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10章 知恩不图报
“走吧，去办公室。”</br>陈川拍了拍他的肩膀，</br>“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及时发现，没有酿成太大的质量安全问题就还好。”</br>两人回到了厂长办公室。</br>姜利来已经去安排审计小组和纪律核查的具体事情了。</br>办公室的门关上后，许大海一屁股就坐在了沙发上，思虑再三，他还是将心中的担忧给讲了出来：</br>“川哥，我觉得恐怕没几个人会主动来找你坦白。”</br>“我那帮亲戚我太了解了，好些个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br>陈川点上了一支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br>“我知道啊，所以这时候就要你出面了。”</br>许大海一愣：</br>“我出面吗？我去逼他们？”</br>“不是逼，是劝。”</br>陈川挥了挥手，打断了他，</br>“你是他们的亲戚，也是引荐人。”</br>“这时候就应该由你私下里去一个个地把他们叫过来。”</br>“当然不是叫到我这，是叫到你那，或者找个安静的地方，把厂里现在的情况，还有我的态度，以及不坦白的后果掰开了，揉碎了，跟他们讲清楚。”</br>“告诉他们，这是最后的机会，要不是你许大海在前面拦着，他们已经被我给送进了局子里。”</br>许大海慢慢瞪大了眼睛：</br>“川哥，你是说也让我去做个好人，给他们递个台阶下？”</br>陈川弹了弹烟灰，点头道：</br>“这样的话事情也解决了，规矩也立住了，但你在他们眼里也不至于变成是一个翻脸不认人，把他们往死里整的坏人。”</br>“让他们清楚地明白，是你在中间周旋，才争取到这个主动坦白从宽处理的机会。”</br>“虽然改变不了他们犯错的事实，但至少亲情这层皮还没被彻底地撕破，日后相见不至于成为仇人。”</br>“这对你，对你家里人都好。”</br>顿时许大海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br>有感激，有惭愧，更有一种豁然开朗。</br>他的喉咙开始有些哽咽：</br>“川哥……”</br>“行了，别整那些没用的。”</br>陈川站起身把烟掐灭，</br>“赶紧去处理这事，我开你车出去一趟，找吴老聊聊。”</br>陈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转身出了办公室。</br>陈川离开之后，许大海在办公室又静坐了几分钟。</br>调整好情绪后，他决定从辈分最高的亲戚开始。</br>那是他母亲那边的亲戚，采购科的副科长张富贵。</br>他得叫人家舅姥爷，当初也是许大海母亲亲自开口，说这个老舅一辈子不容易，让他安排个清闲点的岗位。</br>许大海抹不开面子，就把他安排进了采购科。</br>采购科办公室就在办公楼2楼的东头。</br>许大海走到门口，敲了敲，里面没有动静。</br>又加重了力道，可还是没有反应。</br>最后他只好拧动门把手，门倒是没锁，应声而开，只是办公室内空无一人。</br>“人呢？”</br>许大海嘀咕了一声，走出办公室，正好看见隔壁财务科的小刘拿着暖水瓶出来打水。</br>他立即问道：</br>“小刘，看见张科长了吗？”</br>小刘见到许大海，连忙站定：</br>“张科长啊，大概10来分钟前吧，我还看到他来着。”</br>“没在办公室吗？”</br>许大海心中疑惑更甚，对着小刘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开。</br>首先他来到了生产车间，寻找他安排进来的另一位远房表弟。</br>这人是包装线上的小组长，按道理应该也好找，可是他沿着生产线找了一圈，也问了几个工人，都说没看见人。</br>之后又是后勤科负责食堂采买的堂姑父，也不在。</br>之后接连找了三四个人，全是类似的情况。</br>要么就是大会过后就没看到踪影，要么就是刚刚离开不久。</br>七拐八拐间，许大海来到了厂区后面的宿舍。</br>想看看是不是有人偷偷回这休息了。</br>结果刚进入宿舍区，就听见干部宿舍区域有声音传来。</br>午后的宿舍区很是安静，毕竟大部分职工都在岗位上。</br>很快，许大海就跟随着声音，找到了一间宿舍门口。</br>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了张富贵以及其他亲戚的声音。</br>“富贵舅，这事儿可不能全赖我！那批糖的价格可是你点头同意的！”</br>“你说那个供应商靠谱，价格有弹性！”</br>这是一个略显尖厉的女声，许大海听出了这是他堂姑的声音。</br>“放屁！”</br>张富贵的声音响起，</br>“我只是让你去接触，谁知道你吃了多少回扣，把次品当真货弄进来！”</br>“现在好了，陈川回来了，那眼睛毒得很，一眼就看出了问题！”</br>“还把会开的那么吓人！”</br>“现在说这些有啥用？”</br>另一个粗嗓门的男声插嘴道，</br>“要我说咱们都别慌，大海哥，那是自己人，他能真看着他舅姥爷，他姑，他表弟去蹲局子？”</br>“再说了，咱们才弄了多点东西？场子这么大，陈川还能为了这点毛毛雨，把大海的面子全撕了？”</br>堂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br>“大海那可是跟陈川一块儿，从海里搏命出来的交情！”</br>“论起来咱们是大海的长辈，那也就是他陈川的长辈！”</br>“他敢动咱们，不怕寒了大海的心，不怕被人戳脊梁骨说忘恩负义？”</br>“对对对！”</br>立刻又有人附和道，</br>“陈川今天开会，那是做给全场人看的，立威呢！”</br>“咱们只要咬死了不认，再让大海说两句好话，这事儿肯定就过去了。”</br>“真要是主动去承认，咱们以后怎么办？”</br>“就是，大海肯定得管！他不管，他老娘第1个不答应！”</br>张富贵的声音再次响起，</br>“咱们反正就不承认，到时候我去找大海说，他要是不帮咱，咱们一起去找他妈！”</br>听到这里，窗外的许大海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br>耳边也是嗡嗡作响。</br>他之前还有留有幻想，觉得这些亲戚只是糊涂，爱占小便宜。</br>或许还能劝得回头。</br>可在听到这些对话时，他这才明白，这些人都是有预谋的，甚至互相还拧成了一股绳。</br>甚至面临东窗事发，还将算盘打到了自己和自己的母亲身上。</br>想着用自己和陈川的过命交情来绑架陈川！</br>许大海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愤怒。</br>他猛地直起身，没有再听下去，也没有立刻往里面去冲。</br>而是转过身，离开了宿舍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