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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象,他永远不

    能忘记。

    最初他耽心不能遇到孙松鹤。他迅速地走过秋日的稀疏的林木,看到了耕牛、家禽、草

    堆粪池、和一个站在草堆边给婴儿哺奶的女人太阳在秋日的发香的林木中照耀着,他不

    可遏止地有喜悦的情绪。他迅速地走下山坡,听见了水流声,看见了在阳光中飞溅着的巨大

    的瀑布。瀑布投奔下去,在石桥场的左端形成了澄碧的河流。水波在阳光中发闪,两岸有林

    木。左边有美丽的浅谷和突然形成的断岩。他很喜悦,但不大注意,因为耽心这喜悦会落

    空。但在走到有名的,古老的石桥底边缘上的时候,他听见了儿童们底嘹亮的、整齐的歌

    声。唱的是义勇军进行曲,这是特别地美。他站下看见一只小船从潮湿而阴暗的断岩那边,

    从深黑的林木中划了出来,接着又是一只。重要的是阳光照耀着,重要的是儿童们底嘹亮的

    欢乐的歌声。他从未想到他会在这里遇着这个,这是意外的幸福。他听惯了另一种歌声,这

    里是完全相反的一种,他觉得他正在找寻的。特别是,他意识到,除了他底沦落的、昏热的

    生活以外,这里是一种完全清新,充满了希望的生活:一切人都比他,蒋纯祖生活得好,同

    时他有希望照样生活得好。

    他飞快地沿着河边跑过去了。他站了下来,小船划近来,歌声继续着。他看见都是一些

    衣裳破烂的孩子,他异常的感动。他看见两个朴素的年青女子坐在第一只船底船头上,用手

    捞水,唱着歌。于是突然地他发现了孙松鹤,他叫了起来。

    他们分别了两年,中间经过这么大的变动,现在又见面了。这是为一切动乱的、壮烈的

    时代所特有的伤痛和欢喜。孙松鹤非常快乐,在快乐中单纯得像小孩。孙松鹤跳到岸上来,

    小孩注视着他们,歌声停止了。

    在上海的时候,蒋纯祖还是刚刚开始走上他底道路:现在他带着成绩和朋友重新见面

    了;在短促的寂静中蒋纯祖感到这个,这是这个时代所特有的荣耀。他永远不能忘记他此刻

    的心情。

    上岸的时候,孙松鹤替他底朋友们和蒋纯祖作了介绍。最初的印象是偶然的、特殊的、

    然而固执的,但有一点是明确的,就是,蒋纯祖立刻感到,这些人们是美好的,但和他自己

    距离得很远。大家顺着肮脏而狭窄的坡路爬上石桥场。是冷场的日子。女教师们领学生离

    去,孙松鹤和瘦小的赵天知并排走着,兴奋地向蒋纯祖讲述他们底情形。但他底话无论如何

    不能改变蒋纯祖底在河边所得的最初的印象:蒋纯祖觉得他是意外地来到光明的、宽阔的地

    方了。他们走过倾斜的街道,然后从另一边出镇,从小路走到孙松鹤底面粉厂去。蒋纯祖听

    见了水流声,看见了大片的秋季的荒凉的田野,觉得幸福。

    懒散的、粗糙的、衣裳破污的张春田走出面粉厂来,在孙松鹤介绍的时候,冷淡地向蒋

    纯祖点头。然后他活泼地笑着带着一种夸张的神气向孙松鹤说,他已经和某某谈过

    了。对于他底突然的活泼,蒋纯祖感到希奇。由于某种缘故,蒋纯祖对于孙松鹤底生活感到

    不满。

    显然是由于他已经感觉到了孙松鹤周围的人们和他,以及和他底理想的距离,他觉得,

    孙松鹤在这些人们里面生活;他不能满意。在这种自私的苛求里,显然是有着女互嫉的。他

    们一同到那个叫做一线天的茶馆里去喝日茶。蒋纯祖希望和孙松鹤单独谈话,但张春田用他

    底出色的吹牛、咒骂、谐谑占去了全部的时间。

    蒋纯祖注意到,张春田在说话的时候异常的活泼。在吹牛的时候他捶桌子和向对方耳

    语;他不停地向孙松鹤耳语。在咒骂的时候他异常急剧地盼顾,显然希望使别人听到。他有

    谐谑的、快乐的、可笑的表情,他底小眼睛是仁慈的。特别在注视赵天知的时候,他底眼睛

    是欢喜的、仁慈的。他向蒋纯祖笑了多次,但未说话。邻座是一大群农人,另外的一桌是一

    个商人其中有一个异常的肥胖。其余的桌子空着。张春田和赵天知离开了一下。在他们

    离开的时候,蒋纯祖向孙松鹤,问到他们。显然是由于蒋纯祖底异常的态度,孙松鹤下颔打

    颤,注视蒋纯祖很久。

    “都是很好的人”孙松鹤有些严厉地说,沉默了。

    这时那些乡场人物那些声势汹涌的公子哥儿们走了进来,孙松鹤脸上有凶恶的表

    情。这些公子哥儿们显然是在找人。张春田走进来,从他们中间挤过来。赵天知走进来,向

    这些家伙看了一眼蒋纯祖注意到,他底眼光有些可怕立刻便坐到邻座的乡民们中间

    去了。他和乡民们谈话,不停地用他底那种眼光看这些公子哥儿们。

    “好久不见了呀,何寄梅”张春田大声喊,看着他们,未坐下。

    “早上还见到”何寄梅淡漠地说,这是一个瘦长的没有下巴的人,穿着新的西装。

    张春田异常得意地笑了起来。

    “过来,我有话说”他招手,坐下来。何寄梅走近,他站了起来。

    “大家都是自己人:你近来还卖屁股吧啊”“放你妈底屁”

    张春田活泼地笑,用一个奇特的逻辑敏捷地回答了他。“你底那张嘴,你底那张嘴”

    何寄梅大叫,迅速地向外走去。

    孙松鹤严厉地皱眉了。张春田用力看着他,然后笑了。“要整他们整他们天知,过

    来”

    赵天知过来,欢欣地笑着。

    “要整他们,啊”张春田重复地说,仁慈地看着赵天知。显然他希望别人赞同;他找

    来了这个赞同者。人们常常看到,年老的、孤独而失望的人们热切底希望别人赞同;他们明

    白他们底意见对别人是没有意义的,但他们迫切地希望赞同。张春田并未年老,但人们很容

    易看出来生活是怎样的摧毁了他底雄心、热情、和精力。特别在面对着年青的、严刻的孙松

    鹤的时候,青春不能复活,他就嘲笑青春,而在他底内心深处,是有着爱慕、忧伤、失望

    特别在这种时候,他迫切地希望别人底赞同。孙松鹤不能赞同他底这些毫无意义的骂人的

    杰作,于是他就找来了赵天知。他底那种激动的、严肃的、希望的声调感动了蒋纯祖,蒋纯

    祖笑了。

    “你不晓得这批混蛋,要整要整”张春田向蒋纯祖说。

    王静贤,听说孙松鹤来了朋友,找到茶馆里来了。他驼背、矮小,咬着长的烟杆;进门

    便笑着鞠躬。孙松鹤告诉他说,蒋纯祖是来教书的,他仔细地听着,含着不变的笑容,同时

    咬着烟杆。

    “荣幸,荣幸我就叫他们预备房子以后要多多的请教乡下,生活太寂寞”

    老人谦恭地说。

    蒋纯祖有些局促,但觉得快乐。在这个天地里,他是遇到这些善良的人们,受到这种欢

    迎了。最初的印象,对于他,好像是一个天启,他激动地告诉自己说,这个寂寞的乡间,将

    是他底生活、工作、死亡的场所。孙松鹤告诉他说,在这两年内,他一直没有停过脚;

    他是因为他底生活里面的某一个空前的失败才到这个乡下来的。蒋纯祖问他这个失败是什

    么,他不肯说;显然这是最大的隐秘和最大的痛苦。蒋纯祖晚上才知道,这个“空前的失

    败”,是指政治活动底挫折而言。在此刻,血痕还是新鲜的,孙松鹤是处在大的痛苦中,违

    背他底坚强的理智,他觉得一切都是空虚的,经历着对死亡的恐怖。晚上,喝了酒以后,坐

    在灯光昏暗的面粉厂里,听着水声,孙松鹤告诉蒋纯祖说,他“失恋”了,想到了生与死的

    问题。

    蒋纯祖明白这个失恋并不是一般的失恋,他思索着。他发现了孙松鹤对他的态度底变

    化。在上海的时候,孙松鹤严肃底启导他,对他相当的冷淡,从未向他提过感情的问题。他

    认为这是由于生活境遇底变化,和他,蒋纯祖底变化,因为他,蒋纯祖,和在上海的时候完

    全相反,已经在精神上站在比朋友优越的地位上了他觉得是如此。

    对于孙松鹤,这是很简单的:他现在孤独了,需要一个朋友,他极其激动地欢迎了蒋纯

    祖,他们原来是用另外的眼光相看的,他们原来是并不顶熟悉的。但那种叫做理想的东西,

    和他们各人心里的痛苦的创伤,把他们联结在一起了。在河畔的那最初的一瞥里,他们便感

    到这个了。

    然而孙松鹤是严谨的人,他从来没有向别人提过他底过去的工作,现在也只简略地提了

    一点点。蒋纯祖完全明白了,有些惊动,看着他。孙松鹤说,他近来想到了生与死的问题。

    他说,死去的人,是不能复活的了。于是他们沉默。“对不对”孙松鹤问,在严重的心情

    里,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是不能回答的。但蒋纯祖竟然回答了,由于他底雄心,他回答说:

    死去的人,是能够复活的。

    “你带了书来没有”

    “带了不多。”

    “听说你弄音乐。你怎样”

    “很难说清楚”蒋纯祖说,笑了一笑。

    “自然,你在任何时候都能抓住一点什么不会感到这种空虚。”孙松鹤笑,他

    底下颌打颤。

    “不然。我现在还不能证实,我是不是已经完全毁灭,我告诉你罢,我弄得一塌胡

    涂,为了一个女人,接到你底信,我逃到乡下来的”蒋纯祖说,激动起来了。

    这种谈话,它所使用的和日常的生活相冲突的深刻的字眼,以及它所带来的矜持的情

    绪,造成了一种痛苦的、羞耻的感觉,使蒋纯祖脸红。当他说:“我现在还不能证实我是不

    是已经完全毁灭”这句话的时候,他意识到他是虚伪的。他觉得这是对严肃的人生的一种离

    奇的侮辱。当他激动起来的时候,他获得了解脱,谈话活泼了。

    “我想证实我是不是已经毁灭了,这是很简单的”他热情地说,伏在桌上,看着朋

    友。“我是单独一个人从上海逃到南京,又从南京沿江北逃出来的,在路上我有可怕的经

    历到南京的时候,正是失陷前两天的样子,我找不到一个人,我想我应该冷酷,那也可以

    说是生与死的问题”他热情地笑,于是他详细地向孙松鹤叙述。在这种时候,他底表现的

    能力是非常的强的。他讲到武汉,讲到音乐,讲到恋爱的心情,讲到道学的思想讲到黄

    杏清和傅钟芬。随后他讲到高韵,王颖,张正华;他比较这一切人。“我做着这个梦一直到

    重庆,我不再承认一切传统和一切道德,我需要自由,我觉得我是对的。于是我忘记了从南

    京逃出来,在旷野里所遭遇,所抱负的一切我心里首先是有一个最冷最冷的东西,随后

    就有一个热得可怕的东西,在冷的时候我简单地看到生与死,我觉得自己有力量,在热的时

    候我溶解了,于是我感到,在我底身上是有着怎样沉重的锁链,渐渐地我变成孤独的了,最

    可怕的是,所谓自由,便是追求虚荣和享乐,我开始了。我从我底姐姐们骗到一些钱是

    的,我突然觉得我讲自己像讲着别人,这是可笑的”他说,笑了两声,凝视灯火,沉默

    了。他听见了窗外的深沉的水流声。

    “你说吧”孙松鹤说,抽着烟。

    “这里多么静,多静啊”蒋纯祖说,抓起一只烟来;“当人们不再相信一切传统的时

    候,人们便得当心自己;最可笑的,是对革命,对自己的轻信;还有可笑的,是我们都从书

    本里得到一切:自由是书本式的自由,恋爱是书本式的恋爱,道德又是书本式的道德几

    乎我底一切动机,都是从书本里找到根据的,高尔基底那篇小说你看过吧,那是说,一个姑

    娘引他到草原里去,实际的一面是很简单了。他却要照骑士文学的方式去做,那个姑娘假装

    晕倒了大概是这样,他却拿帽子去弄水,企图先救醒她,然后再说:我爱你他弄水

    回来的时候那个姑娘却坐在那里看着他,不再理他了,多少年以后,那个姑娘成了母亲,他

    们在一只轮船上遇到。于是;他们互相感谢这是一种,我底又是一种,题目也可以和这

    篇小说一样,叫做幸福我有钱,我便开始了,但又不是资产阶级式的你知道戏剧界

    底情形吧”他笑着问,以便休息一下。

    “不知道。”

    “那里面一大半是投机家,一大半是掮客”于是他猛烈地攻击戏剧界,“我一看到那

    些革命,那些艺术,那些文化的时候,我简直要发抖当然,自己底弱点是完全暴露了

    但我底生存是和他们全然不相干的我不在他们里面生,也决不在他们里面死,正如我不在

    粪缸里面生,也决不在粪缸里面死对于人生的不同的见解,一个追求虚荣的女人,放荡而

    黑暗的生活,这一切使我永远不能解脱了你有过恋爱的经验吧”他问,企图使朋友说一

    点话。

    “没有。”

    蒋纯祖激动地、羞怯地笑了一笑。

    “那是一种多么痛苦,多么昏乱的生活啊这里是这样的静”

    “怎样呢”孙松鹤忧郁地问。显然的,蒋纯祖底这种强烈的性格,震撼了他,他希望

    得到一个结论。

    “我说得太多了你,怎样的问题”

    “没有什么,”孙松鹏几乎是冷淡地说。他很久地沉默着,抽着烟。他想,蒋纯祖,能

    够表现出这一切震动和诱惑来,必不会理解他底孤独和空虚。他看出来,蒋纯祖底热情在这

    里是特别华丽的,而对于他,最痛苦的,是单调地重复着的、冷淡的、空漠的那个生与死的

    问题。他问自己,假如他已失去了一切由于自己底或别人底错误,这都一样假如一

    切已成为命运底某种不幸的谬误,假如时代遗弃了他,他也不再感觉到时代的话,主要的,

    假如他已被断定是毫无价值的话,他是否还值得生存:他必需这样问自己,因为他每一分钟

    都感觉到这些。人生底另外的一些方面,是他决不去想到的;多年的那种为一个目的而生存

    的生活,把他训练得如此的严肃,单纯。现在,那个目的失去了,所以是“生”与“死”

    一切是简单的,然而可怕。

    似乎是,假如是他来到石桥场底河边,看到蒋纯祖在上午所看到的那一切的话,他是不

    会得到蒋纯祖所得到的那种光明的、兴奋的、快乐的印象的。他会觉得孤独,他会觉得:他

    底青春已经为那个目的而失去了,现在那个目的也失去了,所以他再不能得到那欢喜的、愉

    快的、青春的一切了。在这些日子里,有时他正面地临对着那种空虚,他冷漠地想到,他底

    生命这吃着饭、走着路、谈着话的,是他底生命会突然地消失,于是一切存在,

    他,孙松鹤不再存在。这种单纯的感觉底重复,唤起了恐惧的印象,于是有一张脸孔在他底

    眼前浮显了出来。这是一个被绑赴刑场的囚犯底面孔,他不十分知道这是他过去曾经看见过

    的,或是是从他底幻想产生出来的,然而一切都十分明确:这个囚徒看来是昏厥了,在他底

    面前吹着尖利的喇叭,在他底后面拥着无数的看客他底同胞们。他是被两个兵士架着,

    他呆钝地看着灰沉的天空,他底腿飘摇着。但在走出城门的时候他叫起来了,因为他底鞋子

    掉了。他请求慢一点,以便让他穿好鞋子。他显然有些慌乱,不理解,但显然他感觉到鞋

    子:鞋子,应该穿在脚上,这是从生下来便如此的。这一点对于孙松鹤是特别重要的。兵士

    吼叫起来,说,马上就完了,还穿鞋子这一点对于孙松鹤也是特别重要的。在吃饭的时

    候,在失眠的夜里,或是在看书的时候,总是最初有恐惧的,警告的情绪,然后这张死白的

    面孔出现,它说了:鞋子,鞋子

    在另一些时候,孙松鹤对他底失落了的青春感到伤痛。他记得白朗宁底一些诗歌。过去

    的某些时候,用白朗宁底诗歌底**是,假如他,孙松鹤抛过花束去,对方必定会报以微笑

    的;假如他伸出手去,在月光下面,是要开放美丽的花朵的。他记得,五年前他离开某一个

    城市的时候,那个纯洁的、年轻的、充满诗意的少女再不能矜持了,在他底行李已经打好的

    时候跑到他底房里来,眼里有泪水,以颤抖的声音问他能不能够不走。他记得他说要走。木

    船在深夜里离开了城市,在美丽的河上悄悄地向下飘流,他,孙松鹤,在船头上看星

    光,他只能又一次用他底责任和使命来安慰他自己。现在他常常想起这些。他觉得,在

    这个时代里,荣誉、声名等等是很容易落到一个稍微有一点点才能的青年底头上去的,他底

    有些朋友就是这样地迅速地爬上了显赫的位置,在他底最近的不幸里,对待他最冷酷的,也

    就是他们。荣誉好多次落到他底头上来,但是他,对待自己是这样的严肃,从它走开了。

    现在,能够安慰他的是,他为它而尽忠的那一切,这个民族所要求的那一切,是仍然存

    在着,并且要存在着,直到永远。最大的苦恼是,他觉得这一切已经遗弃他了;假如一切是

    抽象的,那么他永不会被遗弃,但一切是通过人的生活而实现的:他底显赫的朋友们对待他

    如此的冷酷。这种遭遇可能使人自杀,这种遭遇使那些热情的利己主义者走向另外的道路;

    孙松鹤曾经想到自杀,现在还经验着死亡的恐怖。显然的,蒋纯祖底来临,是一个拯救。

    孙松鹤明白地,冷静地告诉蒋纯祖说,他常常想到那个囚徒;他夜里不能睡眠,屋外的

    怒吼般的水声使她恐惧;他不满意张春田和赵天知,他是孤独的。

    孙松鹤激动起来,告诉蒋纯祖说,几年前,他离开了一个纯洁的女子,在那个夜里,沿

    美丽的河流而下,他在船头上看星光。

    这个简单的故事迷惑了蒋纯祖,他觉得这是那样的美,那个女子是那样的美,正是他所

    渴望的。他有些妒嫉,并且有些扰乱,他兴奋地笑着,急切地希望说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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