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府中亦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园中老桂树下,一家人围坐火炉边,桂花香里说丰年。

    南安知府吴言君回京叙职,一直没有离开。

    朝廷或许体量吴相公,或许觉得吴言君千里迢迢辛苦,准许其在京中多住几日。

    原本他初回来,知道父亲将女儿许给赵立宽作妾后颇为反对,他和妻子都心有不满。

    觉得父亲是不是年纪太大糊涂了,堂堂相公孙女,知府爱女,怎么能委身作妾室。

    赵立宽确实有本事,可京中权贵子弟,青年才俊那么多,何必强求。

    为此还与父亲顶嘴几句。

    直到今日,他也不得不佩服父亲不愧为宰辅重臣,眼光独到。

    一面为父亲沏茶,一面道:“赵殿帅力挽狂澜,灭国擒主,此封王之功啊。

    父亲慧眼如炬,当初多少人弹劾赵殿帅,只有父亲和司马相公仍鼎力支持。

    真不知道等他回来,陛下会如何加赏。

    无论如何,其定会挂念父亲恩情。”

    吴言君颇为愧疚:“此前儿目光浅薄,智慧短浅,还与父亲顶撞。”

    吴言君妻子也道:“都是我们不好,早该明白这种大事听父亲的岂能有错。”

    吴光启接过儿子的茶,不以为意:“你们远在西南,心系仙衣,不知朝中事也正常。

    这件事也不是为父眼光好那么简单,是陛下指的婚。”

    “陛下!”吴言君夫妇两讶然。

    此事吴光启一直没有对儿子和儿媳说:“此一家人私下说的话。

    当时不言,只因局势不明,云遮雾罩,谁也不知道结果。

    当时满朝反对赵立宽。

    卫王狼子野心,无知狂妄,将反对赵立宽之事用于攻击陛下。

    陛下指婚是迫使老夫站在赵立宽一边,也便站在陛下一边,为有万一不牵连你们故不告知。

    说到这吴光启也感慨万分:“这一年来跌宕起伏,波谲云诡,老夫虽然支持赵立宽,可心底也不知结果如何。”

    “父亲………………”吴言君动容:“儿在外地不知京中波诡,不该有疑虑.....”

    吴光启摆摆手:“何止你有疑虑啊,不止臣子,圣上也有。

    好在赵立宽那小子,着实百年难遇之才。

    顶着这么大的压力还能敢作敢当,用兵如神,一年不到横扫西北,荡除奸凶,灭国擒主。

    此真雄才良将,不可多得。

    陛下也许仙衣郡主之身,与赵立宽正室齐同,也算个归宿,只是便宜那小子了。”

    说起这些,吴仙衣脸色羞红,藏在母亲怀里,家人都笑起来。

    一时间其乐融融。

    下人奉上炸鹌鹑,肉铺,蜜饯等瓜果点心,有红漆小桌放在旁边。

    一家人边吃边说,有说有笑。

    “这几天赵立宽的孩子就要出生了,赶上大捷回报,肯定忙不过来。

    高夫人既是朝廷册封的北宁郡主,又是高郡王之女。

    仙衣早晚过门,可去相帮一二。”吴光启对害羞的孙女道:“以后你在那边也好过些。”

    孙女害羞点头。

    她母亲却有些犹豫:“未过门先入室,传出去会不会名声不好。

    吴光启摇头:“孩子以后的日子为重,岂能因小失大。”

    "

    说着他看向孙女,语重心长说:“孩子,爷爷也不知道将来的事。

    但事情来了要接得住,你早晚是赵府的人,和北宁郡主拉近拉近关系对你有好处。

    至于我家名声之类不必介怀,也无须担心,我少时贫贱,也没什么名声,进士及第,宦海沉浮方有今日名高。

    足见所谓名声需向内求索,无须外求。

    若赵立宽自爱自强,不需有那些顾虑。”

    吴仙衣认真听完,点头道:“我知道了爷爷……………”

    过了许久,女人们去里面看针线活,说要给北宁郡主的孩子准备些用具。

    只留下吴光启与吴言君父子两品宫中御?的鹿茸酒。

    期间说了在西南的孙子吴锦衣的近况。

    又说起当初赵立宽在西南作战时,孙子吴锦衣曾主动请命要与赵立宽一道奔赴前线剿贼。

    “当时恐其有失,溺爱呵护,不许前往,没想到错失大好良机。

    像段上使家的孩子,年纪和锦衣差不多,跟着赵殿帅屡立战功,这回回来必身居高位。”

    吴言君颇为后悔,当初自己是出于担心孩子而不许他随赵立宽讨贼。

    没想到却误了他前程。

    与他同一辈的段家后代段思全在赵立宽手下回来定是军中高位,自己儿子却依旧是地方领军武官,差距很大。

    更让吴言君自责,他当初就该相信赵立宽的。

    吴光启暗叹口气,也无可奈何,儿子是长在富贵乡里的,难免缺乏决心。

    只能安慰:“那时谁又知道赵立宽有此番本事,至少以后都是一家人了,锦衣的事以后可以请他帮帮忙。

    就是以后要记得这个教训。”

    “父亲教诲得是。”吴言君连恭敬说。

    说了一会儿,他又不解:“父亲,儿有一事不解。”

    吴光启把酒杯放在漆桌上看着他。

    “司马相公在西南时就对赵殿帅多有相助,于朝堂上又与父亲一同支持其用兵。

    为何如今赵殿帅得胜,反与父亲相悖,不想令其主持西北事宜。”吴言君不解道。

    吴光启笑了,喝了一口鹿茸美酒,为儿子解惑:“这没什么奇怪的。

    当初支持赵立宽只为迎合陛下。

    以司马家之势,哪怕赵立宽败了他们也没事,对陛下来说却是雪中送炭,何不顺水推舟得陛下欢心。”

    说着他以手指火盆里烤着的红薯:“如今瓜熟蒂落,西北已定,自然想寻一个自己人去主持局面。

    倒是遴选官员,整顿府库,里面多少油水。他们自然盼望能把自己人安插过去,把好处都揽入自己人怀中。

    仙衣嫁过去,赵立宽本就和你我是一家人。”

    吴光启咳嗽一声补充道:“当然,其久在西北,亲自打下兴庆府,自然是最了解当地情况,知道那里事情的人。

    于情于理都应该由他去主持此事才对。”

    吴言君思之良久,缓缓点头:“儿明白父亲的苦心了。”

    .....

    十月上旬,随着前线快马疾驰回京,更加详细的战报陆续到达。

    满城欢腾,朝廷也忙碌起来。

    扩地几十州,上百县,数百万人口,是自太祖开国以来没有过的壮举。

    全国上下欢欣鼓舞,共襄盛举,共庆盛事。

    赵府炙手可热,拜访者络绎不绝,恨不能踏断门槛。

    赵府一律以家主不在拒之。

    但与上次不同,访客依旧不放弃,都是留下礼物才走。

    朝堂上也是一片喜庆,歌功颂德不绝于耳。

    没有人愿在这时候跟陛下唱反调。

    初五大朝上,陛下令魏浦高声诵读战报,又当场令翰林院拟写一份颂书,赞颂赵立宽的功绩,并先发御前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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