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宫大殿的金砖冷得钻心,宁无尘刚踏进去,凉意就顺着靴底往上爬,透进素色劲装的裤脚。

    殿顶盘龙衔珠灯燃着碗口粗的烛火,橘红焰光泼在金砖上,却暖不透那股缠在梁柱间的敌意——

    烛油“啪嗒”滴在鎏金灯座上,声响在死寂的殿内格外清晰,像在数着每个人心头的算计。

    丞相李斯垂着眼,蟒纹朝服的袖口压得平整,可袍袖下的手攥得发僵,指节泛白,连指甲都掐进了掌心。

    王烈却挺胸凸肚地站在殿中,玄色锦袍上的银狼图案被烛火照得发凶,目光像淬了冰的针,死死钉在宁无尘身上,连他玄色劲装下摆扫过地砖的动作,都像成了罪证。

    楚王芈恒陷在龙椅里,赤金王冠的阴影遮了眉眼,只右手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转得越来越快,玉质的温润撞出细碎声响,泄着藏不住的烦躁。

    “宁无尘!你私通燕云逆贼,妄图瓜分北境,铁证如山,还敢狡辩?”

    王烈率先炸毛,往前跨了两步,脖子上的青筋绷得像要裂开,指着汉白玉案几上的绢帛“密信”嘶吼,唾沫星子溅在案角的玉瓶上。

    “此信是我王家密探从燕云主将尸身怀里搜出的!你看这字迹,与你平日手谕分毫不差——你还有何话说?”

    他说着眼珠瞪得滚圆,恨不得冲上去把那绢帛按进宁无尘的眼里。

    宁无尘没急着应声,玄色劲装扫过冰凉的地砖,脚步轻得像踏在北境的晨霜上。

    他俯身时,发梢垂在绢帛上方,鼻尖掠过一丝淡淡的砂纸磨痕味——

    那是篡改文书留下的破绽。

    指尖轻轻扫过绢帛边缘的毛糙处,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声音不高,却像淬了灵力,字字撞在殿壁上:

    “你口中的‘铁证’,不过是我北凉军诱燕云铁骑入‘一线天’的计策文书。”

    他抬手,食指点在绢帛左下角,那里藏着个米粒大的星纹,被人用淡墨浅浅盖过,却没彻底遮干净——

    指尖按下去时,还能摸到布纹被磨出的细痕。

    “你若真细看,这里有我军诱敌专用的暗记。”

    宁无尘的声音陡然转沉,带着沙场练出的威严。

    “此星纹是北凉亲设,当年东线参战的千余名将士,个个都认得!他们跟着我在一线天埋火药、设伏兵,亲眼看着燕云铁骑掉进圈套——何来私通一说?”

    这话像颗石子砸进冰潭,殿内瞬间静了静。

    李斯垂着的眼睫毛颤了颤,悄悄抬眼瞟了眼那绢帛上的星纹,又飞快垂下头。

    王烈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手指还僵在半空,想再喊却被宁无尘那笃定的目光堵得嗓子发紧,只能恶狠狠地盯着案上的密信,像要把那星纹瞪没了。

    盘龙灯的烛火晃了晃,光影在宁无尘挺直的脊背上流动,玄色劲装被映出一层淡金轮廓——

    那是北境风雪磨出的风骨,不是这金殿里的伪证能压垮的。

    他直起身,目光扫过龙椅上的楚王,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坦荡:

    “陛下若不信,可传东线老兵入殿对质,或调阅北凉军的战报——白纸黑字,皆记着一线天的诱敌之策,绝非私通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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