从长计议。;

    柳大夫人闻言,忙扑到柳绰跟前,跪在地上,满脸是泪:;父亲,您不能不管不救啊,那不是别人家,那是我的娘家,是温儿、华儿他们的外家啊,呜呜呜,我可怜的弟弟,他可要怎么活啊;

    哭着哭着,她还把小胡氏扯到身旁,让小胡氏跟着自己一块求柳绰。

    柳绰被哭的脑袋仁儿疼,撑着头皱眉,沉声问:;你想怎么样?现在事情都还没出定论呢,能怎么帮?;

    柳大夫人的哭声戛然停住,沾满鼻涕眼泪的脸从帕子里抬起,小心翼翼道:;求求苏世子,让阿泠去求求苏世子;

    被胡德宝派来的小厮,告诉柳大夫人,无论二十车香料找来与否,肯定都无法按时运送到京都了,皇家那边定要追究。好在苏世子正好在柳府,何不让苏世子帮他们说说话,看看能不能宽容些日子。打点关系的钱好说,关键是苏世子愿意帮忙开这个口。

    ;哐啷!;

    柳大夫人话还没说完,一只茶盏已经连盖带碗被砸到了地板上,里头的茶水泼出,溅了她一身。

    柳大老爷和大房三个子女忙扑通扑通跟着跪倒在地。

    柳绰为人放达散漫,平日鲜少发怒,但他也最讲规矩,一直苦于老妻早逝,无人能教导两个儿媳妇,他身为公公,不好得多说,是以对柳大夫人和柳二夫人从来宽容。

    但今日这话着实气到了他,原来大儿媳打的主意在这里,难怪刚才一见叶凤泠进来,立时眼睛冒光。是不是在她眼里,天真的认为,只要叶凤泠放下身段去求求苏牧野,苏牧野再挥挥衣袖跟京都打个招呼,她胡府的事就了了。

    无知妇人!误家误子!

    别说朝廷有律法、皇商有管例,就是苏牧野,在京都也不是只手遮天的,没见苏世子都只敢在风月场上浪荡么,在翰林院里还不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再说,让叶凤泠去求苏牧野,这让女儿家的骄矜放到何处。她胡府不要脸面,柳府还要呢,被京都叶伯爵府知道了,叶凤泠还怎么回京都。

    再一想到,叶凤泠还专门为二房两个孙子巴巴费心铺路,柳绰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看向柳大夫人的眼神也愈发凌厉。

    柳大老爷向来最惧父亲,也最了解父亲,一看那个脸色,就知道父亲心里在想什么,忙作势拍打柳大夫人一下,跪走到柳绰跟前:;父亲,她是混说的。全是因为被这事冲晕了头脑,才说出这些话,父亲和阿泠千万别往心里去。胡府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哎;说着,用袖子擦起了眼泪。

    柳大夫人还要说,被柳大小姐拉了拉衣袖,身体一顿,哭的更加撕心裂肺。

    一时之间,满屋都是凄惨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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