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确实。

    杭州就是一名尊使,还有霍青等外围接应,另有三名金丹期教徒坐镇。

    石漱寒指着赤仓镇的位置:“宗室产业掩护,藏有私兵,更麻烦。若强攻,易引起宗室反弹,打草惊蛇。须得迅雷不及掩耳,直捣核心,同时控制庄子,隔绝内外。”

    石漱寒结丹已有两三年,观他周身灵力波动,恐怕已到金丹中期之境了。

    谢辉颔首:“同时动手,互为犄角,确是上策,但需精准。两地相距数十里,信号传递,人员调度,必须配合默契。”

    说到这里,他们开始分配人员。

    “既不用朝廷兵马,便需倚仗阵法与突袭。我可于赤仓镇外布设困龙迷踪阵,此阵借山林地势,可惑人耳目,迟滞庄子私兵的反应,为我们争取时间。石师弟主攻破阵,裴大人等人协助清理外围,控制庄子要道。”

    若庄子上的人真反应过来,需要有合理的解释。

    桑晨接着道:“卧牛岗这边,同尘子由我正面应对,陆师妹和赵师弟负责破除阵法,并清理可能存在的其他教徒。”

    陆逢时点头:“我明白。”

    赵启泽也郑重道:“八处阵脚,我已反复演练,四息之内,必尽全力。”

    “好。”

    桑晨环视众人,“如此,十日后子时三刻,依计行事。联络就用本门千里传音符,我已备好对应灵引,届时以神念激发即刻。”

    两地距离,可瞬息而至,足以步调一致。

    这几日,裴之砚如常上朝。

    随时将葛洪年那边的新进展告知陆逢时等人。

    桑晨三人在玄霄阁据点,除了修炼打坐,也抓紧时间绘制符箓,对付黄泉宗,需得谨慎再谨慎,有备无患。

    在等待行动的最后几日,陆逢时没有闲着。

    之前与裴之砚商议的离间之术,该用还是得用,以防万一嘛。

    她仔细回想那夜听到的话。

    空谷的怨怼源于情感被利用,以及对富贵承诺的不确定,更深层是对自身处境的不安。

    同尘子则纯粹视空谷为工具,稍有不满便以威压和些许甜头控制。

    离间的关键,在于放大空谷的不安,同时让同尘子觉得这工具可能不是那么可靠。

    她让春祺去了一趟西市,“偶遇”一个从祥符县来京送货的农妇。

    闲聊中得知慈云庵的尼姑偶尔会托人从当地县镇带些便宜的胭脂水粉和话本子。

    “话本子?”

    陆逢时心中一动。

    空谷虽为尼姑,但显然六根未净,与同尘子有私,且庵中其他尼姑也面色怀春。

    这类女子,往往对才子佳人,或是结局凄美的私奔故事没有抵抗力。

    她让春祺找来几本时下闺阁中流传的话本,内容多是富家姑娘与贫寒书生相恋,遭到家庭阻挠,书生高中后却另娶高门,女子郁郁而终或被迫出嫁;

    亦或是女子为情郎付出一切,最后发现情郎早有家室,只是利用她云云。

    故事虽然俗套,但或许听者有心。

    又让裴二扮作货郎,挑着担子从慈云庵外路过,坐在不远处歇脚。

    空谷师太正好带着个小尼姑查看后山菜地,裴二上前搭话,说是从京城来的,有些便宜好看的丝线和时新花样,还有几本城里姑娘们闲着解闷的书。

    空谷本不欲多理,但听说是城里姑娘们的书,又见那货郎从担子里拿出几本话本,心下微动。

    她让身边小尼姑挑了两种丝线,自己则犹豫着翻看话本。

    “这些话本怎么卖?”

    “十五文一本。”

    空谷默默付了钱,将几本话本匆匆塞入袖中,仿佛那是烫手之物。

    这只是第一步,埋下一颗猜疑的种子。

    第二步,需让同尘子偶然发现一些端倪。

    陆逢时让蒙思通过他的路子,向慈云庵捐了一笔不大不小的香油钱。

    指明是给空谷师太的,说是感念其清修不易。

    捐钱时,捐钱人“无意间”向知客尼姑透露,听说师太有位在远方修道的亲戚,颇有本事云云。

    话要传得模糊。

    但足够让可能暗中关注庵内动静的黄泉宗眼线留意到。

    果然,行动前三日夜里,同尘子再次悄然来到慈云庵。

    他先是去暗中检查了后山阵法的几个外围预警点,确认无误后,才来到空谷房中。

    空谷正对着一盏孤灯发呆,桌上摊开一本话本:

    讲得是一青楼女子将全部身家给了进京赶考的书生,期望书生高中后来娶她,结果书生高中后转头攀附权贵,还让人来杀她,防止他以前与青楼女子厮混的事情被现在的妻子知晓。

    同尘子瞥了一眼,眉头微皱:“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作甚?”

    空谷一惊,慌忙将书合上,强笑道:“只是……庵里小丫头们从外面带的,我没什么事,拿来翻翻。”

    同尘子走过去,拿起翻了翻,眼神骤然锐利起来:“扔了!”

    “为何?”

    “什么书生,什么青楼姑娘,你是师太,怎么还跟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似的怀春?”

    空谷一听恼怒起来:“怎么,嫌我年纪大了?”

    她还没嫌他年纪大呢。

    当初是他自己说的,快五十了。

    他是有修为不假,但也改变不了他已经五十了的事实。

    见空谷这般反应,同尘子眼神眯了眯:“我听说,今日有人向庵里捐钱,指明给你,还提了句你有个修道的亲戚。前两日,还有人在茶馆打听慈云庵。”

    他声音发冷,“空谷,你最近,有没有跟什么不该接触的人说过话?或者,有人找过你?”

    空谷被他冰冷的眼神和连番质问吓得脸色煞白,连连摇头:“没有!

    “我每日只在庵中,从不见外人!

    “那捐钱的事我不知,打听庵庙的也不知!这书就是前几日从路过的货郎那买来的。”

    她心中委屈恐惧交加,想起话本里负心郎的嘴脸,又想起同尘子平日若有若无的威胁,眼泪不由自主涌了上来。

    同尘子见她惊惧落泪,不似作伪,但疑心已起,不会轻易打消。

    他缓和了语气,却带着警告:“没有最好。空谷,你该知道此事关系多大。任何风吹草动,都必须立刻告诉我。若是让我发现你有事隐瞒……”

章节目录

陆逢时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书林文学只为原作者悠然南菊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悠然南菊并收藏陆逢时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