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玛丽医院的后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条缝。

    一辆没有任何牌照的黑色轿车停在阴影里。

    陈山被扶着走出医院,夜风吹在他脸上,带着海水的咸味。

    他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王虎跟在他身后,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行李袋,脸上全是压不住的担忧。

    “山哥,非走不可?”

    “要不,等伤好利索了再说?”

    陈山没有回头,径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告诉下面的人,我还在医院养伤。”

    “任何人来探病,都说我在睡觉。”

    梁文辉坐在驾驶座上,递过来一个信封。

    “巴基斯坦的签证,还有一套新的身份文件。”

    “卡拉奇那边已经安排好了,飞机落地,会有人直接在停机坪接应。”

    王虎把行李袋放进后备箱,重重地关上。

    他绕到车窗边,看着车里的陈山。

    “山哥,到了那边,千万小心。”

    “美国佬没一个好东西。”

    陈山笑了笑,摇上车窗。

    黑色轿车没有开车灯,缓缓滑入夜色,消失在香港纵横交错的街巷里。

    两天后,巴基斯坦,卡拉奇。

    一架通体银白,没有任何航空公司标识的波音飞机,静静地停在军用机场的跑道尽头。

    基辛格站在飞机下面,穿着一件卡其色的风衣,正和几个穿着西装的下属低声交谈。

    看到陈山,他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退后。

    “陈先生,你的伤,还好吗?”

    基辛格走上前,目光在陈山缠着绷带的左肩上停留了一秒。

    “一点小伤,死不了。”

    陈山看着眼前这架专机,它的配置和美国总统的“空军一号”几乎一模一样。

    基辛格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

    “这是备用机。”

    “总统先生认为,用最高的诚意来接待一位‘为自由世界流血的朋友’,是必要的。”

    陈山没说话,跟着他走上舷梯。

    机舱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这里不像客机,更像一个被搬到天上的白宫办公室。

    基辛格指了指一套柔软的真皮沙发。

    “还有十六个小时到北京。”

    “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聊聊。”

    陈山坐下,一个金发的女服务生端来一杯热茶。

    基辛格在他对面坐下,挥退了所有人。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

    “陈,你觉得,他们最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尊重。”

    陈山吹了吹茶杯里的热气。

    “一个可以和你们平起平坐的,棋手的位置。”

    基辛格摇了摇头。

    “太虚了,陈。”

    “我需要更具体的东西。”

    “比如,具体的援助?还是具体的贸易条款?”

    陈山放下茶杯。

    “博士,如果你带着一堆清单去,准备和他们讨价还价。”

    “那这次访问,不会有任何结果。”

    基辛格的眉头皱了起来。

    “那你的建议是?”

    “什么都别谈。”

    陈山看着他。

    “就去握手,去参观,去吃饭。”

    “向他们,也向全世界,展示你们的态度。”

    “让他们自己看清楚,和美国站在一起,能得到什么。和苏联站在一起,又会失去什么。”

    基辛格沉默了。

    他在脑中飞快地推演着陈山所说的这种策略。

    “可是,国会那边需要看到实际的利益回报。”

    “总统也需要向选民交代。”

    “利益会有的。”

    陈山靠在沙发上,伤口又开始作痛。

    “博士,你知道中国最古老的生意经是什么吗?”

    基辛格看着他。

    “先交朋友,后谈生意。”

    “你这次去,是去交朋友的。”

    ……

    十六个小时后。

    飞机降落在北京南苑机场。

    没有欢迎仪式,没有红地毯,甚至没有记者。

    舷梯下,只停着几辆黑色的“红旗”轿车,和几个穿着中山装,神情严肃的中年人。

    北京的空气,干燥而清冷。

    陈山走出机舱,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他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

    回家的感觉真好。

    没有人和他说话,一个中年干部走过来,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他引向了单独的一辆红旗车。

    车队驶入市区,街道空旷而安静。

    只有路灯昏黄的光晕,照亮了路边偶尔闪过的红墙黄瓦。

    钓鱼台国宾馆。

    基辛格住进了最豪华的十八号楼。

    而陈山,被单独安排在了幽静的五号楼。

    “陈先生,原本想今晚见您。”

    负责接待的干部,说话声音很轻,带着一股子京腔。

    “但美方代表团那边的行程突然有了变动,会谈提前了。”

    陈山点点头。

    “国事为重,我这里不急。”

    干部似乎松了口气。

    “首长交代,您在这里的一切需求,都可以告诉我。”

    “您晚饭想吃点什么?”

    陈山看着房间里黄花梨的家具,墙上挂着齐白石的真迹。

    “一碗面就行。”

    干部愣了一下。

    “阳春面。”

    人走后,五号楼恢复了死寂。

    陈山没有休息。

    他让服务员泡了一壶浓茶,然后坐在书房里,静静地等着。

    一个小时后。

    五号楼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没有警卫通报,门直接被推开。

    两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那位,五十多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文质彬彬,但眼神极其锐利。

    “陈山同志。”

    他快步走上前,伸出双手。

    “让你久等了。”

    这一声“同志”,让陈山恍惚了一下。

    他站起身,握住对方的手。

    “客气了。”

    来人没有过多的寒暄,他在陈山对面坐下,神情变得严肃。

    “还在同基辛格博士会谈。”

    “他特意嘱咐我,利用这个空档,先来听听你的想法。”

    陈山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没有任何标记的牛皮纸信封。

    他把它推到中年人面前。

    中年人打开信封。

    里面只有薄薄的三页纸。

    但他看得很慢,每一行字,都像是在审视一件稀世珍宝。

    第一页,是半导体。

    从16kdr存储芯片的完整生产线,到光刻机的核心光学组件参数。

    第二页,是材料学。

    高强度航空铝合金的配方,以及大尺寸单晶硅的拉制工艺。

    第三页,是机床。

    五轴联动数控机床。

    十分钟后。

    中年人慢慢合上信封。

    他的手,竟然在微微发抖。

    “陈先生……”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震撼。

    “这些东西,都是西方对我们严密封锁的禁运品。”

    “你……真的能搞到?”

    陈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能写在纸上,我就能运到岸上。”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美国人现在有求于我们。”

    “他们想利用我们去牵制苏联,就必须付出代价。”

    “基辛格博士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中年人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上的雾气。

    “国家现在太需要这些了。”

    “我们的工业基础太薄弱,很多关键领域都被人卡着脖子。”

    “有了这些,至少能让我们少走十年弯路。”

    他重新戴上眼镜,目光灼灼地看着陈山。

    “陈先生。”

    “你人在香港,心却比我们很多人,都要红。”

    陈山笑了笑。

    “红不红,不在嘴上,在事上。”

    送走中年人,陈山重新坐回书桌前。

    窗外,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他知道,十八号楼那边的灯,应该也快熄了。

    这一夜。

    台面上的,谈的是主义和格局。

    台面下的,谈的是生意和实力。

    而这两样,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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