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青婳喜滋滋的宽衣解带,刚转身就见李逋坐在床沿,眼神清明,脸上哪有半分醉意。

    青婳神情失望,问:“公子,你没醉呀?”

    李逋压低声音,叹道:“龙潭虎穴,我敢醉吗?看着吧,今夜注定安生不了。”

    青婳会意,吹熄灯火,二人在黑暗中默默等待。直到夜半,青婳听着山君规律的呼噜声,想要抱怨,怀中大猫却猛地惊醒,低吼道:“风里有邪祟的臭味!”

    李逋催动梦蛊,身形变得虚幻朦胧,小狐妖和山君则悄无声息地跃上房梁潜伏。

    果然,不久后一道黑影穿墙而入,手中利刃在微光下泛着幽蓝色。

    那刺客摸黑走到床榻前,对准枕头位置狠狠砍下,却觉手感不对,心知不妙,正要遁走,一回头对上青婳那双淡粉色双眸,瞬间丧失神智。

    李逋催动问蛊,厉声喝问:“谁派你来的?”

    刺客张口欲言,丹田处却突然鼓胀起来。李逋拉着青婳急退,只听嘭的一声,刺客肉身炸裂,血肉横飞。

    “傀儡蛊!”李逋脸色难看。

    “救命啊!!!”就在这时,隔壁传来杨宣凄厉的惨叫!李逋立刻冲过去,只见房内倒着两具刺客尸体,青阳老道持拂尘而立,崔游惊慌失措地大喊:“快追!他们劫走了杨宣公子!”

    李逋心中暗喜,若杨宣出事,可能会影响和谈。但随即他又意识到不对,杨宣若死,其父杨勒盛怒之下,很可能派更难缠的杨虎甚至亲自坐镇关中,届时他的处境恐怕会更为艰难。

    “刺客往哪个方向跑了?”李逋问。

    “西、西面!”崔游指向窗外。

    李逋提起红羊角枪,一直追出金城外。

    月光凄清,照见地上死去的衣冠道弟子和使团护卫。在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杨宣躺在树下,不知生死。

    李逋快步上前,扶起杨宣,一探鼻息,发现只是昏迷,刚松口气,数道身影便如夜枭般落下,将他团团围住。

    李逋顿时明白了,苦笑:“得,原来是冲我来的。”

    为首那名萨蕃武士扯下遮面,竟是金城守将冬萨!他厉声质问:“你叫李无咎!你才是侵占汉阳、攻破襄武那支军队的真正首领,对不对?”(萨蕃语)

    李逋心中惊讶,面上却摆出茫然神情,用流利的萨蕃语回答:“将军在说什么?俺都说过,俺只是杨大人请来的小翻译,自小在河西长大,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冬萨不由生疑,看向身旁一名蒙面人。

    那蒙面人指着李逋,喊道:“将军别信他,此人真名李逋,字无咎,原是奉天司司卫,顾九川的高徒!那刘琨不过是他摆在明面的傀儡!”(中洲语)

    冬萨愣在原地,半晌道:“说我们的话。”

    这窘态把李逋逗笑了。他开启武王钱,扫过对方人群中,见实力最高的冬萨只有八十万的战力,豪气顿生,红羊角枪傲然举起:“行了,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枪锋划破夜色,他朗声道:“一起上吧!”

    冬萨见李逋承认,眼中杀机暴涨,猛地一挥手,身后精锐萨蕃武士同时冲出。

    李逋不闪不避,红羊角枪横扫而过,一道磅礴的枪罡如血色新月般荡开,将群敌震退数步,只余眼中骇然。

    冬萨暗暗心惊,此子实力远超预估,他当机立断,双手结印,连接图腾柱。

    只见金城城头之上一尊狰狞的图腾柱亮起光芒,冬萨率领武士同时栽倒,眼中神采瞬间黯淡,数十枚灵魄飞入图腾柱。地上的肉体融化、聚合,骨骼扭曲,眨眼间化作一头高达五丈、鬃毛如青色火焰的巨型狮魔!

    “狮神,给我撕碎他!”冬萨厉声下令。

    那狮魔巨口一张,喷吐出一道蓝色的寒流。

    李逋旋枪抵挡,当蓝色寒流撞在枪幕上,一股针扎般的寒意顺着他的双臂蔓延而上,几乎要将他的身体冻结。

    “好诡异的寒气!”李逋道:“坎离真炎,赤霞命焰,现!”坎离真炎与赤霞命焰绕体而行,将那侵入体内的阴寒之气驱散。李逋长枪一振,撕开蓝色火幕,直刺狮魔首级。

    狮魔异常敏捷,跃入半空,庞大的身躯朝李逋扑下。

    李逋纵身翻滚,避开攻击,却不想那狮魔落地瞬间,发出直击紫府的怒吼。

    李逋吓得一愣,脚下的土地浮现卐字符文,飞速旋转,形成一个漩涡图案,置身其中,令人头晕目眩。

    冬萨脸上露出笑意:“杀了他,我向巫王请功。”

    狮魔一抖,鬃毛脱落,化作半透明、成千上万的冰锥,飞射而来。

    危急之时,梦蛊自行运转,一声清越的龙吟响彻夜空,李逋身后浮现出白龙虚影。白龙睁眼,绽放出洞穿虚妄的光芒,魔域瞬间崩裂。

    李逋忙催动炎髓蛊:“炎鲵.火潮啸!”扇形热浪喷涌,那些射来的万千冰锥,纷纷消散。

    见到梦蛊,阎蓝狮魔忍不住颤抖,拼命朝图腾柱飞去。可白龙动作更快,直接化作一道璀璨流光,贯穿狮魔身躯,龙爪虚握,扯出上千枚灵魄。阎蓝狮魔发出一声不甘的吼叫,肉身四散,化作腐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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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金城城头上那尊图腾柱,砰的一声,炸成碎片。

    冬萨双目赤红,疯子般冲向李逋。

    李逋目光一凝,逆炁蛊与炎髓蛊的能量注入红羊角枪:“云渊龙决第五式:融于渊!”

    枪尖爆发出刺目光芒,扭曲空间,直刺冬萨心口。然而,就在枪尖融穿其胸甲的瞬间,李逋手腕一偏,炽热的枪芒擦着冬萨的肋下掠过,留下淡淡的灼痕。

    冬萨僵在原地,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刚才与死亡擦肩而过。他嘶哑地问:“你为、为什么不杀我?”

    李逋左手一扬,乾坤短枪掷出,精准地没入方才那位揭穿他身份的蒙面中洲人。

    那人踉跄两步,气绝身亡。

    李逋唤回乾坤锥枪:“冬萨,你随母族姓氏,原萨蕃大将噶尔聂赤的之子,我说的对吗?”

    冬萨如惊雷劈中,呆呆的看着李逋。

    李逋继续道:“十五年前,辛喇·祖普赞,也就是如今的巫王,为脱离母国,割据河西。在酒宴上毒杀,当时东境节度使,噶尔聂赤,强占你已有身孕的母亲。你名义上是巫王之子,实则体内流着噶尔氏的血液。”

    冬萨道:“是又如何,你想挑拨离间?哼,告诉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背叛。”

    李逋道:“巫王从未真正信任过你,将你发配到这金城,看似委以重任,实则钱粮兵马处处受制于沈家宝鉴坊。”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冬萨气的声音发颤。

    “这事在河西高层,恐怕不是什么秘密吧?只是无人敢在你面前提起而已。”

    “你到底想要什么?”

    “告诉我,谁让你来杀我的?”李逋逼问。

    “没有人!是我自己要杀你!”冬萨咬牙道。

    “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我攻取了秦州到襄武那片土地?”

    “不错!只有杀了你,夺回土地,立下大功,我才能、才能有机会回到沙洲,见到母亲。”

    “愚不可及!”李逋厉声呵斥:“你父亲噶尔聂赤,一生忠于母国,却被巫王残害!身为人子,你不思为父报仇,反而心甘情愿做那杀父仇人的鹰犬,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冬萨脸色由白转青,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道:“你要杀就杀,何须废话。”

    李逋伸出一只手,递到对方面前:“《赵氏孤儿》看了吧?”

    冬萨看着他伸出的手,借力站起来:“这是我的家事!是我们萨蕃人内部的事!你想要我献出金城,休想!”

    李逋笑道:“将军太高看自己,自甘州到沙洲,奴隶与部族的反抗已成燎原之火,五大商团暗中资助叛军,巫王的统治根基已经崩塌,他的覆灭是迟早的事。我只是想问你,你难道就不想手刃仇人,为父报仇?你就不想在你父亲曾经守护的这片土地上,为你的族人,真正谋一条生路吗?”

    冬萨讥讽道:“就凭你?占据区区三城之地,也敢在此狂言?”

    李逋道:“将军咱们走着瞧。请回吧,今夜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冬萨深吸一口气,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住,背对着李逋:“揭露你的那个中洲人是沈进的亲侄子,你要小心沈家报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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