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沉默的审视
时间，并没有真的凝固。
但在那只庞大、纯粹的“空无巨爪”虚影，将“掌心”缓缓转向“幽影号”的瞬间，一种近乎实质的、冻结灵魂的寒意，确实攫住了通讯频道内外的每一个人。
那不是温度的低，也不是能量的威压，而是一种更本质的、仿佛自身“存在”都被置于某种至高意志审判之下的……“剥离感”。仿佛那只巨爪并非由能量构成，而是“吞噬”这一概念本身的具现化，它“看”过来的目光，就是宇宙法则对“可被消化之物”的冰冷甄别。
“幽影号”的引擎仍在发出不堪重负的低沉嘶鸣，护盾的光芒在刚才巨爪撕裂空间带来的余波中明灭不定。舰内，空气（或者说维持生命的气体）似乎都变得粘稠起来。青锋长老握着通讯器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一时间竟发不出任何有效的指令。任何命令，在这样超越认知的恐怖存在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雷豹挣扎着从舰体凹陷处站直身体，抹去嘴角的金色血液，暗金色的战血纹路因为刚才的冲击和此刻的威慑而明暗不定地闪烁着。他死死盯着舷窗外那仿佛无边无际的“巨爪”虚影，胸膛剧烈起伏，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近乎野兽面临天敌时、源自本能的、混合着不甘与暴怒的战栗。他想吼，想冲出去再给它一拳，但残存的理智和身体里传来的、重甲多处符文过载烧毁的刺痛感，死死地按住了他。
林婉儿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额角渗出的冷汗迅速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她的“玄冰生命领域”已经收缩到仅仅包裹住“幽影号”外壳的薄薄一层，领域边缘的冰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那只巨爪无意识散发的“空无”气息侵蚀、消融。她咬紧牙关，几乎将全部心神都用来维持这最后的屏障，抵抗着那股无所不在的、试图渗透进来、瓦解一切的“审视”之力。她感觉自己像暴风雨中举着油灯的人，灯火摇曳，随时可能熄灭。
“探针”瘫坐在采样器旁，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装有唯一成功采集到的B+纯度结晶样本的密封箱，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锚点”试图激活某个备用的空间干扰符文，指尖的光芒却忽明忽暗，被周围彻底紊乱的空间场压制得无法成型。“医者”已经拿出了最高效的镇定和抗侵蚀药剂，随时准备应对队友可能出现的崩溃或污染加深。
堡垒指挥室内，死寂一片。
主屏幕上，代表“幽影号”的光点微弱地闪烁着，被那只由无数能量线条勾勒出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巨爪虚影完全笼罩。各项生命体征读数虽然没有急剧恶化，但全都呈现出一种被压抑的、不自然的平稳，如同暴风雨前沉闷的低气压。
焚天的踱步早已停止，他像一尊石雕般僵立在原地，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屏幕，仿佛要用目光将那巨爪烧穿。玄真子握着拂尘的手，指节同样因为用力而泛白，他苍老的面容上每一道皱纹都刻满了极致的凝重。苏妙音闭上了眼睛，天魔秘法运转到极限，试图通过那无处不在的恶意感知，去“触摸”那巨爪虚影背后的意志，却只感受到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饥饿”与……某种难以言喻的、更加古老的“漠然”。
姑苏破穹站在观察席前，身旁那位负责“陪同”的修士已经无暇顾及他，同样被屏幕上的景象所震慑。姑苏破穹自己，则感到体内那三枚滞涩的法则印记，在这一刻，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的反应！
不是之前那种微弱的、间歇的共鸣。
而是一种……近乎“恐惧”的震颤！仿佛遇到了天敌，又像是被更高位阶的同源力量所“召唤”与“压制”！
银白的空间印记试图收缩、隐匿；暗红的力量印记爆发出抗拒的脉动；灰白的时间印记则紊乱地闪烁，仿佛自身的“流逝”概念都受到了干扰。而那道扎根在三者之间的奇异烙印，第一次……不再是完全的沉默！它微微发热，散发出一种极其隐晦的、连姑苏破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带着矛盾意味的波动——既有微弱的“吸引”，又有强烈的“排斥”！
这奇异的感觉让他心脏狂跳，不是因为外界的恐怖，而是源自自身力量核心的、失控般的悸动。他几乎能“听”到那巨爪虚影背后，那团万丈黑暗深处，某种更加庞大、更加根本的“东西”，正透过这只爪子的“审视”，与这片星域，与他体内的法则，发生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深层次的“碰撞”或“交流”！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他心中涌起惊涛骇浪。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巨爪下一刻就会攥下，将“幽影号”连同里面的小队成员如同捏碎那条触手般彻底抹去时——
它却……停住了。
那纯粹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掌心”依旧对着“幽影号”，那股冰冷而漠然的“审视”之意也并未消散。但它没有攻击，没有吞噬，甚至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它就这么“悬停”在那里，如同宇宙背景中一个突兀的、静止的、令人窒息的黑色剪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间，在绝对的寂静和极致的压力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五息……十息……
对“幽影号”内的小队成员而言，这短短的十息，漫长得如同十个纪元。每一息，都在挑战着他们神魂承受的极限。雷豹感觉自己全身的肌肉都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林婉儿维持领域的消耗急剧增加，冰晶护罩发出细微的、如同玻璃即将碎裂前的呻吟。
二十息……
巨爪依旧未动。
堡垒指挥室内，玄真子最先从极度的震惊中强行找回一丝理智。他死死盯着屏幕上巨爪的能量构成分析数据（尽管大部分都是乱码和无法解析的混沌波形），以及“幽影号”那虽然被压制但并未继续恶化的状态，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丝微弱火花，在他脑海中闪过。
“它……没有敌意？”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觉得荒谬。没有敌意？刚才捏碎触手如同捏死蚂蚁的，难道是幻觉？
不，或许不是没有敌意……而是……“优先级”不同？或者，它此刻的“注意力”，并不完全在“幽影号”这个小小的“异物”上？那冰冷的“审视”，更像是一种……基于某种未知规则的、自动的“扫描”或“评估”？就像一头巨龙，可能不会特意去注意脚边爬过的一只甲虫，除非这只甲虫做出了什么特别吸引它注意力的事情。
“青锋！”玄真子猛地抓起通讯器，声音因为急促而显得有些嘶哑，但尽可能保持着平稳，“听我说！不要动！任何能量波动，任何动作，都降到最低！维持现状！它在……‘看’，但未必会‘动手’！等！等它自己移开注意力！”
频道里，传来青锋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几秒后，才听到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回应：“……明白。全舰静默，维持最低生命保障。所有人……原地待命，不得妄动。”
命令被艰难地执行。“幽影号”引擎的嘶鸣彻底熄灭，连维持内部重力模拟和基础维生系统的能量输出都降到了理论极限值。舰内灯光全灭，只有仪器面板上最低限度的幽绿背光和紧急逃生标识散发着微弱的光。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连最细微的肢体动作都竭力控制，仿佛变成了舰内陈列的雕塑。
那只“空无巨爪”依旧悬停着，仿佛化作了这片星域一个永恒的、不祥的装饰。
堡垒这边，众人同样大气不敢出。焚天额头青筋跳动，苏妙音脸色发白，持续感知那种级别的存在对她的负荷极大。姑苏破穹则全力收敛着自身的气息，试图安抚体内那三枚躁动不安的法则印记，同时，他的破妄之瞳（不敢全力开启，只维持着最低限度的被动感知）死死锁定着屏幕上的巨爪虚影，试图从那片混沌的能量构成和冰冷的“审视”中，捕捉到一丝一毫的规律或意图。
又是漫长的三十息过去。
终于！
那庞大的巨爪虚影，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不是攻击的前兆，更像是一种……“确认”后的“放松”？或者，是完成了某个“扫描周期”？
紧接着，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构成巨爪轮廓的那些精纯“空无”能量，开始如同退潮般，缓缓向内收缩、淡化。那冰冷的“审视”感，也随之一点点减弱、消散。
巨爪虚影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透明，最终，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悄无声息地完全消失在扭曲的虚空中。只留下那片被它捏碎触手后、略显“干净”了一些的空间，以及周围依旧缓缓蠕动、但似乎平静了许多的“灰斑”物质。
压力，骤然一轻。
“幽影号”内，几乎同时响起几声压抑到极致的、长长的呼气声。雷豹身体一晃，差点没站稳，靠着重甲支撑才稳住。林婉儿眼前一黑，领域瞬间溃散，她踉跄一步，扶住了旁边的舱壁，脸色惨白如纸，显然消耗过度。
“它……走了？”‘探针’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暂时……安全了。”青锋的声音也透着浓浓的疲惫，但依旧保持着最后的镇定，“‘幽影’，立刻检查舰体状态，规划撤离路径，要快！‘医者’，检查所有人伤势和污染情况！‘锚点’，空间信标还能用吗？”
“信标……干扰减弱，可以尝试启动，但需要重新校准，至少需要二十息！”“锚点”的声音也带着后怕。
“二十息……太长了。‘幽影’，优先依靠常规动力撤离！离开这片区域再说！”
“幽影号”的引擎重新发出低鸣，带着满身的创伤和惊魂未定的成员，开始小心翼翼地、以尽可能平稳的姿态，朝着来时的方向，缓缓退去。
堡垒指挥室内，直到确认“幽影号”已经脱离那片核心区域数万里，且没有再次引发异常，众人才真正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虚脱般的无力感和后怕。
“刚才……那到底是什么？”焚天声音沙哑地喃喃道，像是问别人，也像是问自己。
玄真子缓缓摇头，面色依旧沉重无比：“非我能知。但其威能……远超之前预估。它对自身衍生物（触手）的清理，以及方才那种……沉默的审视，都暗示着，我们对吞噬者的认知，可能从一开始就存在巨大的偏差。它绝非简单的混沌野兽。”
苏妙音睁开眼，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低声道：“那种‘审视’……给我的感觉，不像是在判断‘能不能吃’，更像是在……‘扫描’、‘记录’？或者说，在确认某种……‘属性’？与我们之前发现的那种‘脉动’和‘筛选’机制，或许同源，但层次更高。”
姑苏破穹没有参与讨论。他依旧站在原地，感受着体内随着巨爪消失而逐渐平复、但仍旧残留着惊悸余波的法则印记，以及那道奇异烙印重新归于沉寂的状态。刚才那短暂却无比清晰的“共鸣”与“压制”感，让他心中翻江倒海。
吞噬者的力量……似乎与宇宙法则，尤其是空间、力量、时间这类基础法则，存在着某种他尚未理解的、深刻的联系。而自己体内那个由搏命一击留下的烙印，似乎……是一个钥匙？一个信标？还是一个……错误？
他望着屏幕上，正在缓慢但坚定地撤回的“幽影号”光点，以及远方那片重新被灰色迷雾笼罩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的“灰斑”区域，心底的寒意，比之前更甚。
这次行动，带回了一块珍贵的B+纯度结晶样本，目睹了更加诡异的“清理”机制，也遭遇了远超想象的恐怖存在。
但迷雾，非但没有散去，反而变得更加浓厚、更加深沉了。
那只“空无巨爪”的沉默审视，像一道冰冷的刻痕，深深烙在了每一个亲历者的心头。它没有攻击，却比任何攻击都更让人感到……不安。
因为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惧。
而他们，对宇宙吞噬者的了解，依旧停留在最肤浅的表层。
hai
但在那只庞大、纯粹的“空无巨爪”虚影，将“掌心”缓缓转向“幽影号”的瞬间，一种近乎实质的、冻结灵魂的寒意，确实攫住了通讯频道内外的每一个人。
那不是温度的低，也不是能量的威压，而是一种更本质的、仿佛自身“存在”都被置于某种至高意志审判之下的……“剥离感”。仿佛那只巨爪并非由能量构成，而是“吞噬”这一概念本身的具现化，它“看”过来的目光，就是宇宙法则对“可被消化之物”的冰冷甄别。
“幽影号”的引擎仍在发出不堪重负的低沉嘶鸣，护盾的光芒在刚才巨爪撕裂空间带来的余波中明灭不定。舰内，空气（或者说维持生命的气体）似乎都变得粘稠起来。青锋长老握着通讯器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一时间竟发不出任何有效的指令。任何命令，在这样超越认知的恐怖存在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雷豹挣扎着从舰体凹陷处站直身体，抹去嘴角的金色血液，暗金色的战血纹路因为刚才的冲击和此刻的威慑而明暗不定地闪烁着。他死死盯着舷窗外那仿佛无边无际的“巨爪”虚影，胸膛剧烈起伏，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近乎野兽面临天敌时、源自本能的、混合着不甘与暴怒的战栗。他想吼，想冲出去再给它一拳，但残存的理智和身体里传来的、重甲多处符文过载烧毁的刺痛感，死死地按住了他。
林婉儿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额角渗出的冷汗迅速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她的“玄冰生命领域”已经收缩到仅仅包裹住“幽影号”外壳的薄薄一层，领域边缘的冰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那只巨爪无意识散发的“空无”气息侵蚀、消融。她咬紧牙关，几乎将全部心神都用来维持这最后的屏障，抵抗着那股无所不在的、试图渗透进来、瓦解一切的“审视”之力。她感觉自己像暴风雨中举着油灯的人，灯火摇曳，随时可能熄灭。
“探针”瘫坐在采样器旁，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装有唯一成功采集到的B+纯度结晶样本的密封箱，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锚点”试图激活某个备用的空间干扰符文，指尖的光芒却忽明忽暗，被周围彻底紊乱的空间场压制得无法成型。“医者”已经拿出了最高效的镇定和抗侵蚀药剂，随时准备应对队友可能出现的崩溃或污染加深。
堡垒指挥室内，死寂一片。
主屏幕上，代表“幽影号”的光点微弱地闪烁着，被那只由无数能量线条勾勒出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巨爪虚影完全笼罩。各项生命体征读数虽然没有急剧恶化，但全都呈现出一种被压抑的、不自然的平稳，如同暴风雨前沉闷的低气压。
焚天的踱步早已停止，他像一尊石雕般僵立在原地，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屏幕，仿佛要用目光将那巨爪烧穿。玄真子握着拂尘的手，指节同样因为用力而泛白，他苍老的面容上每一道皱纹都刻满了极致的凝重。苏妙音闭上了眼睛，天魔秘法运转到极限，试图通过那无处不在的恶意感知，去“触摸”那巨爪虚影背后的意志，却只感受到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饥饿”与……某种难以言喻的、更加古老的“漠然”。
姑苏破穹站在观察席前，身旁那位负责“陪同”的修士已经无暇顾及他，同样被屏幕上的景象所震慑。姑苏破穹自己，则感到体内那三枚滞涩的法则印记，在这一刻，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的反应！
不是之前那种微弱的、间歇的共鸣。
而是一种……近乎“恐惧”的震颤！仿佛遇到了天敌，又像是被更高位阶的同源力量所“召唤”与“压制”！
银白的空间印记试图收缩、隐匿；暗红的力量印记爆发出抗拒的脉动；灰白的时间印记则紊乱地闪烁，仿佛自身的“流逝”概念都受到了干扰。而那道扎根在三者之间的奇异烙印，第一次……不再是完全的沉默！它微微发热，散发出一种极其隐晦的、连姑苏破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带着矛盾意味的波动——既有微弱的“吸引”，又有强烈的“排斥”！
这奇异的感觉让他心脏狂跳，不是因为外界的恐怖，而是源自自身力量核心的、失控般的悸动。他几乎能“听”到那巨爪虚影背后，那团万丈黑暗深处，某种更加庞大、更加根本的“东西”，正透过这只爪子的“审视”，与这片星域，与他体内的法则，发生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深层次的“碰撞”或“交流”！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他心中涌起惊涛骇浪。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巨爪下一刻就会攥下，将“幽影号”连同里面的小队成员如同捏碎那条触手般彻底抹去时——
它却……停住了。
那纯粹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掌心”依旧对着“幽影号”，那股冰冷而漠然的“审视”之意也并未消散。但它没有攻击，没有吞噬，甚至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它就这么“悬停”在那里，如同宇宙背景中一个突兀的、静止的、令人窒息的黑色剪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间，在绝对的寂静和极致的压力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五息……十息……
对“幽影号”内的小队成员而言，这短短的十息，漫长得如同十个纪元。每一息，都在挑战着他们神魂承受的极限。雷豹感觉自己全身的肌肉都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林婉儿维持领域的消耗急剧增加，冰晶护罩发出细微的、如同玻璃即将碎裂前的呻吟。
二十息……
巨爪依旧未动。
堡垒指挥室内，玄真子最先从极度的震惊中强行找回一丝理智。他死死盯着屏幕上巨爪的能量构成分析数据（尽管大部分都是乱码和无法解析的混沌波形），以及“幽影号”那虽然被压制但并未继续恶化的状态，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丝微弱火花，在他脑海中闪过。
“它……没有敌意？”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觉得荒谬。没有敌意？刚才捏碎触手如同捏死蚂蚁的，难道是幻觉？
不，或许不是没有敌意……而是……“优先级”不同？或者，它此刻的“注意力”，并不完全在“幽影号”这个小小的“异物”上？那冰冷的“审视”，更像是一种……基于某种未知规则的、自动的“扫描”或“评估”？就像一头巨龙，可能不会特意去注意脚边爬过的一只甲虫，除非这只甲虫做出了什么特别吸引它注意力的事情。
“青锋！”玄真子猛地抓起通讯器，声音因为急促而显得有些嘶哑，但尽可能保持着平稳，“听我说！不要动！任何能量波动，任何动作，都降到最低！维持现状！它在……‘看’，但未必会‘动手’！等！等它自己移开注意力！”
频道里，传来青锋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几秒后，才听到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回应：“……明白。全舰静默，维持最低生命保障。所有人……原地待命，不得妄动。”
命令被艰难地执行。“幽影号”引擎的嘶鸣彻底熄灭，连维持内部重力模拟和基础维生系统的能量输出都降到了理论极限值。舰内灯光全灭，只有仪器面板上最低限度的幽绿背光和紧急逃生标识散发着微弱的光。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连最细微的肢体动作都竭力控制，仿佛变成了舰内陈列的雕塑。
那只“空无巨爪”依旧悬停着，仿佛化作了这片星域一个永恒的、不祥的装饰。
堡垒这边，众人同样大气不敢出。焚天额头青筋跳动，苏妙音脸色发白，持续感知那种级别的存在对她的负荷极大。姑苏破穹则全力收敛着自身的气息，试图安抚体内那三枚躁动不安的法则印记，同时，他的破妄之瞳（不敢全力开启，只维持着最低限度的被动感知）死死锁定着屏幕上的巨爪虚影，试图从那片混沌的能量构成和冰冷的“审视”中，捕捉到一丝一毫的规律或意图。
又是漫长的三十息过去。
终于！
那庞大的巨爪虚影，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不是攻击的前兆，更像是一种……“确认”后的“放松”？或者，是完成了某个“扫描周期”？
紧接着，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构成巨爪轮廓的那些精纯“空无”能量，开始如同退潮般，缓缓向内收缩、淡化。那冰冷的“审视”感，也随之一点点减弱、消散。
巨爪虚影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透明，最终，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悄无声息地完全消失在扭曲的虚空中。只留下那片被它捏碎触手后、略显“干净”了一些的空间，以及周围依旧缓缓蠕动、但似乎平静了许多的“灰斑”物质。
压力，骤然一轻。
“幽影号”内，几乎同时响起几声压抑到极致的、长长的呼气声。雷豹身体一晃，差点没站稳，靠着重甲支撑才稳住。林婉儿眼前一黑，领域瞬间溃散，她踉跄一步，扶住了旁边的舱壁，脸色惨白如纸，显然消耗过度。
“它……走了？”‘探针’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暂时……安全了。”青锋的声音也透着浓浓的疲惫，但依旧保持着最后的镇定，“‘幽影’，立刻检查舰体状态，规划撤离路径，要快！‘医者’，检查所有人伤势和污染情况！‘锚点’，空间信标还能用吗？”
“信标……干扰减弱，可以尝试启动，但需要重新校准，至少需要二十息！”“锚点”的声音也带着后怕。
“二十息……太长了。‘幽影’，优先依靠常规动力撤离！离开这片区域再说！”
“幽影号”的引擎重新发出低鸣，带着满身的创伤和惊魂未定的成员，开始小心翼翼地、以尽可能平稳的姿态，朝着来时的方向，缓缓退去。
堡垒指挥室内，直到确认“幽影号”已经脱离那片核心区域数万里，且没有再次引发异常，众人才真正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虚脱般的无力感和后怕。
“刚才……那到底是什么？”焚天声音沙哑地喃喃道，像是问别人，也像是问自己。
玄真子缓缓摇头，面色依旧沉重无比：“非我能知。但其威能……远超之前预估。它对自身衍生物（触手）的清理，以及方才那种……沉默的审视，都暗示着，我们对吞噬者的认知，可能从一开始就存在巨大的偏差。它绝非简单的混沌野兽。”
苏妙音睁开眼，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低声道：“那种‘审视’……给我的感觉，不像是在判断‘能不能吃’，更像是在……‘扫描’、‘记录’？或者说，在确认某种……‘属性’？与我们之前发现的那种‘脉动’和‘筛选’机制，或许同源，但层次更高。”
姑苏破穹没有参与讨论。他依旧站在原地，感受着体内随着巨爪消失而逐渐平复、但仍旧残留着惊悸余波的法则印记，以及那道奇异烙印重新归于沉寂的状态。刚才那短暂却无比清晰的“共鸣”与“压制”感，让他心中翻江倒海。
吞噬者的力量……似乎与宇宙法则，尤其是空间、力量、时间这类基础法则，存在着某种他尚未理解的、深刻的联系。而自己体内那个由搏命一击留下的烙印，似乎……是一个钥匙？一个信标？还是一个……错误？
他望着屏幕上，正在缓慢但坚定地撤回的“幽影号”光点，以及远方那片重新被灰色迷雾笼罩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的“灰斑”区域，心底的寒意，比之前更甚。
这次行动，带回了一块珍贵的B+纯度结晶样本，目睹了更加诡异的“清理”机制，也遭遇了远超想象的恐怖存在。
但迷雾，非但没有散去，反而变得更加浓厚、更加深沉了。
那只“空无巨爪”的沉默审视，像一道冰冷的刻痕，深深烙在了每一个亲历者的心头。它没有攻击，却比任何攻击都更让人感到……不安。
因为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惧。
而他们，对宇宙吞噬者的了解，依旧停留在最肤浅的表层。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