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勿谓言之不预
“维岳，这是什么？！”</br>金陵城下关码头，唐升智指着从货轮上搬运下来的一个个箱子。</br>吕牧之看着箱子怔怔出神，过了好一会，才说道：“炮弹，大口径炮弹。”</br>唐升智有些起疑心，有些箱子上明明用油漆涂画着骷髅头，一看就和寻常的炮弹不一样。</br>“报告吕长官，西南讲武堂炮科迫击炮大队奉命报道！~”</br>从轮船上下来的数百名炮兵在码头上列队整齐，和寻常炮兵不一样，一个个身上穿着防化服。</br>吕牧之训了几句话以后，便让这支迫击炮大队前往青年军军部报道。</br>唐升智上前：“维岳老弟，如今我和你二人身为金陵卫戍正副司令，你有什么不寻常的手段，可得要告诉我才是啊。”</br>吕牧之笑了笑：“还能有什么手段呢，锡澄线被攻破，日军开始兵分三路围攻金陵，依仗着手上的毒气弹，目前正在步步推进；长江上日军的轻型舰船也正在开来，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在这金陵城与鬼子见面了。”</br>唐升智叹了口气：“莫非就真没有什么挡住鬼子的办法？”</br>“办法？当初在作战会议上，唐司令不是要和金陵城共存亡吗，只要抱定杀身成仁的决心，就是最好的办法啦！”</br>“二位，记者发布会就要召开了。”罗卓颖过来提醒道。</br>十八军军长罗卓颖也是金陵卫戍副司令，在保卫金陵的序列里，正司令只有唐升智一人，副司令却有三人：吕牧之、罗卓颖、刘兴；其中吕牧之还兼了个参谋长的职位。</br>开战以来，夏**队取得了一系列激动人心的局部胜利，这在世界各国的报纸上已经是热门新闻。</br>如今日军即将兵临金陵首都，各国记者们都嗅到了其中的热点，纷纷前来组团采访。</br>这倒是合了老头子国际观瞻的理念，指示金陵城内的长官们要把夏国正在发生的一切展现给世界。</br>“唐司令，贵部会坚守金陵城吗？”一名米国记者提问。</br>唐升智整了整衣服，站起身子回答道：“我唐某人再次表态，城在人在，本司令长官定与金陵共存亡！”</br>“吕司令，对于日军毫无顾忌地发动毒气战的做法，您是怎么看的？”一名汉斯国记者站起来问道。</br>吕牧之站起身，目光扫过台下各国记者，平静的说道：“很感谢各位记者公然站出来揭露日军大规模使用毒气的行为，但很遗憾，谴责对日军是无效的。</br>早在一战的欧洲战场上，毒气就已经被证明是极其残忍、非人道的战争手段，战争双方已经形成不互相使用毒气的默契。</br>但在一战后，主要军事强国仍然在继续储备这类武器，这就是一种残酷的现实：可以不首先使用，但不能没有。</br>西方世界的交战双方都拥有强大的化学工业能力，都能大规模制造并投放毒气。</br>你用氯气，我就用光气；你用芥子气，我就有更毒的路易士气。</br>但这场发生在夏国的战争，情况完全不同。</br>倭国是在亚洲算得上是工业强国，而我们，正如各位所知，是一个积贫积弱的农业国。”</br>台下静悄悄的，只有速记员笔尖划过的沙沙声和相机偶尔的咔嚓声。</br>“这就是问题的核心。”吕牧之双手撑在讲台上，身体微微前倾：“倭**方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他们知道，即使他们对我军阵地、对无辜城镇投下成百上千吨的毒气弹，我们也无法以同样的方式回敬他们。</br>所以他们在淞沪用了，在吴福线用了，在刚刚被突破的锡澄线更是变本加厉！</br>世界各大国为了自己的国际声誉，也拒绝向我出口化学武器，日军当然不需要担心报复，于是肆无忌惮地用这种卑劣手段，毒气开路，消耗我有生力量，用毒气瓦解我军坚守阵地的意志。”</br>这时，台下记者席中，一名倭国记者突然站起来，有些得意地问道：“吕将军！您指控帝**队使用化学武器的事情，我是没有听过的。</br>我想问的是，帝**队即将兵临城下了，您打算怎么办呢？是打算用口头谴责击退帝**队吗？”</br>这个问题充满挑衅，一名米国记者大声说道：“日军大肆发动毒气战的事实已经很清楚了，照片证据非常多，也就是你们国家的报纸没有报道，你作为记者无需装聋作哑！”</br>其他记者也点头附和，谴责日军和这名记者。</br>吕牧之紧紧盯着那名倭国记者，一字一句地说道：“若日军继续使用毒气的话，我将以同等手段还击。</br>当一方彻底抛弃人性，将战争变成对平民、对战俘、对交战对手无差别的化学屠杀时，它就必须承受相应的后果。</br>我请你转告日军，仇恨的火焰，会烧毁一切理智的约束。</br>为了复仇，我，可能变成怪物。”</br>这番话让台下响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这番发言听上去很不正式。</br>那位倭国记者脸色变了变，还想再问，却被旁边其他西方记者抢过了话头。</br>一名嘤国的记者提问：“吕将军，唐司令，关于金陵城内的外国侨民和可能留下的平民安全，目前有什么安排？我们注意到一些区域正在设立安全区的标识。”</br>唐升智接过了这个问题，表示卫戍司令部原则上尊重侨民医意愿，愿与国际友人一道，在城内划定非军事性的安全区域，为平民提供力所能及的庇护，但强调这需要各方的切实努力和倭寇的明确承认与遵守。</br>发布会又进行了约半小时，最后，吕牧之做了总结发言。</br>“各位记者朋友，今天在这里所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愿意负责。</br>我们希望，各位能够将你们在这里听到的、看到的，尤其是日军广泛使用化学武器，造成大量军民伤亡的残酷事实如实刊登在贵国的报纸，看清倭**国主义的真实面目。”</br>吕牧之又看向那名倭国记者，说道：“如果贵军继续使用毒气，那么接下来的战斗，将会以一种你们也未必愿意看到的方式进行。</br>勿谓言之不预！”</br>发布会在一片闪烁的镁光灯和嘈杂的提问声中结束，吕牧之和唐升智等人快步离开会场。</br>回司令部的车上，唐升智擦着额头的细汗，看向身边闭目养神的吕牧之：“维岳，你最后那几句，可是把调子起得很高啊，你到底准备了什么？”</br>吕牧之睁开眼，窗外金陵城萧瑟的冬景飞速掠过，说道：“一些攒劲的东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