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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下得很大,雨点拍在窗子上和砸在石板路上的声音。

    路上的人被突然袭来的雨点打得措手不及,迈开步跑起来,只是跑起来裤脚就湿掉了。

    本是在小客栈里坐着的人,他听到雨声出门抬头望了望天,他回屋收拾了一会儿,捧着十多把油纸伞出来,他在门槛上坐好,低头仔细的把油纸伞一个一个的摆好。

    张渊是这家小客栈的老板,小客栈只有上下两层,小得可怜。店小二、账房先生都是张渊一个人。不过小客栈平时来往的人也不少,在这斯年城里张渊算是小有名气,他家的茶水好,价格又不高,这样来来往往的人也就多了。

    他平时闲下来的时候,折些油纸伞。那些油纸伞上的画都是他做的,有时还会附上诗。斯年城城主的府里还摆着他的油纸伞,可见他的名气了。

    “老板,这伞怎么卖?“他抬头看过去,是一个穿着红裙的姑娘。姑娘有些狼狈,额前贴着被雨水打湿的刘海,这时正用手背擦拭着脖颈处粘上的雨水。

    张渊手在伞柄上轻抚了一下,把伞递了过去,“姑娘,这伞不要银子。”

    “不要银子?“寻念重复了一遍,伸手接了过来,伸手去口袋里拿银子,想要把银子给对方,”哪有拿了东西不给银子的道理。“

    “姑娘用罢之后,送还予张渊就好。“

    寻念往后看了一眼,宁祎站在对面,朝她招了一下手,她看了一会儿回过头,握紧了手里的油纸伞。

    “好。”寻念摸了一下伞柄,稍稍有些不安,她提议道,“不若给你按个手印?“

    张渊笑了笑,两颊露出一深一浅的两个酒窝,他的眸子里像是缀了星光,笑起来眼底是一片温柔。

    “姑娘不是斯年城的人,斯年城的人都知晓张渊的伞是不要银子的。“

    说话时候似乎习惯性的歪一些头,他的发被白色的发带束起来,一身白衣,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寻念虽不懂为何张渊的伞就不要银子,稍后雨停了她再送来就好了,如此想着她就不再纠结了,她撑起油纸伞,回头对他说了一句,“那谢谢了,寻念会送回来的。”

    直到黄昏的时候,这雨才慢慢的停下来,行人绕着石板路上的积水走,张渊摆出的油纸伞都送出去了,他坐在门槛上良久没动,拄着下巴望天边的火烧云。

    有人从他身边擦过,迈进门槛,说了一句,“小张老板,来壶茶,老样子。“

    天边的火烧云越来越大,淡淡的红色和天的淡蓝色涂抹了整个天,这颜色慢慢的被蒙上昏黄色。

    小客栈门槛儿上坐着发呆的小书生,张了张嘴,最后站起来说了一句,“这就来。“

    茶沏好了,端上来的时候,香味也飘了过来。来人笑容满面的低头嗅了一嗅,这才给自己倒了一小杯,他放在嘴边吹了吹,转头和趴在柜台上写写画画的张渊搭话。

    “小张老板怎么不寻个人来帮忙?“

    张渊抬眼朝那人笑了笑,但对这句问话没有回应。

    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很习惯。他就是这样一个安于现状的人,生怕往出踏上一小步,就会发生一些不一样的事情。他守着这一寸地方,就一直守到老。

    ***

    油纸伞撑着摆在房间的地上,宁祎一推门就瞧见了。

    宁祎拍了拍还湿漉漉的肩膀,扔了一件衣裳给坐着的寻念,那衣裳直接盖在了寻念的脑袋上。寻念一手把衣裳抓起来,她听见宁祎说,“快换上,别生病了。“

    本来跑到嘴边的话,寻念咽了回去,好歹宁祎这是在关心自己,她这时候就不该说一些打击他的话。

    “你也该换换。“寻念把衣裳抱在怀里,瞄了一眼湿漉漉的宁祎说道。

    “你也真是,拿两只不就好了,现在我们两个都湿透了。“宁祎打算回房间换衣服,他走到门口,然后说了一句。

    “是我的错。”寻念大方的承认。但她看了一眼地上的油纸伞,完全没有任何后悔的意思。要她不给钱拿两把伞,她貌似是做不来。

    而且这伞只要还在她的手里,她就总觉得像欠别人很多东西一样,这种感觉真是不太好。

    寻念迟疑了一下,问道,“九思什么时候回来?”

    从重浚逃到十三州,这会儿又出了十三州进了斯年城。宁祎说的九思会追过来,迟迟也没见到九思的身影,而且她嘴硬不问,宁祎就真是一直都没吭一声。

    “他交代我们到斯年城,至于他什么时候回来?”宁祎点了一下下巴,然后说得模模糊糊,“大概快了吧。”

    说罢,宁祎就关上门走了,留下寻念一个人。

    她大概是明白,宁祎也确实不知道九思到底会什么时候回来。她扁了扁嘴,看了看怀里的衣裳。

    宁祎挑了一套粉色的衣裳,简简单单的,很好看。只是她还是更喜欢身上这件红色的,不过红色有些眨眼。也许她要是在斯年城做些事情,还是换上这套粉色的会好很多。

    这样想着,寻念才乖乖的换了衣裳。

    隔天一大早,寻念跑到客栈的一层吃早餐,昨日下了雨的原因,今日清晨空气里是泥土的味道,鼻腔被打湿,很舒服。她吃完了早餐,然后双手捧着杯子喝尽了热茶。她把桌子上放着的油纸伞拿起来,准备去把油纸伞还回去。

    她着一套粉色的衣裙,她一手微微的扯着裙角,另一只手拿着油纸伞,她走得相当慢,她有些贪婪的希望多吸一口空气。

    等她走到小客栈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张渊拿着掸子在门上扫着灰尘,她看了一眼之后走过去。

    “喝茶?先进去坐吧。“张渊踮着脚,梗着脖子扫上面的灰尘,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说道。

    他没回头,自然而然的以为是来喝茶的。

    这个时间大概也就只有这样一种客人。寻念把视线从张渊的身上移开,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小客栈里面,然后迈过了门槛。

    客栈很小,不过胜在干净。屋子里摆了十多张桌子,前后的门都开着,有风吹进来,泥土的香味在小小屋子里能嗅到。

    她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看方才还在门外的张渊拿着掸子从外面进来,直直的就往后厨走去了,许是去泡茶去了。

    她把伞放在桌子上,撑着下巴看外面。

    九州之中,八州,一城。这斯年城无主无王,只有一个传说中谪仙一样的城主。比起八州来说,斯年城的人们活得最自由自在。这些都是离开十三州之后,宁祎在路上与她说的。

    她对九州的了解少之又少。她还是一条红鲤鱼的时候,大概也就知道九州,知道虞州,其他的一概不知。

    “茶来了。”不一会儿,张渊端着茶壶出来了,他说完抬眼看了寻念一眼,他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即上前把茶壶放在桌子上,“是你啊。”

    寻念伸手攥了一下油纸伞,递过去笑道,“是我啊,来还你的伞。”

    说罢,两人就对着笑了起来。

    “你的油纸伞上怎么没有花纹。”寻念喝了一口茶问道。

    张渊站起身把伞放在柜台上,说道,“还没有画上,有的是已经画不成了。”

    “为什么?”寻念有点不太理解画不成的意思。这伞上空空的,怎么会有画不成得道理。

    “无缘无分,自然就画不成。”

    “话说得像个教书先生一样。“寻念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没有再追问伞的事情。张渊抿嘴笑了一下,眼睛弯弯的。

    “张渊就是个闲来无事折油纸伞的,不是什么教书先生。”

    张渊这个人很有意思,寻念突然觉得。她见得人越来越多,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在这样一群人里还是显得有些特别。

    一个守着小客栈扎油纸伞的人,他要和伞讲缘分。

    ***

    这客栈是祖上留下来的。张渊他们家唯一值钱的大概就是这个小客栈。他爹娘早亡,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开这个小客栈倒是也能维持生计。他的欲求不多,一日三餐吃饱就好,也不求功名利禄,活就只求一个自在。

    天亮了他就打开客栈的门,天黑下来他就坐在门槛上痴迷的望天。

    黄昏和黑夜对他的吸引是致命的。尤其是夜来临的时候,天上繁星点点,他抬头看过去,那些星星就像缀到他的眸子里一样。

    他早早的坐在门口,从黄昏开始,看着天一点点从昏黄变得越来越暗。

    只可惜有乌云蔽月,只有零星的几颗星星,挂在上面显得有些无力。他看了一会儿就微微叹口气,想着早早的回去睡觉。

    他起身,腿有些麻,他弯腰捶了捶腿。

    今夜看不到了呢。

    但又不是每个夜都能见到漫天的繁星。

    这样想着,他微微的摇了摇头,想着他对此要求过多,他勾了勾嘴角,回神进了屋子。

    门外一个人影从树后走了出来,她的嘴角微微下垂,看着张渊消失的地方,小声的说了一句,“怎么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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