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时光荏苒,又过了两三日。天庭之上,重建的喧嚣如潮浪般漫过东天门的宫阙残垣。陨铁钢筋搭起的梁柱如虬龙盘绕,暗银色的冷光在日光下流转,柱身雕刻的防雷符文每隔三息便闪过一丝微蓝电弧,像极了蛰伏的灵蛇吐信。

    工程兵们穿着橙红相间的反光背心,背囊里的扳手、钢锯碰撞出细碎的声响,他们在脚手架上灵活攀爬,鞋底的防滑纹路抠住钢管的锈迹,每一步都带着“咯吱”的轻响,活像一群扛着工具的忙碌蚂蚁。

    混凝土浇筑的“咚咚”声震得地面发颤,混着工匠们“一二三”的号子——那号子声里还夹着个年轻工匠跑调的哼唱,被工头粗声打断:“小兔崽子,省点力气搬钢筋!”新砌的墙体上,未干的水泥印着个五指张开的手印,指缝里还嵌着根细沙,是昨夜赶工的士兵按上去的,像朵灰扑扑的花,边缘正随着水泥凝固慢慢泛白。

    天道仙子立在临时居所的窗前,窗棂是临时搭的楠木架子,木纹里还留着斧凿的毛边。

    她望着远处士兵们扛着砖石的身影,眉头拧成个疙瘩,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着窗沿,留下浅浅的白痕。天道执法军团第一野战部队自驻扎天庭,这几日忙着搬运断裂的盘龙柱、清理炸毁的石阶,士兵们的作训服裤脚沾着干涸的泥块,枪套里的步枪都蒙上了层薄灰——她指尖划过窗台上的青铜镇纸,镇纸上刻着的“军纪”二字被摩挲得发亮,心中暗忖:兵事如逆水行舟,这般松弛下去,真遇着战事,怕是连枪栓都拉不动。

    这日下午,天道仙子独自前往凌霄宝殿。月白色常服的领口绣着暗金云纹,被日光晒得泛出暖光,腰间战术腰带的金属扣嵌进皮革半分,压出深深的棱痕。

    她步履沉稳,每一步踏在金砖铺就的御道上,都激起细微的回音,只是眉宇间凝着层化不开的凝重,像晨雾裹着的山尖。行至凌霄宝殿外,两名天兵持戟而立,银甲在夕阳下泛着熔金般的光,甲片缝隙里卡着的昨夜露水还未干透,折射出的细碎光斑在地面拼出流动的星图。

    天道仙子停下脚步,声音清越如冰玉相击,撞在殿门前的铜鹤上发出“嗡”的余韵:“劳烦通报一声,本尊有事求见玉帝。”

    那天兵见是她,连忙屈身拱手,甲胄的护肩与胸甲碰撞发出“叮”的脆响,腰弯得几乎贴到膝盖:“仙子稍候!”说罢,其中一人转身疾步走入殿内,靴底在金砖上擦出“沙沙”声,像春蚕啃食桑叶;另一人垂首侍立,睫毛上沾着的细小尘埃都看得分明,连眼皮都不敢抬——谁不知这位仙子前日刚把迟到的传令兵训得面红耳赤,铁面得很。

    不过片刻,那名天兵快步跑出,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到下巴,滴在胸前的护心镜上,晕开一小片水痕:“仙子,陛下请您进去。”

    天道仙子颔首入殿,殿内三十六根盘龙金柱上的灯盏亮如白昼,每盏灯的火苗都跳得笔直,映得金砖地面光可鉴人,连殿顶藻井彩绘里的凤凰尾羽都根根分明。

    玉帝未着龙袍,穿件藏青色便服,袖口绣的暗龙纹用银线勾勒,龙鳞在光线下若隐若现,像刚从云里探出头的活物。他坐在龙椅上,身前紫檀木茶几摆着套青瓷茶具,雨过天青色的茶杯里,明前龙井的茶叶根根直立,袅袅茶香混着殿内焚的檀香,酿成股清醇气息,漫过雕花的桌腿。

    “仙子来了?”玉帝抬手示意,指尖夹着的茶盏轻轻晃动,茶汤却一滴未洒,“尝尝这茶,今年凡间杭州狮峰山的头茬,清明前三天用晨露润过,叶底都带着清甜。”

    天道仙子未动,双脚如钉在地上,直截了当道:“玉帝,本尊想借天庭的演武场一用。”

    玉帝闻言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像水波漫过石纹:“哦?连天道仙子都有事求朕了?”他放下茶杯,杯底与茶几碰撞发出“当”的轻响,“说来听听,只要朕能办到的,无有不允——便是你要借凌霄宝殿当指挥所,朕都挪去偏殿待着。”

    “给执法军团做训练,”天道仙子目光直视玉帝,瞳仁里映着烛火的光,像两簇跳动的寒星,“这几日他们忙着搬砖运石,枪杆子都快生了锈,再不动动,怕是连扣板机的力气都要没了。”

    玉帝恍然,指尖在茶几上轻点:“原来是给执法军团用?”见她点头,当即应道,“这有何难!”

    “要实弹训练,还得设些障碍。”天道仙子补充道,语气不容置疑,像在下达军令。

    “实弹训练?”玉帝愣了一下,眉毛挑得老高,指节敲了敲茶几,“仙子,这般操练,枪弹无眼,怕是要伤着人吧?上次天庭天兵练箭,用的还是木簇,都伤了三个弓箭手呢。”

    天道仙子颔首,神色严肃如覆冰霜:“战场之上,妖怪可不会因为你没练熟就收爪子。”她指尖划过腰间的枪套,“唯有让他们听惯枪声、闻惯硝烟,真到了阵前,才能多一分胜算。拿木头当子弹练出来的兵,到了战场上,只会像待宰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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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帝听罢,猛地一拍大腿,龙椅的扶手都震得发颤:“仙子说得极是!是朕妇人之仁了!来人!”

    话音未落,两名银甲天兵快步入殿,单膝跪地,甲胄砸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震得地砖缝里的尘埃都跳了起来:“陛下有何吩咐?”

    “传朕旨意,”玉帝沉声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即刻清空演武场,所有闲杂人等一概驱离!按实战标准布设草靶,一百步、二百步、三百步各设五十个,靶心用朱砂画,比寻常靶子小一圈!架障碍——鹿砦要用浸过桐油的硬木,尖梢得淬上防锈漆;矮墙砌三尺高,砖缝里故意留些凸起的碎石;独木桥用滑溜的青冈木,下面挖丈深土沟,沟底埋些假刺,看着吓人就行!半个时辰内,必须办妥!”

    “遵旨!”两天兵齐声应道,声音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起身时靴底在地上踏出“噔噔”的急响,像打鼓。

    天道仙子微微颔首,嘴角难得带了点笑意:“多谢玉帝。本尊这就去演武场等候,不知陛下是否愿同去看看?也好让天庭的天兵学学章法。”

    玉帝本就好奇,笑道:“正有此意!朕倒要瞧瞧,这天道执法军团是如何训练的,能让妖邪闻风丧胆,半小时就破了北天门的妖阵。”说罢,率先起身,藏青便服的下摆扫过龙椅的锦缎坐垫,带起一阵风,拂动了案上的宣纸。

    两人并肩而行,穿过回廊时,廊下的风铃被风吹得“叮铃铃”响,铃舌碰撞的脆声里,还混着远处工程兵的号子。绕过瑶池,池里的荷花正开得艳,粉白的花瓣上沾着水珠,倒映着两人的身影,连衣袂的褶皱都清晰可见。不多时便到了演武场——这场地着实阔大,足有六平方公里,万年青石铺就的地面被历代天兵的脚底板磨得光可鉴人,能照见天上流云的影子,连云里的仙鹤振翅都看得分明。

    边缘的白玉栏杆足有丈高,栏上雕刻着历代征战图景:黄帝战蚩尤时的青铜剑映着血光,大禹治水时的耒耜沾着泥浆,商周之战的战车车轮碾过尸骨,刀光剑影跃然石上,连甲胄的纹路都刻得丝丝入扣。

    此时,天兵们正忙着布置场地。草靶子是用浸了防火油的稻草扎成,人形大小,肚子里塞着紧实的棉絮,胸前画着红圈靶心,红得像刚凝的血,密密麻麻立在东侧,远看像一片攒动的人影。

    西侧的障碍区,鹿砦的尖木闪着冷光——那是用黑铁裹了硬木,尖梢泛着幽蓝的防锈漆;矮墙用青砖砌成,砖缝里故意嵌着些碎石,棱角锋利;独木桥横跨在挖好的土沟上,青冈木的桥板被打磨得溜光,连只蚂蚁爬上去都要打滑。天兵们扛着工具跑来跑去,额头上的汗珠子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很快又被风晒干。

    天道仙子从怀中摸出个银色哨子,哨身刻着细密的云纹,是玄铁混合银水锻造而成,阳光下能映出七彩的光,像揉碎了的彩虹。她将哨子凑到唇边,猛地吹响——“嘀——嘀嘀——”

    哨声尖锐刺耳,穿透力极强,像道银线刺破云霄,连瑶池里的锦鲤都被惊得跳出水面,溅起的水珠落在荷叶上,滚了两圈才滑进池里。

    正在各处忙碌的执法军团士兵们听到哨声,皆是一振:有的在校场擦装甲车,鹿皮刚擦到一半,上面还沾着灰黑色的油污,闻言立刻用胳膊碰了碰,在工具箱旁边给自己找零件的步兵,那步兵抓起靠在车边的步枪便朝演武场跑,皮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噔噔”的声响,像打鼓;有的正与天兵在城墙巡逻,手里的枪托刚磕在城砖上,留下个浅白的印子,听到哨声只对天兵说了句“急事”,便拔腿狂奔,黑色的作训服在银甲天兵中格外显眼,像一道黑色的闪电;还有的在临时指挥所整理文件,桌上的报表刚摞齐,纸角还翘着,哨声一响,文件都来不及合上就揣进怀里,纸页的边角在风里翻飞,像只白鸟振翅。

    云归尘将军正在指挥所内研究地图,手指刚点到北天门的位置——那里的标注还沾着点墨渍,是前日测算时滴上的。听到哨声,他猛地一拍桌子,“啪”的一声,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茶水溅出些在地图上,晕开个浅褐的圈。“集合!”他大喊一声,率先冲了出去,军靴在地上踏出“咚咚”的响,身后的参谋们也紧随其后,脚步声震得指挥所的帆布都在晃动,像起了阵小风,连挂在角落的军用水壶都跟着“哐当”轻响。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执法军团的步兵士兵们已在演武场中央集结完毕,排成整齐的方阵,黑压压的一片,足有上万人。

    士兵们个个站姿笔挺,像插在地上的枪,尽管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锁骨窝里,呼吸有些急促,胸口起伏得厉害,却无一人交头接耳,连眼皮都少眨。偶尔有几人眼神快速交汇,带着几分疑惑——这几日扛钢筋扛得胳膊都快断了,怎么突然要训练?

    云归尘跑到天道仙子面前,立正敬礼,右手砸在胸前发出“咚”的闷响,震得衣襟都颤了颤:“仙子,集合完毕!应到一万零三人,实到一万零三人,无一缺席!不知有何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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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训练,”天道仙子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带着灵力的加持,每个字都像落在士兵们的耳膜上,“日常训练,别让这身本事搁生锈了。”

    云归尘立刻转身,面对士兵们,声如洪钟,震得远处的草靶子都晃了晃,上面的稻草簌簌往下掉:“都听好了!仙子有令,即刻开始日常训练!内容包括:射击、战术姿势、四百丈障碍训练,还有刺杀操!都给我拿出真本事来,别让仙子看了笑话,更别让天庭的天兵觉得咱们是只会扛石头的货!”

    “是!将军!”万余名士兵齐声应道,声音如同惊雷滚过,震得演武场边缘的梧桐叶都簌簌作响,几片黄叶被震得飘落下来,打着旋儿落在地上,沾着点尘土。

    “开始!”天道仙子一声令下,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参谋们立刻行动起来,各司其职,像一群精准的齿轮。负责射击训练的参谋是个左眼有道疤的老兵,那疤痕从眉骨斜划到颧骨,像条浅红的蜈蚣。

    他将士兵们带到东侧的草靶区,分发子弹——铜制的弹壳在阳光下闪着光,边缘还留着车床加工的细痕。“都给我记好了!”他扯着嗓子讲解要领,声音里带着沙砾般的质感,“卧姿射击,枪托抵紧肩窝,得硌出红印子才叫到位!呼吸放缓,吸气三分,呼气七分,瞄准靶心时别憋气,不然手一抖就偏了!三点一线瞄准靶心,不许慌——慌就会死人,战场上死的都是慌神的!”

    负责障碍训练的参谋是个体格魁梧的壮汉,胳膊比寻常士兵的大腿还粗,他站在西侧的障碍前,声音比喇叭还响,震得人耳膜发麻:“都看清楚了!过鹿砦要低姿匍匐,肚子贴地,像条泥鳅!谁要是把屁股撅得比靶心还高,我就用枪托给你摁下去!”他拍了拍身边的矮墙,青砖上的碎石硌得手掌生疼,“矮墙用助跑翻越,脚蹬墙时要狠,手扒墙时要稳,落地时滚一圈卸力,别跟个傻小子似的直挺挺往下跳,摔断腿我可不给治!独木桥不许跑,稳步通过,眼睛看前方,别瞅下面的沟,越瞅越慌!掉下来的自己去罚跑十圈,圈数少一圈,晚上就别想吃饭!”

    一时间,演武场内顿时热闹起来,像一锅烧开的水。射击区枪声此起彼伏,“砰砰砰”的枪响密集得如同爆豆,子弹带着尖啸划破空气,击中草靶发出“噗嗤”声——有的草靶被打得稻草纷飞,像开了朵黄色的花,棉絮混着稻草飘在空中,慢悠悠地落下来;战术姿势训练区,士兵们在地上翻滚、匍匐,动作迅捷如狸猫,黑色的作训服沾了尘土,变成了灰黑色,却依旧一丝不苟,滚翻时膝盖不着地,匍匐时肘部不打弯,手肘在地上磨出“沙沙”声;障碍区更是喊声震天,士兵们嘶吼着翻越矮墙,“嘿”的一声跃起,像只矫健的豹子,膝盖磕在砖墙上发出“咚”的闷响也浑不在意;匍匐过鹿砦时,脊梁骨几乎贴着尖木,作训服被划出细细的白痕;踏过独木桥时,双臂张开保持平衡,像走钢丝的艺人,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滴在桥板上,瞬间晕开又被晒干;刺杀操训练区,士兵们手持木枪,两两对刺,“杀!杀!杀!”的喊杀声气吞山河,木枪碰撞发出“砰砰”的闷响,震得人耳膜发麻,枪杆上的木纹都被震得清晰起来,连木刺都微微竖起。

    玉帝站在栏杆旁,看得目瞪口呆,手中的折扇忘了开合,扇坠上的玉佩来回晃悠,撞在扇骨上发出“叮叮”的轻响。

    他活了万万年,见过的天兵操练不计其数,有练剑的、有射箭的、有舞枪的,却从未见过这般凌厉的阵仗——实弹射击时士兵们面不改色,手指扣动扳机的动作稳如磐石,仿佛面对的不是草靶而是真妖,眼里的狠劲能把石头瞪出窟窿;障碍训练时个个如猛虎下山,哪怕膝盖磕在矮墙上渗出血,也只是咬着牙用袖子擦把汗继续往前冲;刺杀操的喊杀声里,竟透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仿佛面前站着的是杀父仇人。

    “这般强军,”玉帝喃喃道,折扇“啪”地合上,“朕怕是见再多也会惊叹。”

    天道仙子见他神色,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像冰封的湖面裂开条缝:“玉帝,不过是寻常训练罢了。”

    一旁的云归尘并未闲着,他肩章上的将星在夕照下泛着冷光,军靴踏在万年青石上发出“噔噔”的脆响,像口移动的警钟在演武场来回回荡。见有个士兵匍匐时腰腹拱得过高,屁股撅得比矮墙还显眼,作训服的布料都被碎石硌出了白痕,他当即停下脚步,抬脚便踹在那新兵的臀上——“啪”的一声脆响,惊得旁边正在调整瞄准镜的老兵都抖了下。

    “低下去!”云归尘的吼声像块石头砸进水里,“想当活靶子吗?在三角洲战役,二排有个小子就你这姿势,被妖箭穿了三个窟窿,前后通透!”那士兵疼得龇牙咧嘴,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却硬是没敢哼一声,立马把身子压得更低,胸口几乎贴着滚烫的地面,鼻尖都蹭上了层黄土,活像块被夯实在地上的膏药。

    转到射击区,见有个老兵射击时总偏靶,子弹都打在靶心旁边的红圈上,弹孔密密麻麻凑成个圈,像朵歪歪扭扭的花。云归尘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步枪,枪身的温度还带着士兵的体温。

    他屈身卧倒,动作利落如剪刀裁布,肘部着地时几乎没发出声响,枪托抵肩的角度分毫不差,枪身与臂膀形成条笔直的线。

    “看准了!”他右眼贴紧瞄准镜,左手稳稳托住护木,“呼吸要匀,吸气时别鼓肚子,呼气时别抬肩膀,扣扳机要稳——食指动,手腕别晃!你这手指头稍一哆嗦,子弹就偏出三尺,战场上差这三尺,就是你躺那儿还是妖怪躺那儿的区别!”说罢扣动扳机,“砰”的一声,三百步外的靶心应声多出个黑洞,稻草混着棉絮慢悠悠飘下来。那老兵红着脸接过枪,手指在扳机上蹭了蹭,重新趴下时,枪身稳得像焊在了地上。

    时光匆匆,夕阳像块烧红的烙铁沉向西方,金色的余晖漫过演武场,将士兵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个个顶天立地的巨人。枪声渐渐稀疏,最后一声枪响的回音撞在白玉栏杆上,弹了两弹才消散。喊杀声也低了下去,只剩几个新兵还在纠正刺杀姿势,“杀”字出口时带着点沙哑。

    士兵们脸上都挂着疲惫,汗水浸透的作训服贴在背上,显出紧实的肌肉线条,领口的纽扣都被汗水泡得发亮。有个小个子士兵抬手抹了把脸,掌心的泥灰混着汗水在脸颊画出道黑痕,倒把眼睛衬得更亮——那眼里的光比天上的晚霞还盛,像淬了火的钢。

    天道仙子抬眼望了望天色,夕阳已擦着西天门的城楼,城楼的飞檐在暮色里勾出黛青的轮廓。她转身对玉帝道:“玉帝,今日多谢借演武场一用。明日还请再借一日,除了今日这些项目,还要加练火炮与战车。”

    玉帝连忙摆手,折扇在掌心敲出轻响:“好说好说!仙子尽管用!别说一天,就是这半个月,演武场都归你调遣!”他朝远处努了努嘴,几个天庭的天兵正扒着栏杆偷看,见玉帝望过来,慌忙缩了脖子,“朕还想让天兵们在旁边学学呢,哪怕学个皮毛——你看那几个小子,刚才看障碍训练时,嘴都没合上。”

    天道仙子却摇头,语气诚恳得像在说军务:“不必如此,本尊只用两日便够。天庭的天兵也要操练,总不能让他们天天围着咱们打转,误了他们的弓马功夫。”说罢从腰间摸出哨子,哨身被体温焐得温热。她将哨子凑到唇边,吹响了集合的哨声。

    “嘟——嘟——”

    哨声悠长而有力,像根无形的线将四散的士兵拢到一起。正在训练的士兵们听到哨声,动作整齐得像一个人:射击区的士兵麻利地退出弹匣,检查枪膛后起身;障碍区的士兵从独木桥上快步走下来,鞋底在桥板上蹭出细响;刺杀区的士兵收枪立正,木枪的底端在地上磕出“笃笃”声。

    不过片刻,他们已在演武场中央再次排成整齐的方阵,每个人的脸上都蒙着层汗水与尘土,却更显英气——有个络腮胡士兵的胡茬上还挂着草屑,那是匍匐时沾的,倒添了几分悍勇。

    天道仙子看着他们,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的脸,声音沉稳得像压舱石:“今日的训练到此结束,大家表现不错——尤其是三排,障碍训练全员通过,比上次快了两炷香。”三排的士兵们胸脯都挺了挺,有个士兵偷偷咧了咧嘴,又赶紧抿住。“明日卯时集合,带足弹药,早饭提前半个时辰送——谁要是迟到,就去扛着装甲车跑圈。”

    “明白!统帅!”士兵们齐声应道,声音里带着疲惫,却像淬了钢,掷在地上能弹起来。有几个嗓子哑的,喊出声时带着点破音,反倒更添了几分刚劲。

    “解散!”

    随着天道仙子一声令下,士兵们如释重负,紧绷的肩膀都松了下来。脸上瞬间绽开笑容,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

    有个高个子拍着旁边战友的肩膀:“你小子射击时偏得够远的,刚才那枪差点打到旁边的草靶子,还好那靶子没长腿,不然得跟你急!”被说的士兵回手推了他一把:“你也好不到哪去,过独木桥时手都抖了,要不是老子在下面拽着你腰带,你就得去罚跑十圈,今晚别想啃鸡腿了!”

    笑声在空旷的演武场上回荡,像串滚落在地的铜铃,带着少年人的朝气。有个新兵哼起了凡间的小调,调子跑得没边,却引得旁边几人跟着哼唱,歌声混着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通往营房的路上。

    玉帝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天道仙子。她正低头擦拭哨子,指尖在刻纹里蹭掉点尘土,月光已悄悄爬上她的肩头,给月白常服镀了层银边。玉帝心中对这支军队的敬佩又深了几分——这般纪律严明又不失生气的军队,怕是三界难找第二支。他暗自思忖:回头得让托塔李天王来学学,看看人家是怎么带兵的。

    夜风渐起,吹动演武场边缘的梧桐叶,发出“沙沙”的响。玉帝知道,有这样的军队在,天庭的安宁,总算多了几分实打实的保障,像这万年青石铺就的地面,结实得很。

    赋词一首:

    《临江仙·演武场实训》

    金乌西坠余晖漫,演武场列军容。实弹鸣处靶心空。障碍飞影过,刺杀气如虹。

    借得天庭三尺地,严师训励声隆。明朝炮战车马雄。兵威惊玉帝,谈笑晚风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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