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天楼的三楼当中,几十位身穿绣着红枫叶长袍的修士正忙着梳理无数卷轴。

    这一层楼一向都很忙,因为来自天南海北的单子,都汇聚在这里,由一百三十六位红枫执事负责梳理归类,分出哪些单子利益点更高,哪些单子成本和收入不成正比可以放弃。

    金蟾使站在三楼的楼梯口上看了一眼,便继续往楼上去了。

    十二层楼的看台上,灭无欲正看着楼下一支支新人队伍入楼。

    金蟾使来到他的身后,轻声道:“楼主,白龙使估计快回来了。”

    灭无欲淡淡道:“不用在乎他,既然不愿与我等同心,那他爱怎么着怎么着。黑蝠使必须要重新找个合适人选代替,接下来密切关注新人,看看有无合适人选。”

    “是。”金蟾使知道,楼主打算重新扶持一位黑蝠使,但是并不打算从楼中旧人中选拔,因为谁也不知道楼中旧人,有哪些已经被另外两位楼主给关注到了,若是扶持起来一个不能同心同力的封号使者,还不如从新人中挑选合适的。

    第一层楼的大厅中,因为四周窗户大敞大亮,百余名新入门的弟子正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这些人里,有的是破庙中啃着观音土长大的乞儿,有的是修真家族里连旁系都算不上的婢生子,有的是山泽当中混迹多年的散修,进入接天楼是他们摆脱过往泥沼的唯一指望。

    林宇缩在人群最末,指节正死死抠着掌心,他能闻到风中飘来的血腥味,接天楼这地方,杀气还真重。

    此时就在大厅侧方,一道暗门打开,白龙使托着重伤的身躯,沿着高楼侧面的石道往悬崖内部走去。

    刚刚走了有十几米,一道阴恻恻的笑声便缠了上来:“白龙兄这般凄惨模样,莫不是在外面吃了大亏?”

    蚺蛇使斜倚在石道一侧,青绿色的蟒纹长袍随着呼吸起伏,仿佛有活物在衣料下游走。

    他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指尖,指尖萦绕的雄浑真元让白龙使喉头一阵发甜。

    “本以为,还能向白龙使讨教一番,如今看来,我只好自己琢磨结婴的法子了。”

    白龙使猛地咳出一口血沫,眼中闪过刻骨的恨意。他分明感觉到,蚺蛇使已经快要步入元婴期了,此时出现无非就是故意来看自己笑话的。

    白龙使冷哼一声:“那就恭喜你早日结婴,莫不要被新任追了上来。”

    接天楼中的封号使者从来不是固定的,若是楼中杀手哪一个完成了价值相当高的任务或者修为超越了固有的封号使者,那么封号自然也可以换掉他人来承继。

    蚺蛇使目光一寒,嗤道:“白龙使还是好好疗伤吧,否则被顶替掉的恐怕会是你啊。”

    白龙使懒得再搭理蚺蛇使的挑衅,自顾自往闭关之处走去。

    ……

    夜幕降临时,所有新入楼的人都被推入一间又一间的丈许见方的石室。跟来时一样,六人一间石室。

    石门落锁的闷响刚过,四角的青铜烛台便幽幽亮起,乳白的烛烟微微扩散。

    “小心,烟中有东西。”胸口【十方】当中长思突然给他传来了一声警告。

    林宇猛地屏住呼吸,心中暗自庆幸有长思相随。虽然他不擅长炼丹制药,但是大概能猜出烛烟中藏了什么。根据外界传言,接天楼在整个修真界都赫赫有名的独门秘药“去灵散”,一经扩散便可侵蚀修士的经脉和丹田,让修士难以催动真元。

    他悄悄靠着石壁坐下,眼角的余光瞥见斜对面一个高个汉子正闭目运气。

    那汉子修为已经是无漏境后期,在大厅当中时便趾高气昂,自视高人一等。此刻他眉头紧锁,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却还在强撑着运转真元,浑然不知经脉正在被去灵散一点点侵蚀。

    “咚!”

    当第一滴烛泪砸在地面时,高个汉子突然暴起。

    他砂锅大的拳头带着破风之声砸向身旁的瘦小子,那可怜虫连惨叫都没发出,颈骨便已被生生砸碎!

    温热的血溅在林宇脸上,他却像没察觉般,反手抓住身旁一人的发髻,迅速捅进对方心口猛地一拧!

    林宇飞快一掌竖劈在对方眉间,“咔嚓”&bp;一声脆响,第二个死者鼓出来的眼球中还残留着惊恐。

    林宇从尸体头上扯下那支铜簪,簪尾的尖刺在烛火下闪着寒光。

    他瞥见左侧两人正手忙脚乱地去摸腰间的匕首,却发现丹田早已空空如也,连提起匕首的力气都没了&bp;——&bp;去灵散的药性,终于彻底发作。

    “一起上!宰了这两个!”&bp;左侧的络腮胡嘶吼着扑来,他显然练过横练功夫,赤着的胳膊上虬结的肌肉坟起。

    林宇不退反进,矮身避开对方的撞击,手中铜簪顺着对方的肋下缝隙狠狠刺了进去。那汉子闷哼一声,低头时正好看见林宇眼中那抹森寒的冷漠,随即喉头一甜,缓缓栽倒。

    第三个死者。

    高个汉子已经双臂抓住一名脸上带疤的瘦小修士,狠狠一记膝盖顶在了对方丹田上!

    第四个死者倒在血泊中时,石室内只剩下林宇和那个高个汉子。

    汉子喘着粗气,脸上的汗珠和血水滴在地面,与烛泪混在一起。

    “你倒是有些手段,”&bp;他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猜到了这里就是接天楼的试炼场。”

    林宇握着铜簪的手紧了紧,簪尖的血珠顺着指缝滑落。

    “某家本就是楼里的人,特意在此将入楼的杂质清除,”&bp;汉子拍了拍腰间的铁牌,铁牌背面赫然刻着十二层楼的标记,“现在跪下认输,某家还能在执事面前替你说句好话,保你成为楼中之人。”

    林宇突然笑了,笑声在狭小的石室内回荡,竟带着几分癫狂。

    “要活,那就不能相信你。”&bp;林宇的声音低沉如兽吼,左脚突然猛地跺向地面。这正是他幼时在武馆偷学的《撼山功》起手式,看似笨拙的跺脚却让整个石室都震颤起来,烛火瞬间熄灭大半。

    高个汉子瞳孔骤缩,他没想到这看似瘦弱的家伙竟还藏着这般硬功。他下意识地抬手格挡,却没料到林宇的真正目标是他下盘。铜簪如毒蛇出洞,贴着地面滑行,精准地刺入他支撑腿的膝盖弯。

    林宇的目中,杀意凝如实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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