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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陶玉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身来到门口迎沁安。

    那人走得比寻常任何时候都要缓慢,每一次屈起膝盖,都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她的喘息声大到,把所有的声音都盖住了。

    她的眼前发白,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

    陶玉挽上沁安的胳膊,偏过头说道,“公主,陶玉去把今日的药给您端来。“

    说罢,陶玉把人扶到院落里的小石凳上坐好,她进了屋子去端刚熬好的汤药。

    她努力的活下来。原来是为了这一刻,为了明白为什么她会受到父王的宠爱。

    陶玉端着药碗出来,汤药的苦味已经是她最习惯的味道,她这次迟迟没有伸手,陶玉把药碗又往她身前放了放,说道,“公主,趁热喝吧。“

    这碗里真的只是治病的良药这么简单?

    眼前站着的陶玉,是不是也是父王派来的,从她出生那天起,她身边的所有事情都被安排好了。她不需要想太多,顺着那个方向一直走就好。她什么都不需要知道,有无数个人推着她往前走。

    她身边暗藏杀机,谁都想把她弄死在她二十岁生辰那天。

    “公主?“陶玉轻轻唤了一声。

    她回了神,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睛。

    小沁安伸出去的手有点抖,但在双手握住药碗的时候,那抖动就消失了。她看着药碗被自己慢慢的送到嘴边,苦涩的汤药灌进了肚子。

    陶玉蹲下来瞧着她笑了,陶玉一如往常,从伸手伸出右手,手慢慢的摊开,里面放着一粒话梅。

    她没接,别过脸,“陶玉,我已经长大了,不要吃这个。”

    那个时候的沁安就明白,这世上,她的苦没有第二个人会为她扛下。

    她也无数次想过,不然逃吧。她夜里偷偷的起床,在纸上笨拙的画九州的地图。重浚是困住她的地方,她想逃离这儿,逃得远远的。

    但她也不知晓她该去哪儿才好。她的手指来回纸上打转,最后闭着眼睛在纸上随便一点。

    她这么轻易的就决定了。

    虞州。

    她连虞州在哪儿都不知道,就这么决定了。

    ***

    那是她第一次出逃,父王不在宫中,她很顺利的跑了出来。

    三日之后灰头土脸到了虞州。

    虞州和重浚不一样。至于哪儿不一样,大概就是因为想把她困住的人不在这儿吧。她这样想着。

    她进了虞州高兴的四处走,后来走得累了就在一户人家门口坐下了。这户人家藏在深巷里,她坐上小半天怕是都没人会经过这里瞧她一眼。

    她弯腰把鞋子脱下来,把藏在鞋子里的碎银子往外倒。

    这一路这几个碎银子不停的在鞋子里折磨她的脚,这会儿终于能解脱了。

    “你蹲在这儿做什么?”身后的门被推开了,那人本是推门想出去买些东西,这一推门就瞧见一个小孩坐在门口,而且手里还拿着一个鞋子。

    “我……”小沁安也愣了,她攥着鞋子,回头吃力的看推门出来的那人,说了一个字之后,后面改说什么就想不出来了。

    不知道是谁家的疯孩子,脸颊上脏兮兮的,嘴有些笨。

    “走走走,别在这儿坐着。”

    小沁安扭回头把鞋子好生的穿上,鞋子里的碎银子还没抖出来,只好还是藏在了鞋底。她站起来一句话没说,继续往前走。脚底被碎银子磨得发疼,方才走路还觉得没什么,休息了一会儿之后,走路反而一瘸一拐的。

    身后的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刚要关门,从他臂弯下面钻出一个人来,飞快的跑到小沁安的身后,拽住了她的胳膊。

    沁安被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的一抖,然后偏头看她。

    她抿了嘴,脸上虽然黑一块白一块,但是眼睛很好看。

    “你脚很疼吗?“

    拽住她的人比她高了一点,说话的声音和宫里其他的弟弟妹妹一样,有点奶声奶气,但很努力的皱着小眉头,让自己看起来比实际成熟一些。

    沁安不吭声,那人不依不饶又道,“脚痛就不要走路了,要去看大夫的。“

    这个人很奇怪,沁安拧了一下眉。

    “三公子,这小孩来历不明的。“方才赶她离开的人这时跑了过来,唤了一声。这一声是唤她身边这个奇怪的人的没错。

    “她脚受伤了。”

    “三公子。”

    “她受伤了。”被唤作三公子的人梗着脖子一直是这一句话。

    后来她是被半强迫的拽进了医馆,随即被强塞到大夫的房间里。

    “我脚没事,”沁安在大夫的手摸上她脚的一瞬间喊道,“真的没事!”

    ***

    沁安房间的烛光一直没暗下去,她守着光守了一夜。

    很多事情,关于很多人的,这些东西都开始在她的脑袋里转来转去。转得最多的大概就是徐绪了。

    想起小时候她逃到虞州。徐绪以为她的脚受伤了,还带着她去了医馆,结果医馆的大夫发现她的脚只不过是因为鞋底藏碎银子走路不方便而已。

    大夫跳脚,胡子都气得炸了起来,若不是被拦着,兴许还要和徐绪拼命。一大把年纪还要被小孩子戏耍。

    主要是徐绪当时一脸的紧张,像是她晚一会儿医治就会一命呜呼一样。

    医馆风波之后,徐绪把无处可去的沁安留在了宅子里。

    再后来,好景不长,父王派了人找上门来。沁安没哭也没闹,跟着人走了。那天徐绪不在宅子里,她也没留下字条或者是口信。

    饶是以后都不会见到了。二十岁其实一眨眼就到了吧。重浚和虞州这么远的距离,想要再见面,也是需要比二十年更长的时间,但她没办法,只有一个二十年而已。

    只是没想到,第二次见面很快就来了。

    父王对她越来越溺爱,随便她跑到哪儿都好,只要后面有侍从跟着就可以。

    她甩掉身后跟着的人,跑过林子的时候被刮伤了脚踝,她走了一会儿觉得没力,寻了一处石阶坐下,她手捂着脚踝,疼得直冒冷汗。

    有脚步声,有人在靠近她,她抿了下嘴,手用力的握住脚踝,她听见那人问,“姑娘,你怎么了?“

    ***

    离沁安公主二十岁生辰越来越近。

    日子离得远的时候,心有期待,但等它越靠越近,人却不得不紧张起来。这是在王宫里待的第十日,寻念只能在九思的房间里转悠。

    毕竟王宫里只知晓九思和宁祎两人,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活人,若是出去被人瞧见,说不定会被乱棒打死。

    “我们要怎么离开?“寻念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宫中的糕点也不过如此,寻念揉了揉脸颊,感觉自己应该是对糕点失去兴趣了。

    “只能等那个公主的消息咯。“宁祎撇了一眼站在院子里的九思。

    房间里只有寻念和宁祎两人,不是宁祎回应她又有谁呢?

    寻念拿了一块糕点塞进了宁祎的嘴里,“你说与不说都一样,废话连篇。“

    她塞完不理满脸郁闷的宁祎,她撑着下巴看院子里的九思。昨夜九思的那句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完之后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之后,天就大亮了,地上哪儿还有九思了。从清晨到现在,两个人还没说上一句话。她本有很多话想说,但现在实在是说不出来一句了。

    难道非要说出那句。

    寻念要跟着九思走。

    门外的九思回过身向屋里的宁祎勾了勾手,宁祎嘴里还塞着没吃完的糕点,他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了,寻念被一个人丢在房间里,距离这么远又实在听不见他们的说话内容,只能继续撑着下巴,一脸的不情愿。

    九思凑到宁祎耳边嘱咐了几句,然后转身走了。寻念站起来,只瞧见他的一个衣角,转而人就不见了。

    “九思他人呢?”

    “有事做咯,我们也有任务。”宁祎笑呵呵的说道。

    “什么任务?“寻念问道。

    “收拾收拾,准备跑掉。”宁祎神秘兮兮得道。

    “我们先走?”

    “对,我带你飞出重围,小九儿会跟上我们。”

    ***

    隔日,沁安公主生辰,当日晚,公主病亡。

    ***

    十三州的客栈。

    宁祎的头上有清晨树上滚落的露珠,他拿着包子从外面进屋。

    “吃早饭了。“

    寻念从床榻上起身,她坐下从他手里接过包子。包子热乎乎的,她放在嘴边吹了吹之后才塞到嘴里,但也只能咬一小口而已。

    即使咬了一口,也烫了一下嘴角。

    “唔,“寻念半张嘴,”好烫。“

    “喝点水,真是。“宁祎无奈的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推到寻念的面前。

    寻念把茶水仰头全部灌下,缓了缓,“九思回来了吗?“

    “没事,他才不会被人追得满重浚跑。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没事的。“宁祎完全不挂心九思,偏过头看了天真的寻念一眼,”你也太小看九思了,说真的。“

    寻念恨恨的把剩下的包子塞到嘴里,不服气道,“他在虞州的时候不也是被追得跑来跑去。“

    宁祎被寻念说得直乐,但也是没有再说别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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