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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是的,很好”他沉默

    着,搓着瘦削的手;“那么,蒋同志要明白,我们底工作是艰苦的”他做了一个有力的手

    势,“要毫无牵挂蒋同志这一点考虑到了吗”他长久地注视蒋纯祖。于是笑了一笑,站

    了起来。谈话就这样结束了。

    蒋纯祖走到街上便流泪。

    蒋纯祖,在痛苦的,柔弱的心情里,再无傲慢,希望傅钟芬能够饶恕他。进入演剧队的

    最初的几天,蒋纯祖小心地,忧郁地沉默着;一方面因为那种年青人底蛮性和害臊,畏惧着

    一切,一方面因为傲慢;傲慢逐渐地抬起头来。他确信他已经进了新的世界;他觉得他自己

    是不新的,混乱的,这使他苦恼。在敬畏中,他发觉他底道学的思想是不正当的;在这些思

    想违背他底本意而微弱地苍白地出来的时候,他感到强烈的羞耻。他曾经理直气壮地信任着

    这些思想,赋予它们以严正的光明,但现在觉得,这些思想,是由于卑劣的念头;他想到,

    为什么别人没有这样的思想。他进到这生活里来了;这个生活给他带来了新的欢欣,并燃烧

    了他底强烈的想象。他并不是一个能适应这种生活的;相反的,他需要它;现在他得到了。

    强烈的,青春的生命以更高的热度和更大的规模开始活动,蒋纯祖从消沉和忧郁里醒来,清

    晰地感觉到是这个新的生活拯救了他。

    一个月以后,以音乐底才能获得了大家底注意,蒋纯祖在队里变得活泼起来,遗忘了那

    些灰白的造作的感情和思想了。

    但在最初几天,他确然是很痛苦的。他是孤独的,因而是造作的;他底内心是矛盾着

    的。他又去了合唱队一次,他是强烈地想念着黄杏清。对黄杏清的感情在他底孤独中支持了

    他;想到黄杏清,他心里有矜藉的,温柔的,悲伤的情感。这个新的,活泼的环境使黄杏清

    在蒋纯祖心里变得更崇高,更纯洁,更温柔。

    在激荡中,年青的人们创创造了他们底宁静的女神,心里充满诗意。在强烈的一切中存

    在着的这种凄凉的,悒郁的恋情显得特别的优美;蒋纯祖自己感觉到这个。在不自觉中,或

    者也由于道学的思想,蒋纯祖把自己底这种恋情和中国底那些陈旧的才子佳人的故事联结了

    起来。他心里有凄凉和诗意;他不觉得那些古老的故事,那些张生们和那些莺莺们对于他是

    不妥的。人们很难想象,在激荡着的武汉,会存在着这些虚构的张生们和莺莺们。蒋纯祖底

    心里首先是有着俄国小说里面的那些“露西亚的少女们”,这是一篇极美丽的诗;但较实际

    一点的却是中国底悲凉的恋歌,那些张生们和莺莺们。活泼的青春被压抑,蒋纯祖底恋歌就

    更顽强,更悲凉了。

    蒋纯祖厌恶那个张生,怜悯那个莺莺;但更多的是不曾实在地想到他们;蒋纯祖只是想

    到古代的中国底顽强的悲凉的恋情,从它滋润心灵。从各个方面来的各样的东西都在他底心

    里调和了起来,帮助他抵抗那些痛苦的实际的矛盾。

    一切是朦胧的,强烈的,痛苦和甜蜜的诗意并存,好像梦境。去合唱队的那个晚上,傅

    钟芬恰巧没有来;散场的时候,蒋纯祖相信自己是去找哥哥,和黄杏清同路向前走。是温暖

    的,四月的夜,刮着大风,蒋纯祖羞惭而慌乱,开始落后,想到他应该退回。黄杏清在一家

    店铺前停了下来,付钱买针线;蒋纯祖在大风中走向她;她向他点头,问他到哪里去。

    蒋纯祖告诉她说他去看哥哥。

    黄杏清简单地笑了笑,然后低头选择针。她底短发披散了下来,拂着她底洁白的脸颊,

    并被风吹开。她底眼睛里有欢欣的微笑,好像这些针使她幸福;并好像温暖的大风使她幸

    福。她底眉头是柔弱的,向柜台倾斜;那种无声的,柔软的动作,使蒋纯祖在甜蜜中陶醉。

    在店铺底楼上,大风吹着窗帘,发出柔软的,激烈的拍击声。

    蒋纯祖问她为什么要买针;他不觉得这句话是愚笨的。黄杏清说,她底衣服破了,而针

    又被别人拿走了;显然她不觉得蒋纯祖底问话是愚笨的。她把腋下挟着的乐谱和书放在柜台

    上,问店家要青色的线。蒋纯祖没有力量走开,于是伸手取那本书。他好久便注意着她所读

    的书;他看到那本书是国家与革命。他看了她一眼,打开书来。他深深地被她感动了;

    她,黄杏清,读国家与革命,这是不平凡的。他迅速地看了两行,被书本感动。黄杏清

    活泼地转过头来,带着一种愉快的力量,向他欢欣地微笑。

    “这本书,是你底吗”蒋纯祖问,幸福得脸红。“我的。不,另外的,大一点

    的”她向店家说。她笑着看着蒋纯祖;短的,柔细的发丝在大风中飘到她底洁白的小脸上

    来。

    “我应该走了”蒋纯祖想。但他不能够动。

    “怎么弄的呀时间不早了”黄杏清向店家愉快地发怒说;她底洁白的,柔嫩的小

    手,搁在柜台上。

    蒋纯祖,赞美她底话,笑着看着她;蒋纯祖底眼光说:“是的,时间不早了,但他们不

    能懂得这个而我愿意时间还早;我明白你也愿意”黄杏清看着他底眼睛。忽然,黄杏清

    底明亮的眼睛异样地闪烁了一下;她转过头去。蒋纯祖脸红了。

    黄杏清有了凝神的,瞑想的表情;她凝视远方。短的,柔细的发丝在大风中飘到她底不

    动的庄严的小脸上来。她显然忘记了目前的一切。她突然地惊醒,咬着下唇,匆促地笑了一

    笑,露出一种觉醒的力量来,接过了伙计递给她的纸包。

    她沉静地严肃地站在街边,站在大风里,她底眼睛在黑暗中闪灼。

    “我要向里面的巷子走了。”蒋纯祖笑着说。

    “好,再见”黄杏清以清脆的声音说,向前走去。幸福的蒋纯祖穿街走去,在巷口站

    住,看着她底身影;大风中街道上没有行人,而各处的灯火清晰地,愉快地在浓厚的黑暗中

    发亮。蒋纯祖迅速地追着她走去。黄杏清走到学校的街口,回头凝望,但未看见走在黑暗的

    街心的蒋纯祖。黄杏清没有想到有看见蒋纯祖的可能,所以毫未注意街心;她凝望远处的那

    家店铺,显然的,在温暖的大风中的刚才的短促的时间留下了温柔的,不平常的记忆。黄杏

    清在痴想中站了一下,然后走进小街。

    她底这个凝视对于蒋纯祖是大的意外。蒋纯祖确信她已经看见了他,甜蜜而慌乱。蒋纯

    祖跟着走进小街;但黄杏清已经进门,传出了关门的声音。

    “她会知道的,她会开门的,她爱我”蒋纯祖想,站在门外。

    紧靠后堵的楼房底右边,窗户亮了。蒋纯祖站在校门对面的空场上,屏息地注视着。窗

    户打开了,黄杏清倚在窗上,凝望着远方。

    温暖的大风在沉静的深夜中吹着,黄杏清不动地倚在楼窗上。黄杏清在楼窗上可以看见

    灯火灿烂的汉口,并可以看见在江中悄悄地行驶着的渡轮;在楼下的校园中,茂盛的花木在

    大风里摇摆;杂乱的,低矮的花丛起伏着疾速而柔软的波浪。风里充满了夜间的花底浓厚

    的,沉重的香气。

    蒋纯祖在空场上站着,注视着黄杏清。这个爱情是这样的深刻;处在异常的精神兴奋里

    面的蒋纯祖,脸上有苍白的,严肃的光辉;唇上有细弱的笑纹。蒋纯祖是在燃烧着,这种火

    焰愈猛烈就愈严肃。在最初,蒋纯祖有绮丽的感情;想到所爱的人在想着他,却不知道和他

    距离得这么近,心里有甜蜜。他确信黄杏清在想着他,他初次尝到这样浓烈的甜蜜。他初次

    尝到,便认为这是他底每日的粮食了,接着他更猛烈地燃烧;好像是因为深夜中的大风的缘

    故,这火焰深藏到内部去,有一种严肃的,清醒的,可以叫做意志的力量在他心里发生。甜

    蜜更深刻,青春的诗意的梦更明确,蒋纯祖突然安静了。

    他想到在屠格涅夫底小说里,那个男主人公站在那个叫做利莎的女主人公底花园里,凝

    望着她底美丽的窗户的情景。他还想到别的;但这些想象都很微弱;在那个清新的,甜美的

    力量下,他觉得他要永远承担落到他底肩上来的一切,并要做一切。他底**安详,他底灵

    魂深远;他什么也没有想,他从未如此清醒而深邃地意识过他底生命。他感到最近一个月来

    支配着他的那些感情和思想,是虚伪的。因为它们变成遥远的,不相干的了。

    他从未想到他是否能够得到黄杏清;他甚至未想到他是否需要得到黄杏清。他本能地觉

    得这一切是不可能的。现在他更相信这是不可能的,主要的是因为较之黄杏清,他更爱自己

    底美丽的梦境和高贵的、激越的感情虽然他自己并未意识到这个。站在大风里,他实现

    了一切;他更尊敬,更爱自己。这种情绪联络着诗意的想象:在浓厚的黑暗中照出来的明亮

    的愉快的灯火,寂寞的、黑暗的街道,黄杏清底忧伤的,深刻的内心。她底对别人的欢欣的

    努力,她底值得珍重的秘密,她底勤苦的操守和革命的思想,以及她房里的洁净的陈设

    于是黄杏清对他显得更遥远了。这就是说,他,蒋纯祖,在武汉,只有在这一个时间里尊

    敬,并喜悦自己,将要在这个时代飞得更遥远。

    他将永远纪念她,黄杏清。他现在就意识到,后来更明白,假如他曾经对一个女子怀抱

    过最纯洁,最高贵的情操的话,那这个女子就是黄杏清。

    “她在想着什么在夜里不能睡去,她底怜爱而温柔的思想,她原谅一切,多么高贵的

    女子啊”蒋纯祖想。“她也许痛苦,也许凄凉,那是因为这个时代,而大风吹开她底头

    发,她看着什么”他想;“我将去了我将到她这样地望着的地方去,而永不回来那

    么,祝福你啊我也不愿扰乱。不愿惊动你,我去了,祝福你,而你在每个深夜望着远方,

    在夏天底甜蜜的夜,在冬天底寒冷的夜,又在寂寞的,凄凉的秋夜我祝福你,而且祝福我们

    底这个时代啊人类在光明中生存”

    大风继续吹着。在黑暗的天空中好像有蓬松的,温暖的云疾速地飞过屋顶。蒋纯祖退了

    一步,看见被茂盛的树枝遮着的另一扇窗户里有灯火。灯火在浓黑中更明亮。黄杏清动手关

    窗,大风吹开窗叶。黄杏清,好像很懒,又站了一下,然后重新关窗户。

    随即她房里的灯火熄灭了。蒋纯祖凄凉、甜蜜,有眼泪。“我永不忘记,亲爱的人”

    他低声说。

    轮渡已经停航,蒋纯祖就在码头上站了下来。他靠着栏杆,风继续吹着,天空里飞

    过的蓬松的云可以看到;这种云是只在春季才有的城市完全入睡了。蒋纯祖什么也不能

    想,但觉得自己悲伤而幸福。一切是这样的严肃,表现力量;这样的美丽,表现爱情。这样

    的动荡的时代,这样的悲伤和幸福。对江的大钟敲了一点,蒋纯祖兴奋地听着渐趋微弱的,

    宽宏的声音;他觉得这声音永不消失。沉寂的江里有激怒的浪涛,远处灯火灿烂的江轮进

    口,传来嘹亮的汽笛声。蒋纯祖突然发出有力的、柔软的、急迫的、无声的哭泣。蒋纯祖在

    江边徘徊,直到黎明。

    蒋纯祖不再到姐姐家去。他遇到傅钟芬两次,和很多人在一起,傅钟芬对他很冷淡。蒋

    纯祖注意到,在复杂的友情关系中,傅钟芬有了新的严肃;这种变异给蒋纯祖留下了悲苦

    的,然而兴奋的,特殊的印象。蒋纯祖后来知道,傅钟芬在这个时候已经卷入了新的恋爱。

    但傅钟芬难于遗忘最初的接吻,难于遗忘她底不寻常的蒋纯祖,在蒋纯祖随演剧队离开武汉

    前给他写了一封感伤的长信。信里尽量地,天真而扰乱地描写了她底感情。她说她害怕任何

    东西;任何朋友底变异都使她伤心。她说她以后再不会得到,再不会得到因为她底心已

    经破碎。

    蒋纯祖深深地被感动。在剧队临出发的时候,蒋纯祖到姐姐家里去辞行,交给了傅钟芬

    一封长信,说:他感激她,永不忘记她,将来他们要再见。蒋纯祖,是在悲苦的雄心里面说

    了这些话的。蒋淑珍和他谈了很久,主要的是谈傅钟芬底恋爱和离家的企图:傅钟芬预备加

    入另一个剧队,从而离家。蒋淑珍痛苦,衰弱,变得噜嗦,重复地,愤怒地说明傅钟芬不能

    够离家,并长篇大论地用很多例子攻击演剧队。蒋淑珍觉得自己是高贵的蒋纯祖从未看

    过她这样地讥刺一切。蒋家底女儿底骄傲的,贵族的性格在她底身上显露了出来,她是强烈

    地感觉到,这个新的时代使她陷入了微贱。贫穷侮辱了她。她说,她是蒋捷三底女儿,在从

    前是那样的富有她未流泪,她以燃烧的眼睛看着蒋纯祖。

    蒋纯祖低着头。

    “而现在要我来求人,你底少祖哥哥那样大模大样地过活你们这些年青人有什么可喜

    的有什么喜的几百万生灵涂炭的灾难,有什么可喜的”蒋淑珍说,支着头,唇边有激

    烈的笑纹;“那些人算得什么他们混水摸鱼”她说。“而我们蒋家从前过的是怎样的生

    活”她收回右手,以左手支头,望着墙角。显然她竭力企图压制自己而不能。

    “钟芬”她喊。

    傅钟芬走了进来,苍白的脸上有愤怒的表情;看见了激怒着的母亲,愤怒隐藏,她露出

    惶惑。傅钟芬比一切人都明白母亲底执拗,虽然很少遇到这种执拗。

    “钟芬,你爸爸说,我们下个月就要上四川,你不许去唱戏”灰白的蒋淑珍严肃

    地说。

    “我不过这样说,根本就没有决定,妈妈”微弱下来的傅钟芬说。

    “那就是”

    “但是但是我有自由”傅钟芬低声说,露出痛苦的表情来。

    蒋淑珍愤怒地看了她一眼。

    “我有自由”傅钟芬大声地说,特别因为蒋纯祖在旁边,坚持起来。“爸爸说过

    而我自己,有生活的自由,不然我就跑掉,哼”她说,看了母亲一眼,沉默着。突然她伤

    心地哭起来。

    蒋淑珍站起来走进内房。蒋纯祖跟随着她,沉默地看着她。蒋纯祖说,他去了,她轻轻

    地点头。蒋纯祖走出,她倒在床上流泪。

    蒋纯祖严肃地走过傅钟芬,看了她一眼,往外走。傅钟芬跟着他。女儿们,在这种境遇

    里,丝毫不能体会到父母们底绝望的痛苦。

    “你底信我看了”哭红了眼睛的傅钟芬说,嗅着鼻子。蒋纯祖点头。

    “我们将来总会见到。”她说。

    “是的。”他回答,往外走。

    “我告诉你,黄杏清结婚了,和一个人,昨天结婚了”傅钟芬突然地说。

    蒋纯祖震动了一下,但露出淡漠的表情来。他突然妒嫉他觉得他是妒嫉傅钟芬。

    “为什么要告诉我”他冷淡地问。

    “没有什么,偶然想到那么,将来再见”“再见”

    傅钟芬站在桌前,愈想愈伤心,重新啼哭了。

    “是的,她结婚了,当然是她”蒋纯祖走出门,痛苦地想:“还在四天前我看到她,

    她在有些嫌热的太阳里一个人静静地走,穿着灰色的短外衣,街上充满了灰尘,她苦笑,和

    我点头是的,有些红润的脸,美丽的黑眼睛,她和我点头,我仍然看见她,心里很幸福

    我从来没有向她说过我爱她,当然她不知道在她面前,我没有勇气而对生活又有无限的

    勇气是的她结婚了,她是什么时候恋爱的,她底丈夫是怎样的男子那么,在那个晚

    上,她当然不是想念我了”他痛苦地,妒嫉地想;但他心里的声音告诉他说,黄杏清是纯

    洁而崇高的,他,蒋纯祖,不应该如此自私。“是的,我明白,最崇高的感情,它是沉默

    的。它一定是永远沉默的。而人要健全地,勇敢地,光明地生活:在一个月前的那个深夜

    里,她使我懂得了这个。青春是壮阔的,我要出发。”他想,不觉地大步,行走起来;街上

    飞扬着灰尘,五月的**的太阳照耀着;“让她遗忘我,而让我记住她,直到最后。她底选

    择是不会错的,同时我底选择也不错生命永远向前,我祝福她”

    蒋纯祖,感动而庄严,大步行走。事实是,他底心已不再需要黄杏清;那个温柔的,纯

    洁的梦,脱离了造作的感伤,脱离了“露西亚”底故事和中国底古老的故事的奇异的联想,

    成了光明的,永恒的纪念了。蒋纯祖在新的生活里获得了位置,于是脱离了痛苦的道学思想

    和奇怪的感伤,永不愿记起它们了。现在是,贝多芬底交响乐,喷泻出辉煌的声音来,蒋纯

    祖向前走去,追求青春的,光明的生活,追求自身底辉煌的成功。

    没有力量能够束缚青春底强烈的欲求。

    演剧队出发到重庆去。

    第7章

    这是常有的情形:热情的时代过去,人们不爱任何人,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但熟识无

    数的人。蒋少祖觉得生活宽阔如海洋,因为他熟识那么多的人,见到那么繁复的生活。但在

    这些人里面他不爱任何人。他并不因此而觉得不安;他想现实就是如此。在功利主义的世界

    里,每一个人物带着特殊的情调在蒋少祖面前出现,蒋少祖深切地认为这是心灵底世界。人

    生里面的老手,用心灵底游戏,理性底狡诈伴随着严肃的思想;心灵底热情的门永恒紧闭

    了。

    蒋少祖在这一段时间里生活得很紧张;但同时他颁皁地觉得他对一切都怀疑,他对人生

    已经厌倦。再无爱情和热烈的理想使心灵开放,蒋少祖觉得对人生已经厌倦。可以说,他是

    活在深刻的嫉恨里,嫉恨激刺着他底精力饱和的生命。到了某种年龄不一定是实际的年

    龄的中国人觉得自己对一切都不满,终于忽然发现自己对一切都满意,如有不满,就是

    不满人间还有不满自己底满意者在。于是开始成了大的或小的产业底主人,表扬功绩,嘲笑

    青春,穿着安适的衣服生活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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