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斯千正在躺椅上悠闲,上午的生意不错,卖了至少二百两银子,临近中午,正好放松一把,喝上两口long井茶,一阵快意伴随着茶香气,从心底冉冉升起,令他不由自主想起艳芳的白嫩身子。

    又是好几天没有见到艳芳,估计任化生有所察觉,苦于面子,为钱拖累,委实不好意思公开吵闹,只好私下里拾掇自己的老婆,害她这几天不敢出门,省得丈夫热嘲冷讽,又在想男人了?

    想到艳芳可能受到委屈,蒋斯千心里愤愤不平,任化生算个什么玩意?教唆老婆卖身换钱,却忌惮绿帽子的影响,那种嗟来的银子,最好不要揣在自家的包里,公开说,比绿帽子的负面影响还要大。

    不过,蒋斯千转念往好处想,也许艳芳最近忙,实在瞅不出空闲玩乐,说不定,为她的宝贝儿子,连任化生的丈夫要求,也会断然拒绝,想到任化生贵为艳芳的爱人,却不能上演热情相间的夫妻恩爱,不如自己和艳芳的关系铁,蒋斯千心中本能上欣喜一阵,似乎自己貌似潘安,招惹无数女人净折腰,忘记家庭和丈夫,心中只有自己这个帅哥哥。

    蒋斯千喝一口茶,瞅一眼门外大街,日光正炽,马路上一片白晃晃,他扭头瞅一眼墙上的洋表,再有半个时辰,就到响午,该吃饭的时间,也不知道婆娘今天做什么菜,昨天的芦笋焖肉味道不错,就是咸一点,自家开盐铺子,也不能吃盐没有分寸,昨天吃盐多,不停喝水,肚子快成水库了,差点小便虚脱。

    婆娘今天炒菜放盐又多了的话,自己一定要狠狠责骂她几句,不长心的女人,昨天已经提醒,炒菜少盐,有利于身体健康,却不长记性,欠收拾!蒋斯千暗想。

    突然,门外闪进个人影,蒋斯千忙凝神细看,不认识,一身绅士打扮,光看衣服的料子,全绸制品,知道不是小户人家,瞅瞅面相,红光满面,营养全在脸上,不是一般庄稼人或者混迹街头人的面容,富态之处透出丝丝的骄横。

    不过,蒋斯千没有慌张,以为外地人路过溪口村,见到盐铺,顺便买上一点盐带回去。

    于是,他忙从椅子上站起身,尽量在脸上堆出热情的笑容,表情是交际的基础,不论谈情说爱,还是商场生意中,和气生财色,似乎是个硬道理,他并不敢随便摔脸给客人看,如同冷对自己的父母一般,属于大逆不道的行为。

    他接着给来人打招呼,客官可好!眼睛却四下飞舞,揣摩这人买盐的手笔,会不会是笔大生意呢?

    进来的陌生人正是刘三,他瞅瞅蒋斯千,身材魁梧,脸上却一副儒雅相,不像没有见过市面的井民那般好恐吓,硬手段一时半会用不上,也不像底层的市井无赖那样泼皮,耍赖如同玩命,敢同自己拼命,自己此行为了求财,并不想招惹许多麻烦。

    盐铺赚钱不假,却比不上刘三借工作之便捞取的油水,加上本不是自己的钱财,亲戚家的东西,因为亲戚走了,空空剩下这点钱财遗憾,瞅着落入外姓人手中,刘三心中犹有不甘,如果不为这点遗憾着想,他不在乎这点钱财,真要平心静气讨论钱财,刘三自认为不属于缺钱人,在官场里打拼许多年,他挣下的钱足够几代人开销,有时候看到钱,他甚至有种厌恶,尤其面对社会上依然清贫的民众,总会产生丝丝的愧疚,好像他们的苦难,掺和进自己的罪过。

    刘三暗暗打定主意,今天过来需要和气生财,慢慢和眼前的掌柜谈,谈崩了就算了,权当自己没有这回事,万不能传入周家亲戚耳中,坏了自己在亲人圈中的形象。

    于是,他尽量在脸上堆满笑容,笑眯眯问蒋斯千,请问!可是盐铺掌柜?蒋斯千愣一下,寻思这客官,买盐还要找掌柜?指不定就是大客户?

    看在挣钱份上,蒋斯千回刘三更多的笑意,双手作揖,接口道,在下便是掌柜,不知客官有何指教?

    刘三心中暗骂一句,给我演示文绉绉,等一下开门见山让你难受,低下高傲的头在地上找面子,不过,他马上否定了这种想法,和乡村里的土民计较钱财,他们不会表现出一点自觉,就像奉化城里的大小商铺贩子,收缴他们一点合法费用,简直要他们的命,常常需要冲突一番,逼迫自己使用武力,人手不够时,调来县衙的巡营镇压,才能令他们老实本份,简直就是欠揍!刘三想到城里那些不听话的刁民,总会满肚子的火气。

    刘三跟着双手握住朝蒋斯千晃晃,回应道,我叫刘三,刚从奉化城里来。

    他想接着开门见山,就说自己是周雪人的亲戚,担心语言过激,面前的掌柜不吃这一套,摆出乡下人的粗俗样子,对自己玩弄野蛮派头,只怕马上吃亏,不像在城里,随手招呼一下,本局内的几个打手混子涌上去,让冒犯自己的人清楚自身的社会定位,刘爷敢招惹的人,一定混不过刘爷,只有乖乖认栽,脸上挂点笑容,嘴里亲切喊刘爷,啥事过不去?

    不过,刘三明白眼前的现实,没在城里,身边没有狗腿子,也没有衙门巡营,只有一个不熟的马夫,瞅着一身打扮,只配拉车,放在身边当狗腿子使唤,真有点掉价,会让这个掌柜看不起。

    于是,刘三不能直接放狠话,先从外围心理上,给蒋斯千一点威慑,农村人一般怕官,干脆公开自己的副局长身份,大小是个衙门里的官,放在奉化城里,商户们虽说心里恨自己,平时见面唯恐马屁不及时,自己随时敢多收他们几两毛毛银子,生意人会算账,长期得罪自己的后果,就是一大把雪花银子,谁敢主动找自己的麻烦?

    他不信眼前这个掌柜不怕官,先让官威镇住他身上的那股桀傲之气,再转入正题说盐铺的事,不由他不给面子,乖乖承认周雪人投资这回事,认可自己这个新任老板,以后按时间交份子钱,一切皆大欢喜。

    刘三接着从腰带上取下自己的官牌,上面写有自己的姓名性别与官位衔头,属于官员身份证,不论到了哪里,只要是官场中人,掏出官牌就是通行证,不管彼此间认识不认识,大家喜欢在官牌上找感情。

    不过,这种官牌在民间就吃不开,尤其在那些占山为王的贼寇面前,会产生适得其反的作用,容易被暴民当做贪官污吏干掉。

    按说,刘三没有前呼后拥的随从狗腿子,孤身一人亮官牌,难免自找苦吃,碰到脾气大的人,或者压根不在乎官的刁民,挨顿臭骂都是正常,甚至挨顿打,纵使以后算账,打人的刁民短不了刑拘判刑,可刘三的眼前亏倒是吃定了。

    自古以来,好汉不吃眼前亏,刘三自认为官场里的好汉,哪里会傻傻一头撞在吃亏上面。

    刘三单手把腰牌递给蒋斯千看,眼睛盯住他的眼神,希望可以吓唬住他,由着自己说话,盐铺的归属权一定划在自己的名下。

    蒋斯千不认识刘三,就连刘三每次回溪口村走亲戚,也没有撞见过,加上和周家人来往不多,与刘三陌生,也属正常。

    甫见刘三掏出官牌,令他心中吓一跳,以为自己招惹上官司,来官拿罪,匆忙瞅一眼官牌,就在脸上带笑问刘三,官爷有何事?

    刘三跟着笑笑,回说没事,只是过来看看。

    不等蒋斯千反应,他接着又说,我们有缘分,算是亲戚幺!

    蒋斯千又睁大眼睛,大脑急速搜索,眼前这个男人,不!应该叫官爷,假如真是亲戚,称为官亲最佳,自己可以在人生旅途中更上一层楼,已经不缺钱,缺失点睛的权力特色。

    没有更多的时间供应蒋斯千确定来人的亲戚关系,他只有陪上更多笑意问刘三,官爷!我们是亲戚?

    刘三使劲点点头,嘴中回应,是呀!我们一起合作发财呀!

    这种话一出口,刘三就不想守住嘴,干脆一股脑抖出来,看他什么意思,再说,自己大小是个官,在奉化城里已经习惯高高在上,少有陪着笑脸求别人的时候,刚才拐弯抹角诱导蒋斯千的话,业已刺激到高傲的神经,这样一件小事情,花费如此耐心,已经说明自己的诚意,如果继续绕弯下去,只怕自己的心脏受不了,该是开门见山的时辰了。

    于是,他笑眯眯告诉蒋斯千,我和周雪人是亲戚,这家盐铺是他和我共同投资开设。

    瞅着蒋斯千逐渐转圆的眼睛,刘三心里禁不住发笑,担心他不信,又说牌照的事,盐铺的牌照就是我办下来,费了不少周折,哎!这种世道,做任何事情都很难!

    刘三甚至掏出手帕擦拭额角,似乎自己遭受了很多罪,吃了不少苦头,只是为了这样一个盐铺的命运,令蒋斯千心中滋生愧疚,不好回绝自己的股东要求。

    蒋斯千心里凉透了,一股股难受劲头涌上他的心,让他第一次无所适从,该怎样办呢?抵死牙根不承认,似乎是唯一道路,可是,刘三是官,手里有权力,通着可以收拾自己的衙门官匪们,一旦翻脸,自己不能成为对手,只配对方练手泄愤。

    好汉不吃眼前亏,蒋斯千不笨,懂得屈伸的道理,眼下,他只有低头认栽,爽快承认这回事,和新东家聊聊分红比例,钱赚得少点,却可以公开吆喝叫卖,有了官府背景直接支持,自己怕啥?

    他陪着笑脸承认刘三的说法,是是!盐铺归周雪人,我只是雇来替他管理。

    说话间,他在脸上又显出一副痛苦状,可惜!周老爷碰上毛匪,那帮人不讲规矩,生生截断了老爷的幸福人生。

    继而,他转变话题,说起自己的困难,长毛贼军来了后,大肆烧杀抢劫,盐铺生意难以为继不说,以前的营业款子,包括最后一次存盐,都被他们拿光了。

    说着,蒋斯千叹口气,瞅瞅刘三,见他凝神听自己讲,便苦笑一下,装出一副苦瓜神情诉说所谓的不公,一直到现在,我都是借钱度日,硬撑着盐铺存在下去,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周大人与你的一片苦心。

    刘三忙点点头,作出一副同情样,安慰蒋斯千,困难暂时性,只要盐铺在,不怕没有钱挣,你的精神可嘉,今天我请客,大家好好吃喝一顿。

    已经快到中午,刘三的肚子业已开锣,不是着眼于挣大钱,他难得在此时集中力量关注吃喝之外的事情,现在,他急于和蒋斯千谈妥生意,甩开膀子吃喝,即便灌醉,也在所不惜,今天不打算回去,找亲戚金流家美美睡上一觉,明天带着车夫回家。

    蒋斯千同样想吃饭,碰到新东家出现,让他的心忽悠起来,生怕刘三出卖自己,盐铺直接收到他自己的手中,恐惧与难受让他没有一点吃喝的胃口,满脑子里都是钱。

    刘三无心搭理以前的事情,纵使提起死掉的周雪人,他也难以找寻到悲伤,只会想到周雪人诺大的财产,可惜没有落到自己的口袋中,终归算是遗憾。

    他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个盐铺,不管变现还是遵循以前的定规,都是一件赚便宜的美事,自己一分钱的本没有掏,就可以捞到钱,纯粹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不是每个人可以遇见的机会,这么讲,自己算作前世积德的有福人,是否需要回家里磕拜祖先一通?感谢他们造福后代。

    刘三觉得有必要,处理完盐铺的事,回城里好好操办一番祭祖典礼,顺便宴请本局的同僚和一众商户们,让他们贡献点礼仪份子,人财两收,岂不美哉?

    刘三兴奋得差点跳起来,瞬时又想到女人,男人的身体内一旦盛满钱的快乐,本能上的淫乐兴趣方能最大限度调动起来。

    等会儿忙完了,到金流家里,找几个女人作陪,乘着酒兴,大家玩玩,反正大家业已开放,并不把男女问题看得多么贵重,刘三暗暗计划着。

    蒋斯千也是急性子人,不想把这种生意上的琐碎事带到饭桌上,吃饭和爱爱都是人生最快慰的事情,万不能掺和进太多的烦恼牵挂。

    他想马上和刘三拎清,大家痛快,自己心安,不再做贼一般提心吊胆,上次被任化名敲诈一番后,心里委屈了好一阵子,幸亏上了他老婆,加上他的老婆艳芳善解男人,权当花钱买了春天,倒也能抵消钱财上的吃亏难受。

    于是,蒋斯千冲刘三笑笑说,官爷客气了!你我马上谈妥盐铺生意,本家底子虽薄,却能款待官爷,等一下,内人上来,我关照她回家里好好准备上几个菜,一定让官爷吃得尽兴。

    刘三不再乎蒋斯千的款待,他在溪口村里有亲戚,好几个大户人家,饭菜质量好,家里干净卫生,连服侍的丫环都有一种脱俗的魅力,边吃边逗她们玩,瞅着亲戚不在跟前,伸手摸她们两把,也是轻松的惬意。

    于是,刘三忙回礼说,算了,谈妥生意上的事,你我需要各忙各的事,我们就自便,来日方长,以后选个日子,你我聚会一场,祝贺我们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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