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时节,鸡鸣镇北方官道两旁,树叶都已苍黄,苗木萧瑟,风行草偃。

    树林里钻出个褴褛青年,腰系长刀,风尘仆仆地沿着官道朝南走去。

    鸡鸣镇地处孟国西北边陲,西接连云山,北部就是孟越两国边境,因出产山中奇珍而出名,贸易热络,南来北往的商队不断,像褴褛青年这样跨刀横行的江湖人士也不少见。

    他正是前往连云山脉南端,寻找金枕竹的许青。

    靠近鸡鸣镇,就见载着巨木的一车车马队往北出发,转眼间,就消失在阴沉的地平线上。

    许青在镇上洗澡吃饭,换了身崭新的棉袍,打听镇上可有金枕竹出售。

    “哎呦客官,您可来的不巧,今年刚出的金枕竹,被昨儿的客商提走了,小店只剩下些许样品。”

    木行掌柜从柜中取出手指长的一截黄竹。

    许青仔细端详,这金枕竹通身金黄,两头微微翘起,中间凹下,倒像一个枕头。

    只是这块金枕竹未免太小太轻,茶盅粗,中指长,轻飘飘不过一两。

    “你把这块卖给我!”

    掌柜笑容可掬的开出六十两高价,许青毫不犹豫的取出银票递给他。

    欲走之际,“掌柜的,这儿还有哪家店有大宗金枕竹售卖?”

    “您还别说,如今就要入冬,谁家的货都给提走了。寒冬腊月,也不能叫人现在入山采竹!都没有了!”

    “不过,您要真想要,可以去蔡家堡碰碰运气,蔡员外那儿,经常屯着好货,就是不知有没有金枕竹。”

    “要不客官你试试香柳木,一样能碾粉烧香……哎,慢走啊!”

    “咯吱!”许青在街上边走,边咬断一截金枕竹,吞入肚中,用法力化解。

    幸好这时大街上行人不多,个个窝在马车里。不然准得有人好奇,这做香的材料,还有人吃它?

    这块金枕竹看似有巴掌大小,可中控内直,轻飘飘没几两重。许青狼吞虎咽的将整小块金枕竹下了肚,六十两就这么没了。

    赤火法力在体内,缓缓将金枕竹炼成一小团金黄色的氤氲之气,按照锻龙骨心法的法门,散入骨髓。

    “似乎有一点点用,又没什么大感觉!”

    许青咂巴嘴巴,还是太少!

    前方右侧,一处大院子,两扇大木门打开,竖着一块匾,“邱家车马行”。

    “掌柜的,可有马车没有?我要到蔡家堡!”

    “哎呦客官,您可来的不巧……”

    许青打断他,“没有是!马也行,给我租匹马!”

    “实不相瞒……”

    “嗯?你这这么大的马行,连匹马也没了?”

    “真对不住,现在马上就要入冬,家家户户都要赶着回乡的回乡,运货的运货。要不您等下午来!或许下午就有回来的!”

    许青摇摇头,转身离去,打算走路去六十里外的蔡家堡。

    一辆马车缓缓驶入院内,车上跳下一个俊朗青年,一身锦袍,腰间别一把长剑。

    他瞥了许青一眼,对掌柜说道:“邱掌柜好!我急着回家,就不跟您多说了!”

    “天明啊,怎么不让马车送到武馆去?你还要走回去啊……慢点走啊!”邱掌柜笑着对锦袍少年说道,转头又对许青说:

    “客官,你看这不回来一辆吗?你是现在走呢,还是再歇会儿?”

    “你这马刚回来,还能走吗?肯定得歇会!”

    锦袍青年,天明,不管邱掌柜和那江湖刀客,走出车马行,在街上买了自己心爱的肉包子和酱鸭,左转右转,来到一处武馆门前。

    上面匾额写着“扬威武馆”,天明走进大门,就听到大屋子里呼喝热闹,金铁交击。

    天明一笑,进得门去,大声说道:“我回来了!有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和酱鸭,谁想要啊?”

    厅中热热闹闹,围着一圈少年,台上两人持剑对立。

    听到天明的喊话,众人转头,一个个都打招呼。

    “天明哥!”“史大哥!”

    “哈!天明哥你回来了!”一个马尾辫的十六七岁少女转头,眼睛一亮,丢下那边的比武,蹦蹦跳跳就过来拿包子。

    “娇娇,洗手没有?没洗手不许吃包子!”锦袍青年史天明笑着说道。

    一个个头比史天明少矮的圆脸少年抢上来,一把夺过包子,“管他呢!都过来,都过来吃包子!慢了就没了”说完把油纸在桌上摊开,自己先拿了三个。

    史天明笑笑摇头,放手给他。众人一拥而上,连台上两人也跑下来。

    “诺!娇娇,给你一个!”圆脸少年递给娇娇一个包子。

    “谢谢云图哥哥!”娇娇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小口的吃起包子来。

    “怎么不比了?接下来是谁跟谁打啊,我来看看!”史天明吆喝这群贪吃的师弟师妹。

    “我!我跟鲁大龙比。走,大龙,跟我上去!”史云图嘴里吃着包子,含混不清的对另一个黑脸少年说道。

    鲁大龙正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在吃东西,自己来晚了,包子都被分完了。听见史云图的话,他不禁嘴里嘟囔“好吃的没我份!比剑又找我!”

    他磨磨蹭蹭的走上擂台,史云图已抽出钢剑,举起作势。

    少年剑影一挥,直取鲁大龙面门,剑势未尽,又削向鲁大龙左肩。

    鲁大龙横剑挡开一招,再架住对方长剑,顺势削向史云图的手腕。

    两人你来我往,双剑相击,剑光霍霍,转眼间已拆了三四招。

    史天明在台下观看,面带笑容。史云图虽年幼,招数娴熟,不在自己之下;鲁大龙进取不足,却沉稳有余,云图想拿下他,几十招都未必行!

    他看了一会,见还未分胜负,便悄悄离去,欲去后堂面见长辈。

    台上,史云图出剑越来越急,鲁大龙紧守门户,只守不攻,却守得稳稳当当。

    “铛!”史云图劈剑砍在鲁大龙剑上,两剑相缠,互相绕圈,发出“吱吱”的磨牙之声。

    剑越绕越急,鲁大龙难以发力,一个不小心被史云图朝外一绞,剑脱手而出,“当啷”摔在台上。

    “哈哈!”史云图比武得胜,大为开心,持剑左顾右盼。

    鲁大龙撇撇嘴,走过去拿起长剑。

    “咦!天明哥哪去了?”史云图在台上诧异的问道。

    此时史天明正在后堂,恭敬地对一个坐在太师椅上的白发老汉禀告:“大爷爷,此去蔡家堡,没能说通。”

    “那蔡员外,不肯将香柳木低价出售给我们,他说,如今香柳木行情正好,怎么的也得八十两一两!”

    他模拟那蔡员外的口吻,阴阳顿挫。

    白发老汉还未出声,旁边站着的一个瘦脸的中年男子怒吼,“八十两!那是给客户的价钱,去年我们还匀给他五斤,不过五十两一两!”

    “大哥!这蔡元济实在不是东西,我上门去问问他,看他还敢不敢这么说!”瘦脸男子对老汉说道。

    “你去?你去蔡元济就会松口?”老汉缓缓说道,“也罢!看来这蔡元济是只进不出的货色,以后咱们不理他就是!”

    蔡家堡外,许青下了马车,好奇地打量眼前这座堡垒。

    蔡家堡两侧都是山,只有中间一个小盆地,可种植粮食。一条小河蜿蜒流过盆地,马路就沿着河边。

    离路边一里地远,一圈两三丈的高墙将里面围住,下方开一大门,墙下还挖着一条小小的沟渠。堡垒后面不远,就是一座小山坡,和连绵不断的山岭。

    蔡家堡和大路中间,田亩阡陌,水渠勾连,中间还有几块小水塘,里面是残败的荷叶。

    “这就是个小型城池啊!”

    许青举步向蔡家堡大门走去。

    高墙上,早有人看见许青,还未等许青进门,就有一人走出来。

    两人越走越近,许青越看越熟悉,这不是在栖霞镇见过的蔡元虎吗?

    “蔡师傅,当初栖霞镇一别,如今又见面了!”

    蔡元虎凝视许青,很是面熟,仔细回想,很快恍然大悟,“原来是小兄弟你啊!什么风把你吹到我家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如今的许青面带风霜,功夫还未练到脸上,不过眉目和当初变化不大,当时在栖霞镇差点被昂山四凶劫走货物,蔡元虎倒还记得。

    只是这小伙子叫什么,蔡元虎死活想不起来了。

    蔡元虎将许青迎进堡内一处店铺客厅内,听许青讲明来意,深深瞧了瞧许青,道:

    “兄弟,这金枕竹可不便宜啊!你这孤身一人,就敢做这样的买卖?”

    许青微笑:“看来蔡师傅这里是有货了?”

    “有当然有,我蔡家堡就是吃这碗饭的,”蔡元虎豪气冲天,“也罢,我带你去开开眼界!”

    在一处仓库内,货架上,用纸箔托着,摆着密密麻麻几层的金枕竹,大的有手臂粗细,小的也比在鸡鸣镇买的大上一圈。

    竹质清香,满屋熏然。

    “怎么样?兄弟你选上一块,看看哪块合适?”

    “如今金枕竹虽然好卖,外面要一百两一两,我给你算八十两。”

    鸡鸣镇那一块不过六十两,怎么离产地越近,反而越贵了?

    “蔡师傅说笑了,我在鸡鸣镇也不过六十两一两,怎么你这要八十两?”许青不想做冤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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