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众人的鄙视,顾轻鸾认真地反思着。她跟这个安阳侯府的少奶奶有仇?没有吧?但是这个朱氏怎么会知道弄影阁是她的?而且还知道弄影阁里的簪娘从前都是青楼女子?

    一瞬间,顾轻鸾想起了那天将那些地痞流氓收拾一顿时,为首的张大说他见过安阳侯。

    看来……有必要去调查一下在弄影阁出现之前,京城里最大的珍宝楼是记在哪家的名下的。

    顾轻鸾垂眉沉思的样子落在朱氏眼里,朱氏便以为她心虚了,毕竟一个公主,竟然开青楼,这种事简直是皇室的耻辱!由是,她更加得意了,端起茶慢慢地拨弄着茶盏里沉浮的茶叶,慢悠悠地说:“公主啊,我们都知道你出身民间,身世卑微,从前吃了许多苦。爱钱呢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爱钱爱到身为公主竟然开青楼,这却不对了。”

    “对啊对啊。”在场不少女眷也热不住附和着。

    朱氏听到附和,脸上的表情更得意了,却装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说道:“先前我听人说,还以为是余荫伯府的人记恨您从前的事,所以故意败坏你的名声。却想不到……这,竟然是真的!唉!公主,您这样做,叫皇室的颜面何存啊!”

    “咦?为何又说到余荫侯府了?”座位末尾的一个年轻女子惊奇地问道,她的模样不过十六七岁,却也梳了妇人的发髻,显然是个新妇。那新妇眨眨眼睛说:“我嫁到京城之前曾听母亲说余荫侯府如何如何,怎么现在变成了余荫伯?听你们的口气,难道是公主降了他们的罪?”

    “哦,是金吾将军的儿媳袁氏么?”朱氏笑着解释道,“你却有所不知了,那余荫侯的夫人曹氏害死原配,将原配的嫁妆据为己有,更虐待原配的女儿,而余荫侯又纵容曹氏虐待原配的女儿薛珟。长乐公主跟薛珟是好姐妹,安排了一场好戏,将原配的财产都夺回来了,还将曹氏下狱处死,将余荫侯降为余荫伯。”

    “竟然有这样的事?这个余荫伯也太坏了吧!不喜欢休了便是,为何要杀人?”袁氏愤愤不平地说。

    “因为休妻之后再娶,那就是继室,而悄悄地杀了原配,自己就能当夫人了。”朱氏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荣夫人,含笑道:“你说是不是?荣夫人?”

    袁氏莫名其妙:“你说话就说话,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荣夫人做什么?”

    “这话可就要问荣夫人了。”朱氏大声说,“荣夫人,不知你对荣少奶奶的死怎么看呢?还有长乐公主,你既然嫉恶如仇、路见不平,将余荫伯府的事处理得干脆利索不留情面,现在面对你自己的亲舅舅,敢不敢也这么不留情面呢?”

    “方大奶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顾轻鸾皱眉问道。

    “我的意思是……”朱氏指着荣夫人大声说,“这个名叫夕棠的丫头害死了自己的小姐,也就是荣桓的原配荣少奶奶,自己爬上荣桓的床成为正室,还将这偌大的定国公府占为己有,你管不管?还有,既然这是定国公府,荣桓并没有继承定国公之位,荣桓与夕棠夫妇是否应当搬出定国公府?”

    朱氏的一连串问题咄咄逼人,直指荣府跟荣夫人,最后甚至直视着顾轻鸾,一定要顾轻鸾给个说法。

    在场的人都紧张地看着顾轻鸾,不知道她要怎么回答朱氏的问题,甚至有人悄悄地猜:长乐公主会不会像对曹氏那样,将荣夫人抓到京城府去呢?

    “鸾儿……”连岑青也忍不住紧张地抓紧了拳头。

    顾轻鸾却只是微微一笑,点点头,温和道:“方大奶奶提出的这个问题很好,这也正是本宫想向舅娘请教的。”

    噢,真的要问么?在场的女眷都兴奋起来,这位长乐公主真是敢作敢为,哪里有不平事就管哪里啊!连自己的舅母都不放过!这次荣夫人夕棠会是另一个曹氏吗?定国公府会被降为定国侯吗?

    荣夫人也不禁有些慌乱了,但她行得正坐得正,哪怕是进了京城府也不怕,所以正色道:“鸾儿,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那我可问了哦。”顾轻鸾问道,“请问舅娘,荣少奶奶亡去是在我母后之前还是之后?”

    怎么问的是这个?荣夫人一怔,反倒是宁安王妃替她答了:“在你母后山陵崩之前。”

    “谢谢王妃。”顾轻鸾微笑,又问道:“敢问舅娘,您今日过的是多少芳辰呀?”

    荣夫人渐渐领悟到她要做什么,答道:“痴活二十一年。”

    “哦,我今年十四岁,差不多满十五岁了。”顾轻鸾笑着,慢慢地说:“舅娘只比我大七岁呢。”

    “是呀。”荣夫人叹息道,“我到定国公府时只有四岁,什么都不懂,差点连茶都端不好。当初小姐本想将我留在老太爷家的,只是老太爷那里都是男丁,我一个小丫头长在那里恐怕不好,便不顾反对将我带到了定国公府。”

    这话一出,其他的女眷都明白了过来,只有朱氏不满地说道:“公主,虽然夕棠被你称一声舅娘,但你这么徇私当真好么?为何不直接问到重点上?”

    顾轻鸾好笑:“朱氏,你还想本宫怎么问?”

    “当然是问夕棠是否毒杀了荣少奶奶!”朱氏大声说,“荣少奶奶的嫁妆去哪里了?你是不是私吞了?这次才是重点!公主,你问那些不相干的问题做什么?”

    “我说你这个人是不是傻啊?”岑青翻了个白眼,大声说。“荣夫人到定国公府时才四岁,荣少奶奶去世时她才七岁,你觉得一个七岁的孩子能毒杀堂堂定国公府的少奶奶?你以为荣少奶奶是你不长脑子吗?荣少奶奶是当世大儒的孙女,将定国公府上下治理得服服帖帖的,能那么容易被一个七岁的孩子害死?若荣少奶奶真是荣夫人害死的,难道锦州杜家能放过荣夫人?你以为荣少奶奶这个杜家的掌上明珠是说着好玩的?”

    “这……”朱氏被斥骂得脸颊通红,却还硬撑着道:“那……那荣少奶奶的嫁妆呢?难道不是她吞了?否则的话,夕棠哪来的嫁妆嫁人?”

    “亡妻的嫁妆在国子监里,至于夕棠的嫁妆……”冷硬的声音传来,“谁说嫁人必须要有嫁妆?”

    荣桓从门外走进来,冷冷地看着朱氏。

    “你……无礼!”朱氏红着脸斥责道,“女眷的聚会,就算你是男主人,岂可随便见其他家族的女子?当真不懂规矩。”

    “我懂不懂规矩轮得到你来教?你怕羞你不会自己回避?”荣桓冷哼道,众女眷现在才发现,这个被称为荣废物的男人站直了,竟然高大挺拔得不像话,比朱氏足足高了一个半头。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朱氏,朱氏不禁有些害怕,不由得腿一软坐在椅子上,别开头去,恨声说:“你……你休要放肆!”

    “哈哈,这世界真是越来越黑白颠倒了,你在我的府上给我的夫人祝寿却对我夫人与外甥女出言不逊,到底是谁放肆?”荣桓冷笑道,“不就是安阳侯府的大少爷么?他跟在我身后哭鼻子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呢,安阳侯见了我也要称一声荣兄弟,你是我的晚辈,竟敢对我夫人放肆?”

    “舅舅,算了。”顾轻鸾看着眼前为了夫人的生辰特意梳洗一番,并且为了夫人挺身而出的男人,眼中不禁充满了微笑。她走上前给荣桓行了个福身礼。“舅舅,今天是舅娘大寿,你是来给舅娘送礼的吧?这里都是女眷,送过了礼,就将此处交给我们,如何?”

    顾轻鸾一席话有意给他台阶下,将他的行为解释成过来给荣夫人送礼的,但是荣桓听了之后却面有难色。他凑近了顾轻鸾,低声咬牙道:“你这丫头找什么借口不好,偏偏找什么送礼!我是路过了冲过来的,哪有什么礼物可送?你莫不是为了报复那日我折腾你院子里的人,故意叫我难堪?有你这样的外甥女么?”

    “舅舅,话不能这么说啊,我可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顾轻鸾抿嘴笑了,小声说,“再说了,送礼物这个借口不是挺好的嘛?你看舅娘跟在场的女眷都很期待啊。”

    荣桓转头一看,其他的女眷期不期待他不知道,荣夫人眼中那期待他是一清二楚的。想到这么多年来的辜负跟亏待,荣桓心中不由得一软,先是瞪了顾轻鸾一眼,咬牙道:“女儿向娘,我知道了!哼!你是跟你舅娘一伙的!”

    随后从怀里掏出个锦囊,走到荣夫人面前,抓起荣夫人的手将锦囊放在她手里,粗声粗气地说:“给你,别弄丢了,丢了就没有了!”

    然后转头就往后院走去了,脚步快得好似一阵风,来也匆匆去了无踪。不过,顾轻鸾还是看见了自家舅舅耳朵上那可疑的红晕。

    看来这对夫妻之间的感情挺深的嘛,根本不用她担心。顾轻鸾笑了,怂恿道:“舅娘,里面是什么?打开来看看!”

    “不,不必了吧……”荣夫人的脸上也满是红晕,羞涩地笑了。

    “看一看嘛!”顾轻鸾抱着荣夫人的手臂撒娇。

    荣夫人无奈,只好将锦囊打开。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的手上,全都期待里面的东西。在众人目光中,一枚白玉做成的小印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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