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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料、布

    条、画幅、木匠工作着。张正华穿着工作服和木匠一道工作着:他兴奋地向木匠学习技艺。

    然后他又学习灯光,装置。在演出以前,他为了天幕上的灯光色彩和舞台正面的窗户底面积

    和导演耐心地,和悦地辩论了差不多一整天:他到处包着这位导演,兴奋地、谦恭和发表他

    底思想,他认为是极重要的,可能包含着愉快的疏忽的思想。他希望导演指点出这些愉快的

    疏忽来。他认为窗户应该开得小,不应该炫耀灯光,卖弄天幕,分散了观众底注意力。他

    说,总共是五千支光,天幕上最好不要超过一千支光。黄昏底云霞底变幻最好能够朴素而深

    刻他说四种色彩,四种云型,是不必需的。“好像是不必需的,假如”他说,

    站在台边,和悦地笑着看着站在台上的导演。

    这位导演,是在一切东西里面,喜爱着美丽的,女性的感情的。在艺术上,他是反对写

    实主义的。他说他基本上是浪漫主义,他愿意尝试一点点立体主义和印象主义人们不知

    道他究竟指什么。他说,在中国这种改革是艰难的,因为艺术底统治的理论太机械,因为某

    些人愚蠢地否定情感,最后,因为观众没有高尚的欣赏力。他是在美国学了这些来的。他常

    常提到美国,某一次的哈姆雷特底演出,在这次演出里,他底平生唯一的导师亲自担任了那

    位装疯的丹麦王子,下台以后意外地请他用中国艺术底观点批评。他战战兢兢地批评了,然

    而被激赏了,他一生永远不能忘记这个。

    他露出思索的表情听着张正华底话,含含糊糊地回答着他。最后他严肃的看着张正华,

    给了明确的回答。“你底意见很好,很好但是一种大气魄的艺术,是不容许一切干枯的东

    西的”他说。

    张正华觉得他底回答与自己底问题无关,看着他。“是这样的”他在台上蹲下来,亲

    密地做手势,“色彩和印象要重复、重复、重复,造成最高的艺术效果好像梦境”他

    说,温柔地笑了一笑。

    主要的因为他底亲密和温柔,张正华了解了,同意了,并且快乐了:他觉得他是被指出

    他底愉快的疏忽来了。他说他非常感谢这个启示他底先前的那种观点,是从蒋纯祖得到

    启示的:蒋纯祖反对这种奢华的手法,主要的,反对这位导演严肃地走了开去,开始调

    颜料。立刻他便把这个对话向女演员们传播了:他异常钦佩这位导演。

    但蒋纯祖猛烈地向他攻击。他说浮华、梦境、是跳舞场,不是艺术;导演可怜到卖弄灯

    光,正如女演员可怜到卖弄风情。蒋纯祖攻击印象主义,说它是没落的东西;也说这种倾向

    是水肿病,真的,伟大的艺术必须明确、亲切、热情,深刻,必须是从内部发出的。兴奋、

    疯狂、以致于华丽、神秘,必须从内部底痛苦的渴望爆发。他说:哈姆雷特是如此,田园交

    响乐也如此。

    他从来没有如此明白而简单地表达过他底艺术见解。以前他觉得一切是痛苦的,混乱

    的,就在这种痛苦里,他得到了启示,现在他突然地说了出来,他感到过去的问题都弄

    明白了。

    张正华虽然觉得困难。但他相信导演是对的。他企图调和两种说法。最后他认为戏剧是

    集体的艺术,一切技术的、外部的效果是必需的。

    张正华向导演提到了蒋纯祖底见解,导演轻蔑地笑了一笑。差不多是这样的:每一个导

    演都带来一种理论,于是这种理论便短时间地在演员们里面统治着。演员们什么都接受,因

    为多一种理论,便多一点快乐。随即史坦尼体系流行起来了。蒋纯祖在某一天看到,王桂英

    从音乐室走了出来,挽住了一位剧作家底手臂,和他一路向外走,用异常柔媚的声音问他;

    史坦尼是什么蒋纯祖不知为什么感到羞耻。蒋纯祖被指定在演出里面做卖票的工作。他很

    不满意,但觉得有事做总比没有事做好。在这次的演出里,这个剧团企图压倒另一个剧团,

    因为后者在相同的时间要上演另一个戏,“阵容同样的整齐”。这是大家都知道了的,大家

    充满了妒嫉心,但大家认为这是艺术工作上的良好的竞争。这种竞争是,一个剧作家压倒另

    一个剧作家,一个明星压倒另一个明星,或两个联合起来压倒了一个。那些市侩的文豪,诗

    人掮客,在这里兴高采烈地吹着喇叭,表扬戏剧界底空前的大团结。高韵在这次的演出里担

    任了重要的角色:她虚心,严肃、下了很多的苦功。蒋纯祖时常看见她对着镜子偷偷地揣摩

    一个表情:她觉得最困难的是沉痛的、柔弱的表情。蒋纯祖觉得痛苦。她和一位剧作家底情

    感逐渐地密切起来了。蒋纯祖在演出前两个星期向她说,他准备离开了。高韵明白他为什么

    要这样说,有了沉痛的、柔弱的表情,好像说:“怎么办呢事情不是人力所能挽回的”

    上演前四天,她和这位剧作家底关系明显了,于是蒋纯祖永远记得她底这个沉痛的、柔弱的

    表情:这是最后的真诚和最后的爱情。在这个表情里,她眼里有温柔的、凄凉的光辉;蒋纯

    祖觉得自己是整个地爱她,完全纯洁地爱她,他几乎是第一次对她有这种爱情,蒋纯祖没有

    力量告诉她,她在舞台上所需要的,正是这种真诚和感动,她不应该相信镜子里面的用女性

    的媚态做出来的表情。这样想的时候,蒋纯祖明白她和他是分离了。但他底热情决不屈服,

    它可怕地燃烧了起来。他明白自己底一切,并且很切实地感到了自己底最后的力量和出路,

    但他不能征服这种热情:他鼓励它燃烧。他暴乱地强迫高韵,到了使高韵觉得恐怖的程度。

    在这几天里,他清楚地觉得一切都崩溃了,他是毁灭了;在发疯的心情里他很冷酷地观察

    着,并且欣赏着这种崩溃,他对自己再无一点点怜恤。

    在最初,他理想自由的、健全的、甚至是享乐的生活,他竭力克服他底阴暗的,旧有的

    感情;其次,到了绝望的时候,他想到结婚等等,他觉得只要高韵和他正式地同居,使别人

    承认了这种关系,一切便好起来了:在这个社会里有一种名义,做一个正直的丈夫,是一件

    痛快的、骄傲的事,这种名义,伴随着家庭底伦理,可以强迫高韵顺从,于是他便可以依照

    自己底意志来训练她。这一套思想很隐晦,他不曾批评它,现在他觉得,他底这一根内心底

    支柱已经在什么时候倒掉了;他想到,这一套理论这个时代底一切结婚,一切家庭,一

    切这种堂皇的理论,都是虚伪而卑劣的。它们掩藏,并且装饰无耻的色情。在先前的时代,

    色情**着,这个时代却半**着,这个时代迅速地用一切名义和理论来掩饰色情。人们只

    谈工作,只谈生活底严肃的需要,人们变得更无耻。

    蒋纯祖现在毫无防御地站在黑暗里面了。音乐同样是虚伪的,假如人生是虚伪的话;而

    且他不能做出满意的成绩来,音乐离开他了。他感到在他底周围活动着的是险恶,最无情的

    动物,他感到他可以毫无顾忌地一直向前走:但他要走哪里去呢同时,他感到从他底周围

    的任何一方,会突然射出一枪来,把他打死。他清楚地感觉到这是一定会实现的,但他对这

    又很冷淡。他底热情盲目地向一个方向燃烧:获得高韵。

    高韵从未想到蒋纯祖在热情中是这样暴乱,这样软弱的人。现在一切全揭露了。她对蒋

    纯祖是有真实的感情的,不过这种感情伴随着一切种类的的嬉戏,表现在迷人的、风骚的、

    复杂的样式里。她从未向蒋纯祖严肃地叙述过她对他的爱情,蒋纯祖则大量地做着这种叙

    述。在这种时候,在两个人里面,她可能是比较真实的,因为她并不要求真实,对于这样的

    一个女子,在一切事物里面,真实是最不重要的,主要的她是用蛊惑的感觉来生活的,她底

    愚味的头脑趋向最流行的思想。因为她是年轻美丽的,所以她被认为是聪明智慧的。那位剧

    作家就是在这种想象里追求了她。她立刻就从蒋纯祖转身了。

    蒋纯祖使她痛苦,她底对工作,对她底周围的兴奋减轻了这种痛苦,最后变成了这样:

    只要逃开了蒋纯祖,她便快乐了。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对蒋纯祖有义务,就是说,她常常要被

    各种感情打动。在这一方面,她很可怜自己,她觉得自己底心太痛。剧作家出现了以后,她

    就觉得她对蒋纯祖再无义务了。她在那个沉痛的表情里面向蒋纯祖告别了:她觉得凄凉,她

    很可怜,很可怜,是孤零的女子。这位剧作家正在接受狼藉的声名,并且又戴着这个时代的

    桂冠,对于高韵,是辉煌的存在。这个时代的最迷人的上流社会,那个惊心动魄,但是又绮

    丽温馨的世界,那座在无血色的生活里建立起来的,金碧辉煌的宫殿,就是这样地向她打开

    了门。

    蒋纯祖常常遇到这位有名的剧作家,他是瘦削的脸色疲乏的人。虽然穿得很好,却总显

    得很坏。在他底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力量,人们感到他是一个很大的官,但不属于任何机

    关。人们感到他是一个很出色的办事员,然而非常懒惰。在他沉默的时候,写出文章来的时

    候,或者讲演的时候,就有一种懒惰而尊敬的空气,在他底周围散布了开来。但在他永无休

    止地发起牢骚来的时候,他就要使人感到那种**的厌恶了。三个文学家聚在一起,就支配

    起文化、艺术、人民来了,好像三个市井女人聚在一起,就支配起整个的一条街来了一样。

    这位剧作家,是有过一段光荣的历史的,所以他现在觉得他底地位巩固了。在中国,地

    位是顶顶神奇的东西。这位剧作家,在年青时代的一些幼稚的、然而热烈的作品之后,就变

    成一个用公式来创造剧本的这个时代的戴着桂冠的宠儿了。这位剧作家是干枯了,目前他写

    着打仗游击队,以后他写后方,中间他弄点讽刺,或者滑稽,他称它们为喜剧,最后他就以

    无限的感激来表扬自己了。最初他是严肃而热诚的,后来他就收获狼藉的声名,用一点点才

    情和一点点感伤来制造他底作品了。

    这一切使蒋纯祖想到,在这个社会里,没有地位和声名,是不能生活的,他要用更高的

    劳绩和声名来击败这些人。虽然他不能以另外东西,可能是较为清醒的东西来代替成功、声

    名、地位,但在他底心里却燃烧起对这个世界的激烈的仇恨来了。这种仇恨常常是偏狭的但

    却决定了他底以后数年的生活。

    高韵和这位剧作家的关系显明了,蒋纯祖落到极难堪的地位里去。但由于仇恨的缘故,

    他反而显得极勇敢。以前他是隐晦的,现在他却带着那种旁若无人的态度在剧场里横冲直撞

    了。年青的人们底这种把自己膨胀到极致的、大无畏的态度,是常常要被整个的社会厌恶

    的,但他们是有着多么痛苦的理由。蒋纯祖在别人眼中成了可怜的人,他的确是毫无自知

    的,可怜的傻瓜;但他自己常常是多么兴奋。在这种圈子里,恋爱底变化是平常的事,并且

    常常是发生得异常迅速的,有的就用打架来对付,多半的是用淡漠的,甚至是友谊的态度来

    对付,大家确信这是自由主义底最良好的风度。蒋纯祖先前曾信仰过这个,但当事情轮到他

    的时候,他却觉得这是虚伪的。他觉得,对人生如此的不严肃,他不能容忍:这一方面的惶

    惑在那种极度的自我膨胀里消失了。他不曾即刻就注意到,在这里支持着他的,主要的是他

    先前所竭力摆脱的阴冷的、羞耻的、痛苦而严肃的感情,这种感情无疑地是来自往昔的生

    活。

    他在混乱的痛苦中努力地检讨自己,他心里突然有严肃,他觉得他必需和高韵再谈一次

    话:仅仅是谈一次话,此外决不做什么。他相信,假若在这一点上他对自己胜利了,那么他

    便能够挣扎起来了。他相信这是极重要的,绝对的,生死存亡的事情:热情的人们在人生底

    每一个关头上总是这样相信着,特别是年青的人们,有时相信到了迷信的程度。有了这样的

    自觉,蒋纯祖觉得他底生死存亡的瞬间来临了,这种热情是可怕的,这给那种明晰的,冰冷

    的清醒打开了门。蒋纯祖此刻除了这种绝对的热情以外什么也不能看到。事实是,他底一半

    已经进入这种冰冷的清醒了,而另一半,则在企图夺回高韵,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渴望占有

    她。

    演出的前一天晚上,他到剧团底小剧场去。他去的时候小剧场里挤满了人,各处有谈话

    声,彩排刚刚开始。他坐了一下,在他底可怕的热情里焦灼起来,离开了剧场。天在落雨,

    他在街上乱跑;他喝了酒,跑遍了半个重庆。当他**地回到剧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

    十二点钟,第四幕正在结束。台上底声音很嘹亮,场里很沉静,烟雾笼罩着。他在后边站了

    下来,他发觉场里的沉静是由于疲乏:夜很深了,五个钟点面对着强烈的灯光和色彩,这些

    欣赏者,这些名流和作家被台上的兴奋的运动引导到疲劳的、甜畅的、模糊的,梦境般的感

    觉里面去了。这种一致的梦境升到最高点了,台上的灯光显得特别的灿烂,蒋纯祖心里突然

    有了异样的和平,他突然对这里的一切感到尊敬。他想到,外面是落雨的凄凉的夜。于是目

    前的这种沉醉特别地富有诗意,他觉得人生美丽。这种感觉是特别的真实。高韵,剧本里面

    的因革命和恋爱而反抗**的家庭的坚强的姑娘,出场了。布景是江南的平原。远景是绿色

    的丘陵,太阳正在下落;前景是一座古老的牌坊,这位坚强的姑娘底勇敢的爱人,游击队底

    领袖,站在牌坊左边的树下。

    蒋纯祖紧张起来。目前的这一切,他在这个生活里所处的位置,以及他底雄心和梦想,

    造成了无比灿烂的幻象。不管他怎样痛苦,这一切形成了虚荣世界底顶点,他陶醉了。在幻

    想中,他不再感觉到他底实际地位。这是一种最华丽的心情,它底深处藏着悲凉的雄心。他

    只在书本里见过这一切,现在他实现了这一切。一首美丽的诗底内容是这样的,或者是,伟

    大的莫扎尔特底生涯是这样的。爱人、舞台、音乐、社会底迫害、天才和雄心蒋纯祖有

    短促的陶醉。

    但接着他有可怖的痛苦。梦想的确是辉煌的,但他已失去了一切,他将怎样呢在他底

    贴在额上的,潮湿的头发下,他底眼睛燃烧着。游击队底战士们在台上出现了,高韵跳到石

    头上去,举起双手来。台上的灯光突然熄灭了,天幕上出现了热烈的红光,高韵在人群中间

    站在高处,显出了美丽的,庄严的身影。蒋纯祖迅速地向这个美丽的身影看了一眼,心里突

    然有了希望,疾速地向后台走去。

    他要获得她。他相信是最后的了。后台寂静着,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台上爆发了雄壮

    的歌声,歌声没有完结,场里发出了兴奋的喧嚣。最先跑到后台来的是张正华:他是游击队

    员,他拿着一把大刀。他在奔跑的时候做了一个鬼脸:显然他异常快乐。

    “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你看了吗”他大声问,迅速地在桌上抓了纸头擦脸,同时脱

    衣裳。

    “我觉得你近来很颓唐,对吗你是很消沉吗”张正华在兴奋里大声说。甜蜜地笑

    着。“是的,我在这里”他大声叫,回答台上的喊声。他在感动中走近来和蒋纯祖握手,

    他脸上有诚恳的、难受的表情。在兴奋中人们表达得自然而亲切。“我是你底朋友,我知

    道,你看我,我们年青,不要为恋爱烦恼”他底表情说。蒋纯祖一点都不懂得他底情形,

    不解他为什么如此,惊异地看着他。张正华披着上衣向台上跑去,蒋纯祖唇边有了苦笑。这

    时后台已经充满了人:观众和演员差不多全拥到后台上来了。但蒋纯祖对周围没有感觉,他

    是麻木的。高韵从更衣室里跑了出来,坐下,把镜子拉到面前,轻轻地,愉快地拍了一下

    手。她并不即刻就卸装,她向镜子快乐地笑了一笑,然后抬头,生动地和那位有名的诗人说

    话。在说话中间她不停地照镜子。她显然没有看到蒋纯祖,或假装没有看到。

    蒋纯祖注意到,那位诗人扶着手杖,异常洒脱地盼顾着,不停地说话,向一切人说话。

    他是这个花环里面的最出色的花朵。蒋纯祖看到一位女演员含着眼泪冲了出去;蒋纯祖冷淡

    地想,她是和导演吵了架。蒋纯祖看到那位剧作家走到诗人身边来了:谈话和谐谑变得更生

    动。但蒋纯祖是麻木的,不感觉到这一切。这时有人推他,向他要椅子,他顺从地站了起

    来,有些羞愧,走到壁前去。王桂英和另外的几个人一路走了进来,王桂英向他点头,他没

    有来得及回答。这个场面更热烈,更生动,蒋纯祖更阴冷,更麻木。

    “我们底小高演得多么好呀”王桂英大声说。走向那些艺术家。

    高韵抬头,绚烂地笑了。她严肃地向镜子看了一下,又笑了。然后她噘嘴。

    “希望批评我第三幕差不多忘了一大段”高韵说。“没有,没有,很好”诗

    人说。

    那位剧作家向诗人痛快地笑了一笑,抬起手来弹烟灰。“这是我们底收获这是我们戏

    剧界底新人,希望你指教这么一下子”他摆头,说。然后他向高韵微笑。“喂,喂,

    请把凡士林拿来”高韵说,站了起来,于是就不再坐下去了。她因拿不到凡士林而娇柔地

    跳跃起来,并且发出呻唤。大家向她发笑。

    “我要写一个戏,热情的,像暴风雨一般的,让高小姐做主角”诗人大声说。

    “这个意思好极了我们丢掉上海,却得到这么大的收获了,你觉得如何”剧作家向

    王桂英说,她在和一个蓄着胡须的男子低声谈话。”我今天晚上的感想真多,首先是钱的问

    题,其次是观众的问题”剧作家笑着向诗人说。

    接着剧作家大声笑了起来。但蒋纯祖觉得这笑声是丑恶的、虚伪的。蒋纯祖首先是妒

    嫉,其次是惊醒了大的仇恨。他觉得这种仇恨是由于民族底猛烈的命运和人民底痛苦的牺

    牲;他在此刻突然地想到了,并感到了在旷野中流徙着,在火焰中搏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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