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时熙坐在梳妆台前,

    在镜子里欣赏着自己姣好的容貌。

    窄额秀眉,如纸薄的眼皮上微微打了一个小褶,

    不笑时如晨露点珠,笑起来水光波动。

    她用一条薄纱遮住自己的脸,

    在那里想象着如果出嫁,

    她可不用那厚厚的盖头,她就用这种薄纱,

    她这么好看,

    那天再精细的打扮,

    一定惊为天人,

    她要让整个苍茫的人都看到,

    只有她才配得上这苍茫的主上。

    她对着镜子咯咯地笑着,

    拾起一个步摇插在头上,

    晃动了两下头,

    步摇哗啦啦地动了起来,

    “不好看。”

    又换了一个花胜,

    她又开始咯咯地笑起来。

    感觉那个花胜活脱脱地被自己比了下去。

    “姐姐,没听说你今天要出门啊,这么早,打扮这么久?”

    任时姝从门外跑了进来。

    任时熙一时红了脸,

    “谁说我要出门了。”

    “不出门,打扮做什么?”

    任时熙一下来了兴致,

    轻盈地跳到妹妹任时姝身边问:

    “你听说过吗?像咱们四大家族的女孩子要出嫁,会有专门的婆婆娘来给装扮。据说,那时候乐嫦女皇出嫁的时候,好漂亮的。她本人还算不得漂亮,据说就装扮的和女神仙一样。”

    任时姝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开始还饶有兴趣的听,

    听到后面低下头摆弄起桌子上的发簪,

    “你说水牢里那个‘姐夫’?没兴趣。”

    “谁让你有兴趣了,指婚的又不是你。”

    “我是连讨论的兴趣都没有。”

    “功力的确是差劲了一些。”

    “一些?”任时姝怪声怪气地说。

    任时熙用力掰起妹妹的脸,

    极其在意地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你不认为他认真起来很可爱,憨憨的。昨天还站在那里发誓,傻里傻气的。”

    说到发誓,任时姝来了兴致,

    “不会在水牢里,他就发誓许你终生不二心吧。”

    姐妹俩分道扬镳地想着,

    任时熙想到楠法在水牢里说的话,

    眼神顿时暗淡了下来。

    任时姝自言自语的说:

    “感觉这样一见钟情的没啥意思,一上来就发誓,这誓言长得了?都是些一时冲动的话。这种不是我的菜,消受不了,容易上火。”

    任时熙丢魂般地跑了出去,

    他要和楠法确认,那发誓不算数,

    他要肯主动改口,她就放了他,

    他要是不改口,她就永远这样关着他。

    不,关着他,她怎么和他成婚。

    他要是不改口,她就真把那小狐狸炖成一锅汤。

    看他昨天在意的样子,

    一定会讨好她改口的。

    水牢的门敞着,半个人影都没有。

    她跑去找麻姑。

    麻姑刚找了几个尚好的瓮,

    让下人给清洗好在那里阴干,

    自己找来几张封签,工工整整地写着:

    “满月泉极品冷月稠”。

    虽都叫冷月稠,

    冷月酒馆大堂的是最低档的,价钱也是最便宜的。

    楼上包房里的,虽然比大堂的要贵,但是档次和大堂的区别不大。

    除非懂行的客人有特殊要求。

    这单独成小瓮的就要高档一些,

    如果封签上写:“冷月酒馆冷月稠”,

    那就又是一个档次了,

    “满月泉冷月稠”凡间很难喝到,

    是四大家族大型活动时的特供。

    这“满月泉极品冷月稠”是麻姑只为自己调制的。

    说来这配置的材料里有一味得来不容易——提纯的阳魂阴魄,唯这‘精’方能驻颜。

    任时熙急匆匆地跑进来,

    大声喊着:“妈妈——”

    吓的麻姑手一抖,

    一个封签就这样写废了。

    她冷冷地看着任时熙,

    “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定住,定住。你什么时候能稳当一点儿。你这样慌张,还没开口,对方就把你拿捏的死死的。”

    任时熙不管这些,

    “楠法呢?”

    “没在水牢里吗?”

    “你明知故问嘛!”

    “我为什么要明知?”

    “你真的不知道?”

    麻姑不回答,重新找来一张纸写封签,

    “你这样慌慌张张的性格,以后嫁给谁都是麻烦。”

    一句话捅了任时熙的肺管子,

    她还梗在昨天楠法发誓的那些话,

    “在你心里我就是个麻烦,你终于说出真心话了,这些年养我麻烦你了。”

    “发什么疯!”

    任时熙蹲在地上委屈地哭了起来。

    “我听时姝说,你昨天和楠法在水牢里聊了好久。”

    任时熙蹲在那里哭,不说话。

    “你俩的事情,以后都不要再提起了。”

    “为什么?”

    风乐谷的所见所闻,麻姑和任水寒打算绝口不提。

    在一切变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守口如瓶。

    “我让你去劫他,只是想试探一下他是真的无能,还是装的。现在看,他废了。我不会允许你嫁给一个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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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功是可以练的,我也不是一生下来就会,我练水指柔的时候,你还说我的手指以后废了,现在不是也练成了,再说,我喜欢也不是他的功法,嫁的是人。”

    后面这一句话说的声音特别小。

    “他人哪里好,我倒是想听听你的标准。”

    “他人呆呆的,听我话。”

    麻姑感觉好笑,干脆不理她,继续写自己的封签。

    “我这婚事不是主上指定下来的吗?我听到你们和司空默的对话了。”

    “没有谁可以指定我的女儿嫁给谁,你嫁人的事情只有我说了算。”

    “我的事情,我自己说了算。”说着跑走了。

    跑回屋子急匆匆地收拾东西,

    跑到门口时,

    麻姑带着几个人正在门口等着她。

    麻姑手指一出,

    一条水云锁紧紧地把任时熙困住了,

    叫身边带来的几个人把她关起来,

    没有她的同意,不许出来。

    话回那夜,

    两个壮汉扛着楠法出了水牢。

    小东西在楠法的怀里就揣着一万个警惕,

    仔细地听着两个人的对话,

    辨别走的方向,每一个拐口,

    它都想方设法地留下一点味道或者记号。

    只听那两个人口里一直说着:主上让如何如何。

    起初它以为是楠凌潇派人来救他们了,

    可它也算是在火周山长大的,

    这两人的模样倒是从未见过,

    它偷偷地探出头来分辨着方向。

    回火周山的路它认得,

    这条路显然也不是。

    楠法这回有难,

    它心里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楠法说我有一万个心眼子,提起来提起来。”

    它心里这样想着。

    两个壮汉越走步伐越慢,

    它借机从楠法的怀里偷跑出来,

    一步不敢疏忽地跟着,即便自己满身的伤。

    一直走到一个大门口,

    它抬头看到三个大字“风乐谷”。

    “风乐谷!”

    它简直不敢相信。

    抓楠法少爷的人是满月泉的小主子,

    拿走少爷抹额的是麻姑,

    半夜扛走少爷的是风乐谷派来的人。

    它远远地,等那两个人扛着楠法少爷确定无疑地进了风乐谷的大门,

    确定无疑没在出来。

    转身,疯跑回火周山,它必须第一时间把这件事传回火周山。

    每次回火周山都是楠法带着它,

    这次它独闯,生死未卜。

    h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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