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有些不甘心,换了一种更细致的问法。

    那你如何看待松州的将来?

    身处如今的位置,贾正自是想过这种问题的。

    但他不可能将自己想法,告诉一个陌生人。

    之所以顾左右而言他,贾正打的就是混淆视听的目的。

    身处反贼窝里,还能生活的这么惬意的,没弄明白底细之前,谁知道他是是人是鬼。

    贾正不再脱口而出,而是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下?

    面色变得和中年人一样严肃,实不相瞒,我是受商队之托,从锦州过来探路的。

    这一路行来,所见所闻,皆触目惊心。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居民”。

    平洲如此,松州边缘地界同样如此。

    小子一介草民,不懂得那些大道理。

    但我觉得这是不对的。

    百姓如此,朝廷如此,义军同样如此。

    先生问我对松州的将来如何看待,无非就是想弄清楚,朝廷和义军两个阵营我更倾向于谁。

    先生生于斯长于斯,当更知松州的情况。

    小子量小力微,自己尚且艰难度日,如何能谈论家国大事。

    如果真的需要占一方,那我站百姓这边。

    皇权也好,义军也好,谁能让百姓过上太平日子我就站谁。

    贾正给出的答案没出中年人的意料 ,依然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也总算明白,这小子年纪轻轻,已经是个滚刀肉。

    不给他露些底,永远也得不到他最真实的答案。

    同时他对贾正的身世就更加好奇了,明明还只是个少年,但怎么会有那么重的心思。

    他看了一眼拘谨的座在贾正身边的毛奎一眼,凳子上就像有倒刺一样。

    在他面前,年轻人就该如那样才对,贾正明显是个异数。

    读书多年,教授的学生也不在少数 ,生而知之的天才神童他也见过,贾正明显也是那种少年老成的天才。

    自己不能再以正常人的眼光,去看待邀请过来的这个青年。

    哎——。

    他叹息一声,这一声拉的很长 ,想把心中所有的郁气都吐出来。

    又深吸一口气,平稳了自己的心态才缓缓开口;我在朝堂十几载。

    自户部尚书柳大人贬官病逝在路途之中,我便辞官回了老家松州城。

    家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我便命人拆了这宅子。

    教些孩童识字,借此了结余生。

    百姓们看得起我,给了我足够的敬重,也传出一些薄名。

    反贼们进城以后,也是靠着那一点名声,这一方天地才得以保存。

    只是自此以后,孩童们就不怎么来这里了。

    偶尔有三两只臭虫来此,同样也是为了那一点虚名而来的。

    这方水榭,是我年轻时建的,包括这一方池塘也是。

    年龄大了,心里已经没有了其它归处,也不想再折腾。

    今日刚好馋了,想去尝尝千香楼的味道。

    味道已经变了!

    我不能昧着良心说他不好,但终究不是故人的味道。

    回乡以后,我好久没有出去过。

    今日在回到这里,再看这些东西,好像也没有那么亲切了。

    贾正认真的听着中年人说话,话中信息量很大。

    有他的人生经历,也有他对于松州城的想法。

    当最后一句出口,贾正就明白了他对锦州这些人的态度。

    明显是反感的。

    那些臭虫,说的应该是上门邀请他在松州出仕的人。

    贾正觉得还挺有意思的,来这松州短短几天时间就遇到两个隐士。

    但明显这个的含金量要高出很多!

    您认识柳大人?

    这是贾正第一次开口询问!

    中年人点点头,当然认识!

    那你认识杨业吗?

    贾正又问!

    杨业的名字,像是触发中年人的关键词一样。

    身子直立而起,可能觉得自己失态了又缓缓坐下。

    本是一场随心所欲的邀约,几句话下来,中年人感觉成了自己的圈套。

    毕竟经历过风浪的人,他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和情绪都恢复了平静。

    小兄弟是在何处听来这个名字的?

    贾正依然没有正面回答中年人的问题,而是起身对着中年人深深行了一个晚辈礼。

    小子贾正,拜见周伯父。

    中年人没有动,脸上的不解就更加疑惑了。

    对于他见过的人,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他很确定自己没有见过眼前这人。

    他也没有开口,在等贾正的下文。

    贾正行完大礼起身,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毛奎,又看了一眼中年人身后的人。

    贾正的眼神一看过来,如坐针毡的毛奎露出解脱的笑容。

    对着中年人也笑了笑,一股脑的走开。

    中年人看贾正的动作,就知道他要说真话了。

    本想说身后的都是自己人,但又想贾正连自己的人都支开了,也对着身后的两个仆役挥了挥手。

    一直等到二人走开,贾正才缓缓说道!

    内子常和我说,岳父大人生前为官,有两大依仗。

    一是家臣杨业,另外一个应该就是您,周本文周侍郎。

    杨大哥也和我说过,他平生好友不多,知己也就一人而已,那便您了。

    贾正一开口就把周本文给怔住了,他看着贾正,嘴巴一点点张大。

    这些话的信息量有多大,也不见得。

    但每一句话对他来说都是暴击!

    看着贾正一脸真诚的眼神,他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

    缓缓站起身,手颤抖的摸到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等到将嘴里的酒气全都吐了出来,才开口问道。

    倾城是怎么到了锦州的,你和杨业又是怎么认识的?

    贾正上前安抚着周本文坐下,绕着石桌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将自己从杀良冒功开始,到西林县救柳家姐妹的过程事无巨细的都讲了一遍。

    但将无忧山寨的一切给隐去了,只说他做了一个镖局。

    周本文边听边喝酒,喝酒就叹气!

    当贾正说到他和柳倾城草草结婚时,他叹气的声音更大了。

    和杨业一样,柳倾城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无论家世还是教养。

    周本文对于柳倾城的夫婿,都是有期许的。

    听贾正的话,他对柳倾城虽然有救命之恩,但作为夫婿他是配不上柳倾城的。

    贾正当然也明白周本文叹气的意思,但他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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