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一脚踹开了上房的大门, 屋内灯光明灭,让人看不太清屋内的情形。

    但是屋子中央的大床边缩着一个大活人, 除非瞎子才看不到。

    方桂兰一直试图扶起她娘,但是灵均能让她如愿了才怪。

    这会儿看到有人闯进来了, 观其周身气势, 肯定在村中是有一定地位的人。

    灵均眼睛一眨,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这次她也不出声了,只呜呜地小声啜泣, 却比之前嚎啕大哭还听的人心酸。

    村长心里那个滋味儿喔, 别提了。

    紧跟其后的众人心里也不好受, 纷纷对灵均身旁的方式怒目而视。

    村长让两个后生上前把灵均扶起来, 扶动的过程中, 灵均一直捂着腰,哎哟哎哟叫疼。

    村长心里生疑, 也顾不得其他, 上前掀开了她的上衣,老人的腰间一片青紫。

    “方桂兰。”村长目眦欲裂, 反手一巴掌, 就把人扇倒在地。

    他扭头指着田崇文, 大喝, “这就是你口中的孝顺”

    “好, 好, 好。你田崇文可真是村中数一数二的大孝子呢。”

    “如此孝子怎能不宣扬。德贵, 你走前面,今晚开祠堂。”

    方氏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村长,田崇文早吓得两股战战,面无人色。

    “村长,村长你听我说,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我平日里对娘都恨不得掏心掏肺了,怎么会虐待她呢。”

    “娘,娘,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告诉村长和族老他们,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娘,娘”

    灵均被人背着,听到田崇文的话,抖了抖嘴唇,还没开口,眼泪又掉下来了。

    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背她的后生肩膀,那后生只觉得肩膀一阵火辣辣的热烫。

    他忍不住怒道“田崇文,事到如今,你难不成还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威逼婶子不成”

    田崇山和田崇明这会儿也大致明白事情原由了,一边心疼生母,一边愤怒大哥的所作所为。要不是有村人拦着,他们恨不得上前好好教他们大哥做人。

    他怎么能这样对娘,娘可是把心都掏给了大房啊。

    哎,这么一想,心里更酸了。

    众人义愤填膺,田崇文整个人都懵了,他不明白,短短一天,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一天前,他还是村里过得滋滋润润的田家长子。老娘偏爱,弟弟弟媳侄子侄女们都是给他们大房当牛做马的份儿,他的吃用都是家里最好的,那日子过得也不比地主差了。

    然而现在,他却像个阶下囚一样,被人推着进了祠堂。

    四面火光冲天,把这黑沉的夜照得亮如白昼,燃烧的火把发出噼啪声,听得人格外心慌。

    村长和一众族老站在最前面,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田氏,我们都在这儿,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我们一定会替你主持公道的。”

    这事儿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不过是田家的家事。但若是放任,这影响却是极其恶劣的,是以村长和族老们才会如此郑重其事。

    一旦田崇文不孝长辈的先例一开,村里人有样学样,以后这田家村还不乱了套了。

    村长话落,方桂兰和田崇文两人却先一步哀嚎,“冤枉,我们冤枉啊。”

    “娘,你说句话啊,你再不说句公道话,你的儿子儿媳就要被人打死了。”

    “娘,娘”

    田崇文喊得凄厉,却又暗含着威胁。

    村长的脸色黑得都能滴水了,“给我把他们的嘴堵上,什么时候问你们了,你们再说话。”

    转头又看向灵均, “田氏,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灵均可是一朵盛世大白莲啊,怎么能揭发亲子呢,这ooc了谁负责啊。

    她掩面而泣,好不可怜。田崇山心都揪紧了,也顾不上他娘秋后算账,站出来道“娘素来偏爱大哥,不忍大哥受罪,所以不肯说。但我这个当儿子的却不能眼看着亲娘受折磨。”

    “唔唔”田崇文瞪着他的亲弟弟,目眦欲裂。

    灵均假模假样地呵斥了一句,“崇山,回家去。”

    村长“崇山,你说。”

    田崇山避开他娘的目光,利落地把白天田大虎是怎么摔伤他娘,大夫的诊断,和晚上灵均点名要大房伺候的事都说了。

    随着田崇山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整个祠堂鸦雀无声。

    良久,才听到一声颤巍巍的饱含怒意的声音,“崇山,你是想害死你侄儿不成。”

    村长的眉头皱的都快打结了,怒道“田氏”

    灵均缩了缩脖子,看了一眼他的脸色,不敢吭声了。

    村长巡视众人,“你们谁看到田大虎去哪儿了”

    众人面面相觑,竟无一人知晓。

    村长指着田崇文两口子“撤掉他们嘴里的布。”

    “说,田大虎去哪儿了。”

    方氏甫一能说话,就开始干嚎,“要冤死人啦,六月飘雪啦。你们打死我吧,反正屈打成招,你们怎么说都行。”

    “我死了,自有阎王替我主持公道。”

    村长怒喝“住口。”

    他现在是看明白了,这事儿要整明白,还得从田氏身上入手。但田氏偏爱大房可是村里出了名的。

    村长回头和几个族老交换了一下眼神,田崇文心头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就听村长道,“我们有话要跟田氏说,你们先看好这两人。”

    田崇文心头不安的预感更加浓烈,刚要起身开口,嘴又被人用布堵住了。

    田氏被人抬进了屋,村长给老伴儿使了个眼色,村长的老妻于氏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平日里待人和善,处事也公道,在村里的好人缘同样是出了名的。

    于氏对着老伴温和一笑,转身走了出去,片刻功夫,她带着好几个老太太走了回来。

    村长眼眸闪了闪,心里有了数。

    于氏带着人一走进屋,也不说田崇文两口子的事儿,反而一开口叹道“哎哟,我的老姐姐喔,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听我们家柱子说,你这一摔都摔到骨头了,以后生活都要人照顾。”

    “听你半夜哭得厉害,是不是身上痛得很了”

    “田嫂子哟,你哪儿疼可一定要说出来,我们也好及时叫大夫啊。”

    几个老太太你一言我一语,对着灵均嘘寒问暖,灵均那叫一个“感动”啊,两眼泪汪汪的。

    于氏和几个老太太对视一眼,连忙拉着她又说了一些田氏丈夫还在世时的一些事情。

    听得灵均百感交集啊,铺垫这么久,她终于可以表现出松动的意思啦,不容易啊。

    灵均一拍大腿,又开始嚎 “大根啊,你怎么走得那么早啊,让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受罪啊。”

    “我苦啊”

    “我把心都掏给了崇文他们,现在我一伤,他们就恨不得我去死啊。”

    “大根啊,你听不听得到我的话,你带我走了吧。我这一把老骨头活在这世上也没什么意思啦。”

    灵均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于氏的脸却渐渐沉了下来。

    她没想到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些。

    她拿出帕子,给灵均擦了擦眼泪,不着痕迹地哄道,“可是桂兰对你不好”

    于氏也聪明,她不说田崇文,田大虎,就是怕刺激到灵均,引起她的警觉。

    灵均果然“上钩”了,她又怨又恨道“那就是个面甜心苦的,平日里多会说话啊,娘长娘短的,什么都抢着做,我心疼她,从没没让她动过手。可是她呢,我半夜腰疼的厉害,让她给我按按,她一会儿推辞,一会儿又说自己手笨,反正就是不愿意。如果是平日,我也就算了。可我那会儿真痛得很了啊,我再三要求,方桂兰那个女人推辞不过,她就把我往死了里整啊,你看看我这后腰,全都是她的手笔。我实在受不了了,我就躲啊,可我一个老太婆哪有她身手灵活,几次下来,我就摔到地上了,我呜呜呜呜呜”

    灵均又开始哭,反正重要的,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就看旁人怎么脑补了。

    于氏连着其他人把她哄睡了,然后出门,把灵均之前说的话,当着众人的面原原本本复述给众人听。

    田崇文不敢置信地扭头瞪着他的妻子,方氏在最初的怔愣之后剧烈挣扎起来。

    或许是求生的欲望太强,她终于弄掉了口中的布,大喊,“我冤枉,冤枉啊,娘她冤枉我,我没对她下黑手。”

    于氏眉毛一竖,“你没下黑手,那你婆婆后腰上的伤又是哪儿来的。”

    方桂兰急忙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村长又问,“那我们进去时,为什么你婆婆摔在地上”

    方桂兰急忙道“那是娘自己摔下去的。”

    于氏“那你娘好端端的为什么摔在地上”

    “因为,因为她要躲”方桂兰已经语无伦次了,“因为娘说不舒服,让我给她按按,可是我手一放上去,她就干嚎,最后摔到床底下了。”

    田崇文失望的闭上了眼,全对上了。

    方桂兰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我根本没有用力,娘她故意陷害我。”

    这话说出来,小声议论的人群倏地一静,田崇文都没眼去看身旁的发妻。

    娘对他们怎么样,田家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桂兰却说娘故意陷害她,说出去谁信

    再说他也看了娘后腰上的伤,那伤势哪里像没用力的样子。

    说来奇怪,田崇文自己不是个东西,对亲娘不咋地。可是真正发现自己的媳妇儿对亲娘也暗下黑手的时候,他心里却一阵阵发寒。

    娘平日里对她这个媳妇多好啊。

    方桂兰简直百口莫辩,她越是想要解释,到头来却发现越描越黑。

    村长懒得再听她的胡言乱语,吩咐道“德贵,天亮了,你就去小山村走一趟。把小山村的村长族老和方氏的娘家人都带过来。你去的时候多带几个人,看见田大虎,先把他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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