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与皇甫的荒唐事闹的沸沸扬扬,一时间成为整个洛阳最大的笑料,太学与国子监的诸生谴责之声不绝于耳,他们在梦里也想象不到自己憧憬的五姓七望居然如此荒淫不堪,以至于荥阳郑氏门阀子弟出门都抬不起头来。

    别总说龙阳是名士雅事,事实是放在古代这也同样也是惊世骇俗的事情,只是士族的宗族耆老们实在不知道如何处理这桩“风化官司”,张不开嘴,看不入眼,沾一点都觉得恶心,他们只能将当事严惩不贷,而后就别再放出来丢人了。

    洛阳的五姓七望分家决定关起门来处理,外面的风言风语已然不可遏制,他们能做的也不过是多做几桩善事,多送些文房四宝,多资助几位读书人,只要堵住文人的嘴,其他的平民百姓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郑鹤炎和皇甫轩没有被逐出家族,阿山觉得很失望,阿兄总说这这个尊贵的群体全靠体面活着,但现在看,好像也不过如此。

    秦渊听了这桩荒唐事,下意识的看了眼阿山,后者一脸无辜的朝她摊了摊手。

    “玩可以,别闹的太过分。”

    “知道的阿兄,我可老实了,现在正一门心思的找个好地段开分店呢。”阿山认真的往自己的鹿皮袋子里装蜜饯。

    秦渊没工夫理会这些腌臜事,圣旨已下,洛州折冲府即刻除名,改组为枭虏卫,定编三千,专司北境御虏,济川伯韦震擢任大统领。

    这济川伯韦震不过是个勋贵虚职,代领个名头,他身为洛阳刺史,总揽一州军政,筹建枭虏卫便是眼下头等要务,半点推诿不得。

    正伏案核阅军籍册,堂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刺史大人安。”

    七道嗓音朗朗撞进来,秦渊抬眸,只见阶下立着云家七兄弟,一色的劲装,身形挺括。

    云大朗腰杆挺得笔直,目光清正,余下六人依次排开,个个肩宽腰窄,筋骨贲张,眉宇间不见半分怯懦,反倒透着一股凛然正气,叫人见之便心生几分好感。

    秦渊搁下笔,唇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令尊可安顿好了?”

    “多谢刺史大人当日解围,家父已经入土为安,当日匆忙,今日特来致谢。”

    秦渊笑了笑道:“不必客气,云家襄助官府杀贼,本官出手为你们解决后顾之忧也是应有之意,我不过我很奇怪,明明诸位郎君都是习武之人,面对那些蛮横的乡野村夫,为何不武力逼退呢?”

    云浩南还没开口,旁边一个年纪小的却先开口:“因为阿耶教育我们,身有武艺不可逞凶伤人,更不可对街坊们动手。”

    “小七无礼。”云浩南皱了皱眉,小七恭敬退下。

    “这位是七郎?”

    云浩南拱手道:“这是七弟,云浩民,年纪还小,不懂规矩,还请刺史大人勿要见怪。”

    秦渊笑道:“令尊说的没错,不过,本官觉得,既然确定他们是敌人,那就不该手软,更不该妇人之仁,例如那些北溟教余孽,放到民间,危害巨甚,出手要果断。”

    云浩南叹了口气道:“大人说的对,但我等和他们一样也是升斗小民,官府真的要问责,众口一词之下,我们哪里说得清呢?”

    秦渊疑惑道:“听说云家祖上出过中郎将?”

    “没错,祖父曾为靖军府中郎将。”

    秦渊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靖军府在龙武年间就被取消了军制,那令祖父就彻底归隐了?”

    “祖父……”云浩南犹豫片刻道:“祖父身体不适,自觉不堪其用,所以才选择回返洛阳安定养老。”

    秦渊见他言中有未尽之意,当下也没有再问,转问道:“尔等也算军中子弟,我且问,你们可有再从军的想法?”

    云大朗面容一喜,上前一步,拱手道:“我兄弟七人,生于山野,长于风霜,不愿困守薄田,做那井底之蛙。今日特来投效大人!”

    话音未落,身后六兄弟齐声应和:“愿追随大人!”

    秦渊眼底的笑意倏然敛去,他缓步走下堂阶,目光如炬,扫过院中肃立的七人,朗声道:“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战场凶险,变数万千,没人能护佑你们平安,真的准备好了?”

    云浩南面容沉凝如铁,深深抱拳躬身,声如惊雷炸响:“我等手中长枪染血,腰间横刀饮恨,皆是鲜卑胡虏之魂!何惧之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擎三尺青峰,拓万里河山!岂容缩首藏尾,躲在袍泽身后苟且偷生!我等七兄弟,筋骨锻作金石,热血沸似烈焰!宁教马革裹尸还,不教黄土埋枯骨!来日策马扬鞭,踏破胡尘,杀他个尸横遍野,杀他个胆裂魂飞!”

    “要教那青史丹书之上,煌煌写下,云氏七郎君!”

    秦渊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汉子,他日我秦渊,必与你们共饮庆功酒,在那燕然山上,刻下你们的名字!”

    这番话掷地有声,如战鼓擂在七人胸膛。云大朗热泪盈眶,猛地单膝跪地,身后六兄弟紧随其后,七道身影叩在青石板上,铮铮有声:“我等愿随大人,誓死扞卫大华疆土!”

    秦渊抚掌大笑,转身唤来参军,朗声吩咐:“取七份入伍籍册来,再备七副趁手的兵器甲胄,云家七兄弟,即刻编入枭虏卫先锋营!”

    “枭虏卫?”

    秦渊点了点头道:“圣人恨极了鲜卑人,为此取消了洛阳折冲府的编制,改为枭虏卫,如今尚在筹备,所以尔等赶上了个好时机。”

    “枭虏……枭虏,这名字起的极好,正合我等心意!”云浩南爽朗大笑道。

    秦渊亲自取过一份籍册,提笔在“云浩南”三字旁重重捺下刺史印信,朱砂殷红如血,落于青简之上,先刻下了一份军功,“枭虏卫先锋营,无弱旅,无孬种,上阵便是死战,后退者,军法不容……”

    云家七位郎君离去,叶楚然从后堂走出来,疑惑道:“为何不让他们入秦氏?”

    秦渊将她揽在怀里,重重的在她脖颈间吸了一口,笑道:“枭虏卫不好么?”

    “圣人不会让你一个文臣掌控枭虏卫,这云家七位郎君各个英武不凡,你将他们送进去,到时候岂不便宜了济川伯韦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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