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红鲤昏迷后的第七十二小时,解决掉那三名潜伏者后(他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希望要塞的战术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长桌左侧是联盟核心:苏沉舟、灵风、璃心、雨柔、格罗姆、阿木。

    右侧是虫族代表:指挥官凯雷斯,以及三位虫族专家——一位生物工程师,一位空间学家,一位武器大师。

    空气里弥漫着紧张而专注的气息。

    “时间窗口还剩二十四小时。”

    苏沉舟在全息星图前转身:

    “根据红鲤的预知,九十六小时后的出击时机有67.3%的成功率。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个概率提到100%。”

    凯雷斯的三米身躯微微前倾,复眼闪烁着计算的光泽:

    “虫族三艘‘巢穴级’生物母舰已经就位。它们可以在外层空间培育临时虫洞,将你们的航程缩短78%。但警告:虫洞稳定性最多维持四小时。四小时后,虫洞会坍缩,如果你们还没回来,就回不来了。”

    “四小时够了。”

    灵风抱着剑,眼神锐利:

    “上次斩第七节点用了三小时十七分。这次距离更远,但有了虫洞,实际突入时间反而更短。”

    格罗姆拍桌子站起来,胡子都兴奋得翘起来:

    “说到装备!俺和虫族的铁壳子兄弟们搞出了好东西!”

    他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金属球。

    球体表面流淌着灰白色的规则符文,正是从猎杀者样本中提取的技术,但符文之间又穿插着矮人的地脉纹路,形成了奇异的混合风格。

    “规则干扰炸弹。”

    格罗姆得意地转着金属球:

    “引爆后能在半径五百米内瘫痪所有规则稳定性——管它是时间扭曲还是空间折叠,统统给你搅成浑水!持续时间三十秒,足够你们干完活跑路!”

    虫族武器大师发出赞许的嗡鸣:

    “矮人的符文稳定技术加上猎杀者的规则破坏特性,完美的结合。这种炸弹我们生产了十二枚,够用吗?”

    “够。”

    苏沉舟点头:

    “雨柔,你的任务是用【心毒】污染第三节点的能量连接通道,和上次一样。但这次有格罗姆的炸弹干扰规则,你应该能轻松些。”

    雨柔坐在会议桌末端,手指在星图上滑动。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盯着星图上的第三节点坐标,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了?”

    璃心注意到她的异常。

    “这里不对劲。”

    雨柔指向节点周边的某个区域:

    “太干净了。能量读数正常,规则波动正常,防御阵列正常——正常得过头了。”

    她调出数据对比:

    “第七节点周边有至少十七层防御圈,每个圈都有明显的能量梯度。但第三节点这里……”

    她放大图像:

    “看这片扇形区域,从坐标AX-37到BY-19,防御强度几乎是零。不是薄弱,是真空。就像……故意留出来的通道。”

    灵风眯起眼睛:

    “陷阱?”

    “肯定是。”

    雨柔肯定地说:

    “但也是机会。如果我们将计就计,从这里突入,然后在陷阱启动前用格罗姆的炸弹反向干扰——说不定能把陷阱变成我们的掩护。”

    苏沉舟沉思片刻:

    “风险多大?”

    “不知道。”

    雨柔老实承认:

    “但直觉告诉我,这条路可行。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凯雷斯的复眼扫过雨柔:

    “人类刺客的直觉数据,虫族数据库中有所记录。准确率通常高于逻辑推算。我建议采纳。”

    计划初步敲定。

    散会后,璃心叫住了灵风。

    “有个想法想试试。”

    她说:

    “上次战斗中,我发现你的【无式剑道】斩断规则时,会和我的【创生之光】产生某种共鸣。我在想……如果我们在你出剑的瞬间,用【创生之光】修复被斩断的空间,会不会形成一种‘斩断后立即稳固’的效果?”

    灵风挑眉:

    “理论上可行。但需要极其精确的同步——误差不能超过零点一秒。”

    “那就练。”

    璃心眼神坚定:

    “我们还有二十四小时。”

    两人来到要塞顶层的训练场。

    这里是专门为高阶能力者设计的空间,墙壁和地面都覆盖着强化材料,能承受规则层面的冲击。

    灵风拔剑出鞘,断星剑在手中发出清越的嗡鸣。

    “我先斩一剑,你感受时机。”

    他说。

    剑意凝聚。

    这一次,灵风没有斩向实体,而是斩向“空间连续性”这个概念。

    断星剑划过一道玄妙的轨迹,剑锋所过之处,空间出现了一道平滑的切痕——不是破碎,是被“斩断”。

    就在切痕出现的瞬间,璃心动了。

    【创生之光】如晨曦般涌出,淡金色的光芒渗入切痕边缘,不是填补,而是“修复”。

    光芒所过之处,被斩断的空间重新连接,但连接的规则被微妙地改变了——变得更稳定,更有序,几乎无法被再次扭曲。

    切痕消失了,但空间结构明显比之前更加坚固。

    灵风收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成功了?”

    “还不够快。”

    璃心擦了擦额头的汗:

    “从你出剑到切痕完全形成,有零点三秒的延迟。我需要把反应时间压缩到零点一秒以内。”

    “那就再来。”

    训练场里,剑光与金光交替闪烁。一次又一次,灵风斩断空间,璃心修复空间。

    两人的默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第十次尝试时,延迟降到零点二秒;

    第二十次时,零点一五秒;

    第五十次时,终于稳定在了零点一秒。

    最后一次练习,灵风一剑斩出七道切痕,璃心的【创生之光】化作七道流光,几乎同时完成了修复。

    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疲惫,但也看到了兴奋。

    “这招叫什么?”

    璃心问。

    灵风想了想:

    “‘断壁残垣’太丧气,‘破而后立’太文绉绉……就叫‘斩天补天’吧。”

    “好土的名字。”

    雨柔的声音从训练场门口传来。

    她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猩红的眼眸里带着惯有的调侃:

    “不过招还不错。实战中能撑多久?”

    “全力输出的话,大概能维持三分钟。”

    灵风实话实说:

    “三分钟后,我的剑意会耗尽,璃心的灵能也会见底。”

    “三分钟够了。”

    雨柔走进训练场:

    “按照计划,突入节点核心到安置炸弹只需要两分半。你们这招可以当保险——万一规则干扰炸弹失效,至少能给我们争取撤退时间。”

    她顿了顿,看向璃心:

    “你脸色不太好。灵能消耗太大了?”

    “还好。”

    璃心笑了笑:

    “比起红鲤姐付出的代价,这不算什么。”

    提到叶红鲤,三人都沉默了一瞬。

    “她……能醒过来吗?”

    雨柔轻声问。

    虽然不记得和叶红鲤的具体过往,但这个名字总会让她心里一紧。

    “不知道。”

    璃心眼神黯淡:

    “数据化程度已经超过50%,理论上人格已经永久损伤。但苏沉舟说,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们就不放弃。”

    就在这时,阿木急匆匆跑进训练场,头顶的叶子兴奋地乱晃:

    “成了!成了!俺的菌丝网络和虫族的母舰神经网络连上了!”

    三人跟着阿木来到要塞的通讯中心。

    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一个奇特的生物实验室:一半是阿木培育的菌丝丛林,翠绿色的菌丝如瀑布般从天花板垂落;

    另一半是虫族的神经节点,琥珀色的生物组织微微搏动,表面流淌着数据流的光泽。

    两种完全不同的生命网络,此刻却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菌丝缠绕着神经节点,神经节点的波动引导着菌丝的生长方向。

    “生物传感网。”

    阿木得意地说:

    “覆盖整个出击航道!只要范围内出现规则异常,菌丝和神经网络会同时报警,误差不超过零点零一秒!”

    虫族空间学家发出赞许的嗡鸣:

    “矮人……不,菌类朋友的共生能力令人惊叹。这个网络不仅能预警,还能在必要时释放‘生物静电’,短暂干扰猎杀者的规则连接。”

    雨柔伸手触碰一根菌丝。

    菌丝轻轻缠绕她的手指,传来温暖而充满生机的触感。

    同时,她的【心毒】感知到菌丝内部流淌的微弱情绪——那是阿木的关心和担忧。

    “你……”

    她看向阿木:

    “在担心我?”

    阿木憨憨地挠头:

    “雨柔姐虽然不记得俺了,但俺记得雨柔姐。上次任务你伤成那样,俺……俺不想再看到一次。”

    雨柔沉默了几秒,然后拍了拍阿木的肩膀:

    “这次不会了。我保证。”

    夜幕降临前,所有准备工作都已完成。

    虫族三艘生物母舰已经抵达预定位置,开始培育临时虫洞;

    格罗姆的十二枚规则干扰炸弹完成了最后调试;

    灵风和璃心的“斩天补天”配合娴熟;阿木的生物传感网覆盖了整个航道;雨柔的记忆虽然仍未恢复,但刺客本能和【心毒】运用已臻化境。

    出征前夜,苏沉舟独自来到叶红鲤的病房。

    璃心正在给她做例行检查。

    叶红鲤躺在医疗舱里,双眼紧闭,呼吸微弱。

    皮肤表面的代码纹路在昏暗的灯光下缓缓流动,像一条条蓝色的溪流。

    “情况怎么样?”

    苏沉舟轻声问。

    “稳定,但毫无起色。”

    璃心叹息:

    “数据化程度维持在52%,意识活动几乎为零。虫族科学家说,她现在的状态就像……一台待机的超级计算机,所有硬件都完好,但操作系统崩溃了。”

    苏沉舟走到医疗舱前,看着叶红鲤苍白的脸。

    他伸出手,隔着玻璃轻轻触碰她的额头。

    “红鲤,”

    他低声说:

    “如果你还能听到……再给我们一点指引。”

    璃心犹豫了一下:

    “其实……虫族提供了一种技术。可以用混沌之力作为桥梁,短暂连接她的半数据化意识。但风险很大——如果她的意识已经被终焉污染,污染可能会顺着连接反向侵蚀你。”

    “成功率多少?”

    “虫族计算是38%。”

    苏沉舟没有丝毫犹豫:

    “做。”

    璃心咬了咬嘴唇,最终点头。

    她启动医疗舱的特殊接口,一根细长的神经导管从舱顶伸出,末端是一个接口。

    苏沉舟将接口按在自己太阳穴上,闭上眼,混沌之力缓缓输出。

    黑暗。

    然后是数据流。

    不是之前那种狂暴的洪流,而是平缓的、有序的信息之河。

    苏沉舟的意识顺着混沌之力的引导,滑入了叶红鲤的意识深处。

    这里像一个巨大的图书馆,但书架上的书全是残缺的。

    有些书页被撕毁,有些文字被涂抹,还有些整本都化作了乱码。

    这是叶红鲤破碎的记忆宫殿。

    苏沉舟在宫殿中穿行。

    他看到了很多画面:天元大陆的实验室,第一次见到雨柔时的争吵,和璃心一起培育药草的午后,还有……她自己选择接受机械改造的那一天。

    “我不后悔。”

    画面中的叶红鲤对镜中的自己说:

    “血肉之躯太脆弱了。想要计算未来,想要找到答案……我需要更强大的容器。”

    苏沉舟继续深入。

    在宫殿的最深处,他看到了一个加密的信息节点。

    节点表面流转着复杂的密码符文,但混沌之力天生具有“包容一切”的特性,符文在混沌之力的渗透下缓缓解开。

    信息流涌入苏沉舟的意识。

    不是完整的句子,是碎片化的概念:

    “桥梁……必须有人成为桥梁……”

    “终焉非敌……重启……非毁灭……”

    “第二次接触……关键……”

    “苏沉舟……你……”

    信息到这里戛然而止。

    加密节点重新闭合,一股强大的排斥力将苏沉舟的意识推了出来。

    现实中,苏沉舟猛地睁开眼睛,踉跄后退一步,太阳穴的接口自动脱落。

    “怎么样?”

    璃心急声问。

    苏沉舟脸色苍白,但眼神明亮:

    “她留下了信息……‘桥梁必须在第二次接触时建立’……”

    “第二次接触?和什么接触?”

    “不知道。”

    苏沉舟摇头:

    “但红鲤用半条命换来的情报,一定有她的深意。”

    就在这时,指挥中心的紧急通讯接了进来。

    “苏统帅!”

    通讯官的声音带着紧张:

    “外围侦察单位传回情报——王座领域深处检测到异常能量聚集!强度是平时的三倍以上,而且还在持续上升!”

    苏沉舟和璃心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

    “饲主在加速。”

    苏沉舟沉声道:

    “他在加速伪终焉之心的铸造进程。”

    璃心脸色发白:

    “为什么突然加速?难道……他察觉到了我们的计划?”

    “不一定。”

    苏沉舟走到观察窗前,看着窗外黑暗的星空:

    “也可能是……时间不多了。对他,对我们,都一样。”

    他转身,声音坚定:

    “按原计划,二十四小时后出击。不管饲主在谋划什么,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斩断触须,夺取能量,活下去。”

    通讯频道里,各个小队开始最后的准备确认。

    雨柔在武器库擦拭飞刀,刀身上的暗红纹路在灯光下流淌。

    灵风和璃心在检查装备,断星剑与生命护符并排摆放。

    格罗姆在机库调试潜航艇,阿木的菌丝网络已经覆盖了整艘舰船。

    虫族母舰开始预热虫洞生成器官。

    希望要塞的灯火在虚空中闪烁,像黑暗中的一粒星火。

    而更深的黑暗里,饲主的加速计划,正在进行……

    (本 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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